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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容庚论学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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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白兄:

离沪前及离神户前均曾奉书,想均收到。海行忽忽〔匆匆〕已十五日,尚未十分感觉风浪之苦。此时船距美洲只有三百余英里,后早即可上陆。趁今多暇,预作此书。俟居址定后,即便付邮。因初抵异国,入学手续及布置居室等事当甚冗忙,一时或无暇作书也。拙译交陈援庵先生后结果如何?稿纸如印,就盼速寄来。然弟至早须圣诞节前后方有暇作文耳。自离北平后,即不获见《文学副刊》,不审其内容近顷如何?“国学”界有足述之新闻否?足下近作何研究?盼赐示知。寄身异国,性又孤兀,寂寥可知,望国内故人音书奚啻饥渴!幸毋见吝也。曩托与浦君商量之事,离沪前接浦君书,云家中不赞成,不能如愿。弟意兄于所萦心之事亦不必操之过急耳。匆此即请

撰安

弟 荫麟

十八、九、七晚于太平洋舟中

阖府统此问好

见陈援庵先生烦为致候

附一函请由校邮寄清华,为省邮费也。

己巳中秋时,寓北美洲斯丹福大学,集陆放翁句寄祖国故友,当书:

小楼明月宿青村,听尽空廊络纬声。

秋野烟云横惨淡,远游无处不消魂。

读此诗可想见我所居四周景象。斯丹福大学在乡间,离旧金山有一小时火车程。予居校区中一小楼,书案当窗,树荫掩护,昼夜静甚。在此百无萦虑,日惟展卷与古今贤哲对晤,盖十余年来无此清福也。此校十月二日始开课(予于九月十二日已抵校),长途旅行后得长期休息,正是相宜。惟时觉寂寥难耐耳。近况如何,盼见示。此候

希白兄起居并祝阖府佳胜

荫麟

十八年九月廿夜

希白兄:

今早接九月廿五日书,无任喜慰。过日本神户时曾寄一函,今未见提及,想为倭人投之东海矣。斯丹福大学开课已月余,功课比在清华忙得多。弟生性多虑,初来不知教师标准如何,惧贻祖国羞,时用兢兢。上星期“半季考”卷发还,始大放心,从此可如在清华一般逍遥自在矣。近拟撰一长文,题为“史法新论”,至少有四五万字,大约寒假末可脱稿。稿纸如印就可寄来。弟行箧携中国书极少,只《放翁诗选》二册、诗韵二册而已。日前新购得已故清华同学某君遗书,计《红楼梦》一部、唐诗一部、《陶渊明年谱》一部、《中国寓言初编》一部。末一书弟前此未闻。记足下曩曾有言辑录古籍中寓言之愿,弟云此事似已有人为之,今观此书可信。编者为桐乡沈德鸿君(商务版,定价两角),于汉以前子史之书采辑殆遍,每条注明出处,并有引用书目。弟劝兄购一册与阿琬等看之。据本书序例,知明万历间宣城徐太元有《喻林》百二十卷,乃寓言之汇编,疑即其蓝本。不知此书北平诸大图书馆中有之否?如未有,可为燕大图书馆访购。书至此又忆及一事。伦敦博物院近刊有《图书集成索引》一种,极有用,可告图书馆购之。

老虎报绝笔后,久不闻秋桐声息,原来近居欧洲。顷在《东方杂志》见其一文,题为“五常解”。此公思想变得骇人,竟肯采用佛洛德一派心理学说,以性欲解释文字起源。大意谓初造之文字皆含性欲意味,后来始引申为他义。秋桐特取中国仁、义、礼、智、信五字之本谊证成此说,并云尚有类此之撰作多篇。弟于文字学无根柢,并且无暇细阅其文,无以判其然否。兄试取观有批评之价值否?(此文见今年第廿六卷十三号六七月左右之《东方杂志》)

