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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百八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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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辨体彚选巻五百八十九

(明)贺复征 编

○记三十【议论体后同 以下学宫】

问国学记【唐舒元舆】

先王建大学法以教国胄子欲驱人归义府也故设官区掌严大其事明公侯卿大夫必由是出元舆既求售艺于阙下谓今之大学犹古之大学将欲观焉以自为下士小儒未甞覩天子庠序欲往时先三日斋沐而后行行及门下脱葢下车循墙而趋请于谒者曰吾欲观礼于大学将每事问之于子可乎谒者许诺遂前导之初过于朱门门阖沉沉问曰此鲁圣人之宫也遂拜之次至于西有髙门门中有厦屋问之曰此论堂也予愧非鸿学方论不敢入导者曰此无人乃虚堂尔予惑之遂入见庭广数畞尽垦为圃矣心益惑复问导者曰此老圃所宅子安得欺我耶导者曰此积年无儒论故庭化为废地久为官于此者圃之非圃所宅也循廊升堂堂中无机榻有苔草没地予立其上凄惨满眼大不称向之意复为导者引又至一门问之曰此国子馆也入其门其庭其堂如入论堂俄又歴至三馆门问之曰广文也大学也四门也入其门其庭其堂如国子其生徒去圣人之奥如堂馆之芜嗟乎诗书礼乐国之洪源也浚其源天下可以光润窒其源天下为之顦顇故唐尧知其如此亦先命廷臣典三礼教胄子诞敷文徳于天下天下之屋皆可封及夏殷时其孟也则必能浚之其季也则皆自窒之自窒之时天下之屋皆可诛至周室有文武周公勃焉而作复唐虞之道行五六百年而付仲尼仲尼承之孜孜日夜席之不暇暖祖述之宪章之发挥于邹鲁恢张于洙泗上磨躏三光下垂之无穷其徒有入室者升堂者及门者散满天下虽丁周季而天下奸臣贼子犹解曰周孔之教不敢妄动以此则文之教岂可须臾而弛耶至嬴政犯之窒其源源未絶而自已絶于天矣汉初纔息干戈复浚其源而伏生公孙弘倪寛卜式之徒并出维持战争之汉二百年间无所没坠皆周公仲尼之力也国家用干戈取天下其道正于汉氏及辟儒宫立素王祠设学官命生徒崇盛馆宇固亦不下汉氏然自冦生幽陵军旅之事始胜俎豆故太学之道不得不衰凉今皇帝传大宝七祀生献呉濞蜀禅于邸庙枭夏逆首殛潞子奸帅拔魏世家此用两阶之舞可谓至矣今溟澥无扬波兵器可以蒙之虎皮矣乃大修周公仲尼之道之时也而太学且犹衰凉之若此岂非有司之不供职耶羣公卿士之不留意耶不然何使巍巍国庠寂寞不闻回也赐也说绎道义之声虽馆宇云合鞠为荒圃可谓大国虚设以自欺也愚甚不敢取且惧周公仲尼之道没坠于泉遂记其所荒之大畧以喻有司

