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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不战而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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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营地,必须越过我躺着的地方。我想让走在前面的本卡萨沃先走过去,然后我从后面进攻他,并同时准备好对付后面的丑八怪。但本卡萨沃走路时,眼睛却盯着地下,刚刚迈了两步。就停了下来,并且愣在了那里。

“这是什么?地上有东西。好像是一个人,他在偷听我们谈话。快抓住他——”

他说不下去了。他说话的时候,弯下了腰想把我看仔细,而这个姿势正合我意,我立即不失时机地向他的太阳穴上猛击一拳,把他打倒在地。紧接着,我飞速跳起身来,掐住他同伴的喉咙,使他说不出话来,他扭动了几下腿和胳膊也昏了过去,我把他搁到了小头目身边。

随后我把双手握在一起,放到嘴边轻轻地但清楚地吹出了“刮一刮”的声音,它和一只刚刚睡醒的秃鹫的叫声一模一样,这是我向副官和军士发出的信号,让他们带着队伍赶来。然后我又跪到地上,看住躺在地上的两个男子。我首先解下头巾,用两个角堵住他们的嘴,把另外两端头结在一起,把他们的手牢牢绑在身后。我刚绑完,就听到沙地上发出人走路的声音。我回过头去,只见一个身影悄悄走了过来。他可能是本尼罗,但我也必须估计有意外的可能性,所以立即蹿过去撞到了他身上,一手抓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摸他的衣服,看看到底是谁。果然,他是本尼罗,我放开他,问道:“你怎么来了,为什么没有在那儿等我?”

“我听到了信号。”他回答说。

“下次一定要按我的指令行事,自行其是是会产生严重后果的。你有力气扛起一个人吗?”

“是的,如果他不是一个巨人的话。”

“好,背起这个人,跟我来!”

“他是谁?他怎么了?先生。”

“以后再告诉你,我们现在没有时间聊天。”

我背起本卡萨沃,走在前面,本尼罗背着丑八怪跟着我。开始时我们必须悄悄地走,走得越远,我们也就越没有顾虑了。我们来到了法立德应该从上面下来的地方,把两个人放到了地上,等待他们的到来。我向本尼罗讲述了我偷听到的事情,他平静地听完后说:“你又一次救了我的性命,我欠你的更多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还一直想利用计谋战胜杀人凶手吗?现在就去进攻,把他们全部消灭,不是更好吗?我们可以在他们没来得及取枪的时候,就结束战斗。”

“这可能,但我不想这么做。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没有理由突然改变决定。现在他们的小头目已经在我们手上,其他人我们也会抓获的。”

这时我们听到上面有响动。我靠在岩石上,仰望着星空,看到士兵们一个一个从上面跳了下来。我等着他们走到可以听话的距离时,才喊住他们,告诉了他们我在这里,以防他们会在看到我们时,发出声音惊动敌人。他们很快就来到我们的身边。他们的行动格外小心,尽管也有一点儿声响,但不至于被营地的敌人听到。

“我们听到你的信号后,立即就赶来了,”法立德说,“我估计,你以计取胜的办法没有奏效,所以叫我们来发动进攻。”

“你估计错了我的计谋取得了成效。正如我所计划的,我们可以不战而胜但如果你们不谨慎从事,我的计划就会前功尽弃。这里有两个俘虏。这是本卡萨沃,伊本阿西手下的小头目和另一个打手。伊本阿西明天才到这里来。”

“什么?你把本卡萨沃俘虏了?你是怎么干的,他的人都没有帮助他吗?”

“就是通过你不相信的计谋,以后你会了解一切的。穆斯塔法军士也下来了吗?”

“是的。他和我同时出发,按照你的命令,他已经等在敌人营地的另一面了。”

“谁在上面守卫?”

“你的赛里姆和两名骆驼兵。”

“糟了!你做了什么呀?这个风险你是不该冒的!”

“我没有冒险。或者你认为,两个士兵看守骆驼不够吗?”

