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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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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门上挂著黑色窗帘的店铺,就是我吃汤圆而惹来是非的地方,那只圆型的招牌灯笼上写著“红豆汤,煮年糕”等字样,灯笼透出的光,照映在屋檐一颗柳树干上,我垂涎欲滴却不敢进入,只好忍着走过。

想吃汤圆而不能吃真窝囊,但是,比起未婚妻移情别恋,实在算不了什麽,想起可怜“南瓜”的心境,我就是三天不吃汤圆也没资格抱怨。没有比玛多娜这东西更不可靠的了,由她那美丽的脸,实在看不出会做出这种罔顾情义的事。美人多无情,而面如泡水冬瓜一般肿胀的古贺,却反而是个不折不扣的君子,真教人料想不到。

本以为一向恬淡的豪猪,居然会煽动学生,不过,如果真的煽动学生,又为何逼校长处罚学生。看起来讨人厌的赤衣狂,意外亲切地要我谨慎行事,他这种人居然会骗走玛多娜,明明骗走玛多娜,却又推说除非玛多娜与古贺的婚约解除,否则他不会介入还有那乌贼银,百般刁难我、赶我出门后,小丑马上安然住进,我想来想去,人实在不可靠,如果将这些告诉阿清,她一定会吓坏,认为这里是箱根的“那边”,难怪有这麽多怪物聚集。

我是个大而化之的人,凡事都不以为苦才能忍耐至今,然而来此才不过一个月左右,就深感社会人心险恶,虽然没经历什么了不起的大难,却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五、六岁,还是早日离开这儿回东京去较好。

我反覆思想,不知不觉渡过了石桥,来到野芹川的堤防,称这条小溪流为“川”,好像它是条大河流,其实只不过是大约两公尺的小河而已。沿着堤防走约一二00公尺就到相生村,村里有一尊菩萨。

回望温泉市区,看见红色灯影在月色下闪烁,妓院里传来阵阵鼓声。河流虽浅,水流却很湍急,水面神经质地闪动粼粼波光。我在堤防上漫步,大约走了三百公尺,看到人影晃动,藉著月光仔细一瞧,人影有两个,也许是来泡温泉後要回去的年轻人,但是是年轻人怎麽没说话也没唱歌,静悄悄地。

我好奇地走近,也许我脚步太快,人影逐渐扩大,清楚看见其中一位是女的,当距离缩短为大约二十公尺时,那男人听到脚步声立刻回头,因为月光是由背後照过来,我觉得这男人有点怪。那两人又马上恢复原来走路的样子继续向前,我心生怀疑,于是快步追上,他俩像是什麽也没注意到,只是慢步前行。现在,我对他们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这堤防宽约六尺,若三人并排而行太挤了,于是我轻松地由后面追上,与那个男人擦肩而过,才多走两步远,我便特地回头偷瞄这位男士一眼,这时月亮毫不客气地照着我的五分头及整个脸部,那男的讶然轻呼一声“啊!”,连忙将头偏到一边,并立刻催女的说:

“我们快回去吧!”

