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法帝拿破仑,防意国之侵掠,以军队驻于罗马府。继恐起列国之兵,欲撤之,又恐意国之激烈党乘机而起。乃以一千八百六十四年九月,与意大利政府结特别条约,大意谓意大利政府不得侵罗马法王领地,且当任保护之责;法国二年内,亦当践撤兵之约;法皇在其领地内,因维持平和,而设军队,意大利政府,不得加妨害;意大利首都,当移居弗罗达士,不得仍在超林府等事。法帝之欲意大利移都也。其意盖欲使意大利人,渐忘罗马。意国政府颇觉其谋,将军斜尔基尼在议院宣言,意大利不可不定都罗马,意大利当期于不得罗马不已,而其机即在于法国撤兵之时。法人闻之大虑,故协议条约时,法使语意王曰:“陛下固无侵略罗马之意,但于吾国撤兵之后,陛下未入府之前,人民若有不测之事,则意大利对于法国,当负责任。”
千八百六十七年九月,法国虽宣言撤兵,而实无意。加里波的不能忍,因又与玛志尼党中之主共和主义者,谋乘法军不备,以袭罗马。事觉,首相拉他基捕置之狱,且遣使法帝,告以罗马革命党之事。拉氏意欲乘机派意大利军队驻屯罗马。法帝知之,拉氏之计不遂,乃引去。
政府外交政策,方逡巡间,加里波的党奉其子米诺他加里波的(即前马尼他所生子),以九月二十九日入罗马法王领地。时加里波的方羁于卡布礼岛中,闻报逃出。十月二十日至弗罗莲斯,整军备。意大利守兵无与抗者,义勇队乃得沿途无阻,入法王所领地。父子并辔而进罗马,与法人剧战凡五,大破之时,十一月十四日也。
意大利政府欲乘机占领罗马,乃自弗罗莲斯遣一军队,达罗马境。法国亦遣兵二千,使将军基思孟将之赴罗马。加里波的此时进退维谷,顾其志不少衰,乃演说于军中曰:
“弗罗莲斯政府,侵入吾人昔日以贵重之血所购罗马之领地,吾人不可不以爱情迎吾之同胞。与彼等协力以放逐虐政之佣兵于罗马之外。苟彼政府者,与天主教主义相合并,而欲实践九月之条约,使吾人不得舍掷其武器,则余将使世界之人,知有以己之剑而自卫己所辖领地之权利者,惟余一人。以余固罗马惟一正当之政府(指其时共和政府)!
以全体投票所选之罗马将军也!义勇队诸君,君等为自由主义之人,为统一意大利之勇士。其有欲以罗马为意大利之首都,以完国会及国民之意志者乎?具此志愿之大,势得良心之信仰自由。而建我意大利于天主教主义废墟之上,非放逐虐政军队于我国土之外,决勿收尔剑也。”
加里波的演说语,激烈壮大如此。彼以为时势若可,则吾当与王军戮力于平和之间,而得罗马之地。不然,而王军舍我不顾,甚乃阻我行动,使不得前进,则吾亦当尽吾之力,不使罗马合于意大利不止也。加里波的意既决,乃促进兵。
时罗马法王兵三千,与法军二千合,于十一月三日,发罗马府,与加里波的军遇于一小村中。众寡之数相悬,加里波的兵多未训练,且器械不精,军皆乌合。而法军训练有素,兵器锐利,法王之兵,亦人人决死。于是自十二时半至三时,义勇军受法兵两翼合击,至五时半败走,据棉他那,彻夜死守。至翌朝,力不能支,遂降。
加里波的兵既降敌,见势无可为,乃去归卡布礼岛。中途为政府所捕缚,送古那城,旋解其囚,再归卡布礼。嗣是以后,外则潜鳞戢翼,伏处躬畊。然未尝不闻鸡起舞,思属风云。盖其恢复罗马之志,固不忘也。