“当然够。但我现在想的不是骆驼,即使没有看守,骆驼也不会跑掉的。我担心的是两个俘虏。”

“这你放心,赛里姆守在他们身边。我知道他有时做蠢事,所以没有把他带来,否则他会坏事的。”

“是这样吗!出于轻率你没有带他来,但你却把两个重要的俘虏交给他去看管?这样做明智吗?但这已无法改变了,我们不能浪费时间,我现在告诉你们下一步怎么办。靠近一些,我不能大声说话。”

大家在我身旁围了一个圈,我继续说:“你们看到的这两个俘虏,已经捆绑了起来,并被堵住了嘴。他们现在失去了知觉,但过一会儿就会清醒过来。你们要有一个人留在这里看守他们,这个人有权力,只要他们中有一人想挣脱的话,可立即用刀刺死他们。其他人跟我去敌人营地,他们很不谨慎,根本没有派岗哨守夜。营地位于离这里约五百步的地方,我得向你们描绘一下。如果我们从这里出发,首先会来到井边,我和本尼罗以及那两个俘虏曾睡在这里,现在那里没有人。再往前走是一块岩石,猎奴匪的长枪都放在此处,他们是很不谨慎的,但对我们却正合适。它的右边,也就是山谷的中间,是他们的人在被绑架的妇女周围扎营歇息。营地的后面是骆驼。对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是拿走他们的长枪,这并不困难。敌人没有了长枪,也就落入了我们的手里。因为如果我们包围了他们,他们用匕首和手枪是打不到我们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们把手中的长枪都留在这里,以免它们妨碍我们行动。我走在前面,本尼罗跟着我,然后是副官,其他人跟在后面。每个人都要距离前面的人两步远。如果我卧倒在地上爬行,你们也要照我的样子做,要避免一切声响。我拿到他们的长枪后,将一支一支向后面传给你们,你们继续往后传,直到每个人手中得到两支或者三支。等他们所有的长枪都到了我们的手上后,看我的信号撤退,你们还是一个跟一个悄悄地退回去。以后的事情,我到时会告诉你们的。”

我见大家都听懂了我的话。出发之前,我选中一人留下来看守枪支和俘虏。

秘密行军前往敌人营地,对大家显然比发起攻击更富吸引力,他们都努力完成我的命令。我必须说,如果想听到他们在沙地上走路的声音,我必须削尖耳朵才行。离营地还有50步的地方,我开始卧倒爬行。

我回头看时,只见本尼罗和其他人也都和我一样卧倒在地上。这些士兵无声无息地跟在我的身后爬行在这夜色之中,对我真是一个惊喜。我们越过了水井,这时我们更要加倍小心,因为我们的右边就是那些熟睡的敌人。我终于来到了存放枪支的地方,我一支一支地递给本尼罗,他再往后面传下去。等最后一支拿走后,我轻声对本尼罗说:“现在撤退。往后面传令!我过一会儿回去。”

“你不跟我们走?先生,你到哪里去?”

“去找军士,告诉他们该怎么行动。”

“穿过敌人?先生,这太危险了。我能跟着吗?”

“不,我现在不需要你,你跟着我会使我更加危险。你最好注意其他人不要做蠢事!”

“我服从你,先生。但你要特别留神,不要让我们等你太久。”

小伙子为我担心。他传达了我的命令,他们又依次带着缴获的武器退了回去。我当然不想横穿敌人营地到另一面去,而是向后爬了一段,然后转向山谷的边侧,这里都是高耸笔直的石壁。不出我所料,猎奴匪们并没有紧靠石壁安歇,而是在他们和岩壁之间留下一条空地,我可以通行无阻地越过这个地带。离开营地以后,我继续往前走,去同军士会师,我大约也需要走五百步远。走完五分之四的路程以后,我又发出了那个约好的信号,好让老军士知道是自己人,不至于把我当成敌人而发生混乱。穆斯塔法立即理解了我的意思,从对面迎了上来。

“是你么,先生?”穆斯塔法低声问,“多亏你发出了信号,否则我们会把你当成敌人的。情况怎么样了?我们现在能发起进攻吗?”

