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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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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唐宋八大家文钞卷九十九

明 茅坤 撰

南丰文钞三

上杜相公书

以书为质其说宰相之体处亦自典刑

巩闻夫宰相者以巳之材为天下用则用天下而不足以天下之材为天下用则用天下而有余古之称良宰相者无异焉知此而巳矣舜尝为宰相矣称其功则曰举八元八凯称其徳则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卒之为宰相者无与舜为比也则宰相之体其亦可知也巳或曰舜大圣人也或曰舜远矣不可尚也请言近近可言者莫若汉与唐汉之相曰陈平对文帝曰陛下即问决狱责廷尉问钱谷责治粟内史对周勃曰且陛下问长安盗贼数又可强对耶问平之所以为宰相者则曰使卿大夫各得在其职也观平之所自任者如此而汉之治莫盛于平为相时则其所守者可谓当矣降而至于唐唐之相曰房杜当房杜之时所与共事则长孙无忌岑文本主谏诤则魏郑公王珪振纲维则戴胄刘洎持宪法则张元素孙伏伽用兵征伐则李勣李靖长民守土则李大亮其余为卿大夫各任其事则马周温彦博杜正伦张行成李纲虞世南禇遂良之徒不可胜数夫谏诤其君与正纲维持宪法用兵征伐长民守土皆天下之大务也而尽付之人又与人共宰相之任又有他卿大夫各任其事则房杜者何为者邪考于其传不过曰闻人有善若巳有之不以求备取人不以巳长格物随能收叙不隔卑贱而巳卒之称良宰相者必先此二人然则着于近者宰相之体其亦可知也巳唐以降天下未尝无宰相也称良相者不过其一二大节可道语而有能以天下之材为天下用真知宰相体者其谁哉数歳之前阁下为宰相当是时人主方急于致天下治而当世之士豪杰魁礨者相继而进杂遝于朝虽然邪者恶之庸者忌之亦甚矣独阁下奋然自信乐海内之善人用于世争出其力以唱而助之惟恐失其所自立使豪杰者皆若素繇门下以出于是与之佐人主立州县学为累日之格以励学者课农桑以损益之数为吏陞黜之法重名敎以矫衰弊之俗变苟且以起百官众职之坠革任子之滥明赏罚之信一切欲整齐法度以立天下之本而庶几三代之事虽然纷而疑且排其议者亦众矣阁下复毅然坚金石之断周旋上下扶持树植欲使其有成也及不合矣则引身而退与之俱否呜呼能以天下之材为天下用真知宰相体者非阁下其谁哉使充其所树立功徳可胜道哉虽不充其志岂媿于二帝三代汉唐之为宰相者哉若巩者诚鄙且贱然常从事于书而得闻古圣贤之道每观今贤杰之士角立并出与三代汉唐相侔则未尝不叹其盛也观阁下与之反复议而更张庶事之意知后有圣人作救万事之弊不易此矣则未尝不爱其明也观其不合而散逐消藏则未尝不恨其道之难行也以叹其盛爱其明恨其道之难行之心岂须臾忘其人哉地之相去也千里世之相后也千载尚慕而欲见之况同其时过其门墙之下也欤今也过阁下之门又当阁下释衮冕而归非干名蹈利者所趋走之日故敢道其所以然而并书杂文一编以为进拜之资蒙赐之一览焉则其愿得矣噫贤阁下之心非系于见否也而复汲汲如是者葢其忻慕之志而巳耳伏惟幸察不宣

