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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索金钏滑头露马脚 打茶围缺嘴吹牛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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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梅心泉听说魏企渊到了,霍地立起身来,把两袖一捋,预备一顿精拳头,结果他的残生性命。看官,这桩事情倘使真能办到,世界上少了一个坏人,社会中除去一个民贼,爽爽快快,干干净净,不要说看官们愿意,就是在下编书的也快活不已。无奈魏企渊这奸雄,恶贯尚未满盈,贼运数不当尽。梅心泉等他,他这晚偏偏不到,进来的光是钱瑟公一个子。梅心泉急问:“这奸贼不来么?”

瑟公茫然道:“你问的是谁?”

心泉道:“是汉奸,是卖国贼。”

瑟公道;“谁是汉奸,谁是卖国贼?汉奸卖国贼总也有个姓名的。”

心泉道:“还有谁来,就是魏企渊这卖国贼。”

瑟公惊道:“魏企渊是维新大志士,如何说他卖国贼起来?”

春泉、静斋齐道:“原来瑟翁也没有晓得。”

遂把方才的话说了一遍。瑟公还没有回答,介山早接口道:“这种空空洞洞的事,就算他真的,也不过是事出有因,言无实据,只好当一桩疑案。并且企渊先生是一介书生,逃亡海外,无权无势,就真要卖掉中国,请教从何处下手,怎样一个卖法。骂他做卖国贼的人,未免把他瞧得太重了。据兄弟看来,企渊先生,卖国贼的资格还没有到巴呢。众位兄弟的话说得错了没有?”

看官,你道周介山为甚死活要替魏企渊开脱。原来魏企渊一到上海,就有朋友陪他到周介山公馆里玩耍。企渊本是个色鬼,见了这许多粉白黛绿,顷刻就浑起来,与介山的令妹小燕,更是机投意合,第一天碰面,就攀成了相好。企渊在小燕身上,着实花掉了几个钱,于介山生计问题,不无小补。所以介山这样的关切,一大半也无非为自己。就是瑟公与企渊的认识,也是介山介绍的。(原来如此)当下梅心泉听了介山的话,就气忿忿答道:“我不管他能够卖国不能够卖国,只他有了这个心,便就是汉奸,便就是卖国贼,我便要结果他的狗命。等他卖国卖成功了,我就打死一百个魏企渊,已经晚了,来不及了。”

春泉等都拍手称妙。瑟公道:“企渊原来不是好人,怪道我今天专席请他,邀了两回不来。我因他是个大名士,特特自己坐着马车去邀。到了那里。一个底下人引我进会客所,叫我坐下。我见他并不出来迎接,这么的搭架子,心里已有三分不自在。候了许久,仍旧不见他出来。问问他的底下人,底下人说家爷正会着外国客人,请老爷宽坐一下子,等一等就来的。我又等了好一会,原旧不见动静。再叫他底下人去问,那知问问问连底下人都不出来了。左等右等,等了个不耐烦,我心里焦躁起来。正想不别而行,他倒出来了。也并没说甚有劳久候等常套抱歉话,只向我道:‘老哥赐饭,兄弟谢谢了。’

我问他:‘为甚不肯光顾?敢是瞧不起兄弟么?’

他说:‘笑话笑话本抵想奉扰的,现在来了个外国客人,稍微有点子贱事,还有好一会耽搁呢。’  我回他:‘兄弟专诚奉请,尊兄既然有事,就略等一会子也不妨。’

他说:‘实不相瞒,今晚领事公馆里,约兄弟吃饭,兄弟为点子贱事,不能不去一趟。老哥厚意,兄弟心领就是了。’  我见他真个有事,也不相强,就一个儿回来了。现在听你们一说,才晓得所谓贱事贱事,就是卖国的事情。这个人真可恶,从此后我不愿认识他了。”

梅心泉道:“他又不是外交人员,要和外国领事来往做什么。”

钱瑟公道:“不必谈他了,众位候了许久,只怕都饿了。”  梅心泉道:“我倒不饿。”

瑟公道:“敢是吃过点心么?”

心泉道:“受足了气,如何再会饿。”

瑟公道:“谁给气你受?”

