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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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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惑篇第二之三

叙列代王臣滞惑解下。

梁荀济齐章仇子陀周卫元嵩宋刘慧琳齐顾欢魏邢子才凉高道让齐李公绪隋卢思道唐傅奕十五荀济。颖川人。后居江左。博涉众书志调矫俗。初与梁武布衣相知。及帝登位。仕不及之。济负气曰。会眉鼻上磨墨作檄耳。帝深不平之。梁州刺史阴子春左迁。济作大诗赠之。文传时俗。或称于帝者。帝曰。个人虽有才。乱俗好反不可用。济以不得志。常怀悒怏二十余载。见帝信重释门寺像崇盛。便于时上书论佛教贪淫奢侈妖妄。又讥造同泰寺营费太甚必为灾患。其表略。以三坟五典帝皇之称首。四维六纪终古之规模。及汉武祀金人。黄新以建国。桓灵祀浮图。  阉竖以控权。三国由兹鼎峙。五湖仍其荐食。衣冠奔于江东。戎教兴于中壤。使父子之亲隔。君臣之义乖。夫妇之和旷。友朋之信绝海内散乱三百年矣。济所控词述于僻者。至于贞概绝俗。固莫叙之。斯偏党也。述金人之初降致黄新之篡等。并安拟也。至如周斩纣首岂见佛经。秦抗儒士非关释化。礼崩乐坏未睹浮图。战国无主何关僧伪。乃云纲纪之乱。何能乱之。夫妇父子何人不是。但妄言耳。不足述之。然济极言惘僧深訾佛者。统知上书必不会旨。亦知不能排除佛法。直是恨帝不拔于微流无荣宦于朝廷也。所以鄙词骂僧深文毁佛。其实奇意詈于上帝也。后之丑词并拟斯矣。

济表云。稽古之诏。未闻崇邪之命重沓。岁时禘祫未尝亲享。竹脯面牲□诬宗庙。违黄屋之尊。就苍头之役。朝夕敬妖怪之吸胡鬼。曲躬供贪淫之贼秃。耽信邪胡谄祭淫祀。恐非聪明正直而可以福佑陛下者也。济吐斯言。故动怒也。梁祖享祀于晦朔。四时交易于温清。流涕动于臣下。兴言赋于孝思。故景阳台至敬殿。咸陈文祖献后之奠。何得言未尝亲享。故反前事肆情骂之。竹脯面牲用替牺栗。苹藻礿祭岂惟有梁之时。屈尊就卑乃万代之希有。遗若脱屣岂百王之虚构哉。自非行总八恒位邻上忍。安能行慈绝欲于盛年。长斋竭诚于终事哉。

又曰。臣请言得失推校是非。案释氏源流本中国所斥。投之荒裔以御魑魅者也。乃至舜时窜梼机于三危。左傅允(音捐)姓之奸居于瓜州是也。杜预以允姓阴戎之别祖。与三苗俱放于三危。汉书西域传。塞种本允姓之戎。世居炖煌。为月氏迫逐。遂住葱岭南奔。又谓悬度贤豆身毒天毒。仍讹转以塞种为释种。其实一也。允姓与三苗比居教迹和洽。其释种不行忠孝仁义。贪诈甚者号之为佛。佛者戾也。或名为勃。勃者乱也。而陛下以中华之盛胄。方尊姚石羌胡之轨躅。窃不取一也。案允姓之居炖煌西戎也。悬度贤豆等南梵也。西戎即叙禹贡所传。悬度已下荀济加谤。不读三史奚以定之。寻夫悬度乃北天之险地。乘索而度也。贤豆天竺仁风所行。四时和于玉烛土绝流霜。七众照于金镜神机猛利。人传天语字出天文。终古至今无相篡夺。斯是地心号中国也。人行忠孝何谓无之。济之所言。同田巴罪三皇非五帝者。讵可闻哉。  又案释迦出戎剖胁而诞。摩耶遂殂。事符枭镜。年长争立。内不自安。背父叛君逆节弥甚。达多投石难陀引弓。变革常道自饿形骸。安能济物。聚合凶徒易衣削发。设言虚诈不足承禀。九十六道此道最贪。叶彼淫愚众多崇信。至如琉璃诛释瞿昙路左视之。在生亲尚不存。既殃疏何能救。斯即不行忠孝。若天下习之。陛下则无以自处。不取者二也。寻经剖腋而诞。义出前经。以怀天师功德大故。。非诸人供可以奉之。又知母人。命将终。故生七日已。上报天中。然则胁诞背割此亦有之。不同枭镜。如何滥委引弓投石事出权行。叛君逆节一何诬谤。

