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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阶段——明·清两朝和旧中国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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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五百八十余年中,中国历史亡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一)在汉族农民起义,摧毁并驱逐了蒙古族统治阶级以后,朱元璋建立了明朝,恢复了汉族的统治,恢复了久经破坏的经济。但自朱棣以后,宦官掌握朝政二百余年,统治阶级昏庸腐朽达到权点。

(二)满族兴起,入关灭明,统治中国二百六十余年;阶级压迫与民族压迫合而为一。

(三)西方新兴的资本主义的商人和传教士,由十六世纪末开始来到中国,逐步导致十九世纪中的鸦片战争和中国的半殖民地化。

(四)人民革命经过一百零九年的英勇斗争,推翻了满清皇朝,驱逐了帝国主义侵略者,肃清了封建统治阶级,建立了人民民主的中华人民共和国。

朱元璋以农民出身,看到异族压迫下农村破产的情形,亲身参加了民族解放战争,知道农业生产是恢复经济、巩固政权的基本所在,所以建立了均田、农贷等制度,解放了异族压迫,恢复了封建的生产关系,使经济很快恢复。在建国之初,他已占有江淮全国最富庶的地区,国库充实起来,使他得以建设他的首都南京,作为巩固政权的工具之一。

鸦片战争开始了中国的半殖民地化时代,赓续了一百零九年。在这一个世纪中,中国的经济完会依附于帝国主义资本主义,中国社会中产生了官僚资本家和买办阶级。帝国主义的外国资本家把欧洲资本主义城市的阶级对立和自由主义的混乱状态移植到中国城市中来;中国的官保买办则大盖“洋房”,以表达他们的崇洋思想,更助长了这混乱状态。

至于明代宫中八次大火灾(小火灾不计),史家认为是宦官故意放火,以便重建时贪污中饱的。更不用说,宦官为了回避宦官禁置私产的法律规定,多借建庙的名义,修建寺院,附置庭园、“僧合”,作为自己休养享乐之用。如北京的智化寺(王振建)、碧云寺庙(魏忠贤建),就是其中突出的例子。明末魏忠贤的生祠在全国竟达五六百所,更是宦官政治的具体的物质表观。

自从朱棣把宦官干涉朝政的恶劣传统培植起来以后,宦官成了明朝二百余年统治权的掌握者。在建筑方面,这事实反映在一切皇家的营建方面。每一座明朝“改建”的庙宇,都有监修或重修的太监的碑志,不然就在梁下、匾上留名。

社稷坛(今中山公园)、太庙(今劳动人民文化宫)和天坛,都是明代首创的宏丽的大组群;其中尤其是天坛在规模、气魄、总体布置和艺术造型上更是卓越的杰作。虽然祈年殿在光绪十五年曾被落雷焚毁,次年又照原样重修;皇穹宇一组则是明代最精美的原物,并且是明手法的典型。昌平县天寿山麓的长陵(朱棣墓),以庙宇的组群同陵墓本身的地面建筑物结合,再在陵前布置长达八公里的行道,这一切又与天寿山的自然环境结合为一整体。气魄之大,意匠之高,全国其他建筑组群很少能和他相比的。

满清统治者承继了明朝统治者的全部财产,包括统治和压迫人民的整套“文物制度”。为了适应当时情况,在康熙、雍正、乾隆三朝进行了各种制度和法律之制订。在这些制度之中也包括了《工部工程做法则例》七十二卷。这虽是一部约束性的书,将清代的官造建筑在制度和样式上固定下来,但是它对于今天清代建筑的研究却是一部可贵的技术书。这书对于当时的匠师虽然有极大的约束性,但掌握在劳动人民手中的建筑技术和艺术的创造性是封建制度所约束不住的。在“工程做法”的限制下,劳动人民仍然取得无穷辉煌的变化。

满清以一个文化比较落后的民族入主中国。由于他们入关以前已有相当长的期间吸收汉族的先进文化,入关时又大量利用汉奸,战争不太猛烈,许多城市和建筑没有受到过甚的破坏;例如北京这样辉煌的首都和宫殿花园,就是相当完整地被满洲统治者承继了的。故宫之中,主要建筑仅太和殿和武英殿一组受到破坏。清朝初期尚未完全征服全中国,所以像康熙年间重建太和殿,就放弃了官式用料的惯例,不用楠木而改用东北松木建造,在材料的使用上,反映了当时的军事政治局势,南方产木区还在不断反抗。

朱棣(成祖)迁都北京,在元大都城的基础上,重新建设宫殿、坛庙,都遵南京制度,而规模比南京更大。今天北京的故宫大体就是明初的建置。虽然大部分殿堂已是清代重建的,明朝原物还保存若干完整的组群和个别的主要殿宇。

明朝末年,随同欧洲资本家之寻找东方市场,西洋传教士到了中国,带来了西洋的自然科学、各种艺术和建筑,这对于后来的中国建筑也有一定的影响。

明朝建立以后不久,官式建筑很快就在布局、结构和造形上出现了与前一阶段区别显著的转变。在一切建置中都表现了民族复兴和封建帝国中央集权的强烈力量。首都南京的营建,征发全国工匠二十余万人,其中许多是从蒙古半奴隶式的羁束下解放出来的北方世代的匠户。除了建造宫殿衙署之外,他特别强调恢复汉族文化和中国传统的礼仪:例如天子郊祭的坛庙和身后的陵寝,都以雄伟的气魄和庄严的姿态建置起来。