我向老军士说了意图,然后带着他和队伍向营地靠拢,直到距离营地最多还有一百步的地方才停住。在这里我让他们站成一排,最右边的人紧靠在岩石上,然后依次向左站成一个圆弧形。同样在副官那边,我也将这样部署,让他右边最后一个人和军士部队的左端相呼应,这样两边的士兵就在敌营外面构成了一个半圆的包围圈,它的直径就是水井旁的无法攀登的岩壁,猎奴匪帮谁也无法在这里逃脱。我下了命令,对任何要逃跑的匪徒立即开枪射击。

我本来应该立刻回到副官那里去,但我想到了那些女奴们,想到如果真的开枪射击,会引起她们的惊慌。这不仅是可能的,而且几乎肯定会发生,如果她们真的乱跑起来,我们的人就会很难办了,因此我觉得应该向这些妇女通报。我向营地爬去,选中了费萨拉酋长女儿玛尔芭的帐篷为目标。

我必须穿过猎奴匪帮的中间才能过去,多亏我找到了一个空当可以通行。我很幸运,顺利地来到了这个帐篷旁。照理说每顶帐篷前都应设一个岗哨,但这里同样没人防守。

帐篷的门帘已经放了下来。我掀起一角,静听了一会儿,听到呼吸的声音,而且来自很多人。一个响动告诉我,其中有人在翻身,不久又听到反复翻身的声音,还伴有轻声的叹息。我猜测这是酋长的女儿,可能白天挨打的疼痛使她辗转难眠。

“玛尔芭!”我喊道,声音极小,但能让她听到。没有人回答,我又反复了几次,终于听到了一个低微的声音问道:“谁在喊?你是谁?”

“我是给你们带来自由的人。你过来一下,我要和你说话。”

“自由?噢,安拉!你是谁?”

“不要害怕,我不是猎奴匪帮的人。我是一个陌生人,是偷偷到营地来的,我想告诉你,你们到天亮就要自由了。”

“这是撒谎!在这个山谷里,只有折磨我们的人,其他人是无法来到他们当中的。”

“我说得都是实情,我一讲你就会理解的。”

“若要我相信,你必须在先知的胡须面前发誓。”

“这我做不到,因为我是一个基督徒,基督徒是不发誓的。”

“基督徒?噢,安拉!你是不是那个在穆拉德水井单身一人制服马拉夫和他的同伴、而且解救了俘虏的先生?”

“是的。那就是我。”

“我相信了,等一等,我就来!”

帐篷里出现了连续不断的——嗦嗦的穿衣声和磨擦声,以及细声细气的耳语:玛尔芭在叫醒她的女伴们。

“我在外面可能被人发现,在帐篷里面更安全些,能允许我进来吗?”

我从门帘下面爬了进去,坐到了门旁。

“看在安拉的分上,你不能进来,”玛尔芭请求道,“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进入女人的帐篷里。”

“对这个规矩,今天必须有个例外。我如果被发现并被抓住,就无法解救你们了。”

“你说得对,因为你是一名基督徒,所以我们也可以宽容一次。告诉我们,你想解救我们,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们找到了伊本阿西的踪迹,一支部队已经包围了这个营地。等到天亮猎奴匪们醒来时,我们就开始行动。”

“是我的父亲派你来的吗?”

“不,是禁止贩卖奴隶的总督派我们来的。刚才你称我为先生,有人在你面前谈到我吗?”

玛尔芭似乎已走过来坐到我的身边,因为我可以听出,她说话的声音离我很近。

“他们不知道我在偷听。那是昨天,有很多男子来到我们的营地,其中一个是土耳其人,另一个是苦行僧。我们的营地扎在穆拉德水井旁的棕榈林中我正靠在一棵棕榈树旁休息。他们走到我附近的地方,在谈论你。”

“他们说了些什么?”

“他们说,有一个叫总督的船长的人,派他的副官找你,为了什么,我没有听明白,但我发现,他们都很惧怕你。两个新来的人,讲了一些关于你的故事,都是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那你肯定把我当成坏人了?”

