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艺
梁大同初,魏军复围南郑,杜怀宝命第三子嶷帅二百人与魏前锋战于光道寺。
流矢中其目,失马,敌人交槊将至,嶷斩其一骑而上,骑以归。嶷膂力绝人,便马善射,一日中战七八合,所佩霜明朱弓四石,每出杀伤数百人,敌人惮之,号为杜彪。
陈众军北伐,萧摩诃随都督吴明彻济江攻秦郡。时齐遣大将尉破胡等率众十万来援,其前队有苍头、犀角、大力之号,皆身长八尺,膂力绝伦,其锋甚锐。
又有西试胡,妙于弓矢,弦无虚发,众军犹惮之。及将战,明彻谓摩诃曰:“若殪此胡,则彼军夺气。”摩诃曰:“愿得识其形状。”明彻乃召降人,有识胡者云:“绛衣,桦皮装弓,两端骨弥。”明彻遣人觇伺,知胡在阵,仍自酌酒饮摩诃。摩诃饮讫,驰马冲齐军。胡挺身出阵前十余步,彀弓未发,摩诃遥掷铣钅见,正中其额,应手而仆。齐军大力十余人出战,摩诃又斩之。于是齐师退走。
陈吴明彻追军吕梁,与齐大战,摩诃率七骑先入,手夺齐军大旗,齐众大溃。
以功授谯州刺史。及周武帝灭齐,遣其将宇文忻争吕梁。忻时有精骑数千,摩诃领十二骑,深入周军,纵横奋击,斩馘甚众。及周遣大将王轨来赴,结长围,连锁于吕梁下流,断大军还路。摩诃谓明彻曰:“闻轨始锁下流,其两头筑城,今尚未立,公若见遣击之,彼必不敢相拒。彼城若立,则吾属贼矣。”明彻不从,水路遂断,周兵益至。摩诃又请曰:“今求战不得,进退无路,若潜军突围,未足为耻。愿公率步卒乘马舆徐行,摩诃驱驰前后,必使公安达京邑。”明彻曰:“吾为总督,必须身居其后,相率兼行,第马军宜须在前。”摩诃因夜发,选精骑八千,率先冲突,自后众骑继焉。比旦,达淮南。
隋窦荣定击突厥,史万岁诣辕门,请自效。荣定素闻其名,见而大悦,因遣人谓突厥曰:“当各遣一壮士决胜负。”突厥许诺,因遣一骑挑战。荣定使万岁出应之。万岁驰,斩其首而还。突厥大惊,遂引军去。
唐高祖率兵击群盗,至龙门县,贼母端儿众数千人至城下,高祖亲率十余骑击之。高祖连射七十发,贼大败,皆应弦而倒。明日斩首,筑为京观。于尸上尽得所射箭,其妙如此。
太祖讨刘黑闼,尝于肥乡列阵,太宗亲率左右击之。有一突厥,勇壮绝人,直冲太宗。两将接,太宗以天策上将大箭射之,中心,洞背,应弦而毙,遂传此箭于北蕃。突厥见而惊叹。又尝轻骑近出,遇三骑,皆贼中骁勇有名者,举枪而进。左右请避之,太宗不从,待其将至,连发三矢,相次皆毙,敌人慑气焉。
尉迟敬德善解避槊,每战,单骑入阵,贼槊攒刺,终不能伤。又能夺贼槊,还以刺之。出入重围,往返无碍。齐王元吉亦善马槊,闻而轻之,欲亲自试。命去槊,两以竿相刺。敬德曰:“纵加刃,终不能伤,请勿除之。”敬德槊谨当却刃,元吉竟不能中。太宗问曰:“夺槊避槊,何者难易?”对曰:“夺槊难。”乃令敬德夺元吉槊。元吉执槊跃马,志在刺之,敬德俄顷三夺其槊。元吉素骁勇,虽相叹异,甚以为耻。王世充领步骑数万来战,世充骑将单雄信领骑直赴太宗,敬德跃马大呼,横刺雄信坠马。贼徒稍却,敬德翼太宗以出贼围。
薛仁贵领兵击九姓突厥于天山,将行,高宗内出甲,令薛仁贵试之。上曰:“古之善射有穿七重者,卿且射五重。”仁贵射而洞之。高宗大惊,更取坚甲以赐之。时九姓有众十余万,令骁健数十人来挑战,仁贵发三矢,射杀三人,自余一时下马请降。仁贵恐为后患,并坑杀之。便就碛北安拊余众,擒其伪主叶护兄第三人而还。军中歌曰:“将军三箭定天山,战士长歌入汉关。”九姓自此衰弱,不复更为边患。
哥舒翰有家奴曰左车,年十五六,有膂力,翰善传抢,每追贼及之,以抢搭其背而喝之,贼惊顾,翰从而刺其喉,皆剔高三五尺而堕,无不死者。左车辄下马斩首,率以为常。
