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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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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辨体彚选巻六十八

(明)贺复征 编

○上书三

言兵事书【汉晁错】

臣闻汉兴以来胡虏数入边地小入则小利大入则大利高后时再入陇西攻城屠邑驱略畜产其后复入陇西杀吏卒大冦盗窃闻战胜之威民气百倍败兵之卒没世不复自高后以来陇西三困于匈奴矣民气破伤亡有胜意今兹陇西之吏赖社稷之神灵奉陛下之明诏和辑士卒底厉其节起破伤之民以当乘胜之匈奴用少击众杀一王败其众而有大利非陇西之民有勇怯乃将吏之制巧拙异也故兵法曰有必胜之将无必胜之民繇此观之安边境立功名在于良将不可不择也臣又闻用兵临战合刃之急者三一曰得地形二曰卒服习三曰器用利兵法曰五丈之沟渐车之水山林积石经川丘阜草木所在此歩兵之地也车骑二不当一土山丘陵曼衍相属平原旷野此车骑之地也歩兵十不当一平陵相远川谷居间仰高临下此弓弩之地也短兵百不当一两阵相近平地浅草可前可后此长戟之地也剑楯三不当一萑苇竹萧草木蒙茏支叶茂接此矛鋋之地也长戟二不当一曲道相伏险阨相薄此剑楯之地也弓弩三不当一士不选练卒不服习起居不精动静不集趋利弗及避难不毕前击后觧与金鼓之音相失此不习勒卒之过也百不当十兵不完利与空手同甲不坚宻与袒裼同弩不可以及远与短兵同射不能中与亡矢同中不能入与亡镞同此将不省兵之祸也五不当一故兵法曰器械不利以其卒予敌也卒不可用以其将予敌也将不知兵以其主予敌也君不择将以其国予敌也此四者兵之至要也臣又闻小大异形强弱异势险易异备夫卑身以事强小国之形也合小以攻大敌国之形也以蛮夷攻蛮夷中国之形也今匈奴地形技艺与中国异上下山阪出入溪涧中国之马弗与也险道倾仄且驰且射中国之骑弗与也风雨罢劳饥渴不困中国之人弗与也此匈奴之长技也若夫平原易地轻车突骑则匈奴之众易挠乱也劲弩长戟射疏及远则匈奴之弓弗能格也坚甲利刃长短相杂游弩往来什伍俱前则匈奴之兵弗能当也材官驺发矢道同的则匈奴之革笥木荐弗能支也下马驰斗剑戟相接去就相薄则匈奴之足弗能给也此中国之长技也以此观之匈奴之长技三中国之长技五陛下又兴数十万之众以诛数万之匈奴众寡之计以一击十之术也虽然兵凶器战危事也以大为小以强为弱在俛仰之间耳夫以人之死争胜跌而不振则悔之亡及也帝王之道出于万全今降胡义渠蛮夷之属来归谊者其众数千饮食长技与匈奴同可赐之坚甲絮衣劲弓利矢益以边郡之良骑令明将能知其习俗和辑其心者以陛下之明约将之即有险阻以此当之平地通道则以轻车材官制之两军相为表里各用其长技衡加之以众此万全之术也传曰狂夫之言而明主择焉臣错愚陋昧死上狂言惟陛下财择

