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憨子曰。人有恒言。曰腐儒。腐儒。言朽败不任也。朽败不任。何以儒为。胜国区民。八娼。九儒。十丐。夫列于娼之下。丐之上者。今之儒是己。直是可涕可悲。岂直可笑而已哉。集腐流部。
《老童生》
虎出山而回。呼肚饥其党曰。今日固不遇一人乎。对曰。遇而不食。问其故。对曰。始一和尚来。因䏲气不食。次一秀才来。因酸气不食。最后一童生来。亦不曾食。问童生何为不食。曰。怕咬伤了牙齿。
末句。旧云筋骨老凝不堪食。少蕴籍。年少童生须仔细防老虎。
《又》
县官考童生。傍晚。忽闻厰角喧閙。问之。门子禀云。童子拿差了拄拐。在那里认。
《未冠》
童子有老而未冠者。考官问之。以孤寒无网巾对。官曰。只你一嘴胡髯。勾结网矣。对曰。新冠不好带得白网巾。
《包巾》
老童生临死。见子孙满前。嘱曰。我殓时。若带帽枉却一生读书。若带巾又恐僭分。因叹气曰。仍以包巾束发罢。
《得头》
或问童生之父曰。令郎卷面遍。已许取乎。曰。县尊极爱小儿卷。得头不已。问如何得头。乃摇首曰。是横得。
《儒学碑》
儒学碑亭新完。一士[携]妓往视。见负重。戏谓妓曰。汝父在此。何不拜。妓即下拜云。我的爷。看你这等蹭蹬何时能出学门。
《德行》
士有好饮宿娼。而贿得德行者。或嘲之曰。闻颜子有负郭田三十顷。如何得穷。一人曰。他箪单食是瓢饮。所以穷了。又一人曰。阚饮到去不多。都买了德行头儿。
单是阚饮。不得不买德行头儿矣。
《吃粮》
孔子绝粮于陈。命颜回往回々国借粮。以其名与国●缺字:𣚧缺木相同。兾有情熟。比往通讫。大怒曰。汝孔子要攘夷秋。恠俺回々。连你也骂着。说回之为人也择贼乎。粮断不与。颜子怏々而归。子贡请往。自称平昔奉承。常曰赐也何敢望回々。羣回大喜。以曰粮一担。先今携去。许以陆续送用。子贡归。述诸孔子。孔子攒眉曰。粮便骗了以担。只是文理不通。
《又》
粮长𠬧粮在仓。恠其日耗。潜视之。见黄鼠羣食其中。亟开仓掩捕。黄鼠有䕶身屁。放之不已。大怒曰。这样放屁的畜生。也吃了我的粮去。
《中》
租户连年欠米。田主责之每推年时做不出。至一年大熟。又推田瘦做不出。田主怒曰。明年待。我自种。看如何。租户曰。相公种便种了。只是做不出的。
随你做得出不种何用莫恠成败论英雄也。
《灼龟》
一士灼龟。问前程。卜者曰。冲天甲乙何用。士曰。乡试曰。定是解元。丙丁何用。士曰会试。曰定自会元。腰问甲乙何用。士曰廷试。曰。又是状元。丙丁何用。士曰散遗才。曰这利不稳。
《四字斋扁》
有士好䛖者。或谓之曰。昨夜梦天帝命音乐导斋匾至宅。兄必中矣。其人喜甚。问扁上几字。曰四个字。须作东请我。方可言之。士因具酒相欵
。々毕。问何四字。答曰。岂有此理。
《产喻》
一士屡科不利。其妻素患难产。谓夫曰。这一节。与生产一般艰难。士曰。你却是有在肚里。
《鑚刺》
鼠与蜂约为兄弟。固邀一秀才与盟。秀才不得已。往列之行三。人问曰。公何以屈于鼠辈之下。答曰。他兄弟辈。一会鑚。一会刺。我只索让他罢了。
《求签》
一士嵗考。求籖。通陈考六等上々。四等下々。庙祝曰。相公差矣。四等止杖责。如何反是下々。曰。此非你所知。等黜退。极是乾净。若在四等。看了我文字。决被打杀。
看他自知之明。定是有资质秀才。恨不肯用功耳。又有评秀才𢙣习者云。随你两个人考。也要挤一挤。随你十顿饭。乜要抢一抢。随你一个题目。也要结烛。随你一名不取。也要说不公道逼眞可笑。