襄州糓城县夫子庙记【宋欧阳俢】

释奠释菜祭之畧者也古者士之见师以菜为贽故始入学者必释菜以礼其先师其学官四时之祭乃皆释奠释奠有乐无尸而释菜无乐则其又畧也故其礼亡焉而今释奠幸存然亦无乐又不徧举于四时独春秋行事而已记曰释奠必有合乐国有故则否谓凡有国各自祭其先圣先师若唐虞之夔伯夷周之周公鲁之孔子其国之无焉者则必合于邻国而祭之然自孔子没后之学者莫不宗焉故天下皆尊以为先圣而后世无以易学校废久矣学者莫知所师又取孔子门人之髙第曰颜回者而配焉以为先师隋唐之际天下州县皆立学置学官生员而释奠之礼遂以着令其后州县废学而释奠之礼吏以其着令故得不废学废矣无所从祭则皆庙而祭之荀卿子曰仲尼圣人之不得势者也然使其得势则为尧舜矣不幸无时而没特以学者之故享弟子春秋之礼而后之人不推所谓释奠者徒见官为立祠而州县莫不祭之则以为夫子之尊由此为盛甚者乃谓生虽不得位而没有所享以为夫子荣谓有徳之报虽尧舜莫若何其谬论者欤祭之礼以迎尸酌鬯为盛释奠荐馔直奠而已故曰祭之畧者其事有乐舞授器之礼今又废则于其畧者又不备焉然古之所谓吉凶乡射宾燕之礼民得而见焉者今皆废失而州县幸有社稷释奠风雨雷师之祭民犹得以识先王之礼器焉其牲酒器币之数升降俯仰之节吏又多不能习至其临事举多不中而色不庄使民无所瞻仰见者怠焉因以为古礼不足复用可胜叹哉大宋之兴于今八十年天下无事方修礼乐崇儒术以文太平之功以谓王爵未足以尊夫子又加至圣之号以褒崇之讲正其礼下于州县而吏或不能谕上意凡有司簿书之所不责者谓之不急非师古好学者莫肯尽心焉糓城令狄君栗为其邑未逾时修文宣县庙易于县之左大其正位为学舍于其旁藏九经书率其邑之子弟兴于学然后考制度为俎豆笾篚罇爵簠簋几若干以与其邑人行事糓城县政久废狄君居之朞月称治又能载国典修礼典乐急其有司所不责者諰諰然惟恐不及可谓有志之士矣

南安军学记【苏轼】

古之为国者四井田也肉刑也封建也学校也今亡矣独学校仅存耳古之为学者四其大则取士论政其小则弦诵也今亡矣直诵而乙舜之言曰庶顽谗说若不在时侯以明之挞以记之书用识哉欲并生哉工以纳言时而扬之格则承之庸之否则威之格之言改也论语曰有耻且格承之言荐也春秋传曰奉承齐牺庶顽谗说不率是教者舜皆有以待之夫化恶莫若进善故择其可进者以射侯之礼举之其不率教甚者则挞之小则书以记之非疾之也欲与之并生而同忧乐也此士之有罪而尚未可弃者故使乐工采其讴谣讽议之言而扬之以观其心其改过者则荐之且用之不悛者则威之屛之僰之寄之之类是也此舜之学政也射之中否何与于善恶而侯以明之何也曰射所以致众而论士也众一而后论定孔子射于矍相之圃葢观者如堵使弟子扬觯而序黜者三则仅有存者由此观之以射致众众集而后论士葢所从来逺矣诗曰在泮献囚又曰在泮献馘礼曰受成于学郑人游于乡校以议执政或谓子产毁乡校何如子产曰不可善者吾行之不善者吾改之是吾师也孔子闻之谓子产仁人古之取士论政者必于学有学而不论政不取士犹无学也学莫盛于东汉士数万人嘘枯吹生自三公九卿皆折节下之三府辟召常出其口其取士论政可谓近古然卒为党锢之祸何也曰此王政也王者不作而士自以私意行之于下其祸败固宜朝廷自庆歴熈寜绍圣以来三致意于学矣虽荒服郡县必有学况南安江西之南境儒术之士与闽蜀等而太守朝奉郎曹侯登以治郡显闻所至必建学故南安之学甲于江西侯仁人也而勇于义其建是学也以身任其责不择剧易期于必成士以此感奋不劝而力费于官者为钱九万三千而助者不赀为屋百二十间礼殿讲堂视夫邦君之居凡学之用莫不严具又以其余增置廪给食数百人始于绍圣二年之冬而成于四年之春学成而侯去今为潮州轼自海南还过南安见闻其事为详士既徳侯不已乃具列本末赢粮而从轼者三百余里愿纪其实夫学王者事也故首以舜之学政告之然舜逺矣不可以庶几有贤太守犹可以为郑子产也学者勉之无愧于古人而已

