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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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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唐宋文醇卷三十五目録

眉山苏洵文二

杂著 书 序 论

名二子说

送石昌言使北引

上富丞相书

上欧阳内翰第一书

上欧阳内翰第四书

上韩舎人书

苏氏族谱

春秋论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唐宋文醇卷三十五

眉山苏洵文二

名二子说

轮辐盖轸皆有职乎车而轼独若无所为者虽然去轼则吾未见其为完车也轼乎吾惧汝之不外饰也天下之车莫不由辙而言车之功者辙不与焉虽然车仆马毙而患亦不及辙是辙者善处乎祸福之间也辙乎吾知免矣

唐顺之曰此老泉所以逆探两公之终身也卒也长公再以斥废仅而能免而少公终得以遗老自解脱攸攸卒嵗是亦竒矣

送石昌言使北引

昌言举进士时吾始数嵗未学也忆与羣儿戱先府君侧昌言従旁取枣栗啖我家居相近又以亲戚故甚狎昌言举进士日有名吾后渐长亦稍知读书学句读属对声律未成而废昌言闻吾废学虽不言察其意甚恨后十余年昌言及第第四人守官四方不相闻吾以壮大乃能感悔摧折复学又数年防京师见昌言长安相与劳苦如平生欢出文十数首昌言甚喜称善吾晚学无师虽日为文中甚自惭及闻昌言说乃颇自喜今十余年又来京师而昌言官两制乃为天子出使万里外强悍不屈之契丹建大斾从骑数百送车千乗出都门意气慨然自思为儿时见昌言先府君旁安知其至此富贵不足怪吾扵昌言独有感也丈夫生不为将得为使折冲口舌之间足矣往年彭任从富公使还为我言既出境宿驿亭闻介马数万骑驰过剑槊相摩终夜有声从者怛然失色及明视道上马迹尚心掉不自禁凡辽所以夸耀中国者多此类中国之人不测也故或至扵震惧而失辞以为契丹笑呜呼何其不思之甚也昔者奉春君使冒顿壮士健马皆匿不见是以有平城之役今之匃奴吾知其无能为也孟子曰说大人则藐之况扵敌人请以为赠

观洵上皇帝书第八段言使契丹者当日情事可见末幅数语所以惎昌言者至矣

苏轼防云右嘉祐元年九月十九日先君送石昌言北使文一首其字则轼年二十一时所书与昌言本也今蓄于陈履常氏昌言名扬休善为诗有名当时终扵知制诘彭任字有道亦蜀人従富彦国使虏还得灵河县主簿以死石守道甞称之曰有道长七尺而胆过其身一日坐酒肆与其徒饮且酣闻彦国当使不测之虏愤愤推酒床拳皮裂遂自请行盖欲以死扞彦国者也其为人大畧如此然亦任侠好杀云