上季《美国史学评论杂志》有一文述中国史界近状,于顾颉刚之《古史辨》颇加称道。惟此文不过报告消息于外国人,无翻译之价值。

近来仍常巡旧书摊否?有异获否?如见有最近世史料价值在一二等左右者,不妨顺手购下,将来用处很大。弟主要兴趣虽转向哲学,回国后断不能忘情于国史。近读英国大史家吉朋自传,其有名之《罗马衰亡史》属始于三十岁,成于五十一岁。弟回国时犹未三十,始天假以吉朋之年,未必不容抱吉朋之愿也。《燕京学报》增刊出成否?以后每有新刊可寄一册来。阅完不用,当代送校图书馆以广流传。浦江清如尚未将拙稿交上,见斐云兄尚望一询。

雨公离婚事原不出弟意外,弟料其昔日心目中之“新者”必不来。即别有“新者”来,亦难得好结果。雨公之误不在现在之离婚,而在当初一念之左。

清华兼课不过留声机多开一遍,谅无所苦,原不必固拒不为也。顾君在燕大任何课?如有讲义,请代丐一份寄来。国学界如有重要消息,便中望略为见告,免致回国时从无头绪,变成落伍者。

此间华报言胡适之近撰《知难行亦不易》一文,颇触党人之怒,此文若易得,望觅一份寄来。

弟亦才前日移居,房舍新经修饰,视旧居远胜,独处一室,四周林木,松鼠窥人,比清华尤为幽静。弟异域索居,非惟无同好,并且无可与共学者,不免寂寥之感耳。有暇盼时通书,匆复敦请

撰安

并祝阖府佳胜

弟 荫

十一月四晚

希白兄:

得十月廿二日书,至为欣感。兄何自苦乃尔?如此为人忙碌终不可为久计。清华离燕大近,兼课一两时固无碍。若师大则未免奔走太劳,废时太多,苟可卸去,弟意卸去为佳。颉刚君所为最宜效法。尝见国内学者当其未得意,佳作层出,希望无限;及声闻既著,东延西聘,不能摆脱或不欲摆脱,因循下去,竟成教书机器,无复探索撰著之暇,斯亦不足畏也已。兄现在正当此关头,不可不慎思而善自处。愚直之言,倘不见恠。

拙译不必急催援庵,但使此稿保存勿失便妥。年假内弟定可撰一长文以偿垫款。然以此累兄,感愧奚已。至今未得浦君讯,不知《纳兰传》稿在沪售去否?如兄尚未接得此稿或此稿之消息,望再一询浦君,或晤斐云时托代询。此稿若在浦君手,但请其饬校役送兄处便妥。原无需延之必要。

兄近有何撰作?金石书目成,当有一长序。若然,请即出版时寄一册来,不然则不必寄。尝念慧珠不胜侧恻。弟自决自振拔后,即未与伊通信息。最后接伊一书,犹云必去齐鲁,不作虚言。纵不去齐鲁,亦可续入民大,何致辍学,殊所不解。殆伊欲去齐鲁,家中不充,遂愤而辍学耶?无论如何,弟终不免有“荃蕙化而为芽”之惧,然一切惟伊自择,弟虽惋惜亦无可为助,惟有力求忘却旧梦而已。然此亦非易易,去国以来,心中何日不为此萦回,乃知“情条恨叶”之不可轻惹也。匆复并问

阖府安好

弟 荫麟

十一月十五晚

希白兄:

十二月一日函悉,至慰。学报稿日内可寄上,此为弟所自定期限,何致多心?近拟留美期内课余编两部不甚费力的书。

其一为“美国访书志”(仿杨惺吾《日本访书志》之例)。此间各大图书馆几于每岁委托书家来华搜购异籍,善本罕见或未刊之书外溢不少,而国会图书所收尤富。近来浏览各大图书馆之报告,已得异闻不少,皆为随笔记录。他日有机会亲到其地,当一一借读,择其尤者为作提要,汇成一书。

