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古之医术,以吉益东洞为最。东郭出其门下,独不奉其衣钵,别成一大家。盖譬之兵家东洞,医如韩信,行军背水,绝粮置之死地而后生。东郭医如李靖用兵,度越纵舍卒与法会,各有其长,不易优劣,学者于此处着眼,庶几得二家之真矣。(拙轩曰:古人往往以兵家之事拟医术,先生以韩信、李靖评二氏更妙。)
病瘫痪,肩髃骨开脱如容五指者,不治。又握掌不开者,不治。开而不握者治。
《证治准绳》论婴儿尤精,足以见王宇泰之苦心。转胞六味丸治验,亦可玩味。
病转胞,脐下有块,其形圆者治。若扁如柿核者不治。此证以八味丸为套法,而四逆散加附子、抑肝散加芍药亦奏效,不可不审。
水气,不虚不实,其肿光艳者,鲤鱼汤为得。 水气,入胸膈及肩背拘急如束缚者,为犀角的证。 一角能治水气上冲,故用之脚气冲心,颇效。
打扑有似瘀血冲心而否者,曾睹山陬一妇人,大损伤,精神昏愦,腹中如杯盆者,迫于心下,颇闷乱,脉息仅不绝耳。余作走马汤与之,服已须臾,烦躁吐泻清水数升,霍然而愈。故知不可概为瘀血而治也。
油风,多用大柴胡汤而效,是宜治其腹,徒不可泥其证。(华冈青洲治此证以大柴胡加石膏汤。曰:油风多属肝火。亦同见。)
每称东洞曰:先生治足痿弱不能步行者,与桂枝加术附汤,兼服紫圆速愈,可谓妙矣。(此上焦得通,津液得下之旨,东郭夙入其室。
拙轩曰:青洲翁疗梅疮结毒,顽结难愈者,用桂枝加术乌汤,兼用消毒丸,应手而痊,盖从此处夺胎来信)
一妇人年三十有五,背脊佝偻,身不能动摇,足屈而不伸,脉沉紧,其形如十岁许儿,即与理气汤,兼服紫圆。六月后,与慈姑汤,脚伸病方愈。
桃花汤治痢病便脓血极效。盖初起与之无益,其期在热气稍解,脓血不止。论曰:二三日至四五日,其旨深矣。余常用桃花汤为散,白汤送下得效。若少
阴病形悉具,特便脓血者,以真武汤服桃花散亦可。
世所称中风,多因症瘕为偏害,宜诊腹以处方,故大柴胡汤加甘草,抑肝散加芍药等能治此证,其他如手足痹痿壁,亦世医徒拘其证,不察其因,宜矣不得其效也。
一老人痰喘气急,有症瘕。烟柳安以为劳役,与补中益气汤,痰喘益剧。余诊曰:此人性豪强,壮年起家,故肝郁生症,加之水饮聚结,以为喘急也。乃与宽中汤加吴茱萸,病安。后感寒为下利,因与真武汤,利止。以四逆散加
薯蓣、生苄全愈。
一男子犯寒夜步,因感冒,短气,手足微冷,医以为中寒,与四逆汤,服后短气益甚,咳嗽面赤,因与越婢加术苓汤顿愈。
病者目赤,眼睛不转如鱼目者,为难治之候。
病人不论缓急,将诊之宜,隔床望见其形气。形气缩小,神彩枯瘁者,死候。不必持脉而知之。
脱证误与攻击药,则爪甲忽失光泽,不可不知。
神阙脉亦为治诸病要诀。按之沉小不移者,形体虽虚,为实候,宜攻之。若浮芤无力者,为虚候。如水分之动,亦同之。
伤寒,舌圆厚者,又薄小者,皆为恶候。又始终白胎不变者,亦为难治候。又厚者,赤者皆为虚也。(卢不远曰:伤寒可以视舌识病,则风暑燥湿恐亦有定法,此言诚为隅反矣。)
脐下悸,按之与呼吸相应者,病人虽危笃,其死有间。脚气、劳瘵、湿毒三病,当脐上五六分,任脉外各一寸许,不拘左右,必有动气。脚气则弦急,劳瘵则虚数,湿毒则无定形。