“不,先生,如果坏人说别人是坏人,那他说的肯定是好人,如果他们还惧怕这个人,那么这个人就是个双倍的好人了。”

“但我是一个基督徒,你们能把一个其它信仰的人称为好人吗?”

“为什么不能?费萨拉人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呆板的穆斯林。我们那里曾来过一些弗兰肯人,他们都是基督徒,他们都很聪明,都是很好的人。但绑架我们的人却是穆斯林,到底哪种人更好呢?”

“是基督教,请你相信我,基督徒反对奴隶制,他们是永恒的爱的儿子,主张忍耐、宽容、友善和怜悯。猎奴匪们不仅绑架了你们,而且还殴打你们。”

她沉默了,我听到了轻微的咬牙切齿的声音,我知道我触动了她的痛处。

“我将好好惩罚本卡萨沃和他的帮凶,”我又继续说,“他们已经跑不掉了,就连伊本阿西本人也将落入我们的手中。”

“你们必须在这里等他。他和几个随从留在了穆拉德水井,打算潜伏在那里,从背后把你杀死。”

“我听说,他今天会到这里来,我将在这里接待他。”

“你要特别留心里班!”

“谁是里班?”

“他原来是个士兵,曾长期在苏丹王那里服务,在那里他学会了射箭的技艺,能百发百中。前不久,塔卡雷酋长送给猎奴匪帮一批毒箭。本卡萨沃留下了自己的一份,剩下的都给了里班,因为他是最好的射手,现在他就在伊本阿西身边,他们打算用毒箭杀害你。伊本阿西说,一颗子弹有时只能使人受伤,而中了毒箭的人必死无疑。”

“这个人想法不错,我还得为此感谢他。”

“去干吧,先生!就我听到的情况来看,你是替我们报仇的最好人选。你无法知道,我们受了多少罪,我现在不想说这些,但以后我会对你讲的。可惜这里很黑暗!如果能看到你的面孔,我将十分高兴。你如果能把我们重新带回我们父兄那里,他们将会用欢呼招待你,而且费萨拉的子孙们将永远不会忘记,是你使他们的妻女免遭受奴役的耻辱的。”

“我坚信,你们会看到你们亲人的。”

“还有被害亲人的坟墓!你会把凶手交给我们的勇士吗?”

“这个问题我现在还无法回答,因为强盗们的命运不完全掌握在我一人手上。我现在必须离开了。我只是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前来告诉你们,帮助你们的人已经来到营地附近。否则如果一旦发生战斗,你们会惊惶失措的。现在你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请你们一定要保持镇静,这样有利于我的人完成他们的使命。”

“感谢安拉!强盗们再也不能打我了。他们的皮鞭也不会再打别人了。”

玛尔芭这句话说得很快也很坚定,似乎她在决定着这两个强盗的命运。我还问她们是否有备用的火把,得知在帐篷中尚有两到三支,我让他们交给我,然后就离开了帐篷。我顺利穿过了熟睡的猎奴匪们,又去找法立德。

我向他发了指令,让他带着队伍按刚才已经描述过的方案去进行安排。我和本尼罗以及看守俘虏的士兵留了下来。

我们的位置是山谷的一个转弯处,因此我们即使点上篝火,营地的人也无法看到,于是我点燃一支火把,想看一看我的两个俘虏。守卫说,他们只是有些小的动作,我让把他们嘴里的东西取出来,拿出匕首,警告他们说:“不许大声说话!谁要是敢喊一声,立即就会挨我一刀!你们可以讲话,但要小声。”

他们盯着我。在这里见到我,这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他们还不知道是谁把他们打倒在地的呢。

“是你?”本卡萨沃喊道,“你怎么竟敢这样!你怎么能够这样来对待你的东道主呢?”