自饿以化外道。变俗以静贪门。而云诸道佛道最贪。全成毁訾。诛国而不护国。

示业难亡。群典广之。理路无没。济巧于合会。补贴成文。斯曰有才不妨无状。  济又云。今僧尼不耕不偶。俱断生育傲君陵亲。违礼损化。一不经也。观济此旨。专拟帝躬深知僧尼绝欲用则超生。斯义可从。固所不逆。然不偶断育斥帝行之。无容显论寄僧骂上也。又云。凡在生灵夫妇配合产育男女。胡法反之。多营泥木专求布施。宁非臣戾。二不经也。济之不经。斯事显也。胡法不淫。胡从何有泥木布施举事见讥。然佛之非胡。乃为天种。胡乃戎类本异梵乡。犹言神州号为汉地。今检汉者止可方于梁。汉虽曰初封帝都在于京洛。自余吴楚未曰中华。陆浑观戎。又戎变夏矣。惟佛一法教绝色心。胡梵二种生生常习。  济云。奸胡矫诈自称大觉。而比丘徒党行淫杀子。僧尼悉然。害蝼蚁而起浮图。费财力而构堂宇。若牟尼能照而故纵淫杀。便是诈称慈悲。徒能照而不能救。又是大觉于群生无益。而天下不觉。三不经也。斯又巨谤之大怪。通人达士岂其言哉。猥曲丑事岂照此矣。然大盗取国。天下之罪人。行淫杀子。自是佛法之贼。浊现则摈于四国。将来则沈于三途而谓僧尼悉然。加诬之太甚也。又(云大觉无慈。又云)于生无益。斯并以愚量智以圣济凡。抗大觉之成化。失淳人之弘善。可谓螗螂有拒轮之勇。井蛙滞坎□之心哉。

济云。胡法悭贪惟财是与。直是行三毒而害万方。未见修六度而隆三宝。四不经也。且财食厚生贪夫之所没。积而能散廉士之恒情。六度檀舍为初。惟佛宗而立位三宝。佛为教主。乃正觉之流慈。无佛法安知六度之功。绝慈风岂识三宝为正化。济以不得其志。没齿陷之。但增贪竞以咎人。未显厌身以祛滞。俗中恒士尚不虚言。济寔鄙夫。轻驰才笔。独不闻顾雍拜万户封家人不知。葛亮受三郡赏库无尺绢。谢安平百万贼愀然改容。能仁舍四有谛遗如涕唾。斯实录也。况复舍身受身。观三界如牢狱。惟财惟食。诚八徵之毒蛇。衣钵自随。若鸟之游空府。去留无滞。类凫之泛长川。此等之徒名沙门也。故经云。僧无犯戒不清净者。若反于此不名为僧。岂得以贼臣虐主等稷偰与唐虞。稊莠荆棘比嘉苗及美木。夫立言设谏清浊两分。全惘以昏凶。都掩诸髦彦。理不可也。于时有梁之为政也。仁育为初。帝则绝欲蔬食。僧则祠林义窟。冒行蝇点足可投卑豺虎矣。通人为论理。则统之去瑕掩过。士之恒务。故鲁之儒行惟孔一人。滥吹窃服时惟倾国。僧之真伪权实难分。惟佛得知。余存视听。故济不达无足烦论。恨其早被火灰面陈。岂不知返。

济云。佛家遗教。不耕垦田。不贮财谷。乞食纳衣头陀为务。今则不然。数十万众无心兰若。从教不耕者众。天下有饥乏之忧。违教设法。不行何须此法。  进退未为尽理。五不经也。然济知有遗教。则知有兰若之徒。未知教有张弛。岂委三宝基业。但佛德宏大。天供尚自下临僧田。福广神壤义当上踊。教有开合随根制宜。不可局以粮粒用道。以通利物。故经云。若我弟子如法修行。如来白毫相中无量功德百千万分取一分。供我弟子受用无尽。故知为道出家。为道兴供。

为道而受。为道弘福。道本虚通非俗筹议。故受四事还宗佛德。经云。如法受施千金纳之。必乖佛化杯水不许。何得妄言惟贪财食。又经云。住我施受入闇无见。反此而行如空无尽者是也。是知心外无境见境是心。故使供施随。心积散非外。经云。六度在心不在事。斯正言也。引证可知。