史敬奉形甚短少,若不能胜衣。至于野外驰逐,能擒奔马,自执鞍勒,随鞍跃上,然后羁带。矛矢在手,前无强敌。甥侄及僮使仅二百人,每以自随。临入敌,辄分其队为四五,随逐水草。每数日,各相遇,已而皆有获虏。
逆贼史思明攻河阳,使骁将刘龙仙率铁骑五千临城挑战。龙仙健勇自恃,攀右足加马鬃上,谩骂李光弼。光弼登城顾望,谓诸将曰:“孰可取者?”仆固怀恩请行,光弼曰:“此非大将所为。”历选其次,左右曰:“白孝德可。”光弼问:“所要几何兵?”孝德曰:“可独往耳。”光弼壮之,终问所欲,对曰:“愿选五十骑,于军门为继。兼请大军鼓噪以增气势,他无所用。”光弼抚其背以遣之。孝德挟二矛,策马截流而渡。龙仙见其独来,甚易之,足不降鬃。稍近,将动,孝德摇手示之,若使其不动。龙仙不之测,乃止。孝德呼曰:“待中使余致辞,非他也。”龙仙去十步与之言,亵骂如初。孝德息马伺便,因嗔目曰:“贼识我乎?”龙仙曰:“谁耶?”曰:“我,国之大将白孝德也!”龙仙曰:“是何猪狗?”孝德发声敢,持矛跃马而搏。城上鼓噪,五十骑继进。龙仙矢不暇发,环走堤上。孝德追及,斩首,携之而归。
王敬荛魁杰沉勇,多力善战。所用枪矢,皆以钝铁煅就,抢重三十余斤,摧降破阵率以此胜。
宋太宗幸太原城西,督诸将麾兵发机石攻城。初,帝选诸军勇士数百人,教以剑舞,皆能掷剑空中,跃其身,左右承之,妙绝无比,见者无不恐惧。会北戎遣使修贡,赐宴便殿,因出剑士示之,袒裼鼓噪,挥刃而入,跳掷承接,霜锋雪刃飞舞满空。戎使见之,惧形于色。及是,每巡城耀武,必令剑舞前导,各呈其技。贼众乘城望之,破胆。
挑战春秋时,楚许伯御乐伯,摄叔为右,以致晋师(单车挑战,示不欲崇和,以疑晋之群师)。许伯曰:“吾闻致师者,御靡旌摩垒而还(靡旌,疾驱)。”乐伯曰:“吾闻致师者,左射以(左,车左也。,矢之善也),代御执辔,御下,两马,掉鞅而还(两,饰也。掉,正也。示闲暇)。”摄叔曰:“吾闻致师者,右入垒,折馘(折馘,断耳)、执将而还。”皆行其所闻而复。晋人逐之,左右角之(张两角,从旁夹攻之)。乐伯左射马而右射人,角不能进。
楚汉相持,彭越数绝楚粮道。项羽欲讨越,谓其将曹咎曰:“谨守成皋,欲挑战,谨勿与战。无令得东。我十五日必诛彭越,定梁地。”汉果数挑战,楚军不出,使人辱之,五六日,曹咎怒,渡兵汜水,汉击之,大破楚军,尽得楚货贿。
曹咎自刭汜水上。
前秦符坚遣将黄眉、邓羌等率步骑讨姚襄,据黄落,深沟高垒,固守不战。
邓羌说黄眉曰:“伤弓之鸟,落于虚发。襄频为晋将桓温、张平所败,锐气衰矣。
今固垒不战,是穷寇也。襄性刚狼,易以刚动。若长驱鼓行,且压其垒,襄必忿而出师,可一战而擒也。”黄眉从之,遣羌率骑三千军,于襄垒以挑之。果怒,尽锐出战。羌伪不胜,引骑而退。襄追之,至于三原,羌回骑拒襄。俄而黄眉至,大战,斩之,尽俘其众。
宋苍梧王遇弑,沉攸之自江陵举兵东下,分兵出夏口,据鲁山。既至,有骄色,以郢城弱小,不足攻,遣人告行郢州事柳世隆曰:“被太后令,当暂还都。
既相与奉国,想得此意。”世隆答曰:“东下之师,久承声闻。郢城小镇,自守而已。”攸之将去,世隆遣军于西渚挑战,攸之果怒,令诸军登岸,烧郭邑,筑长围,攻之。世隆随宜拒应,乘间屡破之。
武德四年,太宗围王世充于东都,窦建德自河北率兵十余万来援,太宗自率步骑三千五百人趣武牢。建德自荥阳西上,筑垒于板渚。太宗以五百骑出武牢东二十余里,将挑战。先是,李、程咬金、秦叔宝令尉迟敬德执槊,造建德垒下,大呼致师,贼众大惊挠,出兵数千骑。太宗逡巡渐却,遂引贼以入伏内。李等奋击大破之,获其大将殷秋、石瓒,斩首数百级。
势宜决战太祖围王世充于洛阳,旬余不克,将士皆思归,总管刘弘基等请班师。太宗曰:“今者兴兵,正欲一劳永逸,东道诸州望风归附,洛阳孤城何能支久?功在垂成,何乃弃之而去?”乃令诸军曰:“王世充未破,师必不还。更有言班师者,斩!”众心乃定。高祖知士卒有归志,恐众心离,不堪持久,密敕旋军。太宗抗表固请,克日当定。高祖喜而从之。果平世充。
