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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真经取善集卷之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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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饶阳居士李霖集

江海为百谷王章第六十六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

顾欢曰:江海处下,故百谷宗之。王者居谦。则万物归之。

故能为百谷王。

唐明皇曰:言江海所以能令百川朝宗而为王者,以其善居下流之所致也。故《易》云:地道变盈而流谦。此举喻也。故地道用谦,则百川委输而归往。圣人用谦,则庶民子来而不厌尔。

直以卑下,故能为百谷王。王者,归往之义。能下,下则民归之如水之就下。

是以圣人欲上人,以其言下之。欲先人,以其身后之。是以处上而人不重,处前而人不害。

河上公曰:欲在人之上,法江海处谦虚。欲在人之前,先人而后己也。圣人在民上为王,不以尊贵虐下,故民戴仰而不以为重。圣人在民前,不以光明蔽后,民亲之若父母,无有欲害之心也。

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

吕吉甫曰:圣人之有天下也,以言其位,则固歌上人也。然以孤、寡、不谷为称,而受国之垢与不祥,则以其言下之也。以言其序,则固欲先人也,然迫而后动,感而后应,不.得已而后起,则以其身后之也。夫唯以其言下之,则处上而人之不重,不重则以戴之为轻矣。以其身后之,则处前而人不害,不害则以从之为利矣。不重不害,此天下乐推而不厌也。

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罗什曰:心形既空,孰能与无物者争。

吕吉甫曰:夫以其言下之,以其身后之,则不争者也。乐推而不厌,则天下莫能与之争也。非体玄德者,其能若是乎。故曰: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此章以谦下为主。江海善下,故为百谷王。圣人言下身后,故天下乐推而不厌。夫孰能与谦下者争哉。

天下皆谓章第六十七

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

杜弼曰:肖,似也。不与物同,故曰不肖。

夫唯大,故似不肖。

苏子由曰:夫道旷然无形,颓然无名,充遍万物,而与物无一相似,此其所以为大也。若似於物,则亦一物矣,而何足大哉。

若肖,久矣其细也夫。

御注:肖物者小,为物所肖者大。道覆载万物者也,洋洋乎大哉。故似不肖若肖,则道外有物,岂得为大乎。

王弼曰:久矣其细,犹曰其细久矣。肖则失其所以为大矣。故曰:若肖,久矣其细也夫。

吕吉甫曰:天下徒见我道之大,而谓其似不肖,而不知其所以大,固似不肖也。何以言之,大道泛兮,其可左右,无乎不在者也。彼其无乎不在,无可疑者,谓之似不肖而不知,其无不在而似不肖,乃道之所以为大也。盖万物莫非道也,则道外无物,则无所肖者,此其所以为大也。若有所肖,则道外有物矣。道外有物,则道有所不在,其尚得为大乎。

王元泽曰:肖者有所似道,为万物祖。故体道者,物当似我,我岂似物乎。盖有所似,则是象彼者也。象彼则彼必大,而我小矣。

我有三宝,保而持之。

唐明皇曰:我道虽大,无所象似,然有此三行,甚可珍贵,能常保倚执持,可以治身治国也。

王元泽曰:凡此三宝,皆俗情所谓小,而乃至人之所以为大也。

一曰慈,

王元泽曰;慈主於爱,爱物仁也,而独称慈者,化则广德以覆下,於末为盛矣。老子方语其本,故不曰化,而曰慈。慈者,父道七之本,而不假为者也。唐耜曰:慈,爱也。《礼记》曰:为人父者,止於慈兹益也。慈者,人之本。父子之道,天性也。人之慈孝,自得於所性之中,无待於外矣。仁者人也,以兼爱为心,去性远矣。老子方明道德之要,故以慈为宝。