明初两京的两次大建设将南北的高手匠工作了两次大规模调配,使南方北方建筑和工艺的特长都得以发挥出来,汇合为一,创造出明代的特殊风格。西南的巨大楠木,大量在北京使用。这样的建筑所反映的正是民族复兴的统一封建大帝国的雄伟气概。

明代砖陶业之造步所产生的另一类型就是砖造发券的殿堂,如各地的“无梁殿”,乃至北京的大明门(今中华门)一类的砖券建筑就是其中的实例。这些建筑一般都用砖石琉璃做出木结构的样式。

明代官匠制度增加了熟练技术工人,大大地促进手工艺技术的水平。明代建筑使用大量楠木和质地优良的砖,工精料美,丝毫不苟。在建筑工程方面,榫卯准确,基础坚实,彩画精美,也是它的特色。琉璃瓦和琉璃面砖到了明朝也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太庙内墙前的琉璃花门上细部如陶制彩画额枋就精美无比。除北京许多琉璃牌坊和琉璃花门外,许多地方还出现了琉璃宝塔,其中如南京的报国寺七宝琉璃塔(太平天国战争中毁)和山西赵城广胜寺飞虹塔,都说明了在这方面当时普遍的成就。

明中叶以后,一方面由于工艺发展,砖陶窑业取得了极大的进步,—方面由于国内农民起义和东北新兴的满洲族的军事威胁,许多府县都大量用砖瓷砌城堡。这方面最杰出的实例就是北京城和万里长城。这两个城虽然各在不同的地方和不同的地形上建造起来,但都以它们雄健简朴的庞大躯体各自表现了卓越的艺术效果。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这时代的宫廷大量吸收了江南的民间建筑风格来建造园苑。乾隆以后,清代的建筑就比较消沉下来。即使如清末重修颐和园,也只是高潮以后一个波浪而已。

在明中叶的初期,由印度传入“金刚宝座式”塔,在一个大塔座上建造五座乃至七座的群塔。北京真觉寺(五塔寺)塔是这类型的最卓越的典型。这个塔型之传入使中国建筑的类型更丰富起来。在清代,这类型又得到一定的发展。

在“党祸”的斗争中退隐的地主官僚和行商致富的大贾,则多在家乡营造家祠或私园以逃避现实世界。明末私家园林得到极大发展,今天江南许多精致幽静的私园,如苏州的拙政园,就是当时林园的卓越一例,也是当时社会情况下的产物。最近在安徽歙县发现许多私家的第宅,厅堂用巨大楠木柱,规模宏大。可见当时商业发展,民间的财富可观。

史家认为满清皇朝闭关自守是封建经济停滞时代,一般地说,这也在建筑上反映出来。但在这整个停滞的时代里,它仍有它一定限度内经济比较发展的高峰和低潮。清朝建筑的高峰和一定的创造性主要表现在乾隆时代,那是满清二百六十余年间的“太平盛世”。弘历几度南巡,带来江南风格;大举营建圆明园,热河行官,修清漪园(颐和园),在故宫内增建宁寿宫(乾隆花园),给许多艺匠名师以创造的机会。各园都有工艺精绝的建筑细部。

侵略者是无视被侵略者的民族和文化的,中国建筑和他的传统受到了鄙视和摧残。中国知识分子建筑师之出现,在初期更助长了这趋势。“五四”以后很短的一个时期曾作过恢复中国传统和新的工程技术相结合的尝试,但在殖民地性质的反动政府的破碎支离的统治下和经济基础上没有得到,也不可能得到发展;反倒是宣传帝国主义的世界主义的各种建筑理论和流派逐渐盛行起来。

以“革命”姿态出现于欧洲的这个反动的艺术理论猖狂地攻击欧洲古典建筑传统,在美国繁殖起来,迷惑了许许多多欧美建筑师,以“符合现代要求”为名,到处建造光秃秃的玻璃方盒子式建筑。中国的建筑界也曾堕入这个淤涡中。

中国历史中这一个波动剧烈的世纪,也反映在我们的建筑上。总的说来,这个时期的洋房、玻璃方盒子似乎给我们带来新的工程技术,有许多房子是可以满足一定的物质需要的。但是,建筑是一个社会生活中最高度综合性的艺术。作为能满足物质和精神双重要求的建筑物来衡量这些洋式和半洋式建筑,它们是没有艺术上价值的,而且应受到批判。无可废言的,这一百年中蔑视祖国传统,割断历史,硬搬进来的西洋各国资本主义国家的建筑形式对于祖国建筑是摧残而不是发展。

历史上封建的建筑物虽已不能适应我们今天生活的新要求,但它们的优良传统,艺术造形上的成就却仍是我们新创造的最可宝贵的源泉。而殖民地建筑在精神上则起过摧毁民族自信心的作用,阻碍了我们自己建筑的发展;在物质上曾是破坏摧毁我们可珍贵的建筑遗产的凶猛势力。它们仅有的一点实用性,在今天面向社会主义生活的面前,也已经很不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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