说罢,立刻折回温泉市区方向去。

赤衣狂不知是脸皮太厚想蒙骗过去,还是胆小不敢报出来。看样子,为这个“世界真细小”而伤脑筋的,不只是我一个人而已。 自从赤衣狂找我钓鱼回来后,我开始怀疑豪猪,他没理找理由地要我搬出住处,实在不讲理,但在会议席上,又滔滔不绝地要求严惩学生,我觉得奇怪。後来,当秋野老太太告诉我说,豪猪为“南瓜”抱不平而找赤衣狂谈判时,我不禁又为豪猪鼓掌叫好。依这情形看来,差劲的不是豪猪而是赤衣狂。赤衣狂自己心术不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意,想把自己龌龊的念头,间接地灌进我的脑里,我正满腹狐疑,这会儿目睹玛多娜和他在野芹川的堤防上散步,便开始怀疑赤衣狂这个人很有问题。虽然没确定他是否真有问题,但至少知道他是表里不一致的人,不是什麽好东西,人应该像竹子那麽耿直不阿,否则不可靠。个性率直的人,即使跟他打架,心里也痛快。像赤衣狂这种表面和蔼亲切、高尚又爱炫耀琥珀烟管的小人,千万大意不得,更不能跟他打架,即使打架,也不能像回向院的相扑那样公然痛快地打。相较之下,那个为了一分五厘钱和我在休息室争得面红耳赤,引起全体同仁侧目的豪猪,要比赤衣狂磊落得多了,也更像个人。记得开会时,豪猪转动了深圆的眼珠瞪我时,我觉得这家伙好可恶,但是现在想起来,比赤衣狂那种故作和蔼的声调要好得太多了。老实说,开会完後我有意与豪猪言归于好,试着与他搭讪一两句,可是他根本不理我,还是瞪我,所以,我一气之下也不管他了。

自从那时候起,我与豪猪就不再说话,放在他桌上那一分五厘钱如今已在他桌上蒙满灰尘。我当然不会将那钱取回,豪猪也不收下,就摆着,那一分五厘钱成了我俩之间的障碍,我想说却开不了口,而豪猪也顽固地保持沈默,这一分五厘钱在我与豪猪之间作祟,每到学校,看到这一分五厘钱,心里都十分痛苦。

豪猪与我陷于绝交状态,而赤衣狂与我则保持原样继续交往。就在野芹川堤防看到他的隔天,赤衣狂一到学校,马上到我身边来,跟我话些家常,例如:你住的地方不错啊;改天再去钓俄国文学啊……等等的。我气呼呼地对他说:“昨天晚上我们见过两次面啦。”

他说:“是啊,在火车站!你通常都是那个时间去的吗..不是太晚了一点吗?”我故意提醒他:“在野芹川的堤防上也见过一次。”

他马上否认:“不,我泡完温泉就回去了,没到那儿去。”

“你何必隐瞒,我都亲眼看见了。”

这个人实在是个说谎大王,这种人能当中学的教务主任的话,我可以当大学校长了。从那时起,我就不相信赤衣狂了。跟这种自己信不过的赤衣狂交往,而与自己所信赖的豪猪绝交,这个世界真是反了。

有一天,赤衣狂告诉我,说有点事想与我商量,要我到他家去一趟。虽然不去泡温泉可惜,还是勉为其难地牺牲一次,当天下午四点多就到赤衣狂家去了。

赤衣狂虽是个单身汉,然不愧是个教务主任,早就不租小房间,改租一间玄关很气派的房子,据说房租是九块五。这堂皇的玄关,让我想起,如果在这个乡下地方花了九块五毛,就租得到这麽气派的地方,我想把阿清由东京找来,让她高兴高兴。

我来到门口叫门,出来应门的是赤衣狂的弟弟,他学校里的代数、算数是我教的,成绩非常差,除了功课以外,因为他是出外人(不是本地人),在外浪荡过的关系,比这儿的乡下学生更坏。

见了赤衣狂,我问他有什麽事,他习惯地以琥珀烟斗吹著有焦味的烟,说:

“自从你到本校来後,学生成绩进步很多,校长非常高兴,认为用得其人——校方也很信赖你,希望你了解这点而好好努力——”

“哦!是吗?你说努力,可是,我无法比现在更努力了!”

“像现在这样就够了。只是你千万别忘了,我那天告诉你那件事。”

“你是指——会为我介绍住处的人是危险人物——这回事吗?”

“说得那麽露骨就没意思了——好吧!——我想,我要说的你已经很清楚了。如果你像现在这样努力干下去的话,校方不会忽视这点,不久的将来,有机会的话,在待遇上会考虑调整。”

“哦,薪水吗?薪水倒无所谓,不过,能多加一点当然不错。”

“幸亏目前有一位要转到别的地方去——当然这事要与校长商量後才能作决定

或许可由那人的薪水上提拨过来补给你,我想替你去向校长争取。”

“真谢谢你。谁要调走呢?”