其二为“清史外征”。清代许多重大事变,外人曾有观察记录之机会,其书留存于今。第一类为明末清初来华耶稣会教士之通讯及见闻记;第二类为西国来华使臣之行记;第三类为对中国各次战争之纪事;第四类为洪杨变乱之记载(西人之参预两军内幕者,其记录尤有价值)。此等史料多半在外国已不易购买,在中国真无从得见。弟拟此后每至一地图书馆,辄搜寻此等书籍,摘其有用之资料,随阅随译。现已得有罕见者四五种。不久寄与学报之文题为“十七世纪中国史料外征”,即采此等资料而成(“史法新编”暂缓脱稿,因前一题目于学报较为适合也)。

《庚子海外纪事》未见,此类书望见即购下,将来可转卖或赠送与图书馆也。

拙作论《尚书》一文舛误诚或不免(其实弟所撰各文几于无一篇完全无误),来示所引文中两“尚书纂言”必有一为误,不知何以疏忽至此也。哲公指出良可感谢,然此与文中持论大体无关,似不宜以一眚赅全体。

近阅华报有两事,使弟深慨中国文化程度之低与肉食者之鄙不可言。其一为广州市政厅禁演哥德《浮士德》之电影,谓其提倡迷信。其二为河南省教育厅阻挠中央研究〔院〕发掘殷虚〔墟〕遗物。后一事不知现在结果如何?

兄出外调查计划大佳,必如是乃有新发展。弟近来亦兼习若干西史学科,因为哲学系所必修也。惟不拟改行,因于哲学颇感兴味且比较有把握也。哲学滞销岂惟中国,此间亦复尔尔。然吾人治学当从性之所好,不能计较社会之需求也。即兄之治小学,在十数年前亦何尝非无人过问者。

去国前蒙兄揭露真相,醒弟迷梦,于弟于珠都是有益,复何所悔恨?珠不知如何?若弟之苦痛,迟早终不免,愈迟则痛愈深,而振拔愈难。今若此已是万幸。近来反思静念,萦系渐除,乃知两年来之苦痛皆由太与社会隔绝,不知处世对人之道,使当初遇珠即存一临深履薄之戒,何致失望?弟今不怨珠,且幸已得一良好教训,独惜伊竟已为流俗之氛捲去而已。匆此,并请

撰安

弟 荫

一月二晚

希白兄:

去岁十二月十二日函悉。学报文现正属草,至迟月底可蒇事,应第七期用不误。师大摆脱为慰。令弟已北来未?在何校任职?望代问好。弟因赶早毕业,下半年选课特多,比上半年忙得多。珠事已无暇置念。燕大学报想已出版,望寄一册来。闻清华新学报亦将出版,不审内容能如前否耳?兄整理所购甲骨,有创获否?燕大国学研究所译书事有何成绩?果有进行之可能否?近瑞典人高本汉(或译为珂罗崛伦)近著《语言学与古代中国》一书,举其历年来研究结果作一概括简明之论述,弟读之深感兴趣。此书与兄本行大有关系,不妨找人译出印行,其研究之方法具见书中,深值我国学者之仿效。浦江清君译此书最宜,不知彼乐为此否耳。见彼时不妨谈及。匆此即请

撰安

弟 荫

十九、一、九

希白兄:

得元旦书,喜慰何极!前函询慧珠事,今虽未得复,然珠之无真诚,弟殆可断言。近又接伊数函,伊言爱我,但又言不愿结婚。使伊果为高洁超尘、孤芳自赏、为弟曩昔所想像者,弟方以得与友好为荣,纵为之独身亦所甘愿。惜乎往日对伊此种幻想今已无法维持,聆伊此言,只有笑其手段太滑而已。