凡大病,眼中爽者,恶候。不了了者,反有生意。劳瘵及杂病眼神与病相应者为佳。
诊大病,鼻梁亦为要诀,医书徒论明堂而不及此,为阙典。
腹胀,攻下无效者,有漫游散气则顿愈者,此因心下素有积,为胀满也。 (按:《灵枢》云:夫胀者,皆在于脏腑之外,排脏腑而郭胸胁胀皮肤,故命日胀。东郭所论,盖斥此等之证而官也。)
石膏非大剂则无效,故白虎汤、竹叶石膏汤、其他石膏诸方,其量过于平剂,世医不知此意,为小剂用之,譬如一杯水救一车薪火,宜乎?无效也。(拙轩曰:此言甚好。伤寒诸方之石膏,则剂可大,而服数不可多焉。至杂病,则非大剂决不能奏效,放胆用之而益可。况今医人恐石膏,殆如蛇蝎噫。)
感风寒,咽喉肿塞,药汁难通者,作驱风解毒汤加桔梗、石膏冷服极效。(拙轩曰:此证小柴胡加桔梗、石膏,亦奇中,青洲翁曾用之。)
伤寒,大热烦渴呓语,欲饮水数升者,固为白虎汤、承气汤的证。而又有假热者,有水邪者,故真武汤或犀角、生苄类有,时为帝医者,宜审脉证,谛腹诊以决真假矣。
伤寒,面合赤色者,升阳散火汤、犀角汤(医学纲目)间效。若服之二三日不愈者,多为戴阳,难治。
治疗有先后之序,紊之则无效。一病人足心至胯间烦热,日夜数十发,殆如有火往来,医以为脚气,治之不差。余诊之,脐右以至少腹,磊块应手,此属燥屎,因问其大便。曰:不通。乃作调胃承气汤与之,燥屎悉出,而后治其脚气诸证,全愈。是其明征。
疝,阴囊肿大,与治疝诸方不愈者,与半夏厚朴汤加犀角速效。又经闭,与逐瘀诸剂不治者,与安中散、抑肝散等得效。是皆欲得南风,必发北牖之理,医不可不知此活手段。
小儿慢惊风,及中暑者,其口为如笑者,必死。
因毒气而声哑者,加喘气则多死。
吴氏所论疫,京师十年前大行,其后绝无。盖疫者,年年异其证,而发于柴胡者多,则募原说不为无理。(仙台工藤周庵著《救瘟神历》论因时运异证,亦可参考。)
梅毒家,口中烂,耳鸣,咽喉腐蚀,头痛,肩背痛,声哑,吐沫,齿龈强直八证者,皆系轻粉毒,宜详之。
天庭色衰者为虚,色盛者为吉,色痿有雏纹者为难治。日月额凹陷者死,失色者为难治。鼻无生气或羸脱者死。耳痿失色者死。发际有白点者死,面冷,或鼻冷或少商穴冷者死。额上冷者死。此皆望色决死生之要诀也。(按:噬医学正传》小儿门汤氏说云,山根若见脉横者,知两度惊。相书鼻为山根,山根有疾,尤非佳兆矣。然东晋谢安,北宋刘贡父俱有是疾,一则德望盖世,一则博识该览,居一代诸贤之右,亦不可拘。《物理小识》云:小儿乳哺时,母有孕,辄眉心黑,泄泻据之,则眉问亦可精察。)
胁下引背脊痛者,多属畜血,不可概为悬饮。
世所称脓淋者,非淋,即《外科正宗》蚀疳也,宜解毒剂。
急喉痹,秘塞不能饮下者,与苦酒汤效,或平素患咽肿者亦效。一男患咽痛后,元气衰乏,下利咽肿而燥,难言语者,与苦酒汤,初痛楚不能咽,后快通愈。
病人绝脉者暴出,为恶候。微续为佳兆。不止脉,如厥逆亦然。
治病求本力要,譬如鼻痛、耳痛、耳聋,徒为耳鼻之治,此即舍本执末也。为医者,宜认其所以然而治之。
用方以活变为主,某方治脱肛,某药主下血,概用之者,不知活变也。一方以应万病,万病以归一方,是谓活变也。
心胸痞塞,用芍药甘草类不应者,半夏厚朴汤加芎劳,轻其剂量而服之则效。(拙轩日;如此条所言,东郭翁极得意手段,玩味有余,下条亦然。)