“现在快发表了,告诉你也没关系,就是古贺。”

“古贺不是本地人吗?”

“他虽然是本地人,但由于个人的关系——这,一半是他自愿的。”

“是日向的延冈——因为是那种地方,所以薪水加一级。”

“谁取代他呢?”

“取代他的人差不多决定了,就是看取代他的人薪水状况,来考虑调整你的待遇。”

“那很好,不过,不要勉强加薪,如果没有也没关系。”

“这件事,我曾与校长谈过,校长的看法与我相同,所以,以後可能会偏劳你,请你现在就要有心理准备。”

“是不是要比现在增加教学时数呢?”

“不,时间也许比现在少——”

“时间减少,工作增加,这听起来很奇怪嘛。”

“听起来的确有点奇怪——虽然我不能断言——所以,我说,也许将来须要偏劳你负重大的责任也说不定。”

我实在搞不清楚,负比现在更大的责任,就只有当数学主任一职,而数学主任目前是豪猪,他根本没有辞职之意。况且他那麽受学生欢迎,如果要把他免职或调差,对校方将是一大损失,绝非上策。赤衣狂怎麽说话老是不得要领,尽管不得要领,还是把找我来的理由表白过了。接下去,杂七杂八地闲聊起来,例如,怎麽为“南瓜”举行饯别会啦,问我会不会喝酒啦,“南瓜”是个可爱的正人君子啦等等——最後,问我作不作俳句。这太离谱,我回答说不作俳句,连忙告别匆匆而回。俳句是芭蕉和理发店的老板这等人作的玩意儿,数学教师怎麽可以作那些什麽“被牵牛花缠住就不得用吊水桶”那种罗曼蒂克的诗呢?

我在回家路上不断地思想,就是想不透这世上怎会有许多怪胎。放着自己的房子不住,连自己服务学校所在的故乡也不愿待,宁愿到他乡去受苦,如果去的地方是电车可达又多姿多彩的都市那还没话说,居然是去那种极度偏远的日向延冈。我自己来到这个至少船舶易达的地方来,才不过一个月,都迫不及待地想回去了。延冈位于深山里的深山,十分偏僻的山区,据赤衣狂说,搭船到那儿,还得坐一整天的马车到宫崎,再由宫崎坐一整天的车才会到,光是听地名就知道不是什麽开化地区,像是人、猿各占一半天下的地方,“南瓜”虽然是个圣人,但也不致于爱与猴子为伍啊!这“南瓜”也真是的,怎麽那麽好奇呢?

这时,老太太和往常一样,端著晚餐来了。我问他是不是又是地瓜,她说不是,今天是豆腐。不管是什么,反正差不多啦!

“老太太,听说古贺要到日向去。”

“真可怜哪!”

“你说可怜是什麽意思,是他自己爱去的。”

“谁爱去啊!”

“就是他本人想去的啊,不是古贺自己好想要去的吗?”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如果是大错特错的话,那赤衣狂不就是大盖仙了,是说谎大盖仙了。”

“教务主任会那麽说也难怪,但是古贺不想去也是没错。”

“那麽两个人都没错,老太太,您真公平,太好了。但是,究竟怎麽回事呢?”

“今早古贺的母亲来,跟我谈过了。”

“她谈些什麽呢?”