心泉道:“堂堂中国出了这种宝货,叫人怎么不要气煞。”

钱瑟公道:“丢开丢开,这种宝货不必再去提他,我们喝我们的酒罢。彼此都是熟人,随意坐坐,不用定什么席了。”

于是大家坐定,周介山执笔在手,替众人开局票,各人各叫各的相好。局票发去,堂倌就上起菜来。瑟公怕梅心泉再发牢骚,鼓起兴致摆庄。当下与毛惠伯合摆了个庄,不限杯数,名叫无底洞。众人都不服,梅心泉、费春泉、马静斋、周介山、王祥甫齐道他们两个人共有多少酒量,竟敢这样发狂,我们也聊合为一,合打他两个子。我众彼寡,理无不胜。瑟公道:“这倒慢说,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你们靠着人多有什么用。”

毛惠伯道:“人多遮得眼黑,只遮得眼黑罢了。”

静斋道:“瑟翁的贵相好周碧桃是好酒量,自然有恃无恐了。”

春泉道:“他新做的印雪轩,酒量也可以。只消多叫几个局,就抵过我们了。”  说得瑟公跳起来道:“你们怕我叫局代酒,现在大家不许相好代酒,自划自吃,谁代酒就罚谁。代一杯,罚十杯可好不好?”

春泉道:“在席的人通吃是可以的。”  瑟公道:“那可以,只不许相好娘姨大姐代是了。”  梅心泉道:“好好好,这样很公平。春翁,他们两国连横,我们就五国约纵。连横约纵,看是横人胜,还是纵人胜?”  瑟公道:“任你们约纵罢,我们先要存起酒来了。”

喊堂倌拿了大杯来,斟了小杯,并在大杯里,两个人先喝了二十小杯。照过杯,向众人道:“那一位来开个利市?”

梅心泉攘臂而起,笑说:“我来打个头阵,五杯一记,四记打完你,让你再喝酒。”

于是五魁八马,闹了一阵。却是心泉输的,心泉偏不肯服,喝完酒再要划。毛惠伯道:“心翁拳棒虽好,拳术却不甚精明,还是换一位过来罢。”  心泉愈不肯服,又划两拳,又是输的。直到第三拳上,方才胜了。此时叫的堂唱已陆陆续续来了。梅心泉输下来的酒,还没有喝掉,凉在台上。梁双玉伸手来接,刚刚被瑟公瞧见,喊道:“心翁贵相好犯令,与受同科,想是都要喝罚酒了。心泉忙的劈手抢下,自己咕哆咕哆一阵喝干了。笑说总算不曾犯,总算不曾犯,你想深文周纳,加一句与受同科。方才出令时光,是没有表明呢。”  毛惠伯埋怨瑟公道:“你为什么要响,等他喝完了,斟上酒去罚他,怕他不喝么。”

梁双玉道:“钱四少,我们代杯巴洒,寻常的很,怎么也有讲究起来。你倒说给我听听看。”

瑟公道:“今天有讲究,明天就没什么讲究了。”

双玉原是茫然,梅心泉把不准代酒的缘故,讲说了出来,众倌人方才明白。此时台面上拳声响亮,酒气蒸腾,约纵连横,车轮鏖战,此败彼进,各不相下。比了平日兴致,自高数倍。直闹到十一点敲过,合席有些酪酊,方才罢休。许多出局,已走的七零八落,只钱瑟公的周碧桃,马静斋的艳情阁,费春泉的王翠芬,王祥甫的甄可卿,比众巴结,不曾走动。席散将行,王祥甫拱手向钱瑟公及在席众人道:“明朝奉屈一叙,并请诸位光陪。”

回头指着叫的出局道:“就在兆贵里他院子里头。”

众人应诺,问道:“贵相好可是叫甄可卿,我们都没有见过。”

王样甫道:“我也是新做起,原底朋友叫的,后来朋友荐给我,我也就此叫叫了。”

众人都说很好,客人倌人一齐告辞,接踵出门。

钱瑟公送过客,也就回公馆去了。回到公馆卸下马车,小马夫刘小泉跟了进来。瑟公没有理会,小泉轻喊“老爷,老爷。”

瑟公停住脚,回问“何事?”  刘小泉又轻喊了一声,却回过头去向背后望望,好似怕人赶上来似的。瑟公见刘小泉鬼头鬼脑,大有鬼气,不禁动起疑来,忙问:“小泉,你做什么?”

小泉道:“老爷,我今日在堂子里头听着一句话,于老爷身上很有关系。”

说着,走近身来。瑟公道:“有话尽管堂堂皇皇的讲,鬼鬼祟祟做什么?”

小泉道:“这句话不好叫别人听去的。”

说着把嘴向外一努,又把手指指外边,好似防备大马夫似的。瑟公见了,知道必有重大事。刘小泉走近身旁,咬着瑟公耳朵,密密切切,谈了好一会。只见瑟公脸上渐渐变起色来。

看官,你道刘小泉谈的是什么事故?原来钱瑟公一生行侠仗义,惯喜管理不干己事情,包打不平,挥金如土。感恩的人员是很多,怀怨的人却也不少。那些下流社会,仗着聪明才智,在租界上干些不公不法事情的,见了瑟公无不衔恨切骨。