上守边备书【晁错】

臣闻秦时北攻胡貉筑塞河上南攻杨粤置戍卒焉其起兵而攻胡粤者非以卫边地而救民死也贪戾而欲广大也故功未立而天下乱且夫起兵而不知其势战则为人禽屯则卒积死夫胡貉之地积阴之处也木皮三寸冰厚六尺食肉而饮酪其人宻理鸟兽毳毛其性能寒扬粤之地少阴多阳其人疏理鸟兽希毛其性能暑秦之戍卒不能其水土戍者死于边输者偾于道秦民见行如往弃市因以谪发之名曰谪戍先发吏有谪及赘壻贾人后以尝有市籍者又后以大父母父母尝有市籍者后入闾取其左发之不顺行者深怨有背畔之心凡民守战至死而不降北者以计为之也故战胜守固则有拜爵之赏攻城屠邑则得其财卤以富家室故能使其众蒙矢石赴汤火视死如生今秦之发卒也有万死之害而亡铢两之报死事之后不得一算之复天下明知祸烈及已也陈胜行戍至于大泽为天下先倡天下从之如流水者秦以威刼而行之之敝也胡人衣食之业不着于地其势易以扰乱边境何以明之胡人食肉饮酪衣皮毛非有城郭田宅之归居如飞鸟走兽于广埜美草甘水则止草尽水竭则移以是观之往来转徙时至时去此胡人之生业而中国之所以离南亩也今使胡人数处转牧行猎于塞下或当燕代或当上郡北地陇西以候备塞之卒卒少则入陛下不救则边民絶望而有降敌之心救之少发则不足多发远县纔至则胡又已去聚而不罢为费甚大罢之则胡复入如此连年则中国贫苦而民不安矣陛下幸忧边境遣将吏发卒以治塞甚大惠也然令远方之卒守塞一岁而更不知胡人之能不如选常居者家室田作且以备之以便为之高城深堑具蔺石布渠荅复为一城其内城间百五十歩要害之处通川之道调立城邑毋下千家为中周虎落先为室屋具田器乃募罪人及免徒复作令居之不足募以丁奴婢赎罪及输奴婢欲以拜爵者不足乃募民之欲往者皆赐高爵复其家予冬夏衣廪食能自给而止郡县之民得买其爵以自增至卿其亡夫若妻者县官买与之人情非有匹敌不能久安其处塞下之民禄利不厚不可使久居危难之地胡人入驱而能止其所驱者以其半予之县官为赎其民如是则邑里相救助赴胡不避死非以德上也欲全亲戚而利其财也此与东方之戍卒不习地势而心畏胡者功相万也以陛下之时徙民实边使远方亡屯戍之事塞下之民父子相保亡系虏之患利施后世名称圣明其与秦之行怨民相去远矣

募民徙塞下书【晁错】

陛下幸募民相徙以实塞下使屯戍之事益省输将之费益寡甚大惠也下吏诚能称厚意奉明法存恤所徙之老弱善遇其壮士和辑其心而勿侵刻使先至者安乐而不思故乡则贫民相募而劝往矣臣闻古之徙远方以实广虚也相其阴阳之和尝其水泉之味审其土地之宜观其草木之饶然后营邑立城制里割宅通田作之道正阡陌之界先为筑室家有一堂二内门户之闭置器物焉民至有所居作有所用此所以轻去故乡而劝之新邑也为置医巫以救疾病以修祭祀男女有昏生死有恤坟墓相从种树畜长室屋完安此所以使民乐其处而有长居之心也臣又闻古之制边县以备敌也使五家为伍伍有长十长一里里有假士四里一连连有假五百十连一邑邑有假候皆择其邑之贤材有护习地形知民心者居则习民于射法出则教民于应敌故卒伍成于内则军政定于外服习以成勿令迁徙幼则同游长则共事夜战声相知则足以相救昼战目相见则足以相识驩爱之心足以相死如此而劝以厚赏威以重罚则前死不还踵矣所徙之民非壮有材力但费衣粮不可用也虽有材力不得良吏犹亡功也陛下絶匈奴不与和亲臣窃意其冬来南也壹大治则终身创矣欲立威者始于折胶来而不能困使得气去后未易服也愚臣亡识唯陛下财察

说上削吴书【晁错】

昔高帝初定天下昆弟少诸子弱大封同姓故孽子悼惠王王齐一十二城庶弟元王王楚四十城兄子王吴五十余城封三庶孽分天下半今吴王前有太子之隙诈称病不朝于古法当诛文帝不忍因赐几杖德至厚也不改过自新乃益骄恣公即山铸钱煮海为盐诱天下亡人谋作乱逆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其反亟祸小不削之其反迟祸大