慈溪县学记【王安石】

天下不可一日而无政教故学不可一日而亡于天下古者井天下之田而党庠遂序国学之法立乎其中乡射饮酒春秋合乐养老劳农尊贤使能考艺选言之政至于受成献馘讯囚之事无不出于学于此养天下智仁圣义忠和之士以至一偏一伎一曲之学无所不养而又取士大夫之材行完洁而其施设已甞试于位而去者以为之师释奠释菜以教不忘其学之所自迁徙偪逐以勉其怠而除其恶则士朝夕所见所闻无非所以治天下国家之道其服习必于仁义而所学必皆尽其材一日取以备公卿大夫百执事之选则其材行皆已素定而士之备选者其施设亦皆素所见闻而已不待阅习而后能者也古之在上者事不虑而尽功不为而足其要如此而已此二帝三王所以治天下国家而立学之本意也后世无井田之法而学亦或存或废大抵所以治天下国家者不复皆出于学而学之士羣居族处为师弟子之位者讲章句课文字而已至其陵夷之久则四方之学者废而为庙以祀孔子于天下斵木抟土如浮屠道士法为王者象州县吏春秋帅其属释奠于其堂而学士者或不预焉葢庙之作出于学废而近世之法然也今天子即位若干年颇修法度而革近世之不然者当此之时学稍稍立于天下矣犹曰州之士满二百人乃得立学于是慈溪之士不得有学而为孔子庙如故庙又壊不治今刘君在中言于州使民出钱将修而作之未及为而去时庆厯某年也后林君肇至则曰古之所以为学者吾不得而见而法者吾不可以毋循也虽然吾之人民于此不可以无教即因民钱作孔子庙如今之所云而治其四旁为学舍讲堂其中帅县之子弟起先生杜君醇为之师而兴于学噫林君其有道者邪夫吏者无变今之法而不失古之实此有道者之所能也林君之为其几于此者林君固贤令而慈溪小邑无珍产滛货以来四方游贩之民田桑之美有以自足无水旱之忧也无游贩之民故其俗一而不杂有以自足故人慎刑而易治而吾所见其邑之士亦多美茂之材易成也杜君者越之隐君子其学行宜为人师者也夫以小邑得贤令又得宜为人师者为之师而以修醇一易治之俗而进美茂易成之材虽拘于法限于势不得尽如古之所为吾固信其教化之将行而风俗之成也夫教化可以美风俗虽然必久而后至于善而今之吏其势不能以久也吾虽喜且幸其将行而又忧夫来者之不吾继也于是本其意以告来者

虔州学记【王安石】

虔州江南地最旷大山长谷荒翳险阻交广闽越铜盐之贩道所出入椎埋盗夺鼓铸之奸视天下为多庆厯中甞诏立学州县虔亦应诏而卑陋褊迫不足为美观州人欲合私财迁而大之久矣然吏常力屈于听狱而不暇顾此凡二十一年而后改筑于州所治之东南以从州人之愿葢经始于治平元年二月提点刑狱宋城蔡侯行州事之时而考之以十月者知州事钱塘元侯也二侯皆天下所谓才吏故其就此不劳而斋祀讲说候望宿息以至庖湢莫不有所又斥余财市田及书以待学者内外完善矣于是州人相与乐二侯之适乙而来请文以记其成余闻之先王所谓道徳者性命之理而已其度数在乎俎豆钟鼓管弦之间而常患乎难知故为之官师为之学以聚天下之士期命辨说诵歌弦舞使之深知其意夫士牧民者也牧知地之所在则彼不知者驱之尔然士学而不知知而不行行而不至则奈何先王于是乎有政矣夫政非为劝沮而已也然亦所以为劝沮故举其学之成者以为卿大夫其次虽未成而不害其能至者以为士此舜所谓庸之者也若夫道隆而徳骏者又不止此虽天子北面而问焉而与之迭为宾主此舜所谓承之者也蔽陷畔逃不可与有言则挞之以诲其过书之以识其恶待之以岁月之久而终不化则放弃杀戮之刑随其后此舜所谓威之者也葢其教法徳则异之以智仁圣义忠和行则同之以孝友睦婣任恤艺则尽之以礼乐射御书数滛言诐行诡怪之术不足以辅世则无所容乎其时而诸侯之所以教一皆听于天子天子命之矣然后兴学命之厯数所以时其迟速命之权量所以节其丰杀命不在是则上之人不以教而为学者不道也士之奔走揖让酬酢笑语升降出入乎此则无非教者髙可以至于命其下亦不失为人用其流及乎既衰矣尚可以鼔舞羣众使有以异于后世之人故当是时妇人之所能言童子之所可知有后世老师宿儒之所惑而不悟者也武夫之所道鄙人之所守有后世豪杰名士之所惮而愧之者也尧舜三代从容无为同四海于一堂之上而流风余俗咏叹之不息凡以此也周道微不幸而有秦君臣莫知屈乙以学而乐于自用其所建立悖矣而恶夫非之者乃烧诗书杀学士扫除天下之庠序然后非之者愈多而终于不胜何哉先王之道徳出于性命之理而性命之理出于人心诗书能循而达之非能夺其所有而予之以其所无也经虽亡出于人心者犹在则亦安能使人舍巳之昭昭而从我于聋昏哉然是心非特秦也当孔子时既有欲毁乡校者矣葢上失其政人自为义不务出至善以胜之而患乎有为之难则是心非特秦也墨子区区不知失者在此而发尚同之论彼其为愚亦独何异于秦呜呼道之不一久矣杨子曰如将复驾其所说莫若使诸儒金口而木舌葢有意乎辟雍学校之事善乎其言虽孔子出必从之矣今天子以盛徳新即位庶几能及此乎今之守吏实古之诸侯其异于古者不在乎施设之不专而在乎所受于朝廷未有先王之法度不在乎无所于教而在乎所以教未有以成士大夫仁义之材虔虽地旷以逺得所以教则虽悍昏嚚凶抵禁触法而不悔者亦将有以聪明其耳目而善其心又况乎学问之民故余为书二侯之绩因道古今之变及所望乎上者使归而刻石焉