“我的真诚的朋友,必须是我的同路人。”

“我们就是啊。”

“不,你们想杀他,你们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到了。你们想让他永远沉默,而且你们以为,我会把毒箭尖头当成毒蛇的牙齿。这样的杀人凶手,不能成为我的朋友,安拉会回报人的每一个行为,你们也得为自己的行为得到报应。”

“安拉是法官,但你不是。快放开我们!如果伊本阿西来了,他会对你的行为发怒的。”

“当然!但他的愤怒主要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你们。他不可能想到,像你们这样的人会这样容易被人抓住。”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这是和我们开了个不恰当的玩笑。”

“开玩笑?不,和你们这种人我从来不开玩笑。”

“你不是想和我们做生意吗?你想从伊本阿西那里得到奴隶。”

“这是实话,我是要得到他们,但不会付钱的。我只用子弹来换这些奴隶。”

“你还在开玩笑。我们还是说正经的,好让我们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快把我们解开,否则伊本阿西不会饶恕你的!”

“算了吧!你们不是也不想饶恕我们吗?那么结果如何呢?你们现在是第二次落入我的手中,你们的头领我就更不怕了。我认识伊本阿西,也知道他的意图,他现在潜伏在穆拉德水井处,想让里班用毒箭对付我。”

“里班!你知道他什么?我根本没提起他。那支毒箭也不是为你准备的。”

“是为我。”

“不,那是为那个外国人,那个基督徒狗崽子。”

“那就是为我了!”

“为——!”

本卡萨沃只说出这一个字,便和那个丑八怪一样,停住嘴惊恐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才口吃地说:“怎么?你——你就——就是——那个外国人?”

“正是!”

“你竟敢如此大胆,潜入到敌人中间?”

“不错!你是个世上少有的大笨蛋。你听到过关于我的事情。当我把你们10个人制服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我就是那个弗兰肯人。总督的船长命令我截获你们并解救那些女奴。现在,著名的伊本阿西还在穆拉德水井那里,安拉遮住了他的眼睛,我已经在这里截获了整个奴隶驼队。”

“这是很困难的!我们的人将进行反抗。”

“反抗?他们还都在睡觉。我派了我的部队到水井旁,取回了你们轻率地放在那里的武器,它们都在这里,你们看!”

那些长枪就在旁边,我用火把照给他们看。

“噢,安拉!噢,先知!噢,加力夫!”本卡萨沃咬着牙喊道,“这确实是我们的武器!”

“是的,确实是你们的武器。现在我的部队已经包围了你们的营地,我只要一发信号,他们就会发起进攻。我有足够的士兵可以制服你们而且我也告诉了玛尔芭,说我们已来解救她们。女奴们知道有我们在保护她们,也就是说,在你们的人中还有很多仇恨你们的妇女,她们也会使你们的反抗加倍困难。”

“噢,安拉!在这个魔鬼和他的帮凶面前保护我们吧!万万没有想到,你欺骗了我们,无耻地欺骗了我们!你这个阴险的——”

“住嘴!不要骂人,否则你会受到皮鞭惩罚的!我用计谋战胜了你们,事情就是这样!这谈不上什么阴险。如果一只豹在窥视你们的羊群,你们绕到它的身后,要把它杀死,难道这也是阴险吗?不,这只是自卫。然而捕捉奴隶的人还不如这些野兽,大自然赋予野兽通过猎捕来维持生存的权力,但人类应该是上帝的原型,应体现永恒的爱,可你们已不是人,而是地球上最卑鄙、最残暴的生灵,任何一个正直的人都有义务把你们消灭。作为猪奴匪,你们将由法官审判,但我还有一笔账要和你们算,你们想毒死我的同伴,按沙漠上的规矩,为了我们的安全,你们必须死去。你们准备好吧!我将用最快的办法结束你们。”

“你不能这么办!”本卡萨沃喊了起来,“我们都是总督的臣民,但你是一个陌生人。”

“你们违抗总督的法令行事,所以否认了他是你们的主人和首脑,因此,我们只能按照沙漠的规矩来解决你们的问题,你们将在骆驼的脚蹄下,像虫子一样被碾碎。”

“我们知道你在执行总督的船长的命令,你必须把我们交给他。”

好,“残酷之子”害怕了,他以为我要杀死他。平时他们最怕被移送给总督的船长,而今天却把这看成了他们获救的出路,这正是我所希望的,这样我就不必对他们做出什么许诺,让他们制止手下的人进行反抗了。我现在可以期望不流血了。但不久我就发现,这个期望是不现实的,因为从岩石上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吼叫:“站住,站住!不要跑,不要跑!”