济云。涅槃发问。世尊灭后。经教若为得与波旬经别。观此发问则瞿昙存日。门徒不能分辩真伪。况中华避役奸诈之侣焉不迷惑者。寻济此言。全非有识文明灭度。魔佛难分。岂述佛世。门人不识经中三种四依。考定魔佛邪正。非济所知。彼亦不述。又云。中华避役奸侣焉不迷惑者。斯是谠言。诚非所解。非避役者堪能辩之。尔何不论掩善扬恶专为务也。涅槃经云。避役出家无心志道。我当罢令还俗为王策使。斯正言也。如何不录以上之。  齐又引涅槃。阇王害父耆婆叙状。佛以理除令其迷解。俗惟事结惑网逾深。

故以阴界入中求父不得本。惟妄想谓父。实人横生图害取其重位。若先达解知父本空。何必起逆。国亦非有。由佛开化达悟妄心。追悔惭谢获无根信。济不达此以事徵理。斥天子注经。讥臣下逆乱。谓佛说无父。无父须除。执迹毁教。不足怪其愚闇也。余有琐碎似像之事。比拟繁论固同此例。又引张融范缜三破之论。  前集备详。有抗融缜之词。见于后述。乃云。融缜立论无能破之。是虚言也。

济云。自古帝师诸侯宾友。千载一逢犹如旦暮。贤明希世宇宙独立。令乃削发。千群不臣万众称为帝师。未之可也。姚石玉食三千佛寺。琼宫八百供敬厚矣。终获广胤屠灭。宋齐已降莫惩前失。余有骂僧丑词。足可掩耳。毕寄诅帝之语。同庄蒙之寓言焉。又曰。僧出寒微规免租役。无期诣道志在贪淫。窃盗华典倾夺朝权。凡有十等。一曰。营缮广厦。僭拟皇居也。二曰。兴建大室庄饰胡像。僭比明堂宗佑也。三曰。广译妖言劝行流布。轹帝王之诏敕也。四曰。交纳泉布卖天堂五福之虚果。夺大君之德赏也。五曰。豫徵收赎免地狱六极之谬殃。

夺人主之刑罚也。六曰。自称三宝假托四依坐傲君王。此取威之术也。七曰。多建寺像广度僧尼。此定霸之基也。八曰。三长六纪四大法集。此别行正朔密行徵发也。九曰。设乐以诱愚小。徘优以招远会。陈佛土安乐。斥王化危苦。此变俗移风徵租税也。十曰。法席聚会邪谋变通。称意赠金毁破遭谤。此吕尚之六韬秘策也。凡此十事不容有一。萌兆微露即合诛夷。今乃恣意流行排我王化方。又击鸿钟于高台。期阙庭之箭漏。挂旛盖于长刹。仿充庭之卤簿。徵玉食以斋会。杂王公之享燕。唱高越之替呗。象食举之登歌。叹功德则比陈词之祝史。受儭施则等束帛之等差。设威仪则效旌旗之文物。凡诸举措窃拟朝仪云云。陛下方更倾储供寺。万乘拟附庸之仪。肃拜僧尼。三事执陪臣之礼。宠既隆矣。侮亦剧矣。臣不取者四也。

观济所列十条。同归一伪。牵引构合增动帝心。素达帝之机神。深衔帝之不齿。无何以通。蓄愤假谤以畅面讥。言虽若臣意寔轻侮。何者上列僧伪。无恶不扬。言帝重之明帝无识。斯则独夫闇主。不言自形。饰词覆诈。迹昌露矣。故曰。知人惟难。人实难知。知其难者千载惟一。梁祖深知济情无堪莅政。故曰。  有才而好反。岂徒言哉。然则后之上事。皆则济之才辩。相去悬矣。故呈拙矣。  济云。陛下以因果有必定之期。报应无迁延之业。故崇重像法供施弥隆。劳民伐木。烧掘蝼蚁损伤和气。岂顾大觉之慈悲乎。胡鬼堪能致福。可废儒道。释秃足能除祸。屏绝于戈。今乃重关以备不虞。击柝以争空地。杀蝼蚁而营功德。  既乖释典崇妖邪而行谄祭。又亏名教。五尺牧竖犹知不疑。四海之尊义无二三其德。臣为陛下不取五也。