泄利与附子剂不止者,钱氏白术散奏效,此理可玩。
一妇人,羸瘦盗汗,下利十余行,腹中拘急,如摸罗网,不欲饮食,时喘者,与真武汤愈。
伤寒与下剂,以其脉沉实沉紧为的也。(此语,非大有见识大明脉理者不能道,诚与仲师用承气之旨符合。)
病人有心下痞硬,腹中拘急,而遗精或漏精者,概为下元虚,治之则痞硬益甚,先治其痞,则遗精亦随愈。
病咳血,心下有水,左肋及胁下拘急动悸者,与柴胡姜桂汤加吴茱萸、茯苓愈。此治腹而血自治也。(拙轩曰:翁之用四逆散、柴胡姜桂汤、八味丸等,纵横颠倒,变化无方,实极得心应手之妙,他人不可及也。然精思求之,岂不得其仿佛乎信)
诸疮内攻,及脚气上冲,与木瓜、吴茱萸、犀角等无效者,四物加黄柏、山栀子,或四物加浮萍能治之。盖不制水湿而治血虚,最是上乘法。
生地黄能治心下痞硬,干地黄亦然,但其效不如生耳。
京师一时咳嗽大行,有人患之,诸药无验。荻野台州以为下元虚,与八味丸不应,诊之左肋拘急,因与四逆散加吴茱萸、杜蛎速愈。
一妇人,数日自汗不食,脚挛急,脐下有块而痛,其状颇似蓐劳,众医治之不愈。余以块为主证,与安中散,块渐消,汗随止全愈。
久腹痛者,徒禁厚粱,而不减饮食,则虽方证相对,更无效。
腹痛发呕吐者,不详其因而治之,则误人不浅。鲜因者何?曰积聚,曰停食,曰蛔虫,曰水饮,曰瘀血,曰肠痈是也。积聚,心下痞硬,按之则反胀。停食,心下濡,按之如空。蛔虫,按之指下有气筑筑然。瘀血,多在脐旁及少
腹,按其痛处块应手。水饮,其痛游走不定,按之则鸣动。肠痈,多右腹,按之左右异状,且手足痛处,则必觉润泽,右足挛急,小便淋沥。余多年潜心辨此六者,无有差忒。
风眼痛剧者,与紫圆六七分,大下之即效。(拙轩曰:专门眼科,曾有此快活手段耶。)
梅毒热甚者,以清解为主。若解热不彻,则多为沉痼废疾。此法医书未说及,为可深惜矣。
偏枯证,有治不治之辨。病者握手者,决不治。试使握手仰卧,则其手必开,复起之则如故,是为恶候。
禁口痢者,胃口至胃中多畜水饮,故水分动气甚,附子理中汤加粳米,或加薯蓣、生苄效。又将生鸡肝入末酱,煮熟取汁服之。
堀河丸太街一富商女,年十八,患麻疹,其状细小,欲发不能发,隐隐于皮肉,大热如火,呕逆,水药不能纳口。余以为热毒内攻所致,乃与调胃承气汤。病阻不能服,因延田中信藏诊之,曰:余有浴法试之。家人疑议。余曰:药不能下,施之而可。倍藏乃以清酒和热汤盛之于盘内,使病者沐浴其中,须臾出之,温覆取汗,则呕吐忽止,疹悉发。(拙轩曰:魏氏《博爱心鉴》水杨汤浴痘儿之法,与此条同巧异曲)。治痘法以辨胃强弱为要,虽有下利烦渴,寒战咬牙等证,胃气强者可治,补泻之分,全在此一途。
老人顽癣,多因血液干燥,湿热熏肌表,故温清饮为的治,或加浮萍佳。
脚气动气甚者,四物汤或效。盖以水分动为标准也。
哕逆属胸中者,主橘皮、竹茹、丁香其属。腹中者,主附子粳米汤合甘草干姜汤。若有水饮,中气虚者,主香砂六君子加芍药也。
产前后口舌赤烂掀痛者,实者以麦门加石膏汤,三黄加石膏汤为主。在虚实间者,以加味逍遥散为主。极虚者,以附子汤加当归力主。若赤烂生白点者,为恶候,加下利者,为不治。
诸病,其脉时时变易者,属痫也。