这是吹牛大王赛里姆的声音。

我立刻就猜到,他的喊叫是什么意思了:一个俘虏,或者两个俘虏都逃跑了。他的声音是会惊醒猎奴匪的,现在这个家伙正用真正的狮子般吼叫的声音从上往下喊道:“先生,先生!要小心!巴腊克和奴巴尔跑了!”

这个可怜的人!我对他十分气愤。现在他让我小心,而他自己却那么不小心。谁能在黑暗中看到逃犯呢?又怎么去追赶和捕获呢?这是不可能的,只好让他们跑了。这同时也使我感到,我们必须马上行动。我立刻命令守卫:“你留在本卡萨沃这里,必须用脑袋为我担保看住他。如果逃犯来到这里,立即开枪射击!”

然后我转向丑八怪,继续说:“我现在要带你去已经包围了营地的我们的战线,让你去告诉你们的人,说他们已被包围。我已经下了命令,营地里有谁敢冒险突围,立即开枪打死。你要告诉你们的人,要警告他们!如果他们听话,我或许会对他们宽大处理。”

“我解开他的绳索,揪住他的领子,推他走在前面,本尼罗跟着我。到了我们的战线,我放开他,让他立即跑了过去。现在我们得等待看猎奴匪们将采取什么行动。我的士兵现在都卧倒在地上,因为从这个姿势向上看,可以看见一切活动的物体。我让本尼罗拿着我的长枪,我自己向敌营爬去,一直到第一个帐篷的位置。在帐篷附近,我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一群猎奴匪的身影,同时听到五八怪在对他们说话。我只能听到个别字句,但这已足够理解其中的含义了:一些人留在营地里,另一部分人向本卡萨沃躺着的方向冲出去,把他救出来。如果他们真能得手,我就又会失去一张王牌。

对此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敌人让过去,然后占领他们的营地。

但这是有缺陷的办法,因为我们不仅想要营地,而且还想抓住猎奴匪帮,所以我决定不放他们过去。既然我们已经发出警告,他们仍然我行我素,那就只能后果自负了。

我赶快返了回去,把一半士兵集中到可能出事的地点,让他们跪着摆好位置,子弹上胜准备射击。刚刚部署好,就听见敌人过来的声音。很快我们就看到了他们:他们是爬着来的。我们的枪口瞄准了下方,我一声令下,枪便齐响了。回音从岩石上反射了回来,还夹杂着中弹者的嚎叫声和逃跑的脚步声。

是的,他们逃跑了、退却了,他们失去了勇气。因此我估计他们的损失不会小。士兵们又退回到原来的阵地,保持着完整的半圆形包围圈。

这时从后面跑来一个人,我迎了上去。还没等我们会合,他就站住了喊道:“先生,先生,你在哪里?我在找你!”

这是赛里姆,这个可怜的赛里姆,这个笨蛋要把一切都弄糟!“闭上你的嘴!”我对他说,“你为什么这样喊叫?”

“好让你听见,先生!”

“胡说!你怎么不想一想,这样敌人也会听见呢?”

“这没有关系,我的声音也能让敌人发抖。”

“不要吹牛了!你的喊叫差一点儿把我们的事情搞坏了。现在发生了流血,这完全是你的责任。”

“安拉可怜我!我刚才听到了岩石的回声。我们的士兵被打死了吗?”

“是的。所有的人,一个也没有剩下。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

“那就让我们快跑吧!快,快,先生!”

他抓住我的胳膊,想拉我走。

“回来,傻瓜!是我们放的枪,敌人后退了。”

“乌拉!我就知道,我的声音会把他们呼退的。我只要一喊,所有的英雄和飞鸟都会逃之夭夭,因为我的声音是费萨拉部族中最伟大勇士的吼声。”

“不。你的声音是我见到过的最蠢的驴叫,而在一头驴的面前,是不会有一只青蛙和老鼠逃不掉的。赛里姆,你还是请安拉在你的生命中赐给你哪怕是唯一一次的正确思想吧!俘虏跑了吧?”