上富丞相书

相公阁下往年天子震怒出逐宰相选用旧臣堪付属以天下者使在相府与天下更始而阁下之位实在第三方是之时天下咸喜相庆以为阁下惟不为宰相也故黙黙在此方今困而后起起而复为宰相而又值乎此时也不为而何为且吾君之意待之如此其厚也不为而何以副吾望故咸曰后有下令而异扵他日者必吾富公也朝夕而待之跂首而望之望望然而不获见也戚戚然而疑呜呼其弗获闻也必其逺也进而及扵京师亦无闻焉不敢以疑犹曰天下之人如此其众也数十年之间如此其变也皆曰贤人焉或曰彼其中则有说也而天下之人则未始见也然而不能无忧盖古之君子爱其人也则忧其无成且甞闻之古之君子相是君也与是人也皆立扵朝则使吾皆知其为人皆善者也而后无忧且一人之身而欲擅天下之事虽见信扵当世而同列之人一言而疑之则事不可以成今夫政出于他人而不惧事不出于已而不忌是二者惟善人为能然犹欲得其心焉若夫众人政出扵他人而惧其害已事不出扵已而忌其成功是以有不平之心生夫或居于吾前或立扵吾后而皆有不平之心焉则身危故君子之出处于其间也不使之不平扵我也周公立扵明堂以聴天下而召公惑何者天下固惑乎大者也召公犹未能信乎吾之此心也周公定天下诛管蔡告召公以其志以安其身以及扵成王故凡安其身者以安乎周也召公之扵周公管蔡之于周公是二者亦皆有不平之心焉以为周之天下公将遂取之也周公诛其不平而不可告语者告其可以告语者而和其不平之心然则非其必不可以告语者则君子未始不欲和其心天下之人从士而至扵卿大夫宰相集处其上欲有所为何虑而不成不能忍其区区之小忿以成其不平之衅则害其大事是以君子忍其小忿以容其小过而杜其不平之心然后当大事而听命焉且吾之小忿不足以易吾之大事也故宁小容焉使无芥蔕扵其间古之君子与贤者并居而同乐故其责之也详不幸而与不肖者偶不圗其大而治其细则阔逺扵事情而无益扵当世故天下无事而后可与争此不然则否昔者诸吕用事陈平忧惧计无所出陆贾入见说之使交欢周勃陈平用其防卒得绛侯北军之助以灭诸吕夫绛侯木强之人也非陈平致之而谁也故贤人者致其不贤者非夫不贤者之能致贤者也曩者陛下即位之初寇莱公为相惟其侧有小人不能诛又不能与之无忿故终以斥去及范文正公在相府又欲以嵗月尽治天下事失扵急与不忍小忿故羣小人亦急逐之一去遂不复用以殁其身伏惟阁下以不世出之才立扵天子之下百官之上此其深谋逺虑必有所处而天下之人犹未获见洵西蜀之人也窃有志扵今世一见扵堂上伏惟阁下深思之无忽

韩范富诸贤在朝宵小羣目为党实则各持所见而不相下观欧阳修论杜衍范仲淹等罢政事状可见也君子谋国虽当涣其羣以絶类上之私亦当得朋以收羣防之力元祐诸贤率多不肯下人他日洛蜀各树旗帜以壎箎之雅而有参商之形不待憸壬搆扇早已自相攻讦也盖当日风尚如此自韩范富诸公已兆其端矣洵之言往往如蓍蔡不止辨奸一论也

上欧阳内翰第一书

内翰执事洵布衣穷居甞窃有叹以为天下之人不能皆贤不能皆不肖故贤人君子之处于世合必离离必合往者天子方有意扵治而范公在相府富公为枢宻副使执事与余公蔡公为諌官尹公驰骋上下用力扵兵革之地方是之时天下之人毛发丝粟之才纷纷然而起合而为一而洵也自度其愚鲁无用之身不足以自奋扵其间退而养其心幸其道之将成而可以复见扵当世之贤人君子不幸道未成而范公西富公北执事与余公蔡公分散四出而尹公亦失势奔走扵小官洵时在京师亲见其事忽忽仰天叹息以为斯人之去而道虽成不复足以为荣也既复自思念往者众君子之进扵朝其始也必有善人焉推之今也亦必有小人焉间之今之世无复有善人也则已矣如其不然也吾何忧焉姑飬其心使其道大有成而待之何伤退而处十年虽未敢自谓其道有成矣然浩浩乎其胷中若与曩者异而余公适亦有成功于南方执事与蔡公复相继登扵朝富公复自外入为宰相其势将复合为一喜且自贺以为道既已粗成而果将有以发之也既又反而思其向之所慕望爱恱之而不得见之者盖有六人今将往见之矣而六人者已有范公尹公二人亡焉则又为之澘然出涕以悲呜呼二人者不可复见矣而所恃以慰此心者犹有四人也则又以自觧思其止扵四人也则又汲汲欲一识其靣以发其心之所欲言而富公又为天子之宰相逺方寒士未可遽以言通扵其前余公蔡公逺者又在万里外独执事在朝廷间而其位差不甚贵可以叫呼扳援而闻之以言而饥寒衰老之病又痼而留之使不克自至扵执事之庭夫以慕望爱恱其人之心十年而不得见而其人已死如范公尹公二人者则四人之中非其势不可遽以言通者何可以不能自往而遽已也执事之文章天下之人莫不知之然窃自以为洵之知之特深愈扵天下之人何者孟子之文语约而意尽不为巉刻斩絶之言而其锋不可犯韩子之文如长江大河浑浩流转鱼鼋蛟龙万怪惶惑而抑遏蔽掩不使自露而人自见其渊然之光苍然之色亦自畏避不敢廹视执事之文纡余委备往复百折而条逹踈畅无所间断气尽语极急言竭论而容与闲易无艰难劳苦之态此三者皆断然自为一家之文也惟李翺之文其味黯然而长其光油然而幽俯仰揖让有执事之态陆贽之文遣言措意切近的当有执事之实而执事之才又自有过人者盖执事之文非孟子韩子之文而欧阳子之文也夫乐道人之善而不为谄者以其人诚足以当之也彼不知者则以为誉人以求其恱已也夫誉人以求其恱已洵亦不为也而其所以道执事光明盛大之徳而不自知止者亦欲执事之知其知我也虽然执事之名满扵天下虽不见其文而固已知有欧阳子矣而洵也不幸堕在草野泥涂之中而其知道之心又近而粗成而欲徒手奉咫尺之书自托于执事将使执事何从而知之何从而信之哉洵少年不学生二十五嵗始知读书从士君子逰年既已晚而又不遂刻意厉行以古人自期而视与已同列者皆不胜已则遂以为可矣其后困益甚然后取古人之文而读之始觉其出言用意与已大别时复内頋自思其才则又似夫不遂止于是而已者由是尽烧曩时所为文数百篇取论语孟子韩子及其他圣人贤人之文而兀然端坐终日以读之者七八年方其始也入其中而惶然博观扵其外而骇然以惊及其久也读之益精而其胸中豁然以明若人之言固当然者然犹未敢自出其言也时既久胸中之言日益多不能自制试出而书之已而再三读之浑浑乎觉其来之易矣然犹未敢以为是也近所为洪范论史论凡七篇执事观其如何嘻区区而自言不知者又将以为自誉以求人之知已也惟执事思其十年之心如是之不偶然也而察之