《四等亲家》
两秀才同时四等。于受责时曾识一面。久之。联亲。于会亲日相见。男亲家曰。尊容曾于何䖏会[过]来。女亲家亦曰。便是面善。一时想不起。各沉吟间。忽然同悟。男亲家㸃头曰。嗄。女亲家亦㸃头曰嗄。
《趂船》
一僧同秀才趂船。秀才欺僧。乃横卧舟中。僧㱄足以避。久之。问曰。敢问相公。那尧舜是一人是两人。秀才云。天生是一个人。你这贼秃问他怎么。僧曰。既如此。小僧且仲々脚。
一说。多澹台灭明为两人。
《老赔賔》
一秀才惯赔賔。忽逢嵗考。闻出恭击云板声。认谓吊客至矣。急趋出。遂以犯规受责十下。起谓行杖者曰。起动你。打钱去司丧房里支了罢。
吴下二十年前。凡有丧者。必惜重儒中陪客。适值嵗考。诸生俱往。乃请一勅封秀才谓乡贤一原任秀才谓已黜承乏。有同事者作口[号]嘲之曰。昨日某家陪賔走出两顶儒巾。一顶虚田寔契一顶产去粮存时传以为笑谭云。
《穷秀才》
有初[死]见㝠王者。㝠王谓其生前受用太[过]。判来生做一秀才。与以五子。吏禀曰。此人罪重。不应如此善。遣王笑曰。一个穷秀才。许多儿子。活累杀他罢了。
《颂屁》
一士[死]见冥王。々忽撒一屁。士即拱揖进辞云。伏惟大王。高耸尊臋。洪宣宝屁。依稀丝竹之音。彷佛麝蔄之气。王大喜。命牛头卒引去别殿。赐以御宴。至中途士頋牛头卒谓曰。看汝两角夸々。好似天邉之月。双宴尚早。先在家下吃个酒头了去。
酷尽好䛕情状。
一说云。一秀才[死]。见冥王。自陈文才甚敏。王偶撒一屁。士即进词云々。王喜。命延寿一年。至期[死]。复诣王。适王退衙。鬼卒报有秀才求见。王问何人。鬼卒曰。就是那做屁文字得秀才。
《名读书》
车胤囊萤读书。孙康映雪读书。一日康往拜胤。不遇问何往。门者曰。出外捉萤火䖝去了已而胤答拜康。见康闲立庭中。问何不读书。康曰。我看今日这天不像个下雪的。
《谒孔庙》
有以财入泮者。拜谒孔庙。孔子下席荅之。士曰。今日是夫子弟子。礼应坐受。孔子曰。你是我孔方兄的弟子。不敢受拜。
未申年。𡻕凶新例。许纳谷以助贫儒。即批入泮。或嘲之云。衆秀才在明伦堂。见以谷秀至。遥指曰。鵞头来矣。俗谓呆子曰鵞头谷秀曰。你便鵞头。衆曰。笑你费了许多家财。嵗考依旧无用。故曰鵞头。我等如何是鵞头。荅曰。不是鵞头。如何吃我的谷。
《教官辞朝》
教官辞朝。见象。看之。不觉出神。人问之。荅曰。我想祭祀猪有这般大便好。
《上任》
嵗贡选教职。初上任。其妻进衙便大哭。夫惊问之。妻曰。我巴你到今日。只道出了学门。谁知反进了学门。
《公子厮打》
教官公子。与主簿公子厮打。教官公子屡负。诉其父云。不知他吃甚东西。直恁有力。教官访之。闻彼每日吃肉。归谓其子曰。我儿不要忙。祭[过]了丁。与他厮打便了。
《问馆》
乞儿买得新竹筒。衆丐沽酒贺之。酒底曰。庆新管。一先生[过]。闻之。急问曰。你的旧馆何在。
荒岁有延师者。月俸止斗米。而荐书甚衆。主人莫适与适音的。乃悉召而试之。方欲闭门出题。复有数人跪门外。问之。则告考者也。又一先生。闻朝廷考馆选误以为舘也。欣然欲往告考。其友止之曰。彼所考皆进士。何能及公。先生愀然曰。恠道馆不易覔。都被有势力的占去。迩来乡绅多设馆授徒。盖嘲之云。
《猫𢆝鼠》
猫赶鼠。々廹甚。走区竹轿扛中。猫頋之。叹云。看你管馆便进了。这几个节如何[过]得。