“是莫那希的酋长放他们走的。”

“梅内利克酋长?是把他们交给他看管吗?”

“不,是交给我看管,现在我告诉你是怎么一回事,你从中可以看出,这不是我的过错,正相反,是我采取了一切措施,让敌人始终处在恐惧之中的。我当时坐在俘虏旁边,酋长也坐在那里。我考虑,一个勇敢的战士在这责任重大的时刻应该做些什么。我想,你们下面可能发生战斗,我的两个俘虏在这种情况下有可能企图逃跑。不论是哪种情况,我都必须整装待发。为了对付下面山谷里的敌人和看住上面的两个俘虏,我在手枪里装了两粒子弹,在长枪里装了三粒。”

“都装了双倍的火药了吗?”

“甚至三倍的火药,因为子弹越多,火药也得越多,这是每一个英雄的老规矩。”

“你疯了吗?你那支破枪如果射击是会破裂的,连你也会被打伤。”

“这种说法是错误的,尽管酋长也是这么说的。”

“梅内利克也说了吗?是在什么情况下?”

“在我要开枪射击逃跑的俘虏时。”

“啊,我明白了!可他们不是被绑着吗?”

“是这样的,但我十分谨慎,不断地去检查捆绑他们的绳索。可两个坏蛋不断嘲笑我,只有愚蠢的人才嘲笑别人,所以我为了保持尊严,决定采取沉默来对付他们。他们一直在和酋长谈话。”

“小声还是大声?”

“当然是小声!大声说话会让下面的敌人听到的。那就会破坏你的计划,因此我只能默许他们继续秘密谈话,因为这样对你的计划有利!”

“由于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改变了,所以我现在先不评价你的行为。但我现在想知道,逃跑是怎么发生的?”

“怎么发生的?很快,酋长抽出匕首,我还没来得及制止,他已割断俘虏的绳索,他们立即跳起来就跑了。”

“酋长?他为什么这么做呢?他也跑了吗?”

“他不想跑!他还坐在原来的地方。”

“梅内利克告诉你他为什么这样做吗?”

“没有,但他会告诉你的。当两个坏蛋逃跑时,我就举起了枪,想用那三粒子弹打穿他们的肚子。但酋长夺走了我的枪,他说枪膛会破裂的。枪膛或许确有裂痕,而且你也需要我活着和我的保护,所以我也就只好同意了他的意见,跑来向你报告。”

“他们向哪个方向逃跑了?”

“天这么黑,谁能看清他们逃跑的方向呢?反正是逃跑了,往哪里,只有安拉和先知才知道。如果不是酋长割断了他们的绳索,那么他们还在我锐利的眼睛的监督下躺在上面呢。说吧,我该干什么,是否去攻击猎奴匪帮,把他们制服?”

“不,不!最好你什么都不做。你还是爬上去,坐到看守骆驼的士兵旁边吧!我真想知道,你是在什么星相下出生的?”

“我是在天狮座下出生的,先生。”

“肯定不是,你或许是在天蟹座下出生的吧?所以我再重复一遍:快跑回去,去找看守骆驼的士兵!但愿你别也给骆驼带来不幸。”

赛里姆还想辩解,但我走了,把他一个人留在了那儿。我首先得再派三个人到赛里姆那里去,因为不能排除逃跑的两人还在附近逗留的可能,为了逃跑他们需要两头骆驼,所以我必须加强那里的守卫。安排完这一切后我才有时间找到法立德,告诉他这个消息。他对主持和卖艺人逃跑也感到异常愤怒,但我们无法在黑暗中进行追踪,这时还是黑夜,我们又急需人手,不能再派人出去。

夜过去了,被包围的敌人没有再进行反攻。当天空泛白的时候,我们看到他们都聚集在帐篷附近,从他们脸上可以看出,他们整夜都在等待我们的攻击。

只要看一看面前的形势,就会知道,我们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他们虽然有更多的屏障,但却没有枪支。我让人把本卡萨沃带来,准备和他说话。他的脸上显出仇恨和阴郁的表情,当他见到面前这种形势时,脸上的阴影更加凝重了。

“你对此有什么可说的?”我问他,“谁会失败呢?是我们还是你们?”