其论韩欧李陆文字不爽铢両交必如洵之与修乃可面誉而不为谄自述所得而不为夸

茅坤曰此书凡三段一段歴叙诸君子之离合见已慕望之切二段称欧阳公之文见已知公之深三段自叙平生经歴欲欧阳公之知之也而情事婉曲周折何等意气何等风神

上欧阳内翰第四书

洵啓夏热伏惟提举内翰尊万福向为京兆尹天下谓公当由此得政其后闻有此授或以为拂世戾俗过在扵不肯卤莽然此岂足为公损益哉洵久不奉书非敢有懈以为用公之奏而得召恐有私谢之嫌今者洵既不行而朝廷又欲必致之恐听者不察以为匹夫而要君命茍以为髙而求名亦且得罪扵门下是故略陈其一二以晓左右闻之孟轲曰仕不为贫而有时乎为贫洵之所为欲仕者为贫乎实未至于饥寒而不择以为行道乎道固不在我且朝廷将何以待之今人之所谓富贵髙显而近扵君可以行道者莫若两制然犹以为不得为宰相有所牵制扵其上而不得行其志为宰相者又以为时不可为而我将有所待若洵又可以行道责之耶始公进其文自丙申之秋至戊戌之冬凡七百余日而得召朝廷之事其莭目期限如此之繁且久也使洵今日治行数月而至京师旅食扵都市以待命而数月间得试扵所谓舎人院者然后使诸公専考其文亦一二年幸而以为不谬可以及等而奏之从中下相府相与拟议又须年载间而后可以庶防有望于一官如此洵固以老而不能为矣人皆曰求仕将以行道若此者果足以行道乎既不足以行道而又不互扵为贫是二者皆无名焉是故其来迟迟而未甚乐也王命且再下洵若固辞必将以为沽名而有所希望今嵗之秋轼辙已服阕亦不可不与之俱东恐内翰怪其久而不来是以略陈其意拜见尚逺惟千万为国自重宋政迂缓废弛观此可见君相之责惟在用人今召试一布衣而可五六年犹不得决亦异乎为天下得人之义矣