余曾谓芍药缓肝,当归润肝,川芎疏肝,生地黄泻肝,其能各异,而要之不能出肝分。
卒厥,人趺阳脉应手者,为恶候。何者?胃气脱则趺阳反鼓动,宜审其神气有无。吐与利证异而因同,医当晓其理。
诸病凝结心下者,多属肝气。疫证亦多挟肝气,宜察焉。
赤游丹毒不早下之,则内攻为走马牙疳,宜凉膈散加犀角。
梅毒上攻,头上肿起为凸凹者,属火证,宜温清饮。梅毒动生火,不可徒为湿而治焉。
池田瑞仙(锦桥)诊痘甚粗,如不用意者,或人间之。曰:诊察过密则反失真,其妙存于目击之间,譬如睹刑人之就死地,虽刚强者,其气馁憔悴之状,在过眼之间,若熟视久之,则其形气与常人无异矣。余治妙法大王臣菅谷中务卿男,啖柿果伤胃,发大吐泻,四肢厥冷,过肘膝,换数百方,治之无效,束手俟死。余望之形容自有生气,因与理中安蛔汤,忽苏息矣。是前医则熟视刑人也,余则一见于道途也,可谓瑞仙真得实诣者矣。
患擗囊者足痿,就蓐则多不治。
结毒入眼,瞳仁陷缺者,为用汞剂之的,非他药之所治也。消息与汞剂,则瞳仁圆满复故。若不圆满,反紧小,神水流散者,不治。
因结毒成聋者,成青盲者,成声哑者,皆不治。但聋耳有所少闻者,远房服药则愈。
服轻粉口中腐烂者,石榴皮、松脂等分,煎服效。
凡与粉剂者,先与泻火药而后与之为佳。此与疗打扑者,先行拆水,而后服酒奏全效同一理。
会阴打扑,小便不通,但少尿血者,与桃核承气汤。若不差者,与大黄附子汤一帖,用附子二钱为佳。服之小便快利,血止为度。又因证可与八味丸。足真藤元志试效方云。(拙轩曰:会阴打扑,其证剧,并尿血涓滴不通苦闷者,内用甘遂、大戟峻剂,外施导水管。不然无救法。此条所言,盖属缓证。)
症癖逼塞胸膈者,脉异左右。癖之所在,其脉必涩。癖之所无,其脉必数也,又有其人常脉迟,因癖而为动数者。
症癖人横卧,有下癖而眠者,有上癖而眠者,审之其下癖者,必因胸中冲逆甚也。
舌色纯红而柔软,其形失常,干燥者,为参附所宜。与之舌色不变者,恶候也。若无汗呓语烦乱,舌上焦黑无芒刺,干裂成皱者,亦为附子所宜。盖此证,其脉虽浮洪,或弦紧,必无根抵,与附子。病势缓则脉必见虚候也。盖
舌纯红者,属阴虚。而焦黑者,属虚火也。又有证具阳候,而舌上反无胎,润泽者,为恶候。若此证心胸有所闭塞者,与药开达心胸,则舌上生胎也,为佳兆。又虽与药制之,热愈炽,胎不更生者,为不治之证。又服药后,舌胎一去,其色不和者,有宜石膏者,有宜附子者,有宜地黄者,当审别焉。要之,舌与脉者,阴阳虚实之所判,不可不细精。故吾门加四诊以腹舌而论定病因虚实也。世医不知之,执腹诊舍脉舌,可谓疏漏矣。(拙轩曰:宽政年间水户土田
恕庵著《舌胎图说》一卷,据张路玉《舌鉴》等附以己所见,颇为详明,可谓得东郭翁之心者。)
舌上不论黄白,带光滑而干燥者,附子所宜也。其红色者,益为附子的证矣。
病人舌上白胎,其下含紫黑色如牛舌者,为恶候。此舌候兼面戴阳,则更为危矣。
按舌候,大概诸病无异,故疫痘皆同诊,但至结毒,则具一种舌色不可不辨。(白中带黯色者,及舌下赤色中成皱文者,又紫色如牛舌者,皆属结毒也。)
崎岖德见茂四郎者(丝割符年寄),患鼻渊三年,诸医以为肺虚,百治无寸效。诊之,两鼻流浊涕如檐滴,脉弦紧,腹拘急。予曰:此系肝火熏灼肺部,上下气隔塞之所为。世医不知之,漫认为肺病,或误为风邪侵肺,徒用辛夷、