宜黄县学记【曽巩】

古之人自家至于天子之国皆有学自幼至于长未甞去于学之中学有诗书六艺弦歌洗爵俯仰之容升降之节以习其心体耳目手足之举措又有祭祀乡射养老之礼以习其恭让进材论狱出兵授捷之法以习其从事师友以解其惑劝惩以勉其进戒其不率其所以为具如此而其大要则务使人人学其性不独防其邪僻放肆也虽有刚柔缓急之异皆可以进之于中而无过不及使其识之明气之充于其心则用之于进退语黙之际而无不得其宜临之以祸福死生之故而无足动其意者为天下之士而所以养其身之备如此则又使知天地事物之变古今治乱之理至于损益废置先后始终之要无所不知其在堂户之上而四海九州岛之业万世之策皆得及岀而履天下之任列百官之中则随所施为无不可者何则其素所学问然也葢凡人之起居饮食动作之小事至于修身为国家天下之大体皆自学出而无斯须去于教也其动于视听四支者必使其洽于内其谨于初者必使其要于终驯之以自然而待之以积久噫何其至也故其俗之成则刑罚措其材之成则三公百官得其士其为法之永则中材可以守其入人之深则虽更衰世而不乱为教之极至此鼔舞天下而人不知其从之岂用力也哉及三代衰圣人之制作尽壊千余年之间学有存者亦非古法人之体性之举动唯其所自肆而临政治人之方固不素讲士有聪明朴茂之质而无教养之渐则其材之不成夫然葢以不学未成之材而为天下之吏又承衰弊之后而治不教之民呜呼仁政之所以不行盗贼刑罚之所以积其不以此也欤宋兴几百年矣庆厯三年天子图当世之务而以学为先于是天下之学乃得立而方此之时抚州之宜黄犹不能有学士之学者皆相率而寓于州以羣聚讲习其明年天下之学复废士亦皆散去而春秋释奠之事以着于令则常以庙祀孔氏庙废不复理皇佑元年会令李君详至始议立学而县之士某某与其徒皆自以谓得发愤于此莫不相励而趋为之故其材不赋而羡匠不发而多其成也积屋之区若干而门序正位讲艺之堂栖士之舍皆足积器之数若干而祀饮寝食之用皆具其像孔氏而下从祭之士皆备其书经史百氏翰林子墨之文章无外求者其相基会作之本末总为日若干而已何其周且速也当四方学废之初有司之议固以为学者人情之所不乐及观此学之作在其废学数年之后唯其令之一唱而四境之内响应而图之如恐不及则夫言人之情不乐于学者其果然也欤宜黄之学者固多良士而李君之为令威行爱立讼清事举其政又良也夫及良令之时而顺其慕学发愤之俗作为宫室教肄之所以至图书器用之须莫不皆有以养其良材之士虽古之去今逺矣然圣人之典籍皆在其言可考其法可求使其相与学而明之礼乐节文之详固有所不得为者若夫正心修身为国家天下之大务则在其进之而已使一人之行修移之于一家一家之行修移之于乡邻族党则一县之风俗成人材出矣教化之行道徳之归非逺人也可不勉欤县之士来请曰愿有记故记之十二月某日也