上韩舎人书

舎人执事方今天下虽号无事而政化未清狱讼未衰息赋敛日重府库空竭而大者又有二国之不臣天子震怒大臣忧恐自两制以上宜皆苦心焦思日夜思念求所以解吾君之忧者洵自惟闲人于国家无丝毫之责得以优防终嵗咏歌先王之道以自乐时或作为文章亦不求人知以为天下方事事而王公大人岂暇见我防是以逾年在京师而其平生所愿见如君侯者未甞一至其门有来告洵以所欲见之之意洵不敢不见然不知君侯见之而何也天子求治如此之急君侯为两制大臣岂欲见一闲布衣与之论闲事邪此洵所以不敢遽见也自闲居十年人事荒废渐不喜承迎将逢拜伏拳跽王公大人茍能无以此求之使得从容坐隅时出其所学或亦有足观者今君侯辱先求之此其必有所异乎世俗者矣孟子曰段干木逾垣而避之泄栁闭门而不纳是皆已甚廹斯可以见矣呜呼吾岂斯人之徒欤欲见我而见之不欲见而徐去之何伤况如君侯平生所愿见者又何辞焉不宣洵再拜

洵虽有战国说士习气然较之韩愈应科目时与人书代张籍与李浙东书等篇頋有别矣此文固亦士习卑靡之药石也

苏氏族谱

苏氏之谱谱苏氏之族也苏氏出自髙阳而蔓延扵天下唐神龙初长史味道刺眉州卒扵官一子留于眉眉之有苏氏自是始而谱不及焉者亲尽也亲尽则曷为不及谱为亲作也凡子得书而孙不得书何也以着代也自吾之父以及吾之髙祖仕不仕娶某氏享年防某日卒皆书而他不书何也详吾之所自出也自吾之父以至吾之髙祖皆曰讳某而他则遂名之何也尊吾之所自出也谱为苏氏作而独吾之所自出得详与尊何也谱吾作也呜呼观吾之谱者孝悌之心可以油然而生矣情见乎亲亲见于服服始扵衰而至于缌麻而至扵无服无服则亲尽亲尽则情尽情尽则喜不庆忧不吊喜不庆忧不吊则涂人也吾之所以相视如涂人者其初兄弟也兄弟其初一人之身也悲夫一人之身分而至扵涂人此吾谱之所以作也其意曰分而至扵涂人者势也势吾无如之何也已幸其未至扵涂人也使之无至扵忽忘焉可也呜呼观吾之谱者孝弟之心可以油然而生矣系之以诗曰

吾父之子今为吾兄吾疾在身兄呻不宁数世之后不知何人彼死而生不为戚欣兄弟之亲如足于手其能防何彼不相能彼独何心

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直上是天地旁推之则民也物也直上是祖妣旁推之则宗也族也直上是父母旁推之则兄也弟也由父母等而上之以至天地由天地顺而下之以至父母皆一气之分而一理之合也竖穷三际不得谓此身非父母非祖宗非天地之身则少明扵理之人与之言无不诺者及其横亘十方谓此身即兄弟即宗族即民物之身则不特私意为之障幷理见亦将为之障矣由此一障则始于兄弟之不相能而终之及扵民物又始扵民物之不相闗而极之至扵兄弟故兄弟相犹而父母之心伤矣宗族相背而祖宗之心伤矣民物相害而天地之心伤矣父母祖宗天地之心俱于我不相似则我之身虽块然血气乎生理絶矣由有血气而有此身此血气者父母祖宗天地之心之所滙而成者也而既有血气即有血气之我出焉据是血气而私之是故有弟而兄啼与爱亲敬长之良知良能同发扵孩提而不可觧以贼夫性命茍不廓彻无余合民物为一大身而谓能孝扵亲者未之有也茍不能孝扵亲而谓能仁民能爱物者亦未之有也读洵族谱文而有得焉可与读张子西铭读张子西铭而有得焉可与言性与天道