宣圣五常,以仁为首。释迦十戒,以杀为先。三圣虽殊,以慈为本则一也。

二曰俭,

顾欢曰:宝精爱气,不为奢费。

吕吉甫曰:其行身也,徐而不费,以约为纪,非俭乎。

俭,德之共也。大禹修身,以克俭为费。文王为治,以节俭为化。俭之为德大矣哉。《书》曰:恭俭惟德。

三曰不敢为天下先。

顾欢曰:履谦居后,不为物先。

吕吉甫曰:未尝先人,而常随人,人皆取先,己独取后,非不敢为天下先乎。

王元泽曰:於易则谦是也。天地人神,皆以谦为贵,故圣人宝之。

孔圣以仁道为本,以俭让为德,亦宝此三者而已。

夫慈,故能勇;

王弼曰:夫慈,以陈则胜,以守则固,故能勇也。

吕吉甫曰:夫慈为柔弱矣。而能胜刚强,是能勇也。

孟子曰:仁者无敌。帝舜性仁,形为四罪之诛。成汤克仁,能胜夏桀之虐。文王视民如伤,可谓慈矣,一怒而安天下之民。岂非勇乎。

俭,故能广;

顾欢曰:治身爱气,则性命自延。治国爱人,则德化自广。

俭以修身,则精神不费。检以治国,则财用有余。《书》曰:慎乃俭德,惟怀永图。

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

御注:不争而善胜者,天之道。道之尊,故为器之长。

河上公曰:不为天下首先,成器长,谓得道人也。我能为道人之长也。

舒王曰:不敢为天下先,则物莫为之先,故能成其器长。

今舍其慈,且勇。舍其俭,且广。舍其后,且先。死矣。

御注:世之人知勇之足以胜人,而不知慈乃能勇。知广之足以夸众,而不知俭乃能广。知器长之足尚,而不知自后之为要,则刚强之徒而已,有死之道焉。

顾欢曰:弃拾慈悲,且为勇敢,谓负气轻死,以不惧为勇。不宝其气,而舍散其精,不爱其人,而广用其力,舍其后己,但为人先,所行如此,动入死地。

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

御注:仁人无敌於天下,故以战则胜。民爱其上,若手足之捍头目,子弟之卫父兄,效死而弗去,故以守则固o

唐明皇曰:用慈以战,利在全众。用慈以守,利在安人。各保安全,故能胜固尔。

天将救之,以慈卫之。

御注:志於仁者,其衷为天所诱。志於不仁者,其鉴为天所夺。则天所以救之卫之者,以慈而已。此三宝所以慈为先。

河上公曰:天将救助善人,必与慈仁之性,使能自营助也。

王元泽曰:三宝皆以慈为心,言天救卫之者,以其慈故也。

此章言道大而为宝者三,三宝之中,以慈为本,故篇终言天将救之,以慈卫之。

善为士章第六十八

善为士者不武;

卢裕曰:士者,将帅不武,谓不以武凌人。

吕吉甫曰:士之为言事道,而以将人为任也。事道、则不争胜,将人则用人之力,何所事武。若市南宜僚弄丸而两家之难解,孙叔敖甘寝秉羽而郢人投兵。

善战者不怒;

御注:上兵伐谋,而怒实胜思。

河上公曰:善以道战者,禁邪於心胸,绝祸於未萌,无所诛怒也。

舒王曰:不怒则善战。

吕吉甫曰:为士而无所事武,则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争,善用人者为之下,固其宜也。

战,危事也。善战者,吊民伐罪而已,岂有私怒以用危事而害民者哉。若汤放桀,武王伐纣是也。

善胜敌者不争;

御注:争,逆德也。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胜败特未定也。不武所以成其武,不怒所以济其怒,不争所以弥其争,三者皆出于德,故曰善。

河上公曰:善以道胜敌者,附近以仁,来远以德,不与敌争,而敌自服。刘仁会曰:德感物宾,故曰胜敌。兵刃不交,故曰不争。

争,逆德也。不争而胜,乃为善也。· 兵贵伐谋,不重交刃。百战,百胜,非用兵之善也。善用兵者,不战而胜,善之善也。

善用人者为之下。

御注:智虽落天地不自虑也,故智者为之谋。能虽穷海内不自为也,故能者为之役。辩虽雕万物不自说也,故辩者为之使。

河上公曰:善用人自辅佐者,当为人执谦下也。

纂微曰:善用人者,以谦不以力。故用辅弼之臣,则比之股肱心膂。用将帅之臣,则跪而受铁,行而推毂。

是谓不争之德,

吕吉甫曰:体道者不争,不争则天下莫能与之争,则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争,是谓不争之德也。