筠州学记【曾巩】

周衰先王之迹熄至汉六艺出于秦火之余士学于百家之后言道徳者矜髙逺而遗世用语正理者务卑近而非师古刑名兵家之术则狃于暴诈惟知经者为善矣又争为章句训诂之学以其私见妄臆穿凿为说故先王之道不明而学者靡然溺于所习当是时能明先王之道者扬雄而已而雄之书世未知好也然士之出于其时者皆勇于自立无茍简之心其取与进退去就必度于礼义及其乙衰而搢绅之徒抗志于强暴之间至于废锢杀戮而其操愈厉者相望于先后故虽有不轨之臣犹低徊没世不敢遂其簒夺自此至于魏晋以来其风俗之弊人材之乏久矣以迄于今士乃有特起于千载之外明先王之道以寤后之学者世虽不能皆知其意而往往好之故习其说者论道徳之旨而知应务之非近议政理之体而知法古之非迂不乱于百姓不蔽于传疏其所知者若此此汉之士所不能及然能尊而守之者则未必众也故乐易敦朴之俗微而诡欺薄恶之习胜其于贫富贵贱之地则养亷逺耻之意少而偷合茍得之行多此俗化之美所以未及于汉也夫所闻或浅而其义甚髙与所知有余而其守不足者其故何哉繇汉之士察举于乡闾故不得不笃于自修至于渐磨之乆则果于义者非强而能也今之士选用于文章故不得不笃于所学至于循习之深则得于心者亦不自知其至也由是观之则上所好下必有甚者焉岂非信与令汉与今有教化开导之方有庠序养成之法则士于学行岂有彼此之偏先后之过乎夫大学之道将欲诚意正心修身以治其国家天下而必本于先致其知则知者固善之端而人之所难至也以今之事于人所难至者既几矣则上之施化莫易于斯时顾所以导之如何尔筠为州在大江之西其地僻絶当庆厯之初诏天下立学而筠独不能应诏州之士以为病至治平三年葢二十有三年矣始告于知州事尚书都官郎中董君仪董君乃与通判州事国子博士郑君蒨相州之东南得亢爽之地筑宫于其上斋祭之室诵讲之堂休息之庐至于庖湢库厩各以序为经始于其春而落成于八月之望既而来学者常数十百人二君乃以书走京师请记于予予谓二君之于政可谓知所务矣使筠之士相与升降乎其中讲先王之遗文以致其知其贤者超然自信而独立其中材勉焉以待上之教化则是宫之作非独使夫来者玩思于空言以干世取禄而已故为之着予之所闻者以为记而使归刻焉

徽州婺源县学藏书阁记【朱熹】

道之在天下其实原于天命之性而行于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间其文则出于圣人之手而存于易书诗礼春秋孔孟氏之籍本末相须人言相发皆不可以一日而废焉者也葢天理民彛自然之物则其大伦大法之所在固有不依文字而立者然古之圣人欲明是道于天下而垂之万世则其精微曲折之际非托于文字亦不能以自传也伏羲以降列圣继作至于孔子然后所以垂世立教之具大备天下后世之人自非生知之圣则必由是以穷其理然后知有所至而力行以终之固未有饱食安坐无所猷为而忽然知之兀然得之者也故传说之告髙宗曰学于古训乃有获而孔子之教人亦曰好古敏以求之是则君子所以为学致道之方其亦可知也已然自秦汉以来士之所求乎书者类以记诵剽掠为功而不及乎穷理修身之要其遁之者则遂絶学捐书而相与驰骛乎荒虚浮诞之域葢二者之蔽不同而于古人之意则胥失之矣呜呼道之所以不明不行其不以此欤婺源学宫讲堂之上有重屋焉牓曰藏书而未有以藏莆田林侯虙知县事始出其所宝大帝石经今上神笔以填之而又益广市书凡千四百余巻列庋其上俾肄业者得以讲教而诵习焉熹故邑人也而客于闽兹以事归而拜于其学则林侯已去而仕于朝矣学者犹指其书以相语感叹久之一旦遂相率而踵门谓熹记其事比年以来乡人子弟愿学者众而病未知所以学也子诚未忘先人之国独不能因是而一言以晓之哉熹对曰必欲纪贤大夫之绩以诏后学垂方来则有邑之先生君子在熹无所辱命顾父兄子弟之言又熹之所不忍违者其敢不敬而诺诸于是窃记所闻如此以告乡人之愿学者使知读书求道之不可已而尽心焉以善其身齐其家而及于乡达之天下传之后世且以信林侯之徳于无穷也是为记云