五代梁将刘寻阝攻同州,朱友谦求援于晋。晋遣将符存审、李嗣昭赴之,次河中。进营朝邑。时河中久臣于梁,衷持两端。及诸军大集,刍栗暴贵。嗣昭惧其翻覆,将急战以定胜负。居旬日,梁军逼我营,会望气者言西南有黑气,如斗鸡之状,当有战阵。存审曰:“我方欲决战,而形于气象,得非天赞欤?”是夜,阅其众;诘旦,进军。梁军逆战,大败之,追斩二千余级。自是梁军保垒不出。
晋王存勖进兵至胡柳陂,梁将贺环结陈而至,引兵据陂中土山。晋兵望之,有惧色,诸将欲领兵还营,诘朝复战。阎宝曰:“王彦章骑军已入汉阳山下,惟列步兵,向晚皆有归志,我尽锐击之,败走必矣。今若引退,必为所乘。我军未集,更闻贼胜,即不战而自溃也。凡决胜料情,情势已得,断在不疑。今王之成败在此一战,若不决战,设使余众渡河,河朔非王有也。王其勉之!”晋王闻之,愕然曰:“微公,几失计矣。”即引骑大噪,奋槊登山,大败梁兵。 临危决战春秋时,孟明帅师伐晋,战于彭衙,秦师败绩。秦伯犹用孟明,增修国政,重施于民。明年,秦伯伐晋,济河焚舟(示必死也),取王官及郊(王官、郊,晋地也。),遂霸西戎,用孟明也。
隋末,稽胡五万余人掠宜春,窦轨讨之,行次黄钦山,与贼相遇。贼乘高纵火,王师稍却。轨斩其部将十四人,拔队中小帅以代之,勒兵复战。轨自率百骑殿于军后,令之曰:“闻鼓声,有不进者,自后斩之。”既而鼓之,士卒争赴敌,贼射之不能止,因大破之。 昭宗时,幽州刘仁恭率军士十万寇魏州,屠其郡。梁将葛从周自形台驰入魏州,燕军突之上水关,攻馆陶门。从周与贺德伦率五百骑出战,谓门者曰:“前有敌,不可返顾!”命阖其门。从周等极力死战,大败燕人,擒都将薛突厥、王曾阝郎等。翊日,破其八寨,追击至临清。
戳力必战春秋时,晋师伐齐。阵于鞍。晋解张御克,郑丘缓为右。及战,克伤矢,流血及屦,未绝鼓音(执旗鼓,故虽伤而击鼓不息),曰:“余病矣!”张侯曰:“自始合,而矢贯余手,及肘,余折以御,左轮朱殷(乌闲反),岂敢言病?吾子忍之。”缓曰:“自始合,苟有险,余必下推车。子岂识之?然子病矣(以其不识己推车)。”张侯曰:“师之耳目,在吾旗鼓,进退从之。此车一人殿之,可以集事(殿,镇也。集,成也)。若之何其以病败君之大事也?擐甲执兵,固即死也(擐音患,即,就也),病未及死,吾子勉之!”左并(必正反)辔,右援x而鼓。马逸不能止,师从之(晋师从克军)。齐师败绩,逐之,三周华不注(山名)。
晋元帝时,贼率杜曾聚兵数万,命周访击之。访有众八千,曾锐气甚盛,访曰:“先人有夺人之心,军之善谋也。”使将军李常督左甄,许朝督右甄,访自领中军,高张旗帜。曾畏访,先攻左右甄。曾勇冠三军,访甚恶之,自于阵后射雉以安众心。令赵胤领其父诱余兵属左甄,力战,败而复合。胤驰马告急,访怒叱,今更进。胤号哭还,自辰至申,两甄皆败。访选精锐八百人,自行酒饮之,敕不得辄动,闻鼓音乃进。未至三十步,访亲鸣鼓,将士皆腾跃奔赴,曾遂大溃,杀千余人。遂定汉沔。
隋突厥沙钵略可汗并弟叶护及藩那可汗寇掠而南,诏以达奚长儒为行军总管,击之。遇于周,众寡不敌,军中大惧。长儒慷慨,神色愈烈。为虏所冲突,散而复聚,且战且行。转斗三日,五兵咸尽,士卒以拳殴之,手皆见骨,杀伤万计,寇气稍夺,于是解去。突厥本欲大掠秦陇,既逢长儒,兵皆刀战,寇意大沮。明日,于战处焚尸,恸哭而去。
杜伏威聚徒数万屯六合,炀帝遣其护卫将军陈棱以兵八千讨之。棱不敢战,伏威遗棱妇人之服以激怒之,并致书号为陈姥。棱大怒,悉众而来。伏威逆拒,自出阵前挑战。棱部将射中其额,伏威怒指之曰:“不杀汝,我终不拔箭。”遂驰之。棱俯伏走奔其阵,伏威因入棱阵,大呼冲击,所向披靡。复获所射者,使其拔箭,然后斩之。携其首复入,棱军大溃,仅以身免。