称臣书【南粤王佗】

蛮夷大长老夫臣佗昧死再拜上书皇帝陛下老夫故粤吏也高皇帝幸赐臣佗玺以为南粤王使为外臣时内贡职孝惠皇帝即位义不忍絶所以赐老夫者甚厚高后自临用事近细士信谗臣别异蛮夷出令曰毋予蛮夷外粤金铁田器马牛羊即予予牡毋予牝老夫处辟马牛羊齿已长自以祭祀不修有死罪使内史籓中尉高御史平凡三辈上书谢过皆不反又风闻老夫父母坟墓已坏削兄弟宗族已诛论吏相与议曰今内不得振于汉外亡以自高异故更号为帝自帝其国非敢有害于天下也高皇后闻之大怒削去南粤之籍使使不通老夫窃疑长沙王谗臣故敢发兵以伐其边且南方卑湿蛮夷中西有西瓯其众半羸南面称王东有闽粤其众数千人亦称王西北有长沙其半蛮夷亦称王老夫故敢妄窃帝号聊以自娱老夫身定百邑之地东西南北数千万里带甲百万有余然北面而臣事汉何也不敢背先人之故老夫处粤四十九年于今抱孙焉然夙兴夜寐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目不视靡曼之色耳不听钟鼔之音者以不得事汉也今陛下幸哀怜复故号通使汉如故老夫死骨不腐改号不敢为帝矣谨北面因使者献白璧一双翠鸟千犀角十紫贝五百桂蠧一器生翠四十双孔雀二双昧死再拜以闻皇帝陛下谏

伐闽越书【淮南王安】

陛下临天下布德施惠缓刑罚薄赋敛哀鳏寡恤孤独养耆老赈匮乏盛德上隆和泽下洽近者亲附远者怀德天下摄然人安其生自以没身不见兵革今闻有司举兵将以诛越臣安窃为陛下重之越方外之地劗髪文身之民也不可以冠带之国法度理也自三代之盛胡越不与受正朔非强弗能服威弗能制也以为不居之地不牧之民不足以烦中国也故古者封内甸服封外侯服侯卫宾服蛮夷要服戎狄荒服远近势异也自汉初定已来七十二年吴越人相攻击者不可胜数然天子未尝举兵而入其地也臣闻越非有城郭邑里也处溪谷之间篁竹之中习于水斗便于用舟地深昧而多水险中国之人不知其势阻而入其地虽百不当其一得其地不可郡县也攻之不可暴取也以地图察其山川要塞相去不过寸数而间独数百千里阻险林丛弗能尽着视之若易行之甚难天下赖宗庙之灵方内大宁戴白之老不见兵革民得夫妇相守父子相保陛下之德也越人名为藩臣贡酬之奉不输大内一卒之用不给上事自相攻击而陛下发兵救之是反以中国而劳蛮夷也且越人愚戅轻薄负约反复其不用天下之法度非一日之积也一不奉诏举兵诛之臣恐后兵革无时得息也间者数年岁比不登民待卖爵赘子以接衣食赖陛下德泽振救之得毋转死沟壑四年不登五年复蝗民生未复今发兵行数千里资衣粮入越地舆轿而隃岭拕舟而入水行数百千里夹以深林丛竹水道上下击石林中多蝮蛇猛兽夏月暑时呕泄霍乱之病相随属也曾未施兵接刃死伤者必众矣前时南海王反陛下先臣使将军间忌将兵击之以其军降处之上淦后复反会天暑多雨楼船卒水居击棹未战而疾死者过半亲者涕泣孤子啼号破家散业迎尸千里之外裹骸骨而归悲哀之气数年不息长老至今以为记曾未入其地而祸已至此矣臣闻军旅之后必有凶年言民之合以其愁苦之气薄阴阳之和感天地之精而灾气为之生也陛下德配天地明象日月恩至禽兽泽及草木一人有饥寒不终其天年而死者为之凄怆于心今方内无狗吠之警而使陛下甲卒死亡暴露中原沾渍山谷边境之民为之早闭晏开鼌不及夕臣安窃为陛下重之不习南方地形者多以越为人众兵强能难边城淮南全国之时多为边吏臣窃闻之与中国异限以高山人迹所絶车道不通天地所以隔外内也其入中国必下领水领水之山峭峻漂石破舟不可以大船载食粮下也越人欲为变必先田余于界中积食粮乃入伐材治船边城守候诚谨越人有入伐材者辄收捕焚其积聚虽百越柰边城何且越人绵力薄材不能陆战又亡车骑弓弩之用然而不可入者以保地险而中国之人不能其水土也臣闻越甲卒不下数十万所以入之五倍乃足挽车奉饟者不在其中南方暑湿近夏瘅热暴露水居蝮蛇蠚生疾疢多作兵未血刃而病死者什二三虽举越国而虏之不足以偿所亡臣闻道路言闽越王弟甲弑而杀之甲以诛死其民未有所属陛下若欲来内处之中国使重臣临存施德垂赏以招致之此必携幼扶老以归圣德若陛下无所用之则继其絶世存其亡国建其王侯以为畜越此必委质为藩臣世共贡职陛下以方寸之印丈二之组镇抚方外不劳一卒不顿一戟而威德并行今以兵入其地此必震恐以有司为欲屠灭之也必雉兔逃入山林险阻背而去之则复相羣聚留而守之歴岁经年则士卒罢勌食粮乏絶男子不得耕稼树种妇人不得纺绩织纴丁壮从军老弱转饷居者亡食行者亡粮民苦兵事亡逃者必众陆而诛之不可胜尽盗贼必起臣闻长老言秦之时尝使尉屠睢击越又使监禄凿渠通道越人逃入深山林丛不可得攻留人屯守空地旷日持久士卒劳倦越出击之秦兵大破乃发适戍以备之当此之时外内骚动百姓靡敝行者不还往者莫返皆不聊生亡逃相从羣为盗贼于是山东之难始兴此老子所谓师之所处荆棘生之者也兵者凶事一方有急四面皆从臣恐变故之生奸邪之作由此始也易曰高宗伐鬼方三年而克之鬼方小蛮夷高宗殷之盛天子也以盛天子伐小蛮夷三年而后克言用兵之不可不重也臣闻天子之兵有征而无战言莫敢校也如使越人蒙死徼幸以逆执事之颜行厮舆之卒有一不备而归者虽得越王之首臣窃为大汉羞之陛下以四海为境九州岛为家八薮为囿江汉为池生民之属皆为臣妾人徒之众足以奉千官之共租税之收足以给乗舆之御玩心神明秉执圣道负黼依冯玉几南面而听断号令天下四海之内莫不向应陛下垂德惠以覆露之使元元之民安生乐业则泽被万世传之子孙施之亡穷天下之安犹泰山而四维之也夷狄之地何足以为一日之间而烦汗马之劳乎诗云王犹允塞徐方既来言王道甚大而远方怀之也臣闻之农夫劳而君子养焉愚者言而智者择焉臣安幸得为陛下守藩以身为障蔽人臣之任也边境有警爱身之死而不毕其愚非忠臣也臣安窃恐将吏之以十万之师为一使之任也