一千八百七十年,普法战事起。意大利乃乘机取罗马,遣将军卡多尔那,率兵五万,趋罗马府。意王致书于罗马法王,其书曰:
“最富于天福之圣父,余今以子之爱情,以天主教徒之信仰,以意大利全国之民之精神,祈于圣父,深望圣父亦当以余之心为心也。
“洪水浩漫,浸今之欧罗巴。革命之徒,乘欧州大陆之战争,所在蜂起,益复肆谋以窥于圣父所治,且侵王权及于法王之权。余知圣父之心,固有视此事为更大者。然余以天主教之资格,以意大利国民之资格,从皇天之所命,与夫国民意思之所存,而保护意大利全国国民之运命。余固信余负有保护此在于欧洲及天主教制度前之半岛国及圣教会安泰之责任,且为余之义务也。愿及今之时,使余得担此意大利及教会重大之责任。愿法王对于圣父之国,对于余平和之感情,于圣父胸中之仁爱心,而加一鞭焉。从国民之所渴仰,超然卓立于俗尘之外,永保大巴河畔光荣之位。圣父苟能驱逐外兵于罗马之外,则罗马从此可以永无革命之乱矣。”
当时罗马法王颇自恋其权势,不从意王之请,乃作报书曰:
“余至欲诺君所请,顾君之主义,余决不能行。以余自谂,余即神也。余之本领,全托于神之手也。”
意王得覆书,知罗马法王,顽强犹昔。乃于九月二十日,率兵径入罗马府,于巴基干殿上,竖三色之旗。于是以罗马与意大利合并事,取决于国民,可者十三万三千六百八十一票,否者千五百七票。乃以十二月开意大利国会,决议迁都于罗马。千八百七十一年六月二日,意大利王乃入都罗马,于第一期国会,下左之勅语焉。
吾人今日已完成此牺牲生命之事业矣。成兹事业,历岁月几何,历艰苦几何,卒使数百年来分崩离析之罗马与意大利人民,更得举代议士而相聚于一堂之内。于今之时,见吾国之山河,故都之宫殿,草木禽鸟,皆若隐告我以华美庄严之景象者,岂不懿哉。
自是之后,统一之业告终。顾其事业不成于他人,而实成于仁人志士之血泪,然终以加里波的之功最多。故意大利之建国历史,半皆加里波的之历史。意大利所以有今日者,实加里波的之赐也。夫中世以前之意大利,殆若朽木,不足以为舟,称意大利为一圃民者,未尝有也。罗马帝国覆灭以来一千年,意大利不过为地理上之名辞,于历史上,不复存其意义。望卡塞基已冷之火焰,吟古诗人之吊辞,亡国之悲何似。而今者精兵五十余万,军舰二百只,铁道六千里,面积十一万方里。德奥意三国同盟,于欧洲政界上为绝大势力。此其景象与畴昔相较,令人愈追念加里波的之功,而不能忘。
加里波的晚年之历史,如西山残照,黯淡无色。至易身之后,再与评量,则加里波的亦复何恨?意大利之荣光,即加里波的之荣光也。其事迹,更于下章详之。
【批评】
加里波的之克南意大利也,不惜举而委之于意大利王手,非有私于王也。统一计划,固有不得不然者也。然至入罗马时,则谓王军如助法王,当与之抗,亦统一计划,不得不然者。盖彼之忠君,以其君为国之君而忠之也,否则君为个人。贵民次社稷之义,吾孟氏固已前言之矣,加里波的可谓深悉此旨。
加里波的屡破国交,其不得谓之为得罪国民者。以彼固以一身住其责也,成则举国受其福,不成是一身任其咎。故事虽失败,而天下后世当可谅其心。若夫利则归己,害则归人,审吉凶而巧趋避,亦适成为小人而已。此等人,既决其不能成功。而一遭失败,便为天下后世所僇辱,岂不可衰?