唐太宗从唐高祖破突厥于马邑,太宗手射杀特勒一人,由是贼退。
高祖拒历山飞,深入贼阵重围数匝。太宗望见之,将轻骑突围而进,弓矢乱发,殪数十人,既接短兵,所向必溃,拔高祖于万刃之中。时骑兵已散,高祖气愦将战,太宗苦谏方止。适会步兵至,太宗奋击大破之(历山飞,魏刀儿自号也)。
李光弼驻军河阳,自将于中氵单城,外置栅,栅外掘堑,阔二丈,深亦如之。
贼将周挚舍南城,并力攻中氵单。光弼命荔非元礼出劲卒于羊马城以拒贼。光弼于城东北角植小红旗,下望贼军。贼恃众直逼其城,以车千乘载木鹅、蒙冲、斗楼、ㄅ车随其后,督兵填城下堑,三面各八道过其兵,又当堑开栅,各置一门。
光弼遥望贼逼城,使人语荔非元礼曰:“中丞看贼填堑开栅过兵,居然不顾,何也?”元礼报曰:“太尉拟守乎,拟战乎?”光弼曰:“战。”元礼曰:“若战,贼为我填堑,复何嫌也?”光弼曰:“吾智不及公,公其勉之!”元礼候栅开,率其勇敢出战,一逼贼军,走退数百步。元礼料敌阵坚,虽出入驰突,不足破贼,收军稍退,以怠其寇而攻之。光弼望其收军,大怒,使人唤元礼,欲按军令。元礼云:“战正忙,唤作何物?”良久,令军中鼓噪出寨门,徒搏齐进,贼大溃。
后晋时,契丹大举入寇,以杜重威为都招讨使。至阳城,遇虏,围晋师数重。
军中乏水,凿井辄坏,人马渴死甚众。时晋师居下风,将阵,弓弩无所施。符彦卿曰:“与其束手受擒,曷若力战?战未必死。”乃与张彦泽、乐元福等引精骑击贼众,大败,虏主乘橐驼以遁,获车仗器械数万计。贼自阳城之败,大畏彦卿,或马病不饮,必唾而咒曰:“此中岂有符王耶?”骁勇敢前西魏将王罴为华州刺史,尝修城,未毕,梯在城外。时高欢遣将韩轨从河东宵济,袭罴,罴不知觉,比晓,轨众已乘梯入城。罴尚卧未起,闻ト外淘淘有声,罴便起身,露髻徒跣,持一白挺,大呼而出。敌见之惊退,遂至东门,左右稍集,合战破之,轨众遂遁。
后魏中山王英征义阳,傅永为统军,当长围其南门。齐将马仙埤连营稍进,欲解城围。永乃分兵付长吏贾思祖,令守营垒,自将马步骑千人,南逆仙埤。贼俯射永,洞其左右股。永出箭,复入,遂大破之。仙埤烧营卷甲而遁。英曰:“公伤矣,且还营。”永曰:“莫汉祖扪足,不欲人知。虽国家一帅,奈何使虏有伤将之名!”遂与诸军追之,极夜而返。
后周河桥之战,诸将退走,窦炽时独从两骑为敌人追至芒山。炽乃下马,背山抗之。俄而,敌众渐多,矢下如雨。炽骑士所执弓,并为敌人所射破。炽乃总收其箭以射之,所中人马应弦而倒。敌乃相谓曰:“得此三人,未足为功。”乃稍引退。炽未其怠,突围而出。
唐马从李光弼攻贼洛阳,贼将史朝义自领精兵拒王师于北邙,营垒如山,旌甲耀日,诸将愕然不敢动。独率所部横戈而出,入贼阵者数日,贼因披靡溃去。副元师李光弼壮之曰:“吾用兵三十年,未见以少击众,有雄健如马将军者。”唐广德初,仆固怀恩诱吐蕃入寇,代宗避狄陕州。马即日自河右转斗戎虏间,至于凤翔。时蕃军云合,凤翔节度使孙志直方闭城自守,乃持满外向,突入悬门,不解甲,背城出战,吐蕃奔溃。以劲骑追击,斩俘数千计,血流于野,由是雄名益振。代宗还宫,召见慰劳之。
李靖击吐谷浑,请薛万彻同行。及至贼境,与诸将各率百余骑先行,卒与贼数千相遇,万彻单骑驰击之,贼无敢当者。还谓诸将曰:“贼易与耳!”跃马复进。诸将随之,斩数千级,人马流血,勇冠三军。
宋魏能咸平中为镇、定、高阳关三路前阵钤辖,贼骑三万余复来寇。能率州军阵于南关门,又令其子正与都监刘知训间道断贼行势。邀战数十合,贼退,薄西山。追击走之,获其器械十八万。戎人常谋入抄,能伺知,即发兵逆击之,生擒首帅,斩杀殆尽。