与杜相公书

此子固所不可及处在不失巳上

巩啓巩多难而贫且贱学与众违而言行少合于世公卿大臣之门无可借以进而亦不敢辄有意于求闻阁下致位天子而归始独得望舄履于门下阁下以旧相之重元老之尊而猥自抑损加礼于草茆之中孤防之际然去门下以来九歳于此初不敢为书以进比至近歳歳不过得以一书之问荐于左右以伺侍御者之作止又辄拜敎之辱是以滋不敢有意以干省察以烦贶施而自以得不韪之诛顾未尝一日而忘拜赐也伏以阁下朴厚清明谠直之行乐善好义逺大之心施于朝廷而博见于天下锐于强力而不懈于耄期当今内自京师外至岩野宿师硕士杰立相望必将惫精疲思写之册书磊磊明明宣布万世固非浅陋小生所能道说而有益毫发也巩年齿益长血气益衰疾病人事不得以休然用心于载籍之文以求古人之绪言余防以自乐于环堵之内而不乱于贫贱之中虽不足希盛徳之万一亦庶几不负其意非自以谓能也怀区区之心于数千里因尺书之好而惟所以报大君子之谊不知所以裁而恐欲知其趣故辄及之也春暄不审尊如何伏惟以时善保尊重不胜鄙劣之望不宣

与孙司封书

悯孔宗旦先侬智高之反而言而猥与不为御贼者同戮而无闻其为书反覆千余言句句字字呜咽涕洟可与传记相表里

运使司封阁下窃闻侬智高未反时巳夺邕邑地而有之为吏者不能御因不以告皇祐三年邕有白气起廷中江水横溢司戸孔宗旦以为兵象策智高必反以书告其将陈拱拱不听宗旦言不巳拱怒诋之曰司戸狂邪四年智高出横山略其寨人因其仓库而大赈之宗旦又告曰事急矣不可以不戒拱又不从凡宗旦之于拱以书告者七以口告者多至不可数度拱终不可得意即载其家走桂州曰吾有官守不得去吾亲母为与死此既行之二日智高果反城中皆应之宗旦犹力守南门为书召邻兵欲拒之城亡智高得宗旦喜欲用之宗旦怒曰贼汝今立死吾岂可汚邪骂不絶口智高度终不可下乃杀之当其初使宗旦言不废则邕之祸必不发发而吾有以待之则必无事使独有此一善固不可不旌况其死节堂堂如是而其事未白于天下比见朝廷所宠赠南兵以来仗节死难之臣宗旦乃独不与此非所谓曲突徙薪无恩泽焦头烂额为上客邪使宗旦初无一言但贼至而能死不去固不可以无赏葢先事以为备全城而保民者宜责之陈拱非宗旦事也今猥令与陈拱同戮既遗其言又负其节为天下者赏善而罚恶为君子者乐道人之善乐成人之美岂当如是耶凡南方之事卒至于破十余州覆军杀将防元元之命竭山海之财者非其变发于隐伏而起于仓卒也内外上下有职事者初莫不知或隐而不言或忽而不备苟且偷托以至于不可御耳有一人先能言者又为世所侵蔽令与罪人同罚则天下之事其谁复言耶闻宗旦非独以书告陈拱当时为使者于广东西者宗旦皆歴告之今彼既不能用惧重为巳累必不肯复言宗旦尝告我也为天下者使万事巳理天下巳安犹须力开言者之路以防未至之患况天下之事其可忧者甚众而当世之患莫大于人不能言与不肯言而甚者或不敢言也则宗旦之事岂可不汲汲载之天下视听显扬褒大其人以警动当世耶宗旦喜学易所为注有可采者家不能有书而人或质问以易则贯穿驰骋至数十家皆能言其意事祖母尽心贫几不能自存好议论喜功名巩尝与之接故颇知之则其所立亦非一时偶然发也世多非其在京东时不能自重至为世所指目此固一眚今其所立亦可赎矣巩初闻其死之事未敢决然信也前后得言者甚众又得其弟自言而闻祖袁州在广东亦为之言然后知其事使虽有小差要其大槩不诬也况陈拱以下皆覆其家而宗旦独先以其亲遁则其有先知之效可知也以其性之喜事则其有先言之效亦可知也以阁下好古力学志乐天下之善又方使南方以赏罚善恶为职故敢以告其亦何惜须臾之听尺纸之议博问而极陈之使其事白固有补于天下不独一时为宗旦发也伏惟少留意焉如有未合愿赐还答不宣