内中恨得最利害的,要算堂子帮、马夫帮、范高头余党这三类人最为利害。倘要把他们怨恨的缘由,一一抒写出来,累牍连篇也不能尽。看官们虽然不讨厌,这部十尾龟中,横占了这许多非龟界事情,拿文章老例衡起来,不就是喧宾夺主么。所以只好简括其辞的略述几句。钱瑟公在商界上名誉既盛,中西官员,爱慕他的公义,没一个不与他交通。所以瑟公要办个巴人,真是不费吹灰之力。他便仗着这点子声势有闻必送,无恶不除,弄的下流社会中几个坏人,再也不能容足,怎么不要衔恨切骨。(为下集遇刺张本。)

这日,刘小泉见饭后没事,依旧宕到恩庆里阿翠家去。阿翠一见就道:“你怎么又来了?”  小泉道:“敢是你不要我来么?”

阿翠道:“不是呀,方才叫你多睡会子,定管不肯,巴巴的爬起来。现在却又来了,跑来跑去,你脚筋倒着实好。”

小泉道:“我恐防老爷要门出,那知回去已经出门了,并不曾坐马车,吩咐着阿长,叫六点钟放马车珊家园周公馆去接。闲着没事,自然又来张张你了。”

阿翠道:“真是不巧,你前脚才走,后脚就有朋友来张你。现在朋友去了,你倒又来了。活像孩子们捉迷藏呢。”

刘小泉道:“谁来张我?”

阿翠道:“是钱耕心,你去后就来的。”

小泉道:“这小子来做什么,不要转你念头么。”  阿翠道:“钱耕心是括皮朋友,专喜欢倒贴的。像我这种蹩脚人,拿什么钱来贴汉,他如何会要。”

小泉道:“他来有甚事情,是不是找我?”

阿翠道:“耕心今朝坍了个大台,你晓得么?”

小泉道:“他如何会坍台,吃着外国饭,靠着洋行牌子,轧两个朋友都是长(衤艹两)党,穿两件衣裳,出统换统,光鲜得公子哥儿似的。吊吊膀子,骗骗铜钱,快活得像活仙人一样,他如何会坍台?”

阿翠道:“他这台就从吊膀子骗铜钱上坍的。他昨天手臂上套着那只金钏臂,你道他那里来的?”  小泉道:“那我如何会知道。”  阿翠道:“就是祥记火腿栈挡手马静斋女孩子的东西。他在周公馆里搭腔搭上手的,胡言乱说,猛吹其牛皮,自己真姓名瞒掉了,捏一个假姓名出来,说是姓王,行里王买办就是嫡亲哥哥。家里有着好几十万家私,都由哥哥掌管着,一俟自己结了婚,就要分家的。说得马小姐十分相信,一心一意要嫁给他做老婆。不知被他骗着了多少铜钱,多少首饰。今天也是合当有事,马静斋不知怎样,忽地查起这只钏臂来,马小姐发了急,亲到正记洋行去看心耕。可怜马小姐还没有晓得他真姓名,跨进帐房,指名要见王心耕。帐房里回说:‘本行里并没有人叫王心耕。’

马小姐道:‘怎么没有,王心耕是你们行里的翻译。’  帐房里道:‘本行翻译只有姓谢的,没有姓王的。谢先生是五十多岁的老翻译了,在本行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生意。’

马小姐道:‘你们行里究竟有没有姓王的人?”

帐房道:‘姓王的人多的很,我也是姓王,买办也姓王,跑楼也姓王,煞拉夫也姓王。叫心耕的人却没有。’

马小姐听说买办姓王,欢喜道:‘买办可有个兄弟在这里做生意?’  帐房道:‘就是跑街小王先生,现在出去了。’

马小姐道:‘正是他,我正是找他,他可什么时候回行?’  帐房道:‘小王吃饭总要回行的,就要快来了,你等等罢。’

马小姐坐在帐房高台外那条长板凳上,进进出出的人,都不住眼向马小姐瞧看。幸得马小姐是冲场冲惯了的,不然不要羞死了么。马小姐死坐在板凳上,心里辘轳似的转念头,暗想叫得小王,必是心耕无疑,只是帐房里人怎么不晓得他的表字。正想着,一个学生意,哗说‘小王先生来了,小王先生来了。’

马小姐忙着起身瞧时,只见外面走进一个四十多岁的大胖子,又长又大,又黑又肥,麻脸阔腮,粗腰厚背,好像门神似的。一摆一摆摆进来,不觉一怔。只见学生意赶着那人叫‘小王先生,小王先生,有人找你哪,就是这位姑娘。’

说着,把手向马小姐一指。那小王先生就摆过来,嘻开着血盆大口,问‘找我做什么?’