是谓用人之力,

御注:聪明者竭其视听,智力者尽其谋能,而位之者无智也。

吕吉甫曰:体道者,能下人。能下人者,人乐为之用,而不自用。则善用人者为之下,是谓用人之力。

是谓配天,古之极也。

御注:无为为之之谓天,不争而用人,故可以配天,则至矣不可以有加矣。故曰:古之极极至也。木之至者,屋极是也。

此章言善为士者不武。夫不怒不争,用人之力,是不武也。德则不争,力则用人,故可以配天,无为而无以加矣。

用兵有言章第六十九

用兵有言,吾不敢为主,而为客。

御注:感之者为主,应之者为客,迫而后动,不得已而后起,谓之应兵。应兵为客者也。

顾欢曰:在国先举,在阵先动为主。和而不唱,迫而后动为客。先举先动,骄盈必危。今欲顺天应人,以自全保,既不先举,是不为主,不得已而用,是故为客。

不敢进寸,而退尺。

御注:不嗜杀人,故难进而易退。

吕吉甫曰:主逆而客顺,主劳而客逸,进骄而退卑,进躁而退静,以顺待逆,以逸待劳,以卑待骄,以静待躁,皆非所敌也。

王元泽曰:不勇於杀伐。

是谓行无行,

御注:善为士者不武,行而无迹。

唐明皇曰:为客退尺,不与物争,虽行应敌,与无行同矣。

张君相曰:兵由彼起,我实不行,应物而动,虽行无行。

王元泽曰:至仁之兵,有征无战,与无行同。

攘无臂,

唐明皇曰:攘臂所以表怒,善战者不怒,若无臂可攘。

仍无敌,

御注:善胜敌者不争。

顾欢曰:仍,引也。人既服德,则班师振旅,虽欲引敌,无敌可引。

执无兵。

御注:用人之力,故无事於执兵。

唐明皇曰:执兵所以表杀,今已慈和为主,故虽执兵,与无兵同。

王元泽曰:虽有战之名,前无敌者,故与不战同。

祸莫大於轻敌,

成玄英曰:内明敌前境也,轻染诸尘,则致三涂之祸。

轻敌则几丧吾宝。

成玄英曰:几,尽也。轻敌则好勇而不慈,广贪而失俭,好进而不退,尽失前三宝。

吕吉甫曰:苟为不能出於无为,知主而不知客,知进而不知退,是之谓轻敌。轻敌则丧吾之慈,而失七民爱物之心矣。

故抗兵相加,一展者胜矣。

唐明皇曰:抗,举也。两国举兵以相加,则慈哀於人者胜。

王元泽曰:哀怜之心,慈也。慈故能勇,所以胜。一本作相若,亦通。若之言兵刃相敌也。

此章言用兵出於不得已,故为客,退尺。不敢轻敌,恐丧其宝,故举兵相加,慈哀於人者胜。

吾言甚易知章第七十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

御注:道炳而易见,故载之言,则甚易知。要而易守也,故见之事,则甚易行。孟子曰:道若大路,然岂难知哉。故道无难,而天下无不能有难,不能者,不知反求诸己尔。

苏子由曰:道之大,复性而足。性之妙用,见於起居饮食之间尔。圣人指此以示人,岂不易知乎。人能体此以应物,岂不易行乎。然世常患日用而不知,知且不能,而况行之乎。

易则易知,近则易行,以其至易也。非思虑拟议之所能喻,所谓不虑而知也。以其至近也,非步骤迟速之所能至,所谓不行而至也。用智以知之,则浅矣,故天下莫能知。用力以行之,则莫能至,故天下莫能行。