马知节平剑州还,及三泉,诏与王继恩讨贼。继恩责势自任,恶知节不附己,遣守彭州,配以羸兵三百,彭之旧卒悉召还成都。知节累乞师,继恩不之听。贼十万众攻城,知节率兵力战,自寅至申,众寡不敌,士多死者。逮暮,退守州廨,慨然叹曰:“死贼手,非壮夫也。”即横槊溃围而出,休于郊外。黎明,救兵至,遂鼓噪以入,贼党败去。
耿全斌从征太原还,遇虏于蒲阴,追击至徐河,因据水口要害。迁补车骑副兵马使,又改云骑军使,屯瀛州。与虏战,所乘马两中流矢死,凡易三乘,战不却,贼为引去。
陷阵摧坚晋襄公以狼覃为右,箕之役,先轸黜之,而立续简伯。覃怒,其友曰:“盍死之?”覃曰:“吾未获死所。”其友曰:“吾与汝为难(欲共杀先轸)”。
覃曰:“周志有之,勇则害上,不登于明堂(周志,周书也。明堂,庙也,所以策功序德,故不义之士不得升)。死而不义,非勇也。子姑待之。”及彭衙之役,既陈,以其属驰秦师,死焉(属,属己病)。晋师从之,大败秦师。
吴伐楚,阳モ为令尹,卜战不吉(阳モ,穆王曾孙,令尹子瑕)。司马子鱼曰:“我得上流,何故不吉(子鱼,公子鲂也。顺流而下,易用胜敌)?且楚故,司马令龟,我请改卜。”令曰:“鲂也以其属死之,楚师继之,尚大克之!吉(得吉兆)。”战于长岸,子鱼先死,楚师继之,大败吴师,获其乘舟余皇(余皇,舟名)。
唐初,段志玄从刘文静拒屈突通于潼关,文静为通将桑显和所败,军营已溃。
志玄率二十骑赴之,击杀数十人而还。为流矢中足,虑众心动,忍而不言,更入战阵者再三。显和军乱,大军因此复振击,大败之。
薛仁贵、梁建方、契何力于辽东与高丽大将温沙门战于横山,仁贵疋马先入,莫不应弦而倒。高丽有善射者,于石城下射杀十余人,仁贵单骑直往冲之,其贼弓矢俱失手,不能举,便生擒之。
契何力与梁州都督李大亮、将军薛万均同征吐谷浑,军次赤川。万均率骑先行,为贼所攻,兄弟皆中枪堕马,徒步而斗,死者兵士十六七。何力闻之,将数百骑驰往,突围而前,纵横奋击,贼兵披靡,万均兄弟由是获免。
天宝之乱,贼将史朝义领铁骑十万阵于昭觉寺,贼皆殊死决战,短兵既接,相杀甚众。官军骤击之,贼阵不动。鱼朝恩令射生五百人下马,弓弩乱发,多中贼而死,阵亦如初。镇西节度使马曰:“事急矣。”遂援旗而进,单骑奔击,夺贼两牌,突入万众之中,左右披靡。大军乘之而入,朝义大败,斩首一万六千级,生擒四千六百人,降其三万二千人。转战于石榴园、老君庙,贼党又败,人马躁践,填于尚书谷。朝义轻骑而走。
天宝末,吐蕃入寇,报新城之役。晨压官军,众寡不敌。王忠嗣单马进,左右驰突,当者无不辟易,出而复合,杀数百人,贼众遂乱。三军翼而击之,吐蕃大败。
五代晋皇甫遇拜滑州节度使,贼率众屯邯郸,遇与安审琦、慕容彦超等御之。
遇将渡漳河,则前锋大至。遇引退,转斗二十里,至邺南榆林店。遇谓审琦等曰:“彼众我寡,走无生路,不如血战。”遂自辰及未,战百余合,所伤甚众。遇所乘马中镝而毙,遇有亲仆杜知敏以马授遇,遇得马复战,久之稍解。顾杜知敏已为贼获,遇谓彦超曰:“知敏仓皇之中以马授我,义也!安可使陷于贼中?”遂与彦超跃马取知敏而还。寇骑壮之。俄而率军复合,遇不能解。时审琦已至安阳河,谓首将张从恩曰:“皇甫遇等未至,必为轻骑所围,若不急救,则成擒矣。”从恩曰:“贼势甚盛,无以抵捂,将军独往何益?”审琦曰:“成败,命也。设若不济,则与之俱死。若失此二将,将何面目以见天子?”遂率铁骑北渡赴之。
虏见尘起,谓救军并至,乃引去。遇与彦超中数枪,得还。时诸军叹曰:此三人皆猛将也。 晋王存勖举兵击梁救赵,进军柏乡五里,遣周德威先以胡骑进薄梁营。梁将韩等精兵三万,铠甲皆被缯绮,金银炫耀,晋人望之惧形于色。德威谓李存璋曰:“贼志在不战,欲以兵甲耀威耳。”乃遣存璋谕诸军曰:“尔见此贼军否?