详济以事徵理。今则以理通事。夫因果报应事同影响。若不信因前果后。则不谓形动影随。物理显然。如何致惑。伐木掘地。天常之旧规。造寺兴供。人伦之厚敬。劳民损蚁何帝无之。是以福不自资。四俗不辞劳役。罪不及他。百虫死而非罪。谓正法为妖书。以洁斋为谄祭。斯并幽明之所切齿。贤圣之所哀矜。然济不知岳渎大神奉佛而祈福赐。天地灵圣拜首而请玄章。故能峙立宇宙之中获四无畏。独居空有之界具四辩才。非济所知。或知而故谤以动帝情也。

济曰。秦正受诳于三山。汉彻见欺于五利。信顺妖讹。一至于此。不察情伪岂惩前失。又引五事明。宋齐两代重佛敬僧。国移庙改者。但是佛妖僧伪。奸诈为心堕胎杀子。昏淫乱道。故使宋齐磨灭。今宋齐。

寺像见在。陛下承事。则宋齐之变不言而显矣。今僧尼坐夏不杀蝼蚁者。爱含生之命也。而傲君父忘仁于□虫也。堕胎杀子反养于蚊虻也。夫易者君臣夫妇父子三纲六纪也。今释氏君不君。乃至子不子。纲纪紊乱矣。济引宋齐信佛而早亡。斯欺帝也何独毁佛。亦毁神祇。夫运业废兴天之常数。禅让放诛有国变通。  前王自享于万年。后帝无宜而取位。此乃交谢之恒理。生灭之大期。何得执一代之常存。而迷百王之革运。都不可也。齐宋诸帝所以重佛敬僧者。知帝位之有由。故衔恩而酬厚德也。又知帝位之无保。故行因而仰长果也。昔因既短。不可延以万年。故有梁之受禅也。今因未就。不可即因而成果。故受报于未来也。是则业运相循四序无失。如何轻佛无报应乎。若轻无报应。则郊庙诸神昊天圆丘地祇方泽山川望秩一切须除。岂独佛僧滥受诬惘。乃云。堕胎杀子。令存好仇。尔亦好仇。何为干政自不见也。

书奏。梁武大怒。集朝士将加显戮。济密逃于魏欲匡静帝。事露为齐文襄烧杀之。年八十余矣。济所行非理。妄逞才术。干政冒荣。负智自灭。古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济布衣之人。而谋庙堂之事滥矣。佛行仁化无损王臣。守戒洁心除邪灭惑。此佛教也。故三学八正以导出家。六度四弘用开士俗。其中通局适化随缘悟达为宗。余非佛意。而济不谈正行之士。专述乱业之夫。以伪排真以邪陵正。以寡伐众以僻乱全。祸不谋身。密陈无上之典。余殃不尽。终被焚身之酬。

深可悲矣。

十六章仇子陀者。魏郡人。齐武平中为儒林学士。于时崇重佛法造制穷极。

凡厥良沃悉为僧。有倾竭府藏充佛福田。俗士不及。子陀微宦固非所幸。乃上疏陈曰。帝王上事昊天下字黎庶。君臣夫妇纲纪有本。自魏晋已来胡妖乱佛。背君叛父不妻不夫。而奸荡奢侈控御威福。坐受加敬轻欺士俗。妃主昼入僧房。子弟夜宿尼室。又云。臣不惶不恐不避鼎镬。辄沐浴舆衬奉表以闻。有十余纸。书奏。帝震怒欲杀之。高那肱曰。此汉觅名欲得死。陛下若斫伊头。落汉术内可长。禁令自死。从之。经二年周武平斋出之。隋初犹存。不测其终。今读子陀表奏。惟述僧之妖淫蓄积财事。更无别致。吐言繁重随事广张。无识者谓上事极多。通赡者止惟二辙。谓财色也。大同荀济之言。才理云泥不及于时。魏齐两代名僧若林。举十统以绾之。立昭玄以司之。清众暐如不可陷溺。子陀家素贫煎。

投庇莫从。形骸所资惟衣与食。困此终窭长弊饥寒。嫉僧厚施致陈抗表。终被抑退不遂其心。可谓澹澹汉博士词费而无镕捡。傅奕又加粉墨。言转浮碎。为下愚者所笑。何况上达者哉。