言有宗,事有君。

御注:言不胜穷也。而理为之本。事不胜应也。而道为之主。顺理而索,循道而行,天下无难矣。

言以无言为宗;事以无事为君,得其宗而易知,识其君而易行,天下不能知、不能行者,不知其宗与君而已。

夫唯无知,是以不我知。

苏子由曰:言者道之筌也。事者道之进也。使道可以言尽,则听言而足矣。可以事见,则考事而足矣。惟言不能尽,事不能见,非合言而求其宗,遗事而求其君,不可得也。盖古之圣人,无思无为,而有漠然不自知者存焉。此则思虑之所不及,是以终莫吾知也。

知我者希,则我者贵。

河上公曰.;希,少也。唯达道者,乃能知我,故为贵也。

纂微曰:至道之言,有宗有君,惟明者知之,故希少矣。

惟知者少,此所以为贵也。使浅识以知圣人,则岂足贵邪。

是以圣人被褐怀玉。

河上公曰:被褐者,薄外。怀玉者,厚内。匿宝藏德,不以示人也。

王弼曰:被褐者,同其尘。怀玉者,宝其真也。圣人之所以难知,以其同尘而不殊,怀玉而不显,故难知而为贵也。

褐者,粗浅之服。玉者,精贵之宝。被褐者,显粗於外,和光同尘,若愚若昏,不殊於俗。怀玉者,藏宝於内,怀道抱德,匿名藏誉,不示於人。与氓中玉表者异矣。庄子曰:圣人怀之,众人辩以相示也。此章言道易知易行,然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者,以言有宗,事有君也。夫惟有宗与君,是以知者少也。圣人所以难知者,宝此道而被褐故尔。

知不知上章第七十一

知不知,上。不知知,病。

吕吉甫曰:道之为体,不知而能知者也。知其不知,而以不知知之,至者也。故曰:知不知,上矣。虽知其不知,而以知知之,则其心庸讵而宁乎。故曰:不知知,病矣。

温公曰:知之如不知,则远怨。不知而强知,则招患。

夫惟病病,是以不病。

唐明皇曰:夫惟能病强知之病,是以不为强知所病。

圣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吕吉甫曰:夫惟知知之为病,而病之则反乎无知,而知不足以病之矣。故曰:夫惟病病,是以不病。圣人不病,以此而已。故曰:以其病病,是以不病。南伯子綦曰:我悲人之自丧者。吾又悲夫,悲人者。吾又悲夫,悲人之悲者。其后而曰远矣。若子茶者,可谓病病者乎。