是汴州天武健儿,皆屠沽佣贩,虚有其表,徒被精甲,十不当一,擒获足以为货。”德威自率精骑,击其两偏,左驰右决,出没数四。是日,获百余人,贼遂渡河而退。宋咸平初,契丹入寇,张凝率部兵设伏于瀛州西,出其不意,腹背奋击,挺身陷虏阵,凝子昭远从行,才十六岁,即单骑疾呼,突入阵中,掖凝而出,左右披靡不敢动。
表里夹攻春秋时,卫人以燕师伐郑。郑祭足、原繁、泄驾以三军军其前,使曼伯与子原潜军军其后。燕人畏郑三军,而不虞制人(北制,郑邑,今河南成皋县,一名虎牢)。六月,郑二公子以制人败燕师。
北戎侵郑,郑伯御之,患戎师,曰:“彼徒我车,惧其侵轶我也(徒,步兵也。轶,突也)。”公子突曰:“使勇而无刚者尝寇而速去之(尝,试也。勇则能往,无刚不耻退)君为三覆而待之(覆,是覆兵也)。戎轻不整,贪而无亲,胜不相让,败不相救。先者见获,必务进;进而遇覆,必速奔。后者不救,则无继矣,乃可以逞。”从之。戎人之前遇覆者奔,祝聃遂之(祝聃,郑大夫),衷戎师。前后击之,尽殪(为三部兵,祝聃使勇而无刚者先犯戎而速奔,以遇二覆兵至,后覆兵起,戎还走,祝聃反逐之,戎前人及中二处受敌,故曰衷戎师。殪,死也)。
楚使斗廉帅师及巴师围(廉,楚大夫)。邓养甥、聃甥帅师救。三逐巴师,不克(三生皆郑大夫)。斗廉衡陈其师于巴师之中,以战,而北(衡,横也。
分巴师为二部,斗廉横陈于其间,以与邓师战,而伪北)。邓人逐之,背巴师,而夹攻之(楚师伪走,郑师逐之,背巴师,巴师攻之,楚师自前还与战)。邓师大败。人霄溃。
后汉初,光武遣王霸、马武击河南贼周建于垂惠。贼帅苏茂将五校兵四千余人救建,而先遣精骑遮击马武军粮。武往救之,建从城中出兵夹击武。武恃霸之援,战不甚力,为茂、建所败。武军奔过霸营,大呼求救。霸曰:“贼兵盛,出必两败,努力而已。”闭营坚壁。军吏皆争之,霸曰:“茂兵精锐,其众人多,吾吏士心恐而捕虏(马武也)。与吾相恃,两军不一,此败道也。今闭营固守,示不相援,贼必乘胜轻进。捕虏无救,其战自倍。如此,茂众疲劳,吾承其弊,乃可克也。”茂、建果悉兵攻武。合战良久,霸军中壮士路润等数十人断发请战,霸知士心锐,乃开营后,出军精骑袭其背。茂、建前后受敌,惊败乱走。
武德三年七月,诏秦王世民督诸军击王世充。世民移屯青城宫。营垒未立,王世充率众二万自方诸门出,凭故马坊垣堑,临谷水以御大军。诸将甚惧。秦王以精骑陈于北邙山,亲登魏宣武陵以望之,谓左右曰:“贼势迫矣!悉众而出,利在一战。今日破之,其后不能出兵。”乃令屈突通率步兵五千渡水以击之,诫通曰:“待兵交,即放烟,吾当率骑军南下。”兵才接,烟作,秦王以骑冲之,挺身先进,与通表里合击,俘斩七十。
武德三年十月,罗士信取千金堡,秦王令屈突通守之。王世充自来攻堡,通惧,举烽请救。太宗度通力堪自守,且缓救以骄世充。通举三烽,已急,秦王方出援之。左右未获从,以两骑而进,遇贼骑将葛彦璋,射之,应强而坠,擒之于阵。后军亦继至。通军复振,表里奋击,世充大败。几获世充。
秦王讨薛仁杲,营中无水,人马不饮者数日,贼将宗罗攻之愈争。太宗度贼已疲,复谓诸将曰:“彼气将衰,吾当取之必矣。”申令诸军迟明合战,复令将军靡玉阵于浅水原南,出贼之右,以先饵之。贼将宗罗并军共战,玉军将败,既而太宗亲御大军奄自原北,出其不意。罗望见,复回师相拒。我师表里齐奋,呼声动天地,罗气夺,于是大溃,斩首数千级,投涧谷而死者不可胜计。
肃宗初,逆贼安庆绪遣严庄悉其众十万来赴陕,以抗官军。贼闻官军至,悉其众屯于陕西,负山为阵。郭子仪以大军击其前,回纥登山乘其背,遇贼,潜师于山中,与斗过期,大军稍却,子仪麾回纥令进,尽杀之。师驰至其后,于黄埃中发数十箭,贼惊顾曰:“回纥来!”即时大败,僵尸遍山泽。
至德六年,贼安庆绪遣严庄助张通儒拒官军于陕。李嗣业、郭子仪讨贼,遇于新店,力战数合,我师初胜而后败,嗣业遂急应接。回纥从南山望见官军败,曳白旗而下,径抵贼背,穿贼阵过,贼阵西北角先陷。嗣业又率精骑前击,表里齐进,贼众大败,走河北。