十七卫元嵩。本河东人。远祖从宦遂家于蜀。梁末为僧阳狂浪宕。周氏平蜀。因尔入关。天和二年上书。略云。唐虞之化。无浮图以治国。而国得安。齐梁之时。有寺舍以化民。而民不立者未合道也。若言民坏不由寺舍。国治岂在浮图。但教民心合道耳。民合道则安。道滋民则治立。是以齐梁竞像法而起九级连云。唐虞忧庶人而累土阶接地。然齐梁非无功于寺舍而诈不延。唐虞岂有业于浮图。而治得久但利民益国则会佛心耳。夫佛心者以大慈为本。安乐含生终不苦役黎元。虔敬泥木损伤有识。荫益无情。而大周启运继同膺图总六合。在一心齐日月之双照。养四生如厚地覆万姓。同玄天实三皇之中兴。嗟兆民之始遇。成五帝之新立。庆黎庶之逢时。岂不慕唐虞之胜风。遗齐梁之末法。嵩请造平延大寺。

容贮四海万姓。不劝立曲见伽蓝。偏安二乘五部。夫平延寺者。无选道俗罔择亲疏。爱润黎元等无持毁。以城隍为寺塔。即周主是如来。用郭邑作僧坊。和夫妻为圣众。勤用蚕以充户课。供政课以报国恩。推令德作三纲。遵耆老为上座。选仁智充执事。求勇略作法师。行十善以伏未宁。示无贪以断偷劫。于是衣寒露养孤生匹鳏夫配寡妇。矜老病免贫穷。赏忠孝之门。代凶逆之党。进清简之士。退谄佞之臣使。六合无怨纣之声。八荒有歌周之咏。飞沈安其巢穴。水陆任其长生(云云)。嵩此上言。有所因也。曾读智论。见天王佛之政令也。故立平延。然述佛大慈令生安乐。斯得理也。事则不尔。夫妻乃和未能绝欲。城隍充寺非是圣基。故不可也。即色为空。非正智莫哓。即凡为圣。岂凡下能通。故须两谛双行二轮齐运。以道通俗。出要可期。

嵩云不劝立曲见伽蓝者。以损伤人畜故也。若作则乖诸佛大慈。昔育王造塔。一日而役万神。今造浮图。累年而损财命。况复和土作泥塼瓦成日。为草虫而作火劫。助蝼蚁而起水灾。仰度仁慈未应垂许。斯诚诫也。故比丘造房先除妨难。有损命者必不得为。重物起慈即为仁塔。理极正矣。事罕行之。

又云。请有德贫人免丁输课。无行富僧输课免丁。富僧输课免丁。则诸僧必望停课争断悭贪。贫人免丁则众人必望免丁竞修忠孝。比则兴佛法而安国家。实非灭三宝而危百姓也。有十五条。总是事意。劝行平等非灭佛法。  劝不平等。是灭佛法。劝行大乘。劝念贫穷。劝舍悭贪。劝人发露。劝益国民。劝燎为民。劝人和合。劝恩爱会。劝立市利劝行敬养。劝寺无军人。劝立无贪三藏。劝少立三藏。劝立僧训僧。劝敬大乘诫上列事条。反则灭法。顺则兴教。并陈表状及佛道二论。立主客论小大。嵩以理通我不事二家。惟事周祖。以二家空立其言。而周帝亲行其事。故我事帝不事佛道。立词烦广。三十余纸。大略以慈救为先。弹僧奢泰不崇法度。无言毁佛。有□真道也。故唐吏部唐临冥报记云云。

十八刘慧琳。秦郡人。出家住杨都治城寺。有才学。为宋庐陵王所知。着均善论(一云白黑论)其论难穷通。后法义篇备之矣。大较云。但知六度与五教并行。信顺与慈悲齐立。殊涂同归。不得守其发足之辙也。

十九范缜。南郡人少孤贫。学于沛国刘瓛而卓越不群。在门下积年。芒屩布衣徒行。而危言高论。盛称无佛有于自然。其词。亦备后法义篇。沈休文难之。

故不烦载。  二十顾欢。吴郡人。以佛道二教互相非毁。欢着夷夏论以统之。略云。在佛曰实相。在道曰玄牝。道之大象即佛之法身。佛则在夷。故为夷言。道既在华。

故为华语。独立不改绝学无忧。旷劫诸圣共遵斯一。老释未始分。迷者分未合。

亿善遍修。修遍成圣。虽十号千称。终不能尽。然其文中抑佛而扬道。斯门人也。不足评之。又张融门律意亦同欢。前集已详。后更略引。亦备法义篇。且佛则金姿丈六。道则白首同凡。佛则舍王位。道则臣王者。佛化无国不有。道则不出神州。佛则塔遍阎浮。道则冢居槐里。全不同也。何得辄引以拟伦乎。