王元泽曰:病而不自知,病者终莫悟矣。

此章言道本无知,知其不知为上,不知而用,知以知之,则为病。圣人之不病者,知知之为病,而反乎无知,是以不病。

民不畏威章第七十二

民不畏威,则大威至。

河上公曰:威,害也。人不畏小害,则大害至。谓死亡也。畏之者当爱精养神,承天顺地也。

成玄英曰:内明威刑也,所谓经戒科律,大威即三涂恶趣北都罗酆之刑法也。言一切众生,未解真理,爱乐世法轻而行之,则真中大刑,必将

至矣。

刘仲平曰:《诗》云:畏天之威,于时保之。盖众人不知畏天之威,故大威至矣。

有威可畏谓之威。众人不知畏天之威,则无所不为。此天之大降其威虐,而祸罚所加也。故曰:大威至矣。《书》曰:罔不惟畏,弗畏入畏。

无狭其所居,

御注:居者性之宅。人之性至大,不可围而曲。士不以语於道者,狭其所居故也。扩而充之,则充满天地,包裹六极,无自而不可。孟子曰:居天下之广居。

唐明皇曰:神所居者心也。无狭者除情去欲,使虚而生白。

无厌其所生。

御注:生者气之聚。人之生,通乎物之所造,而厌其所生者,旦昼之所为有梏亡之矣。桔之反复则夜气不足以存,彼保合大和而无中道夭者,无厌其所生故也。

河上公曰:人所以生者,以有精神。精神托空虚,喜清静,饮食不节,忽道念色,邪辟满腹,为伐命散神也。

刘仲平曰:无狭其所居,德之地也。无厌其所生,德之本也。德之地尽性也。德之本至命也。故圣人不以人灭天,不以故灭命。

王元泽曰:民性本自广大流通,而世教下衰,不能使之复朴,乃蹙其居之广而使狭,厌其生之通而使塞。夫唯狭其居,故民不淳而伪。唯厌其生,故民不厚而薄。彼圣人不然,使民逍遥乎天下之广居,而各遂其浩然之性,则其有干威者乎。庄子曰:狶韦氏之圃,黄帝之囿,尧舜之官,汤武之室,此明世。世下衰渐狭其居也。彼圣人岂有优劣乎。而居乃渐狭者,所遭之时则然也。

夫唯不厌,是以不厌。

河上公曰:夫唯独不厌精神之人,洗心垢浊,恬惔无欲,则精神居之而不厌也。

顾欢曰:人不厌生,生不厌人,人不弃道,道不弃人。故曰:生与人相保,人与道相得。

《西升经》曰:神常爱人,人不爱神,若人不厌其精神,则精神居之而不去也。

是以圣人自知不自见,自爱不自贵。

河上公曰:自知己之得失,不自显见,德美於外而藏之於内,自爱其身以保精气,不自贵高,荣名於世。

吕吉甫曰:圣人自知以常而不自见以外,其身知常而外其身,乃所以不狭其所居也。自爱以音而不自贵以遗,其生啬而遗生,乃所以不厌其所生也。

刘进喜曰:保养真性,不轻染欲自爱也。谦卑静退,先物后己,不自贵也。

明以自知而不自见以矜能,则其性广而物不能蔽,所谓无狭其所居也。仁以自爱而不自贵以贱物,则其生全而物莫能伤,所谓无厌其所生也。夫然则岂至於干天之威乎。

故去彼取此。

顾欢曰:去彼见贵则威罚外消,取此知爱则生道内足。

此章言上失其大道之化,民亡其性命之真。故虽有可畏之威而弗畏也。唯无狭其居以尽性,无厌其生以至命,岂有干威者乎。是以去彼见贵,取此知爱,亦使民广其居而不狭,保其生而不厌也。圣人去取,灼可见矣。