与淮南王书【薄昭】

窃闻大王刚直而勇慈惠而厚贞信多断是天以圣人之资奉大王也甚盛不可不察今大王所行不称天资皇帝初即位易侯邑在淮南者大王不肯皇帝卒易之使大王得三县之实甚厚大王以未尝与皇帝相见求入朝见未毕昆弟之欢而杀列侯以自为名皇帝不使吏与其间赦大王甚厚法二千石缺辄言汉补大王逐汉所置而请自置相二千石皇帝骫天下正法而许大王甚厚大王欲属国为布衣守冢真定皇帝不许使大王毋失南面之尊甚厚大王宜日夜奉法度修贡职以称皇帝之厚德今乃轻言恣行以负谤于天下甚非计也夫大王以千里为宅居以万民为臣妾此高皇帝之厚德也高帝蒙霜露沭风雨赴矢石野战攻城身被创痍以为子孙成万世之业艰难危苦甚矣大王不思先帝之艰苦日夜怵惕修身正行养牺牲丰粢盛奉祭祀以无忘先帝之功德而欲属国为布衣甚过且夫贪让国土之名轻废先帝之业不可以言孝父为之基而不能守不贤不求守长陵而求之眞定先母后父不谊数逆天子之令不顺言节行以高兄无礼幸臣有罪大者立断小者肉刑不仁贵布衣一剑之任贱王侯之位不知不好学问大道触情妄行不祥此八者危亡之路也而大王行之弃南面之位奋诸贲之勇常出入危亡之路臣之所见高皇帝之神必不庙食于大王之手明矣昔者周公诛管叔放蔡叔以安周齐桓杀其弟以反国秦始皇杀两弟迁其母以安秦韩王亡代高帝夺之国以便事济北举兵皇帝诛之以安汉故周齐行之于古秦汉用之于今大王不察古今之所以安国便事而欲以亲戚之意望于太上不可得也亡之诸侯游宦事人及舍匿者论皆有法其在王所吏主者坐今诸侯子为吏者御史主为军吏者中尉主客出入殿门者卫尉大行主诸从蛮夷来归谊及以亡名数自占者内史县令主相欲委下吏无与其祸不可得也王若不改汉系大王邸论相以下为之柰何夫堕父大业退为布衣所哀幸臣皆伏法而诛为天下笑以羞先帝之德甚为大王不取也宜急改操易行上书谢罪曰臣不幸早失先帝少孤吕氏之世未尝忘死陛下即位臣怙恩德骄盈行多不轨追念罪过恐惧伏地待诛不敢起皇帝闻之必喜大王昆弟欢欣于上羣臣皆得延寿于下上下得宜海内常安愿熟计而疾行之行之有疑祸如发矢不可追已