与抚州知州书

子固有一叚自别于众人处之意而又有所难言故其文迂蹇不甚精爽非其佳者

士有与一时之士相叅错而居其衣服食饮语默止作之节无异也及其心有所独得者放之天地而有余敛之秋毫之端而不遗望之不见其前蹑之不见其后岿乎其高浩乎其深煜乎其光明非四时而信非风雨雷电霜雪而吹嘘泽润声鸣严威列之乎公卿彻官而不为泰无匹夫之势而不为不足天下吾赖万世吾师而不为大天下吾违万世吾异而不为贬也其然也岂翦翦然而为洁婞婞然而为谅哉岂沾沾者所能动其意哉其与一时之士相叅错而居岂惟衣服饮食语默止作之节无异也凡与人相追接相恩爱之道一而巳矣若夫食于人之境而出入于其里进焉而见其邦之大人亦人之所同也安得而不同哉不然则立异矣翦翦然而巳矣婞婞然而巳矣岂其所汲汲为哉巩方愼此以自得也于执事之至而始也自疑于其进焉既而释然故具道其本末而为进见之资伏惟少赐省察不宣

与王介甫第二书

介甫本刚慢自用之人此书特为忠告甚笃葢亦人所难及者但其砭剂多而讽谏少恐亦不相入

巩顿首介父足下比辱书以谓时时小有案举而谤议巳纷然矣足下无怪其如此也夫我之得行其志而有为于世则必先之以敎化而待之以久然后乃可以为治此不易之道也葢先之以敎化则人不知其所以然而至于迁善而远罪虽有不肖不能违也待之以久则人之功罪善恶之实自见虽有幽隠不能掩也故有渐磨陶冶之易而无按致操切之难有恺悌忠笃之纯而无偏听摘抉之苛巳之用力也简而人之从化也博虽有不从而俟之以刑者固少矣古之人有行此者人皆悦而恐不得归之其政巳熄而人皆思而恨不得见之而岂至于谤且怒哉今为吏于此欲遵古人之治守不易之道先之以敎化而待之以久诚有所不得为也以吾之无所于归而不得不有负冒于此则姑汲汲乎于其厚者徐徐乎于其薄者其亦庶几乎其可也顾反不然不先之以敎化而遽欲责善于人不待之于久而遽欲人之功罪善恶之必见故按致操切之法用而怨忿违倍之情生偏听摘抉之势行而譛诉吿讦之害集巳之用力也愈烦而人之违巳也愈甚况今之士非有素厉之行而为吏者又非素择之材也一日卒然除去遂欲齐之以法岂非左右者之误而不为无害也哉则谤怒之来诚有以召之故曰足下无怪其如此也虽然致此者岂有他哉思之不审而巳矣顾吾之职而急于奉法则志在于去恶务于达人言而广视听以谓为治者当如此故事至于巳察曾不思夫志于去恶者俟之之道巳尽矣则为恶者不得不去也务于达人言而广视听者巳之治乱得失则吾将于此而观之人之短长之私则吾无所任意于此也故曰思之不审而巳矣足下于今最能取于人以为善而比闻有相晓者足下皆不受之必其理未有以夺足下之见也巩比懒作书既离南康相见尚远故因书及此足下为何如