弟思之,爱情有两种方式,皆可得美满结果。其一彼此事业志趣略同,互相了解,互相尊重,此上式也。次则女子绝无远大志尚,然对男子敬服感激,一心维护,百般依从(或反之),则亦可称佳耦〔偶〕。珠之于予二者无一可能,若因循敷衍下去,如何能得好结果?故弟今再不愿流连,亦知一旦割断,彼此都感痛苦。然不此,他日痛苦当更大耳。弟自揆无论如何总不能说有负于珠。弟三年前即以为感示伊,使伊早知珍重此意,与弟共学,受弟指点,则至今纵不能有何成就,亦当远胜寻常女子。乃无识力,甘自暴弃,今当已晚之时始言后悔,然又不能彻底,试问弟对伊有何责任可言?然弟思之终不免黯然自伤。始欲“滋兰之九畹”“今竟为此萧艾也!”月来为此事辗转于怀,不得宁贻,又兼冬季选习“中世纪哲学”及“宗教改革史”(为本校哲学系必修),素不喜此,格格不入,而又不能不应付,每一展卷如饮黄连(幸尚有两星期便完事)。事倍功半,以此等故,心罕闲时,学报之稿竟不能如约,今才写得二十许叶,当于春假内赶完。三月中寄上,四月初可收到,或题不上第七期矣。

又有一事当非兄所料及者,前为学报撰伪古文尚书一文,顷友人函告,英文《中国科学美术杂志》上近有人撰《最近中学之考据学》一篇,于拙作有所介绍,并锡以“高冠”。所谓不虞之誉者,非耶?

承教关于“美国访书志”及“清史外征”二书事,极是。“书志”弟但随作笔记,其稿有用与否,当然须待回国与专家商订。“史征”弟才一下手,便知决非一人之力所能成,暇当以可以买得之书开单,由兄属图书馆购之。其已绝版无从购买者,仍须由弟随时撮译耳。

浦君处久无信,不知《纳兰传集》如何?弟不虑其延迟,但虑其已将稿交书店,而书店束之高阁,以致遗失耳。因《传》稿视初刊曾大加增改,而弟处未存副本也。见浦君时望为婉询之。

今年旧历元旦,弟在不知不觉中度去。惟此洲华侨守旧历节候甚谨,国内若不能得旧历月份牌(但弟不信中国政府有此本领),弟可代致若干份也。

元胎兄得迁乔木,贺〔可〕贺;兄聚珍鉴古,胜事日多,为之健羡。想弟归时,兄家当可成一小博物馆矣。外国人之中国学书目,法人哥狄亚已有成书,凡三巨册,惟其书出版在若干年(一时不确)前,今诚宜续编。惟此决非一人以留学余力所能成者。专力为之一两年,犹恐未必能蒇事也。然此事自以在外国为之最便,最好由中央研究院之类资助一已打算回国之留学生,托其为之,然此亦属梦想耳。匆复即请

撰安

阖府均此问好

弟 荫麟

二月廿八晚

希白兄:

学报及二月五日函妥收。顾君《周易》一文精绝,甚佩。惟封面题目英译不大亨(?)。第一题译得大糟,译者竟不知“卦爻辞”是指“卦辞、爻辞”,殆以卦属上读,译题若反,译成中文则作“《易经》‘爻辞’之补充的故事”。“补充”亦不妥,应作“称引”也。以后译题当加意,恐为异国通人笑也。弟现在仍忙到不可开交,再过一星期便是季终大考。四天考完,以后为春假一星期。在此期内必当将学报文债清还。顷得江清君函,知《纳兰传集》已卖与商务,稿费一百元,传文初稿在《文副》已得百余金,可云利市两倍也。此请

撰安

弟 荫书

十九、三、六

希白兄:

