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洪先〗(1404-1564年)字达夫,别号念,明吉水(今属江西)人。嘉靖八年(1529)举进士第一,授翰林院修撰。嘉靖十二年(1533),充经筵官;十八年,召拜春坊左赞善。次年,因忤旨落职归里。家居,常与王门诸子邹守益等切磋学问,然未绝意仕宦,于人才、吏事、国计、民情,“悉加意咨访”,谓“苟当其任,皆吾事也”。嘉靖三十七年(1558),严嵩“以同乡故,拟假边才起用”,洪先力辞不就。一生安贫,不求富贵。洪先早年即服膺王学,以江右王门学者黄弘纲、何廷仁为师,自称为王守仁后学。但他并不专名一师,在服膺王学之后,他又师事朱学学者李中。其学虽得自于江右王门,但不株守门户,而能与其他门派求同存异。罗氏之学,始致力于践履,中归摄于寂静,晚彻悟于仁体;而以“主静”、“仁体”、“异端”三说为最具特色。他关于“心体”的观点与聂豹的“归寂”说深相契合。他持“寂感有二时,体用有二界”的“寂感体用”分离说,认为心有“感”而无“寂”,但心有定体,定体则寂然不动,而“感”无定体,时动时静。因为心体只有“寂”,故虽出思发虑,不可指为见闻,但因其凝聚纯一,故“渊然精深者”也能著明。罗洪先又将心体推广之,用以说明一切事物的根源:因心体本寂,故无论天地万物之错综变化,人伦日用之酬酢应对,其“根”无不本“静”。此为其“吾心”为世界本原的心本论的进一步发挥。他有诗云:“天地即吾心,吾心天地似;万物生其中,扩然无彼此。”(《念庵罗先生集》)根据心体本“寂”的观点,罗提出“致良知”的功夫属静而非动,认为“致良知”就是致“吾心之虚静而寂”者。“知”属“已发”,“良知”属“未发”,“未发”即“虚静而寂”,因而“致良知”非在“感应”中去致“吾心”之“良知”,去“吾心”之“是非”。故“主静所以致良知”,“主静”为致良知”的入室“门户”。而“主静”功夫当自“戒惧”入手,即所谓“收摄敛聚,自戒惧以入精微”。“主静”的最高境界是达到“内外两忘”,因为“良知”本无内外。“主静”又须“无欲”,因为“无欲故静”。关于“仁体”说,罗认为“吾心”体物不遗,“合吾与物而同为一体”,因而“仁者”必须“以天下为己任”,这才是“仁体”,才是“孔门教人”的根本,才是天地同流,才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天下才皆在吾度内。罗氏“异端”之论,乃自“名正学”开始。所谓“正学”,即学为圣贤,不杂他道。圣贤之学,就是“求以复吾之心”而已。因为“吾心之能应”,故有“五伦之交”,又“常不违其本体”,故有“明伦”之实。归根结底,所谓“正学”、“圣贤之学”就是“明伦”、“约礼”之学。罗氏认为,王守仁及其“致良知”之学为“今日”“正学”的代表。认为世之学术,自濂洛之后,不免失于“口谈”之偏蔽;乃至陈献章创立“江门致虚之说”,才使“俗学”为之一变,但于“分殊处”尚欠理会,学术不免失于偏;而王守仁补偏救弊之功,莫过于“未尝废学而言良知”,“不离格物”而“言致良知”。凡是与儒家“正学”或“圣贤之学”相对立的学派,均为“异端”。罗氏主要批判了释氏之“异端”,认为儒、释之辨的分界是如何对待生死问题:儒家不回避生死,佛家则妄图超脱生死。其所著有《广舆图》、《念庵集》等。罗氏为江右王门学派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邓以赞曾赞扬他说:“阳明必为圣学无疑,然及门之士,概多矛盾。其私淑而有得者,莫如念庵。”(《明儒学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