乘胜破敌晋杜预袭吴乐乡,虏都督孙歆,州郡皆望风归命,奉送印绶。时众军会议,或曰:“百年之寇,未可尽克。今向暑,水潦方降,疾疫将起,宜候来冬更为大举。”预曰:“昔燕乐毅藉济西一战,以并强齐。今王师兵威已振,譬如破竹,数节之后,迎刃而解也。”遂指授群帅,直指抹陵。所过城邑,莫不束手,遂平吴。先议者惭而谢焉。
东晋将周访讨贼杜曾,曾大溃,杀千余人。访夜追之,诸将请待明,访曰:“曾骁勇能战,向之败也,彼劳我逸,是以克之。宜及其衰,乘之,可灭。”鼓行而进,遂定汉沔。
十六国蜀李特攻晋将张徵,军溃。特议欲释徵还涪,诸将进曰:“徵军速战,士卒伤残,智勇俱竭,宜因其敝遂擒之。若舍而宽之,徵养病,收亡余众,更合图之,未易也。”特从之,复追攻徵,溃围走。特遣将水陆追之,遂害徵,生擒徵子存,以徵丧还之。
唐武德初,刘武周据太原,使其将宋金刚屯河东。太宗往征,金刚遁走。太宗追击大破之,乘胜逐北,一日一夜行二百余里,转战十合,士卒疲敝。至高壁岭,总管刘弘基执马谏曰:“粮已竭,士卒疲顿,顾且停营,待兵粮咸集而后战。”太宗曰:“功者难成而易败,机者难得而易失。金刚走到汾州,众心已沮,我及其未定,当承其势击之,此破竹之义也。如是更迟留,贼必生计,此失机之道也。”遂策马去,诸军乃进,莫敢以饥乏为辞。夜宿于雀鼠谷之西原,太宗不食二日,不解甲三日,军中苦饥,此夕惟有一羊,太宗抚将士与之同食,三军感恩,皆饥而思奋。明日,趋汾州,金刚列阵南北七里,以抗官军。太宗遣总管李等当其北,长孙等当其南,亲御大军以临之。诸军战,小却,为贼所乘。太宗率精骑三千,直趋金刚,贼人太溃,遂破之。
太宗破薛仁杲将宗罗于高摭,乘胜帅二千余骑追之。窦轨苦谏曰:“仁杲犹据坚城,虽破罗,未可轻进。请按兵以俟其变。”太宗曰:“虑之久矣,破竹之势,不可失也。贼大军已散,余众何足为虞?凶魁之计,尽于此矣。”遂率众而进。至夜半,军临贼城,守垣者皆乱,争自投而下。仁杲穷蹙,开门请降。
郭子仪、仆固怀恩击贼将李归仁,大破之。日暮,怀恩谓子仪曰:“贼必弃城走,请以二百骑追之,缚取李归仁、白乾真、安守忠、张通儒。”子仪曰:“将军战亦疲矣,且休,迨明而图之。”怀恩曰:“归仁、守忠,天下骁贼也。
骤胜而败,此天与我也,奈何纵之不取?若使得众,复为我患,虽悔无及!夫战尚速,何明日为!”子仪固止之,令还营。怀恩又固请,往而复返,一夕四五起。
迟明,谍至,守忠等果遁。
朱Г之乱,贼骁将张庭芝逼栅求战。李晟谓诸将曰:“吾恐贼不出,今冒死而来,天赞我也。”勒诸将纵兵击之。时骆元光领华州兵营在于此,兵少,贼并力攻。晟遣李演、孟华以精卒救之,中军鼓噪,演力战,大破之,遂入光泰门。
再战,又败之,僵尸满地。翌日,将复出师,诸将请待西军至,则左右夹攻。晟曰:“贼既伤败,须乘胜扑灭。若俟其有备,岂王师之利耶?”晟乃号令誓师,毕阵于光泰门外,使王亻必、李演率骑军,史万顷领步卒,直抵苑墙。先是,夜使人开苑墙二百余步,至是,贼已立木栅。贼倚栅拒战,晟叱军士曰:“安得纵贼如此?当先斩公等!”万顷惧,先登,拔栅而入。王亻必骑军继进,贼奔溃。
大军分道并入,驱蹙至于白华。忽有贼骑千余,出于官军之背,晟以麾下百余骑驰入,左右呼曰:“相公来!”贼闻之惊溃,官军追斩,不可胜计。朱Г、姚令言遁走,其余凶党相率来降。
乘机破敌蜀将孟达降魏,以达领新城太守。达连吴固蜀,潜图中国。谋泄,将举兵,司马懿乃潜军进讨。诸将皆言:“达与二贼交结,审察而后动。”懿曰:“孟达无信义,此其相疑之时也。及其未定,往决之。”倍道兼行,八日到城下。吴、蜀各遣将救达,分兵拒之。初达与诸葛亮书曰:“宛去洛八百里,去吴二千里,闻吾举事,当表上天子,此相反覆,一月间也,则吾已固,诸军足办,吾无患矣。”及兵到,达曰:“吾举事八日,兵至城下,何神速也!”懿八道攻之,寻斩达。
唐高祖讨宋老生,太宗亲与公子建成分路追兵。时方中夜,太宗驰入深谷,遂失道,下马步上,久而得路。及兵回,高祖乃令太宗自为武侯,将轻骑夜发,行前。迟明,至霍邑城下,恐宋老生不出战,遂大言激怒之。及兵至,高祖曰:“兵疲未食,恐不可战。”甚欲停营。太宗曰:“机不可失,未破赵会食,岂得下营先食乎?”高祖乃与公子建成当东面,令太宗当南面。部分才定,老生出兵交战,左军遂败。太宗与军头段志玄跃马先登,深入贼阵。敌人矢下如雨,太宗为流矢所中,拔而复战,冲突其阵;后愤气弥厉,手杀数十人,两刃尽缺,血流入袖,洒而复战。老生遂大败。