上吴王书【邹阳】

臣闻秦倚曲台之宫悬衡天下画地而人不犯兵加胡越至其晩节末路张耳陈胜连从兵之据以叩函谷咸阳遂危何则列郡不相亲万室不相救也今胡数渉北河之外上覆飞鸟下不见伏兔斗城不休救兵不至死者相随辇车相属转粟流输千里不絶何则强赵责于河间六齐望于惠后城阳顾于卢博三淮南之心思坟墓大王不忧臣恐救兵之不专胡马遂进窥于邯郸越水长沙还舟青阳虽使梁并淮阳之兵下淮东越广陵以遏越人之粮汉亦折西河而下北守漳水以辅大国胡亦益进越亦益深此臣之所为大王患也臣闻蛟龙骧首奋翼则浮云出流雾雨咸集圣王砥节修德则游谈之士归义思名今臣尽智毕议易精极虑则无国而不可干饰固陋之心则何王之门不可曵长裾乎然臣所以歴数王之朝背淮千里而自致者非恶臣国而乐吴民也窃高下风之行尤说大王之义故愿大王毋忽察听其至臣闻鸷鸟累百不如一鹗夫全赵之时武力鼎士袨服丛台之下者一旦成市不能止幽王之沈患淮南连山东之侠死士盈朝不能还厉王之西也然则计议不得虽诸贲不能安其位亦明矣故愿大王审画而已始孝文皇帝据关入立寒心销志不明求衣自立天子之后使东牟朱虚东褒仪父之后深割婴儿王之壤子王梁代益以淮阳卒仆济北囚弟于雍者岂非象新垣等哉今天子新据先帝之遗业左规山东右制关中变权易势大臣难知大王弗察臣恐周鼎复起于汉新垣过计于朝则我吴遗嗣不可期于世矣高皇帝烧栈道灌章邯兵不留行收弊民之倦东驰函谷西楚大破水攻则章邯以亡其城陆击则荆王以失其地此皆国家之不几者也愿大王熟察之