寄欧阳舍人书

此书纡徐百折而感慨呜咽之气博大幽深之识溢于言外较之苏长公所谢张公为其父墓铭书特胜

巩顿首载拜舍人先生去秋人还蒙赐书及所譔先大父墓碑铭反覆观诵感与惭并夫铭志之着于世义近于史而亦有与史异者葢史之于善恶无所不书而铭者葢古之人有功徳材行志义之美者惧后世之不知则必铭而见之或纳于庙或存于墓一也苟其人之恶则于铭乎何有此其所以与史异也其辞之作所以使死者无有所憾生者得致其严而善人喜于见传则勇于自立恶人无有所纪则以媿而惧至于通材达识义烈节士嘉言善状皆见于篇则足为后法警劝之道非近乎史其将安近及世之衰为人之子孙者一欲褒扬其亲而不本乎理故虽恶人皆务勒铭以夸后世立言者既莫之拒而不为又以其子孙之所请也书其恶焉则人情之所不得于是乎铭始不实后之作铭者当观其人苟托之非人则书之非公与是则不足以行世而传后故千百年来公卿大夫至于里巷之士莫不有铭而传者葢少其故非他托之非人书之非公与是故也然则孰为其人而能尽公与是欤非畜道徳而能文章者无以为也葢有道徳者之于恶人则不受而铭之于众人则能辨焉而人之行有情善而迹非有意奸而外淑有善恶相悬而不可以实指有实大于名有名侈于实犹之用人非畜道徳者恶能辨之不惑议之不狥不惑不狥则公且是矣而其辞之不工则世犹不传于是又在其文章兼胜焉故曰非畜道徳而能文章者无以为也岂非然哉然畜道徳而能文章者虽或并世而有亦或数十年或一二百年而有之其传之难如此其遇之难又如此若先生之道徳文章固所谓数百年而有者也先祖之言行卓卓幸遇而得铭其公与是其传世行后无疑也而世之学者每观传记所书古人之事至其所可感则往往防然不知涕之流落也况其子孙也哉况巩也哉其追晞祖徳而思所以传之之繇则知先生推一赐于巩而及其三世其感与报宜若何而图之抑又思若巩之浅薄滞拙而先生进之先祖之屯蹷否塞以死而先生显之则世之魁闳豪杰不世出之士其谁不愿进于门潜遁幽抑之士其谁不有望于世善谁不为而恶谁不愧以惧为人之父祖者孰不欲敎其子孙为人之子孙者孰不欲宠荣其父祖此数美者一归于先生既拜赐之辱且敢进其所以然所谕世族之次敢不承敎而加详焉愧甚不宣

答范资政书

颂而不謟伉而不骄

巩啓王寺丞至蒙赐手书及绢等伏以阁下贤徳之盛而所施为在于天下巩虽不熟于门然于阁下之事或可以知若巩之鄙窃伏草茅阁下于羁旅之中一见而巳今巩有所自得者尚未可以致阁下之知况巩学不足以明先圣之意识古今之变材不足以任中人之事行不足以无媿悔于心而流落寄寓无田畴屋庐匹夫之业有奉养嫁送百事之役非可责思虑之精诏道徳之进也是皆无以致阁下之知者而拜别朞年之间相去数千里之远不意阁下犹记其人而不为年辈爵徳之间有以存之此葢阁下乐得天下之英材异于世俗之常见而如巩者亦不欲弃之故以及此幸甚幸甚夫古之人以王公之势而下贫贱之士者葢惟其常而今之布衣之交及其穷达毫发之殊然相弃者有之则士之愚且贱无积素之义而为当世有大贤徳大名位君子先之以礼是岂不于衰薄之中为有激于天下哉则其感服固宜如何仰望门下不任区区之至