二十一邢子才。何间人。仕魏著作郎迁中书黄门郎。以为姓人不可保。谓元景曰。卿何必姓王。元景变色。子才曰。我亦何必姓邢能保五世耶。然佛是西域圣人。寻已冥灭。使神更生。安能劳苦今世邢子才。为后身张阿得耶。亦有难解。如法义篇自寻之。

二十二高道让者。凉书述云。释氏之化。闻其风而悦之。义生天地之外。词出耳目之表。斯奖教之洪致。九流之一家。而好之既深则其术亦高。而图寺极壮穷海陆之财。造者弗吝金碧。殚生民之力。岂大觉之意乎。然至敬无文至神不饰。未能尽天下之牲。故祭天以茧栗。未能极天下之文。故藉神以□桔。茍有其诚。则苹藻侔于百品。明德匪馨。则烹牛下于礿祭。而况鹫山之术彼岸之奇。而可以虚求乎。乃有浮游都鄙避苦逃剧。原其诚心百裁一焉。既朱紫一乱。城社狐鼠秽大法之精华。损农蚕之要务。执契者不以为患。当衡者不以为言。有国者宜鉴而节之。此则让为护法之纯臣矣。奕又何为裁之。可谓高识之人。而载于高识之传者可也。

二十三李公绪。赵郡人。通经史善阴阳。见有丧之家忧斋供福利。便曰。佛教者脱略父母遗蔑帝王。捐六亲舍礼义。赭衣髡剔自比刑余。妄说炫惑惟利是亲。阴阳名墨。虽纰缪苛察。而四时节用有取。至如兹术则伤化托幽滋为鬼道。

惜哉举国皆迷。彼众我寡。悲哉吾之死也。福事一切罢之。弃华即戎。有识不许。弟概字季节。属文读佛经。脚指夹之。斯北边士俗自保专执之大魁者。惜哉生为徒生。无上善以资神。死为徒死。有下恶以沈报。冥冥随业反本何期。来际莫知现在焉识。与夫群畜愚叟奚以异哉。

二十四庐思道。范阳人。仕齐为黄门郎。周武平齐诣京师。作西征记。略云。姚兴好佛法。罗什译经论。佛图遍海内。士女为僧尼者十六七。縻费公私岁以巨万。帝独运远略罢之。强国富民之上策也。又作周齐兴亡论。略云。周祖始位。大冢宰宇文护。太祖之犹子也。负图作宰。亲受顾命。周祖高居深视。一朝折首凡厥党与咸见夷戮。乃弃奢淫布公道。屏重肉躬大布。始自六宫被于九服。

以为释化立教。本贵清净。近世已来縻费财力。遂下诏削除之。亦前王之所未得也。思道为论纠其縻费。罢之则谓强国富民之策。斯一代之小识。未远大之弘略也。夫佛法之行化也。要在清神灭惑也。彼费财崇福者。知身命财终归散灭。徒为保爱。此厚生守财之奴也。故俗云。多藏厚亡积而能散。石崇以财色而受诛。

殷辛亦同之而早戮。自古咸尔。溢于见闻而不能止者。乃贪惑使之然也。

昔汉武寿陵秦皇终陇。财宝充牣毕被侵开。何若舍贪积而兴上福。以崇景仰之至。割形骸而从道化。以袭全正之极者可也。不然藏积空劳自他。形神校计晨夕无暇身死名灭卒从他手。今昔如此。习俗相仍。略举近代。齐代之行福也。寺塔崇盛僧众杂聚。不能节之以道。纵其淆乱。斩斛律明月虚听谶词。周军闻便解甲。齐后斯闇主也。权守国资不能周给。宇文既破。帑藏充盈不解。身用衔绁而诣军门。财宝并为周有。周祖既废二教。自以为万代之上策也。西平东讨无往不克。以为灭法之庙略也。固天宥之。统收齐余泉货鸠拾。素是贫国缣纩全希。一旦获之。填胸满目连手运帛。接轸长途。斯为大盗之灭国。乃以为兴师之盛业也。生灭得失曾不筹之。惟拟目前快意莫虑于后。我既破他他亦破我。自古恒尔。无得不思。周祖谓以万代常存与天地而齐寿也。穷讨岩穴务存藏积。守俭保素克己励俗。亦万代之一人也。当年崩背而其子用之。大张文物高陈声势。即开佛法。以从百姓之欢心。又显胜相。用呈大国之威雄也。立四皇后表八柱国。前后卤薄队仗倍常。各二十四。自古皇王莫之比拟。立元宣政禅位小儿。时在繦褓王位斯及。自号天元皇帝也。春秋方富未许丧身。不盈一载又从万古。儿小不立后父控衡。历移运从隋高受禅。位及国财并为隋有。斯可师也。而不师之。隋虽重法广陈寺塔。至于财事无足称言。故使蓄积谷帛遍于国中。仓库殷实不能散施。故福门虽开示存而已。及炀帝之末。天下沸腾郊垒风惊。畿甸雾结。初登位也。哥帝德而曰万年。后陵迟也。咸面骂而扬诸咎。仓禀资于群盗縻烂者无穷。  形骸执于贼臣。百辟困于黔首。举斯以统无得守株。佛之诚言信而可验。何以知其然耶。自古登临无不高称万岁。岁之有万斯即有期。况减于万。何代不有。既前王不守于万。固知后帝义不逾之。各取万岁今何所在。五运相袭可不镜诸。是以明后英贤。知五家之必散。上智高识。鉴三坚之可修。已用之财如影之相逐。