狱中上梁王书【邹阳】

臣闻忠无不报信不见疑臣常以为然徒虚语耳昔者荆轲慕燕丹之义白虹贯日太子畏之卫先生为秦画长平之事太白蚀昴昭王疑之夫精诚变天地而信不谕两主岂不哀哉今臣尽忠竭诚毕议愿知左右不明卒从吏讯为世所疑是使荆轲卫先生复起而燕秦不悟也愿大王熟察之昔者玉人献寳楚王诛之李斯竭忠胡亥极刑是以箕子徉狂接舆避世恐遭此患也愿大王察玉人李斯之意而后楚王胡亥之听无使臣为箕子接舆所笑臣闻比干剖心子胥鸱夷臣始不信乃今知之愿大王熟察少加怜焉语曰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何则知与不知也故樊于期逃秦之燕藉荆轲首以奉丹之事王奢去齐之魏临城自刭以却齐而存魏夫王奢樊于期非新于齐秦而故于燕魏也所以去二国而死两君者行合于志而慕义无穷也是以苏秦不信于天下为燕尾生白圭战亡六城为魏取中山何则诚有以相知也苏秦相燕人恶之于燕王燕王按剑大怒食以駃騠白圭显于中山中山人恶之于魏文侯文侯投以夜光之璧何则两主二臣剖心析肝相信岂移于浮词哉故女无美恶入宫见妬士无贤不肖入朝见嫉昔者司马喜膑脚于宋卒相中山范雎折胁折齿于魏卒为应侯此二人者皆信必然之画捐朋党之私挟孤独之交故不能自免于嫉妬之人也是以申徒狄蹈雍之河徐衍负石入海不容于世义不茍取比周于朝以移人主之心故百里奚乞食于道路缪公委之以政宁戚饭牛于车下而桓公任之以国此二人者岂素宦于朝借誉于左右然后二主用之哉感于心合于意坚如胶漆昆弟不能离岂惑于众口哉故偏听生奸独任成乱昔鲁听季孙之说逐孔子宋信子冉之计囚墨翟夫以孔墨之辩不能自免于谗谀而二国以危何则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是以秦用戎人由余而霸中国齐用越人子臧而强威宣此二国岂拘于俗牵于世系奇偏之辞哉公听并观垂名当世故意合则胡越为昆弟由余子臧是也不合则骨肉为敌雠朱象管蔡是也今人主诚能用齐秦之明后宋鲁之听则五伯不足侔而三王易为比也是以圣王觉悟捐子之之心而不说田常之贤封比干之后修孕妇之墓故功业覆于天下何则欲善无厌也夫晋文公亲其雠而强霸诸侯齐桓公用其雠而一匡天下何则慈仁殷勤诚加于心此不可以虚辞借也至夫秦用商鞅之法东弱韩魏立强天下而卒车裂之越用大夫种之谋禽劲吴而覇中国遂诛其身是以孙叔敖三去相而不悔于陵仲子辞三公为人灌园今人主诚能去骄傲之心怀可报之意披心腹见情素隳肝胆施德厚终与之穷达无爱于士则桀之犬可使吠尧而跖之客可使刺由何况因万乘之权假圣王之资乎然则荆轲湛七族要离燔妻子岂足为大王道哉臣闻明月之珠夜光之璧以暗投人于道众莫不按剑相盻者何则无因而至前也蟠木根柢轮囷离奇而为万乘器者何则以左右先为之容也故无因而至前虽出随侯之珠夜光之璧祗足结怨而不见德故有人先谈则枯木朽株树功而不忘今天下布衣穷居之士身在贫贱虽蒙尧舜之术挟伊管之辩怀龙逄比干之意欲尽忠当世之君而素无根柢之容虽竭精神欲开忠信辅人主之治则人主必袭按剑相眄之迹矣是使布衣之士不得为枯木朽株之资也是以圣王制世御俗独化于陶钧之上而不牵乎卑乱之语不夺乎众多之口故秦皇帝任中庶子蒙嘉之言信荆轲之说而匕首窃发周文王猎泾渭载吕尚而归以王天下秦信左右而亡周用乌集而王何则以其能越挛拘之语驰域外之议独观于昭旷之道也今人主沈于谄谀之词牵于帷墙之制使不覊之士与牛骥同皁此鲍焦所以忿于世而不留富贵之乐也臣闻盛饰入朝者不以私污义砥砺名号者不以利伤行故里名胜毋曾子不入邑号朝歌墨子回车今欲使天下恢廓之士诱于威重之权胁于位势之贵回面污行以事谄谀之人而求亲近于左右则士有伏死堀穴巗薮之中耳安有尽忠信而趋阙下者哉

上谏猎书【司马相如】

臣闻物有同类而殊能者故力称乌获捷言庆忌勇期贲育臣之愚窃以为人诚有之兽亦宜然今陛下好临险阻射猛兽卒然遇轶才之兽骇不存之地犯属车之清尘与不及还辕人不暇施巧虽有乌获逄蒙之伎力不得用枯木朽株尽为难矣是胡越起于毂下而羌夷接轸也岂不殆哉虽万全无患然本非天子所宜近也且夫清道而后行中路而驰犹时有衔橛之变而况乎渉丰草骋丘墟前有利兽之乐而内无存变之意其为害也不难矣夫轻万乗之重不以为安而乐出万有一危之涂以为娱臣窃为陛下不取也盖闻明者远见于未萌而智者避危于无形祸故多藏于隐微而发于人所忽者也故鄙谚曰家累千金坐不垂堂此言虽小可以喻大臣愿陛下留意幸察