前二书想达览,闻因母病回粤,因于致浦君函中附此书,托其待兄回时转致。

学报文已脱稿,并托浦君与此函并交。惟此文未足抵前耶稣会一文字数,应退还款若干,请兄定之,并告浦君。弟有款存浦君所,已嘱其代付。此文,累兄实深,属在相知,亦不多告罪,惟深愧歉耳。南行经历有可告者否?弟春假甫终,本季选习功课颇感兴趣,身心亦较适,此可告慰者。珠近来到底如何?盼见示。伊近言愿以终身相托,使弟真有进退两难之慨,然无论如何,弟之理想终不可夺也。匆此即问

近祺

阖府均此问好

弟 荫麟

四月六日

前附寄慧珠一书,阅毕如未寄,请寄还,弟所使兄知关于慧珠各事,切勿语珠或他人,恐珠若知道不好过也。

荫 又及

希白兄:

得七月十三日书,悉兄近遭亲丧,可胜悼念。令堂克享遐龄,贤昆仲亦皆卓然有所树立,料应无遗憾耳。

学报不登《中日海战》一文,殊出意外(今乃知贫士卖文之苦),然亦无害。兹汇上美金三十元,大约可得国币百一十元左右,较前预支之款,大约绌廿元左右。无论短绌多少,若在四十元以内者,可请浦江清兄拨付。弟有一笔款存彼处,已将拨付之事告之矣。若短绌超过四十金,则请速示知,俾弟补寄。弟亟欲早清此帐也。此事延宕几及一年之久,对兄乌得无累(至少就道义上说)?对兄护助之意,惟有铭感而已。此款固区区,然当时无此,真不知何以成行也。《中日海战》一文若不能单印,可暂存兄处。《清初基督教在华纠纷》一文学报自决无刊登之可能,如该稿尚在援庵先生处,望代索回并存兄处。此二稿暂不必谋发表,以后有闲当陆续移译同类之文,合成《清史外征》一书,兄以为如何?

前与兄语及章孤桐《论中国文字原始》一文,近见《东方》(廿七卷三号)又有其《也毋考》一篇,更多新义。“性忠”说在人类学及心理学上颇关重要。章氏欲为其说在中国文字学上寻证据,并为中国文字学辟一新方法,此殊非索隐行怪之游戏。兄治中国文字学有年,应试一估其(章)说之价值。弟读其文,似有一部分真理,惟其解“东门之池,可以沤麻”之类,则未免牵强。盖西周以降,我国文字未必尚尽存其原始意义也。章氏叙述其考证结果,文笔可谓尽佳妙之能事。彼云有同类之作多篇,合成一书。弟意章氏身后传世最久远之书当推此种耳。

关于慧珠事,你既不欲多言,我亦无用多问,此沉默中固已寓有无限雄辨〔辩〕矣。我已有两个多月未与她通信。昨日她的信与你的信同时寄到,今早又接到她一信。她说曾到你家,你以婚事问她,她不好意思直言,未置可否;但她说:“不过,倘若你乐意早些解决,亦无不可……我一切□□也属于你,随便吩咐罢。”但她作此信时,绝不会料到以后两个多月不接我信的。以我过去的经验测之,我现在若回心去就她,她马上会改变态度的。她的心理我看得清清楚楚:失了我吗?恐怕将来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人,以致后悔。得到我吗?又觉得不十分满意。所以彷徨反复,飘摇不定。这根本的原因是她与我没有共同的志尚,对于我的工作不感到什么价值!她所期望的是丰富的物资生活,而我以一穷书生,现时又不能有这样的保证。我现在对她已没有多大留恋。从道义上言,我现在即使决绝,亦无负于她。我现在决意暂不给她回信,看她自然的变化。她若真能觉悟,诚意爱我,我亦不忍使她抱憾,但我已不信她的真正觉悟是可能的。我以后决不再向你探问她的事,但你可留心观察她。隔了很久的时候,如她仍不忘情于我,你可以(把)我的意思转告她。这事听凭你乐意与否,我毫不勉强。匆匆并问

孝履

弟 荫麟

八月九日

注释

[1] 原件藏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善本室容庚档案,承蒙容璞女士惠允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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