未用之物不可赐及怨亲。所以于国于家遗之如脱屣。若财若命弃之若游尘。庄严性识。使早备法身。成就善权。务津梁诸有。斯至教也。余诸幻有知何所论。故经云。劫烧终讫。乾坤洞燃。须弥巨海。都为灰扬。天龙人鬼。于中凋丧。二仪尚殒。国有何常。如斯法句可以寻真。自外凡鄙固非其务。

二十五傅奕。北地泥阳人。其本西凉。随魏入代齐。平入周仕通道观。隋开皇十三年。与中山李播请为道士。十七年事汉王。及谅反迁于岐州。皇运初授太史令。武德四年。上减省寺塔僧尼益国利民事十一条。高祖闻之竟不行下奕。乃多写表状远近流布。京师诸僧作破邪论以抗之。如后所列。奕表云。一僧尼六十已下。简令作民。则兵强农劝。易曰。男女构精万物化生。此则阴阳父子天地大象。不可乖也。今卫壮之僧。婉娈之尼。失礼不婚。天胎杀子减损户口。不亦伤乎。今佛家违天地之化。背阴阳之道。未之有也。请依前条寻。老子至圣尚谒帝王。孔丘圣人犹跪宰相。况道人无取德义未隆。下忽公卿抗衡天子。如臣愚见。  请同老孔弟子之例拜谒王臣编于朝典者。奕奏如此。未足理论。出处殊途不可一述。易称构精。佛则绝欲固知李氏道门相结伉俪。日夕共会顺易阴阳。不顺则与佛何殊。若顺固其恒俗。何为学僧守静绝欲无为。以事讨论缠绵自显。如上已述。迷者未寻。且李耳子孙遍于天下。张陵余胤散列诸州。祖宗遗绪如何辄异。  若异其先斯为绝嗣。三千之罪莫有高之。况复黄书服气。三五七九之经。上下相和。四眼二舌之教。不可削也。佛教不尔欲是过原。先必戒之方祛俗滞。此则佛道之分途也。高识者体之。

又云。请同孔老门人拜谒王臣者。不知奕出此语。何以自陈毁僧傲亲抗君非为忠孝。固知道士常拜君亲。如何目见道士从僧抗礼。不能自化其类。何用弹人实而言之。道士由来拜谒。窃形滥吹冒入出俗之俦。致有黄巾乃张角之风也。法仪抗礼。是缁徒之范也。至如李老之服本袭朝章。冠屦同兰台太史。揖让等大夫之仪也。如何门人高抗先师之位。仰则沙门之法。都不可也。会逢宽政置不绳之。以法惩劾于何逃责。但奕上事碎乱不经。或言胡佛邪教退还西域。或云。三万户州且存一寺。不足校也。

一奕云。大唐丁壮僧尼二十万众。共结胡心。可不备预之哉。请一配之则年产十万。此亦刘生之古计也。无用陈之。如前已显。斯则女子带甲鳏夫执戈。饵敌负国一何可笑。又大唐寺籍佛道二众不满七万。如何而欺。

