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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保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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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天后,《都新闻》上以“发狂的驹代”为题刊出一段长短适中的桃色新闻,说驹代在去年秋天的歌舞伎座剧院演艺大会及今年春天演出《隅田川》(1)时,相继以疯狂的演出连获成功,名声大噪,而今在整个新桥,这位尾花艺妓馆的名妓驹代已家喻户晓。然而就在戏院首日演出的当晚,与她倾心相爱的最宝贵的名旦濑川却被他人夺走,使之辗转难眠,直至翌日日出。哎哟哟,神魂颠倒的驹代妹啊,若非泥偶,就无法不生嫉妒,无法忍气吞声!踏烂舞扇,狂乱又疯狂的这一夜。通篇都是报纸记者模仿保名的净瑠璃《深山樱高不可攀》唱词的搞笑文字。但是这则消息的报道内容反而叫人更加不明事实的真伪。在从事这一行当的业内人士眼中,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般说来,流言一经传播就会随即被人遗忘。奇怪的是,这一次的流言在澡堂、梳头店、酒楼的乐器间、师傅的练功房等所有艺妓聚集之处甚嚣尘上,旧的流言不断繁殖出新的流言来。从新桥去看戏的人可以说没有一个没见到过君龙,场场爆满的演出不知不觉中已到档期正中的那天,正如街坊邻居打招呼时所说:“你也看见了?”“我也看见了。”君龙自上演首日以来,一天不拉地出现在观众席楼座、走廊通道、后台或茶馆与餐厅里,总有人会在戏院的某处见到她。上演首日和次日不曾看到的那幅漂亮的缎子舞台大幕上,绣着赠予名旦滨村屋濑川,具名者由凑家艺妓馆的力次挑头,还有该馆五名艺妓的名字,据说从第四还是第五天起,每当中间上演《廿四孝》独幕剧时,都会落下这幅帷幕,个中缘由就在于此。也不知是谁说的,旦角濑川一丝将在明年春天承袭前代菊代艺名之时娶君龙为妻,还有人说已亲眼看到他们交换的聘礼,甚至有人传出两人早在君龙当艺妓的时候就已经私订了终身。

这最后的传言在谁听来都觉得言之有理,有些认为从昨天的艳闻到今天的结婚说实在未免进展太快的人们也因此变得可以接受了。

驹代听到这个流言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戏了,濑川则把这个传言当作再好不过的口实为自己辩解,结果两人居然对这个流言是否属实一次也不曾争论过。驹代认定濑川薄情负心,急得冒火,哭哭啼啼地抱怨,男方每次见到驹代,总要忍受她的一番哭闹,觉得越来越难以担待,怎么解释也得不到理解,万般无奈之下决定逃避。与此相反,君龙这边却是一番新的景象,没有任何令人生厌的事情,濑川与驹代之间的龃龉愈烈,与君龙的缱绻愈深。一天,两人在久津轮酒楼时,濑川说:

“社会上都传我们要结婚呢,真是动不动就扯到婚姻上面去。”

“真对不住你。”

“一定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的是你。”

“哟,我有什么麻烦?倒想请教你。”

“这样被人说长道短,恐怕一时半会儿你无法自由走动了吧。”

“所以嘛,我刚才不是说了对不住大哥吗?本来有一位驹代小姐在身边,由于我的出现,她若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不好交代噢。”

“带驹字的话题免谈。但是有些传言才叫人莫名其妙呢。说你我很久以前,早在你还在力次家那时就说好要结婚什么的,还说你后来有了相好,接受了赎身,所以我们才暂时分手。力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人听到有艺妓去向她确认传言的真伪,力次竟回答说那全是真的,还说我被别人刨根问底地追问弄烦了,也承认说那是事实。我确实说了,对驹代也这么说过的!”

“那结果怎样呢?”

“怎样?那以后我再没去过,不知道。”

“真叫人不可思议哪。昨天还是完全不同的心情,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了?大哥。”

“什么意思?”

“大哥,请你永远不要不管我。”不知什么触动了君龙的女儿心肠,她莫名其妙地扑簌簌地落起泪来。

濑川当晚依着君龙的请求,留在滨町以前曾是妾宅的君龙家中,一夜留宿变成两夜、三夜,最后濑川索性每天从君龙家去戏院演戏。这么一来,跟班纲吉和车夫熊公二人也跟着住了进去。遇到急事,后台总管及其他相关剧团的人也自然而然地找去滨町的家里,而筑地的住房反成了隐居处。滨町虽然没有对外挂出门牌,却似乎成了他们居住的主宅,总是梳着圆发髻的君龙已经成为事实上的太太了。

继母阿半并不计较别的,不知是否看中了君龙的财产,特地赶到滨町,请求君龙好好关照她的继子,不久,她又盛情款待了前来还礼的君龙,君龙似乎也把阿半当作亲生母亲那样敬重。两人的关系很快亲密起来,不仅结伴去新富座戏院,还到帝国剧场、市村座戏院等处去看戏。

与此同时,凑家艺妓馆的力次在新桥的各处酒楼茶馆向艺妓同伴以及相识的演员艺人们不露痕迹、拐弯抹角地不停地散布对君龙有利,帮她赢得同情的各种消息。

(1) 能乐的曲名,著名的疯女剧,观世元雅作。描写拼命寻找被拐走的孩子的母亲,在隅田川得知孩子死讯时的疯狂。亦被改编成歌舞剧、净瑠璃和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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