余干州学记【元李谨思】

余干既升州延平祝宜孙首典学事顾瞻礼殿凛焉欲压曰是非所以答曲成而蕲阴诱也春秋蒇祀尚顾歆兹则将何辞以告岁不登卒卒未遑又明年为有年亟谒诸邦伯邦伯亟捐赀以相有位竞劝为士翕然佐之既鸠既僝其材贞且良其栋视曩隆四尺飞檐特起其势欲翚缭之以阑楯饰之以朱碧重门棨戟森布礼行用币罔或不虔圣灵洋洋如临如对祝君曰邦伯之惠侈矣孰记其成为斯文千载计乎书来曰邦父兄子弟意也勿复辞余于是学也童子习之今去之二纪而逺旧殖荒落无以应来者敬谢不敏祝君曰邦父兄子弟必于斯且圣灵洋洋如临如对惟斯文也而后有以继有以贻必记诸余惟有记以来吾家泰伯横絶今古葢取范史及儒林旧论锻砺而驰骋之曰教道之结人心如此美则美矣而未大也教行于上古而契为之初自契至于汤迄有天下自汤至于武丁伊训每有师说命每言学绍契之功以化天下千余年殷化为周殷士之肤敏者皆为周有教之力耶余观周诰多士累云云犹未定然则有多于肤敏之士者矣叩马于牧野辟于朝鲜意犹未释然然则有先于肤敏之士者矣当时以为义在焉弗之可兵也洪范在焉弗之可臣也歌有采薇诗有麦秀一风二赋与雅颂并行于是世不为剏见不为骇闻而风俗成矣岂惟殷之教赖以不坠周因于殷以植遗教虽周犹嘉赖之周辙又东四代礼乐与鲁春秋逸而之洙泗之上书王书天昭天之命讨于天下周其犹天乎东周之志无所于酬而继周者又捷出则殷周奚择焉顾油油然曰某也殷人也援已坠之殷以自异乌在其为鲁司冦耶视乃厥祖于书曰公于诗曰客犹称微子仲终身焉将无类是乎若是惑滋甚请借汉以明之汉何以命孔吉为殷绍嘉侯嘻乎其兆见矣古之人古之人知言如齐太史甞语人以其故而孟僖子先得之吾在万世如见之蔽以二言夫殷祖契而孔氏其云礽夫教契肇端至孔门而大备微契则人近于禽兽而禹稷无完功微孔子则臣子之无所惧者胥而龙蛇虎豹以厉斯人而契之功熄大哉殷道其以教始终乎天欲报契也故以殷郊欲纡契之传也故以鲁祠孔子殷祭器归周而郊契犹八百年孔礼器归陈何有哉而祠于鲁达于天下千五百年而未止则夫中跲而旁奋暂寄而永垂昔也支而今也嫡以小宗之余复自为宗世世万子孙齐明以祭无穷期其为绍嘉孰大焉殷多先哲王在天可以冁然而笑矣吾将复于吾泰伯曰教道之格天心又如此嗟嗟殷士其逋播而为顽者不知其后之至此也其祼将而为肤敏者亦不知其后之至此也吾言或匡衡梅福所未发天地开辟教之始终圣贤之统绪天道人事之应咸具焉非邦旧游兴起斯文无以发余之言者矣前戊午祀先贤于学曰忠定家焉忠献此乎馆焉若文忠江公庚子之守吉也游焉息焉忠定之孙有丙子守安吉者焉爵徳齿不同而其归同久之复传说祝君谓当并祠余特笔并书之

文章辨体彚选巻五百八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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