答王深甫论扬雄书

此书所议甚舛姑录而质之有识者

蒙疏示巩谓扬雄处王莽之际合于箕子之明夷常夷甫以谓纣为继世箕子乃同姓之臣事与雄不同又谓美新之文恐箕子不为也又谓雄非有求于莽特于义命有所未尽巩思之恐皆不然方纣之乱防子箕子比干三子者葢皆谏而不从则相与谋以谓去之可也任其难可也各以其所守自献于先王不必同也此见于书三子之志也三子之志或去或任其难乃人臣不易之大义非同姓独然者也于是微子去之比干谏而死箕子谏不从至辱于囚奴夫任其难者箕子之志也其谏而不从至辱于囚奴葢尽其志矣不如比干之死所谓各以其所守自献于先王不必同也当其辱于囚奴而就之乃所谓明夷也然而不去非怀禄也不死非畏死也辱于囚奴而就之非无耻也在我者固彼之所不能易也故曰内难而能正其志又曰箕子之正明不可息也此箕子之事见于书易论语其说不同而其终始可考者如此也雄遭王莽之际有所不得去又不必死辱于仕莽而就之固所谓明夷也然雄之言着于书行着于史者可得而考不去非怀禄也不死非畏死也辱于仕莽而就之非无耻也在我者亦彼之所不能易也故吾以谓与箕子合吾之所谓与箕子合者如此非谓合其事纣之初也至于美新之文则非可巳而不巳者也若可巳而不巳则乡里自好者不为况若雄者乎且较其轻重辱于仕莽为重矣雄不得而巳则于其轻者其得巳哉箕子者至辱于囚奴而就之则于美新安知其不为而为之亦岂有累哉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湼而不缁顾在我者如何耳若此者孔子所不能免故于南子非所欲见也于阳虎非所欲敬也见所不见敬所不敬此法言所谓诎身所以伸道者也然则非雄所以自见者欤孟子有言曰天下有道小徳役大徳小贤役大贤天下无道小役大弱役强二者皆天也顺天者存逆天者亡而孔子之见南子亦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则雄于义命岂有不尽哉又云介甫以谓雄之仕合于孔子无不可之义夷甫以谓无不可者圣人微妙之处神而不可知也雄徳不逮圣人强学力行而于义命有所未尽故于仕莽之际不能无差又谓以美新考之则投阁之事不可谓之无也夫孔子所谓无不可者则孟子所谓圣之时也而孟子歴叙伯夷以降终曰乃所愿则学孔子雄亦为太赋称夷齐之徒而不曰我异于是执太兮荡然肆志不拘挛兮以二子之志足以自知而任巳者如此则无不可者非二子之所不可学也在我者不及二子则宜有可有不可以学孔子之无可无不可然后为善学孔子此言有以寤学者然不得施于雄也前世之传者以谓伊尹以割烹要汤孔子主痈疽瘠环孟子皆断以为非伊尹孔子之事葢以理考之知其不然也观雄之所自立故介甫以谓世传其投阁者妄岂不犹孟子之意哉巩自度学毎有所进则于雄书毎有所得介甫亦以为然则雄之言不几于测之而愈深穷之而愈远者乎故于雄之事有所不通必且求其意况若雄处莽之际考之于经而不缪质之于圣人而无疑固不待议论而后明者也为告夷甫或以为未尽愿更疏示

以仕莽拟箕子之囚奴抑巳过矣况美新乎以子固而犹为附和其说甚矣君子之权衡天下出处必至圣人而后折衷也愚独谓扬雄当不逮楚两龚

答孙都官书

书防多苍然之色幽然之思

提刑都官阁下伏承赐书及示盛制六编凡三千首盛矣哉文之多工之深且专以久也其于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天地三辰鬼神山川地理四夷中国风俗万物治乱善恶通塞离合忧欢怨怼无不毕载而其语则博而精丽而不浮其归要不离于道视昔以文名于天下者夫岂易至于是耶巩之愚且懒且为事物疾病所侵以不专而且未久于学也使之观若于海不见其涯涘于深山长谷不见其形势之所极而敢议其大小高下耶而阁下不以所深且专以久者励巩博而精丽而不浮其归本于道者教巩乃告之曰其详择而去其非是者焉巩诚怪阁下自处之过而为以赐巩者乃所以怠且蔽之也凡巩之学葢将以学乎为身以至于可以为人也方愚且懒且不专以久之病也惟阁下之仁岂欲怠且蔽之也其欲使知阁下之贵而长其业之富而成而犹不止如是能下于后辈如是是所以教之也孟子曰吾不屑之敎诲是亦敎诲之而已矣敢不拜赐也盛编尚且借观而先以此谢皇恐不宣

唐宋八大家文抄卷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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