一股葱蒜臭直冲过来,冲得马小姐几乎要吐出来。小王先生偏还嘻皮鞑脸的问长问短,问得马小姐差不多要哭出来。此时,齐巧有个西崽到帐房里来拿什么,问起情形笑道:‘你上了人家的当了。’

回向小王先生道:‘那总是钱阿耕闹的乱子。’

小王先生道:‘阿耕也真会串,串出这种巴戏来。’

西崽向马小姐道:‘我们这里只有个钱耕心,专门拐骗女人铜钱,你碰着的可是个白晳晳二十岁不到年纪的小伙子?人品是文文雅雅的。’  马小姐点头称是。西崽道:‘你被他骗了去多少东西?这个小滑头,考究拆人家洋烂污。你道他哥哥真做买办的么?他与我们一般做西崽的,买办是他的哥哥?他前世的哥哥才做买办呢。你从此可不要再去上他当了,东西到了他手里,礼拜九才有得还你,也可不必再问他取讨。讨讨讨,再加点子找头是真的呢。’  马小姐气得个发昏,回到家里头,一字不瞒的告诉了静斋。静斋恨极,立刻进禀新衙门,告了耕心一状。耕心急了,所以特来寻你,晓得钱瑟公老爷和马静斋是好朋友,想托你转求求四老爷,叫四老爷劝劝姓马的。你又偏偏不在,他这会子只怕到公馆里去寻你了。忽听蓬蓬蓬打门声响,阿翠道:“钱耕心又来了。”

客堂里娘姨答应“来了,是那个?”  门外因说“是我。”

声音不像钱耕心。小泉知系别客,自然照例回避。从床背后推进后房门,避向亭子间去了。外面客人已经进房,听脚步声是两个人。阿翠含笑前迎,口称“胡少爷多时不来了,今天甚么风吹过来?”

那人道:“刘小泉常在这里走动,碰见了恐怕不方便,我们都是朋友呢。”

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钱瑟公大马夫,叫胡阿福的。接着阿翠道:“刘少翁也不很来。”

又听一人道:“你也叫婆婆妈妈,这又碍什么。堂子里是大家走得的,又不是他的家眷。老弟,这两个不是在你面上吹甚牛皮,朋友的相好,除是不给我见面,一见面,哼哼可就要剪他的边了。见一个剪一个,见两个剪两个,从没有逃过一个过。”

阿福道:“朋友相好,被你剪了边去,不要同你吃醋么。”

那人道:“吃醋那个敢,哼哼它弟不是在你面前吹句牛皮,这些朋友都见我怕的呢。你不信到外面打听打听,提起我缺嘴阿六的名头,看人家怎么向你说。不瞒你说,我缺嘴阿六剪边手段,在上海也颇颇有些小名声。任你是谁,见了我都要回避。”

胡阿福道:“老阿哥,就这么着罢。不要尽吹牛皮了。”

那人道:“这两个为甚要吹牛皮,就吹牛皮总要外头人面前吹,这几个都是自己人,吹什么,就吹了也没味道。”

胡阿福道:“老阿哥劝你少说几句罢,做兄弟的那一桩事情不晓得,说出来未免就要坍你的台。你说众朋友都不敢和你吃醋,上年三月里,阿三那里,那个合庄老大两个相打,打伤了送到仁济医院里去,又是那个?”

那人听了,只呵呵的笑,并没有一句话回答。遂听见他们坐下吃水烟声音。阿翠叫他们烟榻上躺躺,接着便是烧烟声,吸烟声,呷茶声,咳嗽声,杂然并作。一会又听那人道:“阿福弟,你钱公馆里生意回掉了没有?”  阿福道:“好好的做着,为甚要回掉,现在寻一头生意也很繁难,并且钱老爷又最和气不过,手头又是松,一节上外快也很不少。钱公馆这头生意,我倒很是称心。就是朋友淘里羡慕我的,也很不少。”

那人道:“出息虽好,我终劝你回掉的好,情愿拣出息少点子的生意做,安逸些。你少嫌几个钱,要少担了多少风火。”

阿福道:“我在钱公馆也很安逸,也没有担什么风火。那人道:“老弟,不信由你,现在你们的老爷,外面的人把他恨得要不的。范高头手下一般弟兄,正在商议要做掉他呢。”

阿福道:“真的么?”

那人道:“怎么不真,我听得好多个人说了。一竟要告诉你,一竟找不着你。老弟,你通只赚他几块钱一个月,白赔掉一条性命,很是不合算起来。他们这班人,不是洋枪就是刀,洋枪与刀,都是没有眼珠儿的,你想可怕不可怕。再者,你在他手下吃紧时光,还是逃走的好,还是保护他的好?岂不是个进退两难。”

阿福道:“你晓得他们几时才动手?”  那人道:“没有仔细,我看有了这个风声,总也不远了。”

两个人讲的起劲,不提防被刘小泉躲在隔壁听了个明白。回公馆就密禀了瑟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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