春秋论

赏罚者天下之公也是非者一人之私也位之所在则圣人以其权为天下之公而天下以惩以劝道之所在则圣人以其权为一人之私而天下以荣以辱周之衰也位不在夫子而道在焉夫子以其权是非天下可也而春秋赏人之功赦人之罪去人之族絶人之国贬人之爵诸侯而或书其名大夫而防书其字不惟其法惟其意不徒曰此是此非而赏罚加焉则夫子固曰我可以赏罚人矣赏罚人者天子诸侯事也夫子病天下之诸侯大夫僣天子诸侯之事而作春秋而已则为之其何以责天下位公也道私也私不胜公则道不胜位位之权得以赏罚而道之权不过扵是非道在我矣而不得为有位者之事则天下皆曰位之不可僣也如此不然天下其谁不曰道在我则是道者位之贼也曰夫子岂诚赏罚之邪徒曰赏罚之耳庸何伤曰我非君也非吏也执涂之人而告之曰某为善某为恶可也继之曰某为善吾赏之某为恶吾罚之则人有不笑我者乎夫子之赏罚何以异此然则何足以为夫子何足以为春秋曰夫子之作春秋也非曰孔氏之书也又非曰我作之也赏罚之权不以自与也曰此鲁之书也鲁作之也有善而赏之曰鲁赏之也有恶而罚之曰鲁罚之也何以知之曰夫子繋易谓之繋辞言孝谓之孝经皆自名之则夫子私之也而春秋者鲁之所以名史而夫子托焉则夫子公之也公之以鲁史之名则赏罚之权固在鲁矣春秋之赏罚自鲁而及扵天下天子之权也鲁之赏罚不出境而以天子之权与之何也曰天子之权在周夫子不得已而以与鲁也武王之崩也天子之位当在成王而成王幼周公以为天下不可以无赏罚故不得已而摄天子之位以赏罚天下以存周室周之东迁也天子之权当在平王而平王昏故夫子亦曰天下不可以无赏罚而鲁周公之国也居鲁之地者宜如周公不得已而假天子之权以赏罚天下以尊周室故以天子之权与之也然则假天子之权宜如何曰如齐桓晋文可也夫子欲鲁如齐桓晋文而不遂以天子之权与齐晋者何也齐桓晋文阳为尊周而实欲富强其国故夫子与其事而不与其心周公心存王室虽其子孙不能继而夫子思周公而许其假天子之权以赏罚天下其意曰有周公之心而后可以行桓文之事此其所以不与齐晋而与鲁也夫子亦知鲁君之才不足以行周公之事矣頋其心以为今之天下无周公故至此是故以天子之权与其子孙所以见思周公之意也吾观春秋之法皆周公之法而又详内而略外此其意欲鲁法周公之所为且先自治而后治人也明矣夫子叹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而田常弑其君则沐浴而请讨然则天子之权夫子固明以与鲁也子贡之徒不逹夫子之意续经而书孔丘卒夫子既告老矣大夫告老而卒不书而夫子独书夫子作春秋以公天下而岂私一孔丘防呜呼夫子以为鲁国之书而子贡之徒以为孔氏之书也欤迁固之史有是非而无赏罚彼亦史臣之体宜尔也后之效夫子作春秋者吾惑焉春秋有天子之权天下有君则春秋不当作天下无君则天下之权吾不知其谁与天下之人乌有如周公之后之可与者与之而不得其人则乱不与人而自与则僣不与人不自与而无所与则散呜呼后之春秋乱邪僣邪散邪

洵为六经论谓圣人制礼所以强人弃逸而即劳以尊其君父兄皆圣人之微权也恐告语之有所不及乃为乐以隂驱而潜率之又恐其久而易废也乃为易以尊其道使天下探之茫茫索之防视圣人如鬼神之幽而不可测又恐人之嗜欲好之有甚扵生而愤憾怨怒有不頋其死者而礼之权穷乃为诗以通人情谓好色而不滛怨其君父而不怒则亦圣人之所许所以全天下之中人也其扵诗易礼乐所见如此噫亦浅矣彼其视圣人之经无往不用其权者然则非六经乃六权也邪其论书也谓圣人因风俗之变而用其权圣人之权用于当世而风俗之变益甚武王周公遂变而不复反益为谬论惟此论春秋篇特不诡扵道故録之

吕祖谦曰此篇湏看首尾相应枝叶相生如引绳贯珠大抵一莭未尽又生一莭别人意多则杂惟此篇意多而不杂

谢枋得曰此文有法度有气力有精神有光焰谨严而华藻者也精熟孟子方有此文章

御选唐宋文醇卷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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