“自从他父亲去世後,他们的家境不如我们想像的那麽好,过得很穷困,所以他母亲去和校长商量,说他已经在校服务满四年了,可否将待遇调高一些。”

“原来如此。”

“校长告诉他母亲说会好好考虑。他母亲就放心地引领以待,希望这个月或下个月能获加薪通知。没想到,有一天,校长叫古贺来,告诉他说很抱歉,因为学校经费不足,无法加薪。不过,延冈有个缺,那里每月可多领五块多,正能符合你的需要,手续已经办妥,你就去吧。——”

“那不是商量,简直是命令嘛。”

“是啊。古贺与其被调到别处去而加薪,倒不如按原薪留在原职。这里住的是自己的房子,母亲也住在这里,所以他还是希望住在这儿,便去求校长让他留下,校长却说这件事已经定案,况且,取代古贺的老师也已经决定了,不能变更。”

“真欺负人,太过份了。古贺不是自己想去的。怪不得我就奇怪,哪有那种为了多领五块钱而甘愿到深山中与猴子为伍的怪人。”

“你说的怪人是你吗?”

“谁都一样——这完全是赤衣狂的诡计,这种作法太卑鄙,简直是暗算嘛。还想用这种方式来为我加薪,这怎麽可以,就算他要为我加薪,我也不领情。”

“老师,你的月薪是不是会增加呢?”

“他是说要为我加薪,但是我想拒绝。”

“不管怎麽样,我一定要拒绝,老太太,这个赤衣狂是个混蛋,他好卑鄙喔!”

“虽然卑鄙,但是,他既然要为你加薪,你还是乖乖地接受比较好。年青时候火气太大,等到年纪较长时便会後悔,当初如果忍耐一点就好,意气用事常会吃亏,经常会後悔莫及的。你就听我老太婆的劝,如果赤衣狂真要给你加薪,你就说谢谢领受下来。”

“你年纪一大把,就别管我的闲事了,薪水多少,是我的事。”

老太太不再说什麽就退下去了,房东先生还是唱著他的能乐。能乐大概是把读来就听得懂的词句加上复杂的旋律,故意让人听不懂的玩意儿吧。每晚非唱能乐不可的老头,到底是怎样一种心境,我才没那闲情呢!赤衣狂说要为我加薪,我原认为那些经费若已多出来的话,那加薪也好,就这麽答应他同意加薪的。怎麽可以硬把不愿调差的人调走,然後取他薪水的一部份,做这种不近人情的事呢?当事人希望留在原位,却硬将他调往偏僻的延冈,到底存的是什麽心啊!太宰权帅只不过被放逐到博多附近,河合又五郎也被流放到相良而已。总之,我非到赤衣狂那儿去拒绝不可,否则于心不安。

我穿着小仓织的厚棉布裙裤就出去了,在大玄关前叫门,赤衣狂的弟弟又来应门了,那眼神像是说“你又来了”。有事的话,别说两次、三次,就是深夜我也会来敲门的。他大慨误以为我是来拍教务主任的马屁而看不起我,哪知道我是为了拒绝加薪,特地拿回来还的。他弟弟说里面正好有客人,我说在玄关里碰个面就行,他弟弟就进去了。我看我的脚边有一双上面是席料,薄薄而前方往下削,用整块木头刻出的木屐,这时,里面传来所谓“来客”的笑话:“现在万事ok,一切都成功了。”

是小丑那讨厌的尖嗓子,也只有他会穿这种艺人穿的木屐。

不久,赤衣狂手提油灯来到玄关,说:

“上来吧!里面不是别人,是吉川。”

我说不必了,就站在这儿说两句就行。我看赤衣狂满脸通红,像舍太郎,想必和小丑对酌着吧!

“本来你说要给我加薪,现在我改变主意不想加薪了,特地来拒绝的。”

赤衣在伸手以油灯照着我的睑,一时茫然不知如何作答。他大概生平第一次遇到拒绝加薪的人,或者讶异于我才刚答应接受加薪,怎麽马上就折回来拒绝,一时愣住了。也许两个因素都教他吃惊,这会儿,正张著怪异的口,呆立在那边。

“当时我答应是因为你告诉我古贺自愿调差的……”

“古贺是完全按自己的希望,才会导致调差的。”

“不是,他想留在这儿,即便不加薪也宁愿留在故乡。”

“是古贺告诉你的吗?”