太宗讨薛仁杲,既克,诸将奉贺,因问曰:“始大王野战破贼,其主尚保坚城,王无攻具,轻骑腾逐,不待步兵,径薄城下,咸疑不克而竟下之,何也?”太宗曰:“此以权道迫之,使其计不暇发,以故克也。宗罗恃往之胜,兼复养锐,日久,见吾不出,意在相轻。今喜吾出,悉兵来战。虽击破之,擒杀盖少,若不急蹑,还走投城,仁杲收而抚之,则便未可得矣。且其兵众皆陇西人,一败披退,不及回顾,散归陇外,则析庶自虚,我军随而迫之,所以惧而降也。此可谓成算,诸君尽不见耶?”诸将曰:“此非凡人所能及也。”乘风雨破敌后汉杨璇为零陵太守,时苍梧贼攻劫州县,贼众多而璇力弱,吏人忧恐。璇乃特制马车数十乘,以排囊盛石灰于车上(排满拜反),系布索于马尾;及为兵车,专控弓弩。及战,乃令马车居前,顺风鼓灰,贼不得视,因火烧布,然马惊奔贼阵,因使后车弓弩乱发,钲鼓鸣震,群寇大骇破散,追逐伤斩无数,郡境以清。
永平中,贼兵杀后部王安得,攻金满城。戊己,校尉耿恭乘城转战,会天大风雨,随而击战,杀伤甚众。贼兵震怖,相谓曰:“汉兵有神,真可畏也。”遂解去。
唐苏定方骁悍多力,为折冲,随李靖袭突厥颉利于碛口。定方率二百骑为前锋,乘雾而行。去贼一里,忽然雾歇,见牙帐,遂掩袭之,颉利狼狈散走。
梁将王琳大治舟舰,引兵东下,时攻陈霸先,遣侯拒之。以琳军威方盛,乃引军入芜湖避之。是时西南风急,琳自谓得天助,直趋建康。侯等引兵徐出芜湖,以蹑其后。比及兵交,西南风翻为用,琳兵掷火炬以烧陈船者,则皆返烧其船。琳兵溃乱,投水死者十二三,其余皆弃船上岸,为陈军所杀殆尽。
后魏太武征赫连昌,师次城下,收众伪退,昌鼓噪而前。会风雨从东南来,沙尘昏冥,宦者赵倪进曰:“今风雨从贼后来,我向彼背,天不助人,将士饥渴,顾且避之,更待后日。”崔浩曰:“不可!千里制胜,一日之中,岂得变易?贼前行不止,后已离绝。宜分军隐山,掩击不意,风道人在,岂有常也?”从之。分骑奋击,昌军大溃。
隋将皇甫绾屯兵一万在抱罕,薛举选精锐二千人袭之,与绾军遇于赤岸。陈兵未战,俄而风雨暴至,初风逆举阵,而绾军遇不击之;忽返风,正逆绾阵,气色昏昧,军中扰乱。举策马先登,众军从之,隋军大溃,陷抱罕。
后晋时,契丹入寇,杜重威领大兵至白团卫村下营。贼骑环绕之,奇兵出寨后,断粮道。是夜东北风大起,至旦犹甚,破屋折木,营中掘井辄坏,人马俱歇。
契丹主令其众曰:“晋军止此耳,当尽擒之。”命铁鹞四面下马,拔鹿角而入,奋短兵以击晋军。又顺风纵火,扬尘以助其势。晋军愤怒,大呼曰:“招讨使何不用军,而令士卒徒死!”诸将咸请战,重威曰:“俟风稍缓,徐观可否。”李守真曰:“此风助我也!彼众我寡,风沙之内,莫测多少,奋命格斗,强者必胜。
如俟风止,我无噍类矣。”即呼曰:“诸军齐力击贼!”又谓重威曰:“令公善守御,守真以中军决死矣。”张彦泽召诸将问计,药元福曰:“军中饥渴已甚,若俟风反出战,吾属为寇矣。虏谓我不能逆风以战,宜出其不意以击之,此亦兵家诡道也。”符彦卿曰:“与其束手就擒,曷若以身徇国?”乃与元福等引精骑出西门击贼,诸将继至,契丹却数百步。彦卿谓守真曰:“其曳队往来乎,直前奋击以胜为度乎?”守真曰:“事势如此,安可回?宜长驱取胜耳!”彦卿等跃马而去。风势益甚,昏晦如夜,乃拥万余骑横击契丹,呼声动天地,契丹大败而走。
散众后汉初,河南贼张步据齐地,汉将耿讨败之。步肉袒负斧于军门,传步诣行在所,勒兵入据其城,树十二郡旗(凡平城阳、琅琊、高密、胶东、东莱、北海、齐、千乘、济南、平原、泰山、临淄)。时步众尚十余万,辎重七十余两,令降军各以郡人诣旗下,皆罢遣军人,令归乡里,齐地悉平。
后魏末,河北贼葛荣为魏将尔朱荣所擒,余众悉降。以贼徒既众,若即分割,恐其疑惧,或更结聚,乃下令各从所乐,亲属相随,任所居止。于是群情喜悦,兵即四散,数十万众一时散尽。待出百里之外,乃始分道押领,随便安置,咸得其宜。擢其渠帅,量才授用,亲附者咸安,时人服其处分机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