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墨之法,我国画家,素所注重,简单说明,则所谓点、染、皴、擦四者而已。惟点皴多用浓墨,染擦多用淡墨,皴擦或有以水和墨者,亦一法也。墨色浓淡之外,有用焦墨者,有用积墨者,有用渲淡者,有用青黛杂墨水而用者,有用他色和墨而用者,今更分晰其运用于下:
浓墨 研墨极浓,蘸笔宜少,画钩勒时用之。
淡墨 研墨不必太浓,或略和以水,但用时亦贵有深浅之别。
焦墨 亦称枯墨,盖用极浓之墨作画,不必再用淡墨以晕染者。
积墨 以墨水或浓或淡,层层染之。
渲淡墨 如画成墨彩未显,气韵未足,则用淡墨轻笔,重叠擦之。如墨痕已干,再用轻笔微擦,所谓无墨求染法也。画山石者,多用之。
用青黛相和之墨 用淡墨六七成,加以青黛,即成黑色。
用他色相和之墨 如画山水之坡陀,有用赭石杂墨者,点苔有用石绿杂墨者。
墨色之显著者,古人分为六彩。何为六彩,黑、白、干、湿、浓、淡是也。浓淡之别,已详前说;墨之尚黑,固为本质。何以曰黑曰白,则在浓淡之间,使用得宜,则黑白之胜处可见矣。譬如画一山一石,皆有阴阳。其最易明了者,墨色淡处为阳,墨色浓处为阴;若从淡处染之更淡,则鲜明而显白,此即所谓白也;若从浓处染之更浓,则晦暗而显黑,此即所谓黑也。至所谓干,即指用焦墨而言。所谓湿,即指用淡渲墨而言。盖黑白干湿,虽出于墨之浓淡,而各有其异处,果使黑白不分,是无阴阳明暗。干湿不备,是无苍翠秀润。浓淡不辨,是无凹凸远近。则黑彩可分为六,良非过论;然非用墨有法,不能悟其神妙也。
用墨浓淡,不可太过,前贤亦历论之。盖用墨不可太浓,浓则掩没画之笔致,无由见其真趣,此与着色之不得其法,其病相同。用墨亦不可太淡,太淡则笔气困于怯弱,等于黑白不分,即阴阳明暗,无由辨之。果一画之成,何处用浓,何处用淡,能合于法,或由淡及浓,间浓以淡,更能于印象以外,发于自然,则画之能事毕矣。
笔之于墨,善用之,则可兼擅其长;不善用之,则有偏枯之弊。故昔人论画,或曰有笔而无墨,或曰有墨而无笔,如此评论,非真无笔无墨,盖如画时,皴染太少,以致石之轮廓,过于显露,树之枝干,近于格涩,则远望之,似乎无墨气,此即有笔无墨之谓也。又有画时,勾石之轮廓,作树之枝干。落笔既轻,烘染又过度,从远望之,似乎无笔法,此即有墨无笔之谓也。又评画于有笔而无墨者,谓之骨胜肉;于有墨而无笔者,谓之肉胜骨;其笔墨相称者,谓之骨肉停匀。要之,使笔与墨,两能相和,又使墨色墨气,浓淡得宜,干湿得当,则可无以上所述之疵病矣。
用墨之笔,亦须随时随地,自为注意。有用秃笔为宜者,有用破笔为宜者,如水多墨少之笔,则宜用铺毫。墨多水少之笔,则宜用锐颖。其他,可以类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