“当然不是他本人告诉我的。”

“那是谁告诉你的。”

“是我的房东太太听古贺的妈妈说的!今天才告诉我。”

“那麽是你的房东太太说的喽。”

“可以这麽说。”

“那就对不起,我要说你竟宁愿听信你的房东太太,而不愿意相信教务主任了。我说的没错吧。”

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文学士真的不得了,好会抓人弱点,不肯罢休。以前家父就常为我的率直而摇头,现在看来,我的确太率直了。听老太太那麽说,我就不加思索地奔出来,应该先找“南瓜”和他母亲求证一下才是。否则碰到像这个文学士一般的人一进攻,我就招架不住了。

虽然无法与赤衣狂当面过招,但是,已经在心里彻底否认赤衣狂了。“我那房东太太虽然贪婪吝啬,却不致于会说谎。”我迫不得已,只好这麽回答。

“你说的事也许是真的,但是——总之,我不要加薪就是。”

“这麽说就怪了,你刚刚是特地来表示不忍心加薪的理由的,现在我解释过了,你那不忍心的理由已不存在,而你仍拒绝加薪,这点我就搞不懂了。”

“也许你不能了解,但是我还是要拒绝。”

“既然你那麽不愿意,我就不勉强,但是你在两三小时内就改变主意,这对你未来的信用,会有影响哟。”

“有影响也无所谓。”

“什麽无所谓,人无信不立啊,就算退一步想,你的房东……”

“不是房东,是房东太太。”

“都一样啦,就算房东太太告诉你的是事实,你加的薪也不是由古贺的薪水扣下来的。古贺要调到延冈,取代古贺的人愿意拿比古贺低一点的薪水,就是把这份多出来的钱,拨来给你,你不需要同情谁的。古贺到延冈去是升级,而新到任的人,开始就约定以较低的薪水聘用。你能在这种情况下加薪是最好不过的了,如果你不接受也没关系,你回去好好想想。

因为我脑筋不灵光,平常如果对方这麽巧言,我就会想“哦?是吗?那麽是我错了。”诚煌诚恐地退下。但是今晚我可不会再那样了。自从我来这儿後,就不喜欢赤衣狂,虽然後来我觉得他是像女人一般亲切的男人,但是,现在看来,他不像是亲切或什麽的,这一种反感让我更讨厌他,所以,不管他怎麽巧妙又合逻辑地辩论,或以一个教务主任的身份堂皇地对我说教,我也不甩他。不是善辩的人就是好人,也不见得说不过人家的人就是坏人。乍听之下,赤衣狂似乎有理,但不管他说得多堂皇,我就是无法由衷喜欢他。如果以金钱、势力或理论能收买人心的话,那麽高利贷、警察、教授应该是最热门的行业了。凭一个教务主任的说词怎麽动摇得了我,人是依自己的好恶行事,不是按别人的说法在行事的。

“你说的没错,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愿加薪了,正式向你拒绝,再想也一样,再见!”说罢,夺门而出。

这时,天上银河高挂。

为“南瓜”举行饯别会那天早上,我到校时,豪猪告诉我:“前几天,因为乌贼银对我说你的行为粗鲁,很伤脑筋,要我请你搬出去,我以为是真的,所以就叫你搬了。原来那家伙是个坏蛋,经常在假画上加盖图印卖给人家,他会做这等事,对你的事也一定是胡说八道,也许他想卖你卷轴或古董,做你的生意,而你不理他,他赚不到你的钱,就虚构理由来欺骗我,我不晓得他是这种人,所以很对不起你,请你原谅。”

他说了许多话向我道歉。

我一句话不说地将放在豪猪桌上的那一分五厘钱放入自己的口袋里。豪猪奇怪地问我:“你要把它收回吗?”

我向他说明:

“未来我想不让你请客才还你钱的,後来想,还是让你请,所以才收回。”

豪猪听了哈哈大笑,说:

“那你怎麽不早些把它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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