偏是这几个节好[过]有羡先生赚自在钱者。先生云。分明是个松柴。逢节方有此油水。
《登厕》
一学徒将入厕。问先生曰。欲登厕否。先生曰。我也有这个意思汝且先往。徒去。值先有人在厕。遽返。先生问曰。何为遽返。曰。又有一个有意思如先生者在里而。
《昼寝》
一师昼寝。及醒。谬言曰。我乃梦周公也。明昼。其徒効之。师以界方击醒。曰。汝何得如此。徒曰。亦往见周公耳。师曰周公何语。荅曰。周公说昨日并不曾会尊师。
《又》
夫子责宰予以朽木粪土。宰予不服曰。吾自要见周公。如何怪我。夫子曰。日间岂是梦周公时候。宰予曰。周公也不是夜间肯来的人。
又师喜昼寝。弟子曰。宰予昼寝四字如何解。师曰。宰者。杀也。予者。我也。昼者。日中也。寝者。眠一觉也。又问如何贯串。曰。便杀我也说不得。到日中定要眠一觉。余又曾见宰予全节讲章一篇。腐极可笑。并附此云。夫子设教于否坛之上。洙泗之濵。方进午饍。忽闻齁々鼾睡之声。夫子惊而起曰。斯何人也。其回也与。回也不惰。殆非也。其由也与。由也好勇亦非也。迹而视之。则其人姓宰。名予。向在言语之科者。夫子蹴之起。跪而责之曰。夏后氏以松。可雕也。殷人以柏。可雕也。周人以栗。亦可雕也。汝则朽木。不可雕也。数仞之墙可圬也。及肩之墙。亦可圬也。即鲤之面墙。犹可圬也汝则粪土之墙。不可圬也。吾将以绝孺悲之瑟绝汝。恐汝不悟。吾将以扣原壌之杖扣汝。恐汝不疼。必须以诛少正邜之刑诛汝方可以儆衆。而刀锯又在鲁库之中。吾今用何物诛汝乎。用何物诛汝乎。
《读别字》
有训蒙者。首教大学。至于戏前王不忘句。竟如字读之。主人曰。误矣。冝读作呜呼。师从之。至冬间读论语注。傩虽古礼而近于戏。乃读作呜呼。主人曰。又误矣。此乃于戏也。师大怒。诉其友曰。这东家甚难理会。只于戏二字。年头直与我拗到年尾。
《又》
有主人以米数石。延蒙师。与之约。读一别字。罚米一升。至散馆。计一年所读退却。仅存米二升。主人取置案上。师大失望。叹曰。是何言兴与是何言兴。主人頋童子曰。连二升一并拿进。
《读破句》
冥王恶世多。庸师。不识句读。误人子弟。乃私行访之。闻有教大学序者。念曰。大学之。书古之。大学所以教人之。即命鬼卒勾来。责之曰。汝何甚爱之字。我罚你做一个猪。其人临行。囘头曰做猪所不敢辞。愿判生南方。王问其故。对曰。南方之。猪强于北方之猪。
一说。二蒙师[死]。见冥王。一系读别字者。一系读破句者。勘毕。别字者罚为狗。破句者罚为猪。别字者请为母狗。王曰。何也。曰礼记云。临财母狗得。临难母狗免。做猪者。请生南方云々。
《作祭文》
一人丧妻母。托馆师做祭文。乃按古本误抄祭妻文与之。其人怪问。馆师曰。此文是刋本定的。谁教他死错了人。
《屎字》
一学生问先生云。屎字如何写。先生偶想不起。荅曰。分明在口[边]。一时说不出来。
《川字》
一蒙师止识一川字。见弟子呈书。欲寻。川字教之连揭数叶无有也。忽见三字。乃指而骂曰。我着处寻你不见。你到睡在这里。
《讲书》
一蒙师设教。有问大学之道如何讲者。师佯醉曰。汝等偏拣醉时来问我归与妻言之。妻曰。大学是书名。之道是书中的道理。师领之。明日谓门人曰。汝軰无知。昨日我醉。便来问我。今日偏不问。何也。汝昨所问何义对以大学之道。师如妻言释之。弟子又问在明明德如何。师遽捧额曰。且位我还中酒在此。
《教法》
主人咎师不善教。师曰。汝欲我与令郎俱[死]耶。主人不解。师曰。我教法已尽矣。只除非要我鑚在令郎肚里。我便闷杀。令郎便胀杀。