谏吴王书【枚乗】

臣闻得全者昌失全者亡舜无立锥之地以有天下禹无十户之聚以王诸侯汤武之土不过百里上不絶三光之明下不伤百姓之心者有王术也故父子之道天性也忠臣不避重诛以直谏则事无遗策功流万世臣乘愿披心腹而效愚忠惟大王少加意念恻怛之心于臣乘言夫以一缕之任系千钧之重上悬之无极之高下垂之不测之渊虽甚愚之人犹知哀其将絶也马方骇鼔而惊之系方絶又重镇之系絶于天不可复结坠入深渊难以复出其出不出间不容髪能听忠臣之言百举必脱必若所欲为危于累卵难于上天变所以欲为易于反掌安于泰山今欲极天命之上寿敝无穷之乐究万乘之势不出反掌之易居泰山之安而欲乘累卵之危走上天之难此愚臣之所大惑也人性有畏其景而恶其迹却背而走迹逾多景逾疾不如就阴而止景灭迹絶欲人勿闻莫若勿言欲人弗知莫若勿为欲汤之沧一人炊之百人扬之无益也不如絶薪止火而已不絶之于彼而救之于此譬犹抱薪而救火也养由基楚之善射者去杨叶百歩百发百中杨叶之大加百中焉可谓善射矣然其所止乃百歩之内耳比于臣乗未知操弓持矢也福生有基祸生有胎纳其基絶其胎祸何自来哉泰山之溜穿石殚极之■〈糹亢〉断干水非石之钻索非木之锯渐靡使之然也夫铢铢而称之至石必差寸寸而度之至丈必过石称丈量径而寡失夫十围之木始生而蘖足可搔而絶手可擢而抜据其未生先其未形也磨礲砥砺不见其损有时而尽种树畜养不见其益有时而大积德累行不见其善有时而用弃义背理不知其恶有时而亡臣愿王熟计而身行之此百代不易之道也

上书重谏吴王【枚乗】

昔秦西举胡戎之难北备榆中之关南距羌笮之塞东当六国之从六国乗信陵之藉明苏秦之约厉荆轲之威并力一心以备秦然秦卒禽六国灭其社稷而并天下者何也则地利不同而民轻重不等也今汉据全秦之地兼六国之众修戎狄之义而南朝羌笮此其与秦地相什而民相百大王之所明知也今夫谗谀之臣为大王计者不论骨肉之义民之轻重国之大小以为吴祸此臣所以为大王患也夫举吴兵以訾于汉譬犹蝇蚋之附羣牛腐肉之齿利剑锋接必无事矣天子闻吴率失职诸侯愿责先帝之遗约今汉亲诛其三公以谢前过是大王之威加于天下而功越于汤武也夫吴有诸侯之位而富实于天下有隐匿之名而居过于中国夫汉并二十四郡十七诸侯方输错出军行数千里不絶于郊其珍怪不如东山之府转粟西向陆行不絶水行满河不如海陵之仓修治上林杂以离宫积聚玩好圏守禽兽不如长洲之苑游曲台临上路不如朝夕之池深壁高垒副以关城不如江淮之险此臣之所为大王乐也今大王还兵疾归尚得十半不然汉知吴之有呑天下之心赫然加怒遣羽林黄头循江而下袭大王之都鲁东海絶吴之饟道梁王饰车骑习战射积谷固守以备荥阳待吴之饥大王虽欲反都亦不得已夫三淮南之计不负其约齐王杀身以灭其迹四国不得出兵其郡赵囚邯郸此不可掩亦已明矣今大王已去千里之国而制于千里之内矣张韩将北地弓高宿左右兵不得下壁军不得太息臣窃哀之愿大王熟察焉

文章辨体彚选巻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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