之前,法国皇帝拿破仑,为了防止意大利的侵掠,把军队驻扎在罗马府。接着又害怕其他国家发动兵变,因此想撤走,又害怕意大利激进党趁机兵变。于是在1864年9月,与意大利政府签订特别条约,大意是意大利政府不得侵入罗马法王领地,并且要担当保护罗马法王领地的责任;法国在两年之内,也应该履行它撤兵的约定;法国皇帝在罗马领地内,为维持和平而设立军队,意大利政府,不得加以妨碍破坏;意大利的首都,应该迁移到弗罗达士,不可以还设在超林府等等。法国皇帝的意思就是想让意大利迁都。他是想让意大利人慢慢忘记罗马。意大利政府隐约察觉了他的阴谋。将军斜尔基尼在议院发言说,意大利不可能不定都罗马,意大利应当不夺回罗马便不罢休,而夺回罗马的时机就在法国撤兵之时。法国人听了后非常忧虑,所以在商议协议的条约时,法国使者对意大利国王说:“我们皇帝根本没有侵犯罗马的意图,但是在我国撤兵之后,我们皇帝还没有进入府邸之前,我国百姓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那么意大利对法国应该负起责任。”
1867年9月,法国虽嘴上宣布撤兵,但实际上却没有撤兵的意思。加里波的无法容忍,因此又和玛志尼党派中主张共和主义的,谋划着趁法军无准备时,偷袭罗马。事情被发觉,首相拉他基将他们抓捕入狱,并且派人送信给法国皇帝,告诉他罗马革命党的事。拉氏的意思是想趁机派意大利军队进驻罗马。法国皇帝知道了,拉氏的计划没有成功,于是引兵退去。
当政府外交政策还在徘徊不定时,加里波的党派的人拥护着他的儿子米诺他加里波的(就是前马尼他生的儿子),于9月29日进入罗马法王领地。当时加里波的正好被拘押在卡布礼岛上。他听说这事后设法逃了出来,10月20日到达弗罗莲斯,整顿军备。意大利守军没有能与他抵抗的,义勇军于是得以一路畅行,进入法王所属领地。父子二人骑马并行进入罗马,与法军激烈交战了五天。大败法军时,已经是11月14日了。
意大利政府想趁机占领罗马,于是从弗罗莲斯派遣一支军队,到达罗马边境。法国也派了两千军队,派将军基思孟率领奔赴罗马。这时候加里波的已经是进退两难,但他的意志没有丝毫改变,于是在军中发表了演说,道:
“弗罗莲斯政府,侵入我们祖先曾经用宝贵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罗马,我们不能不用满满的爱意来迎接我们的同胞。我将和你们共同努力将残暴政府的佣兵驱逐出罗马城之外。如果这个政府,与天主教推行的主义相结合,而要想实践9月份的条约,让我们这些人不得放下手中的武器,那么我将让世界上所有的人知道,能用自己手中的剑来保护自己所管辖领土这个权利的人,只有我一个。因为我们本来就是罗马唯一的合法政府(指当时共和政府)!因为我是全体人们投票选举出来的罗马将军!义勇队的各位兄弟,你们都是自由主义的追随者,你们是为统一意大利而战的勇士。你们想把罗马作为意大利首都,以成全国会和全国民众的心愿吗?有这样的大愿望的人,一定会得到良心上的信仰自由。而要在天主教主义的废虚之上建立我们的意大利国家,一定要将残暴政权的军队赶出我们的国土,否则绝不收回我们手中的刀剑!”
加里波的演说辞,是如此激烈壮大。他认为如果时局允许,那么我将与国王的军队通力合作,从而取得罗马之地。不然,如果国家军队舍弃我们不管,甚至是阻止我们的行动,让我们无法前进,那么我一定会尽我所有的力量,不使罗马回到意大利决不停止。加里波的心意已决,于是马上发兵进驻罗马。
当时罗马法王有三千兵力,他们与两千的法军士兵汇合在一起,在11月3日时发兵罗马府,与加里波的的军队在一小村中相遇。由于兵力相差悬殊,加里波的的士兵大多数又是没有经过训练的,而且器械也不精良,都是些乌合之众。而法军训练有素,兵器精锐,法王的士兵也都抱着必死之心。于是从12点半到下午3点,义勇军遭到了法军的两侧夹击,到5点半时便败退而走,占据棉他那死守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他们便再也无力支撑,于是投降了。
加里波的的军队向敌人投降后,加里波的见势已无可为,于是离开回卡布礼岛。在路途中时,被政府抓获,送往古那城,不久又放了他,再次回到卡布礼。从这以后,他对外潜藏自己的踪迹,隐匿在田间亲自耕种。然而没有不闻鸡起舞,发奋图强,蓄志待发的。因为他收复罗马的愿望,根本无法忘记。
1870年,普法战争暴发。意大利于是趁机夺取罗马,派遣卡多尔那将军率领五万兵马,赶赴罗马府。意大利国王向罗马法王写了封信,信中说:
“最为富有天福的圣父啊,我现在以圣子对圣父的热爱,以天主教教徒的信仰,以意大利全国人民的愿望,祈求于圣父您,深切期望圣父您也能想想我的心情。”
“洪水浩瀚,淹没了现在的整个欧洲。革命党徒,趁着欧洲大陆争战的机会,纷纷蜂拥而起,更是狂妄地想要夺取圣父您所管辖的领土,并且侵犯了王权以及法王的权益。我十分了解圣父的心情,因此将此事当作最大的事。然而我以天主教信徒的资格,以意大利国民的资格,听从上帝的命令,与国民的意愿相一致,有保护意大利全国百姓的责任。我确信我负有保护这个在欧洲以及天主教制度前的半岛国,以及圣父教会安全的责任,并且这也是我的义务。现在我希望,让我担负起保护意大利以及教会的重大责任。希望法王您对于您的圣父之国,对于我渴望和平的情感,使圣父内心的仁爱之心,能够出一份力。从国家百姓的意愿出发,超脱尘俗而立于尘世之外,永远保佑大巴河畔的荣耀之光。圣父您如果能将外国军队驱赶出罗马,那么罗马从此将可以不再遭受战乱之苦了。”
当时的罗马法王特别舍不得放下手中的权势,不愿听从意大利国王的请求,于是回信说:
“我很想答应国王您的请求,但是您所提倡的主义,我决不能同意。经过自我反省,我认为,我就是神。我的本领,全都是托上帝之手赐予我的。”
意大利国王收到回信,知道罗马法王还是和以前一样冥顽不化。于是在9月20日,率领军队直入罗马府,在巴基干殿上,竖起三色旗。于是将罗马与意大利合并的事,交由国民来判定,赞同的有十三万三千六百八十一票,反对的一千五百零七票。于是在12月召开意大利国会,决议迁都罗马。1871年6月2日,意大利国王进驻罗马,在第一期国会上,下达了下面的诏令:
我们今天终于完成了这用生命与热血换来的事业。为了完成这项事业,历经多少岁月,历经多少艰苦,最终才使这分崩离析数百年的罗马和意大利人民,更是得以推举代表议员汇聚于一堂之内。今天,放眼看看我们国家的壮丽山河,旧都的雄伟宫殿,草木禽鸟,都隐隐显示出我们国家华美庄严景象,难道这不是很美好的事吗?
从此以后,统一大业终于告成。但这项伟大事业的成功,并不是因为依靠别人,而是靠许许多多的仁人志士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但最终以加里波的的功劳最多。因此意大利的建国历史,一半是加里波的历史。意大利之所以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实际上是靠加里波的取得的。中世纪以前的意大利,大概就是一块腐烂的木头,做不了小船,称意大利是一普通小国,也未尝不可。罗马帝国覆灭一千年以来,意大利只不过是在地理上的一个名词罢了,在历史上,根本不再有什么实际意义。看着卡塞基已经冷却的火焰,吟唱着古代诗人们所写的悼念之词,亡国的悲痛与这相比如何?
如今,我们拥有精兵五十多万,军舰两百艘,铁路线六千里,国土面积十一万平方公里。德、奥、意三国联盟,在欧洲政界上是绝对的大势力。这翻景象与过去相比,让人更加怀念加里波的功劳,而不能忘记。
加里波的的晚年经历,如同快要落山的残阳,没有任何色彩。到换位思考后,再来进行评论,则加里波的还有什么可怀恨的呢?意大利的荣光,便是加里波的的荣光。他的具体事迹,将会在下章中详细叙述。
【评论】
加里波的为了攻下南意大利,不惜委身于意大利国王,这并不是有私人利益有求于意大利王。国家的统一大业,本就会有不得不这样的无奈。然而到进入罗马的时候,加里波的则说,如果国王军队帮助法王军队,就应当与国王军队相抵抗,这也是为了统一大业着想,不得已而为之。他的忠君思想,是以这个君主忠于国家他才忠于君主,否则君主就只是个普通人。民为贵,国家社稷次之的含义,我国孟子早就说过了,而加里波的可说是非常明白其中的道理。
加里波的多次破坏国家的邦交,这不能说他是得罪了国民。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扛到自己一人的身上,如果成功了,那么全国人民都能享受他带来的好处;如果不成功,那么便由他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责任。所以他虽然失败了,但后世之人都应当体谅他的良苦用心。如果他有利时便归功于个人,有害时便推脱给别人,判别吉凶后而取巧逃避责任,那么他也只能成为一个小人而已。这样的人,肯定是不能取得成功的,而一旦失败,便会被天下后世所唾弃,这难道不可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