他看了看我们的人和他们的武器,又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山谷周围。

“你的眼睛在寻找谁?伊本阿西吗?他现在不会来的。或者是巴腊克和卖艺人?他们也无法帮助你们,他们没有武器也没有骆驼,而且我派出去的人很快就会赶上他们的。”

“安拉,安拉呀!谁又能抗拒命运呢!”他嘟囔着说。

“谁也不能,”我说,“而你的命运就是死亡。”

“我什么时候死呢?”

“一刻钟以后。”

“枪毙吗?”

“噢,不,子弹对你这样的人来说,是过于宝贵了。你脖子上将套上一根绳索,然后让一头骆驼把你拖死。”

“噢,穆罕默德,噢,上帝!一个信徒怎么能被绞死呢!”

“不要怨天尤人了!你这是咎由自取。”

“每个人都只能走命运注定的道路,没有人能够改变命运。所以这不是谁有罪过的问题。”

“这只是一种卑鄙的自我安慰,我不相信,绞索会使你感觉轻松。如果说你过去的命运是享受一个猎奴者的欢乐和富有,那么你现在的命运就是要去品尝这样一个坏蛋的悲惨结局。你还有十分钟的生命。”

“不要这么快,不要这么快!把生命赐还给我,我愿意把女奴们送给你!”

“你无权拿人来赠送,他们是上帝的财富。”

“你可以拿走我的骆驼!”

“它们早已属于我了,我已垂手而得。”

“但我想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饶我一条性命吧!我愿意做你要求的一切。”

这个坏蛋哀嚎着,他恐惧死亡,他的样子使我作呕。为了这使人难受的场面尽快结束,我问他:“你说话算话吗?”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对所有的神灵发誓。”

“那好!我愿意对你开恩。我想起你曾向我要求过把你们交给总督的船长处理。如果你能按我的命令去做,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

“命令吧,先生!我一定执行!”

“我不想有更多的人流血。如果你们主动投降,我可以保全你们的生命,把你们交到总督的船长那里去。”

他的面孔立即现出了红晕。他了解埃及法律的欠缺,特别是在这个地区,在这里交由法官处理,就等于可以交款获释。或许他也认为,总督的船长那里同样可以用金钱买通正义,所以他立即表态:“我接受这个条件。”

“你对你的人有这种权威吗?他们能服从你的命令吗?”

“我有这个权威,因为在我们那里,任何微小的违抗都是要处死的!”

“你如何向他们下命令呢?”

“我可以过去吗?”

“不可以。”

“那允许我喊过一个人来和他说话吗?”

“可以,但你们讲话时我必须在场。”

前面已经提到,我们的士兵带来了镣铐。我派一个人到骆驼那里去把它们取来。本卡萨沃向营地呼叫,一个匪徒走了过来,坐到了他身边。小头目告诉了他自己的决定,并解释了理由。那个人阴郁地看了我一眼,站起身来。

“先生,你把我们的长枪全部拿走了,你们如果愿意,可以把我们都打死,我们知道这一点,所以我们愿意投降,你要保证把我们交到上面去。但你不要以为他们会杀死我们,没有一个埃及法官会让一个基督徒为此而高兴的。或许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到那时,要投降的就是你了!”

他走了,派去取镣铐的士兵牵着骆驼回来了,他是从我和本尼罗昨晚为骗敌人而扎营那个地方下来的。每套镣铐包括一付脚镣一付手铐。谁要是带上这样的锁链,在此地的沙漠里决不敢再想逃跑的,因为那将只有死路一条。镣铐被从骆驼上搬了下来,准备着给奴匪徒们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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