《没坐性》
夫妇夜卧。妇持夫𫝑问何物。夫曰先生也。妇曰既是先生。有馆在此。请他一处。云雨毕。明早。妻以二鸡子暖酒。啖夫。々笑曰。我知你是谢先生了且问你先生如何。妻曰。先生尽好。只嫌他没坐性些。
不但没坐性。还怕嫌他罢软。
《又》
或遇处馆者。呼曰。坐冷板櫈的来了。处馆者不喻。其人曰。此做先生本等也。处馆者曰。我一向不知。姑耐心一日。坐而騐之。既少坐。不胜其烦。曰趂热=上执=走罢。
吴欲贫家多火葬。故各门有烧人坛。掌火者即件作軰也。有兄弟二人。分烧二棺。嫡所焚尸。下体独不烬。访之。彼是医生。劳苦枯瘠。此则先生。坐冷板櫈者也。明日又有儒医一棺至。弟惩前事。乃择医生。素无坐性。而医则日々坐家者。
《兄弟延师》
有兄弟二房。共延一师。分班供给。每交班。必互嬿师瘦咎供给之不豊。于是兄弟相约。师初至。即称斤两以为交班肥瘦之騐。一日弟将交师于兄。乃令师饱餐而去。既上秤。师偶𠎭一屁。乃咎之曰。秤上买卖。岂可撒出。说不得。原替我吃了下去。
又一翁。晚而得子。欲得佳名。以祝其易育。邻士贪而有学。乃往恳之。士命曰金郎。未几而夭。在育。命曰银郎。又夭。后又诞一子。谓士曰金银贵重。故难招。乞择一贱而寿者命之。士曰。可命曰先生。翁骇问其故。士曰。做先生的饥不杀。冻不杀。定是易养。呜呼。师道可怜。至此极矣。
《馀姚先生》
馀姚师多馆吴下。春初即到。腊尽方归。本土风景。烦认不眞。偶见𣒒丝可爱。向主人乞一枝。寄归种之。主无叶的。
《又》
馀姚师馆云问归。亲友共走候之。问彼中。风土。师极言富庶。且云。普照寺前所陈海错无数。衆曰。汝鲁吃否。曰。我止眼饱而已。因其围争䑛其眼。
䑛眼回去。还有吮他舌头的。
《道学相骂》
两人道诟于途。甲曰。你欺心。乙曰。你欺心。甲曰。你没天理。乙曰。你没天理。一道学闻之。谓门人曰。小子聼之。此讲学也。门人问。相骂。何谓讲学。曰。说心说理。非讲学。而何。曰既讲学。何为相骂。曰你看如今道学軰那个是和睦的。
《问孔子》
两道学先生议论不合。各自诧眞道学。而互诋为假。久之不决。乃共请正于孔子。孔子下阶。鞠躬致敬而言曰。吾道甚大。何必相同。二位老先生皆眞正道学。丘素所欣仰。岂有伪哉。两人各大喜而退。弟子曰。夫子何䛕之甚也。孔子曰。此軰人哄得他去勾了。惹他甚么。
《不问马》
一道学先生在官时。马厩焚。童仆共救灭之。回报。道学问之曰伤人乎。对曰幸不伤。但马尾烧𨚫了此。道学大怒。责治之。或请其罪。曰岂不闻孔子不问马。如何輙以马对。
《行房》
有道学先生行房。既去亵衣。拱手大言曰。吾非。为好色而然也为祖宗绵血食也。乃凸一下。又曰。吾非为好色而然也为朝廷添户口也又凸一下。复曰。吾非为好色而然也。为天帝广化育也。又凸一下。或问弟四凸说甚么。有识者曰。如此道学先生。只三凸便完了。还有甚说。
《倭子作揖》
一士遇倭。避土穴中。为倭所觉。自称道学。求免。倭曰。既道学先生。出来作揖。士曰。畏将军之刀。请衘之。已又曰。畏将军之刀锋。请内衘之。倭信为寔然。如其言。士乃出。方揖。遽以手拍刀背。刀䧟其颊。倭衘刀谓士曰。好个道学。
这道学还有此作用。可敬可敬。
《女道学》
一儒家女新婚。交欢之际。阴道先生。此女忽穿衣下地。整容向末万福。夫惊问故。荅曰僭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