上帝二十万众乎。斯即自刑无劳他处。

二明寺作草堂土舍。则秦皇汉武为有德之君。良以佛纵奢侈。寺塔八万四千。此国效之又增其倍。凡百士庶暗愁往罪虚规来福。浪说天堂地狱。诅我华人。至如秦皇阿阁汉武甘泉。古迹宫观不过十数。史官书之号曰无道。曾不言佛无道过之。又引张融三破之言。广如前集。今重显之。佛之化也依树为家。形骸有累权开小室。寺塔崇广信心所营。请僧福用非僧课造。至如天堂地狱善恶之报殊焉。品类区分升沈之义天别。不知道经往往亦述地狱。须核天堂有几地狱何所云云。

故道步虚云。天人同其愿。飘飖入紫微。七祖生天堂。我身白日升。如是非一。述天堂也。不许僧云。是谁过乎。  三明请减寺塔。则民安国治者。由妖胡虚说造寺之福。庸人信之角营寺塔。

小寺百僧。大寺二百。以兵率之五寺强成一旅。总计诸寺。兵多六军。侵食生民国家大患。请三万户州且留一寺。又引自古已来僧反十余。自余凶党至今犹在。

请必除荡用消胡气。浃旬之间宇宙廓清。奕奏如此。妄述兵多。于时二众不满七万。半为尼女。岂等大国之六军乎。又云。反僧凶党犹在者。僧之从逆为俗所拘。一身独立如何动众。虚引饰诈乱俗惘君。天地不容。故早磨灭。又统详之。

贼臣酷吏何代不无。浊滥当官何时不有。尧放四凶非由事佛。舜既绝嗣岂是僧风。不可以一臣逆节举朝同诛。一僧为过全宗族灭。奕奏状日望即依行。明明作辟固绝其议。

四明僧尼衣布省斋。则贫人不饥蚕无横死者。臣闻佛戒僧尼粪扫衣五缀钵望中一食。独坐山中清居禅诵。此佛之章法也。若杀蚕作衣。佛戒不许。今则知佛理虚故生违犯(此是荀济语)余则鄙骂恶类厮下之言。不足闻也。

五明断僧尼居。积则百姓丰满将士皆富。

六明帝王无佛则大治年长。有佛则虐睡祚短者。

七明封周孔之教送与西域胡必不行者。

八明统论佛教虚多实少。

九明隐农安匠市□处中国富民饶者。

十明帝王受命皆革前政者。

十一明直言忠诤古来出口祸及其身者。此之十一条。通释甚众。为存词费约同诸异解奏之。高祖览之大悦。诏废诸州寺塔。至九年六月四日。后上谓曰。尔大直奏事怕杀人。今日后勿惧。贞观六年又上书。令僧吹螺不合击钟。又言。佛法妖伪。敕示萧瑀。瑀曰。傅奕非圣人者无法。奕驳曰。瑀先祖已来。不事宗庙专崇胡鬼。非孝者无亲。因集佛教入中华已来。士人识见高远有驳议其妖惑者。

为高识传云。奕傅如此云。高祖从其言而废寺者。斯惘君也。岂有四年上事九年方废省诸州寺塔乎。竟无此诏。如何信之。一条假诳万途可悉。奕身死后出传货之。言虽矫诏无命可死。又云。上书不许击钟。其妄作也。经云。击鼓戒兵鸣槌集众。又云。撞击佛钟。斯非教耶。又述萧瑀不事宗庙专事胡佛。斯面欺于宰伯也。梁典云。高祖七庙每祭毕涕泗滂沱。是何言也。今京师东西两第。俱有宗庙。四时飨祀相仍即目。义不滥听弘为此传。又可笑也。止可诳缘边小识。未足以示中华。惜哉净识一从污染顿尔沉滞。反本何期。上所列人。亦如前评兴亡太半。随类详焉。

检唐临冥报记云云。太史令傅奕。自武德初至贞观十四年。常诽毁佛僧。以其年秋暴病卒。初奕与道士傅仁钧薛赜善。后傅薛俱受官。仁钧先亡。赜梦见钧曰。先所负钱可付泥人。赜问谁耶。曰即傅奕也。是夜少府凭长命梦又在一处。

多见是先亡。命问。佛经罪福之事有实乎。曰皆定实也。又问。如傅奕生平不信佛。死受何报。答曰。傅奕已配越州作泥人矣。长命旦入殿庭。见薛赜说所梦。

赜又说之。二梦符合。临在其侧同嗟叹之。赜即送钱付奕。并说所梦。后数日而奕卒。案泥人者谓泥犁中人也。泥犁即地狱之别名矣。八大地狱在于地下。余诸杂狱散在山中海内而受苦也。深可痛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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