勇於敢章第七十三

勇於敢则杀,

顾欢曰:不惧曰勇,必果曰敢。谓见威不惧,必果无回,强粱使气杀身之术。

成玄英曰:勇谓猛进也。敢谓果央也。杀谓死灭也。言进必果次,贪於世事则死灭也。

罗什曰:心定所行,果而望得,真去邪来,遂获其罪,故言杀。

勇於不敢则活。

罗什曰:行柔弱唯善是与,则获其利,言活活长生也。若进心虚淡,不敢贪染,则长生。

顾欢曰:谓独立不惧,不敢有为,守柔尽顺,活身之道。

舒王曰:庄子曰:圣人以必不必,故无兵。众人以不必必之,故多兵。勇於敢以不必必之,故多兵而杀,勇於不敢以必不必,故无兵而活。

吕吉甫曰:用其刚强而必於外物者,勇於敢者也,则死之徒是也。故曰:勇於敢则杀。政其柔弱而无所必者,勇於不敢者也,则生之徒是已。故曰:勇於不敢则活。

此两者,或利或害。

河上公曰:两者谓敢与不敢也。活身为利,杀身为害。

王弼曰:俱勇而所施者异,利害不同。故曰:或利或害也。

吕吉甫曰:勇於敢者,人以为利,而害或在其中矣。勇於不敢者,人以为害,而利或在其中矣。

天之所恶,孰知其故。

御注:畸於人者侔於天,人之所利,天之所恶,孰从而知之。

是以圣人犹难之。

御注:顺天者存,逆天者亡,虽圣人不敢易也。

天之道,不争而善胜,

御注:万物之出,与之出而不辞,万物之归,与之归而不逢,是谓不争。消息满虚,物之与俱,而万物之多,皆所受命,是谓不争而善胜。

唐明皇曰:此下言天道谦虚,以戒人事勇敢,天不与物争,四时盈虚,物无违者,故善於胜。

不言而善应,

王元泽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福善祸淫,酬酢万变,无一不生。

刘仁会曰:寂寞无声,故曰不言。有感则报,故言善应。

不召而自来,

御注:有所受命则出命者能召之矣。万物之纷错,而天有以制其命,孰得而召之。健行不息,任一气之自运而已。

繟然而善谋。

蔡子晃曰:虽坦荡平夷,善能谋图,善恶毫分不差。

王元泽曰:常易故坦然,知险故善谋。

天网恢恢,疏而不失。

御注:密而有间,人所为也。天则虽疏而无间。积善积恶殃庆各以其类,至所以为不失,且争而后胜,言而后应者人也。天则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召之则至,难於知天者人也。天则不召而自来,坦然而善谋。惟圣人为能体此,故不就利,不违害,常利而无害,所以与天合德,异夫勇於敢者。

曹道冲曰:物不能逃者,天网也。恢大疏略,物无漏者。

包罗上下六合,万物不能逃其内者,天网也。恢恢,甚大。虽则疏略,赏善祸淫,毫分不失。此章言勇於敢与不敢。夫勇敢者天之所恶,虽圣人犹难於勇敢。下文言天道谦虚,当视以为法。

民常不畏死章第七十四

民常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顾欢曰:奈何,犹如何也。道德陵夷,刑罚深酷,则生不足怀,死不足畏。人不畏死,本由刑政之苛,如不慕大德以生,人更设严刑以惧,物民将抵冒而终不化修已。奢淫则精穷气竭,万神交落,动之死地,不能制情遣欲,更为险行惊神。

上失其道,民无常心,以抵冒法禁,何死之畏,上犹以死惧之,釿锯制焉,绳墨杀焉,而乱终不止,则秦以下是也。

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

御注:天下乐其生而重犯法矣。然后奇言者有诛,异行者有禁。苟卿所谓犯治之罪固重也。

河上公曰:以道教化,而民不从,反为奇巧,乃应以王法,执而杀之,谁敢有犯者。老子伤时,王不先以道德化人,而先刑罚。

王弼曰:诡异乱真,谓之奇也。

常有司杀者杀。

唐明皇曰:如此奇诈之人,天网不失,是常有司杀者杀之。

杜光庭曰:司,主也。天之养人也厚矣。爱人也至矣。南官丹箓赏善而司生,北宫黑簿纪过而主死,天地万神,司察善恶,以惩以劝,俾其革恶而迁善也。故有功者延年,有罪者夺算,毫分无失,如阳宫之考较焉。天有司命四司之星,在虚危之间,人星之侧,以司於人。此四司星者,《三元经》所谓天之司杀也。

夫代司杀者杀,是谓代大匠斲。

河上公曰:人君欲代杀之,是犹拙夫代大匠斲木,乃劳而无功也。

夫代大匠斲,希有不伤其手矣。

河上公曰:人君行刑罚,犹拙夫代大匠斲木也,必方圆不得其理,还自伤其手。代天杀者,失其纪纲。不得其纪纲,则反受其殃也。

吕吉甫曰:圣人以道治天下者,宜如何哉。常有司杀者杀,勿代之而已矣。何谓常有司杀者杀,天网恢恢,疏而不失,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则司杀者天之谓也。刑戮者有出於好恶而不用於天讨,则是代司杀者杀也。代司杀者杀,是代大匠斲,希有不伤其手者,则代司杀者杀,其伤可知。

此章言民无常心而不畏死,当先化之以道,不可威之以刑。若民畏死而为奇者诛之,孰敢有犯。然不可以自杀,而有天之司杀者,若代杀之,是犹代大匠斲,未有不伤其手矣。

道德真经取善集卷之十一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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