白芷之类宜乎?不得其治也。乃与四逆散加吴茱萸、牡蛎服之。半月许,病洒然愈。盖此等病,宜详其脉腹而处方,不必四逆散也。
凡病人胸膈不开,则心下不宽,故欲制心下者,先治其胸膈,是医家一大紧要。窃比之于净土门一枚誓词。
一妇产后,经二旬,卒呕吐,数日不止,左胁下冲逆痛剧,与吴茱萸汤(参用洋参)忽安。
产后腰膝痿弱者,多系症癖所为。盖其初妊时,患水肿或脚气,至产后气急者,与对证.药,前证愈后,当详腹诊治症癖,此证最要艾灸。若施汤液及艾灸症癖,为之压不差者,与桂枝加术附汤、麻黄附子细辛汤,而二三日或四五日之间,以紫圆下之则愈。此即先师东洞翁独得之妙,而余则因其证与四逆散、理气汤、十全大补汤等,时时以紫圆下之,每得效。
紫圆以荡涤胸膈为主,故发狂上炎甚者,及产后痿弱心膈气不能下降者,皆用之效。昔东洞先生曾以此方治龟胸龟背,即此旨矣。
目疾属内障者,艾灸最效。而专门者忌之为可笑,其他如黄风雀目,肝虚雀目、不知其辨动误治。盖黄风者,白睛中生细皱,发黄色,用滋阴明目汤、八味丸、单杨袍术等效。肝虚者,乌睛白睛如常,但觉昏暗,故为难治。
松原一闲斋者,吉益东洞山胁东洋师友也。本为若狭侯臣,尝治龟胸龟背及痿壁沉痼者,用起废丸。其方大黄、生漆二味,研末为丸,未干时服一钱或二钱,服后大热,发赤疹为知,而因证与他药则全愈。
一闲斋门人桥诰顺治治一妇人,头发发火,每梳之觉火气至,即见光,与三黄加石膏汤痊。予亲见一妇,归家衣里有爆响,投之于暗处皆见火,此皆肝火之所为,不足怪矣。(拙轩曰:明郎瑛七种类稿卷二十六有衣火一条,与此同日之谈。又见张芳洲杂言按,人发猫皮暗中以手拂之,常见灯光,且闻爆响。西洋人以为电气发出之验,不必肝火之所为也。医剩云:先考蓝溪公所识一贵妇,每暗中更衣,火星爆出,同妇女栉发于暗中,及猫儿背毛逆摩出火之类。盖体气盛者,偶有击而发光者,非真火也。)
十枣汤证,有下痢者,因上迫势甚,而热下陷为利也,故与脱利其趣迥异。如柴胡、泻心,下痢亦然。
痘序下利,与伤寒合病下利同。但及十余日者,与少阴下利同辙,正为恶候。
大津小野又三郎者,患天行,发呃逆五六日,微利,其脉变幻无测,众医以为脱候,皆辞去。予诊视半日许,谓旁人曰:此脉非恶候,即肝火亢盛之所为,因四逆散加地黄、古金汁服之,脉顿定,诸证随痊。
便毒,无脓溃势,将消散者,内托剂更无效,与三物楸叶汤。若不起发者,加附子服之。无效者,概因疝瘕为之妨害,与四逆散加附子,奇效。若终始无脓溃势者,与芎黄散加荞麦,可下之。
小儿胎毒系先天,而世医不知之,或言分娩时误饮瘀血,为可笑,凡诊其毒,先以指头按肋下,必有凝结,而因其缓急,可察毒之轻重。又面色灰白,或暗黑,或过光泽,皆属胎毒也。若受父母梅毒者,最为难治。
其人平生一手脉不应者,偶有之,固无害。若四十以后,一手脉暴绝者,为恶候。此证多房者多有之,宜详。
大腹痛,服建中汤无效者,认水分动气,与莎苄汤则愈。又左胁下逆抢痛甚,与诸药无效者,有水分动,则与地黄剂效。
水分动有三道。属肝肾虚火者,为地黄、薯蓣、牡丹皮之所宜。其动在表泛应者,为茯苓之所主。其动无根蒂,脐中齐鼓激者,所谓肾间动,属不治也。
京师书肆梅村氏曰,江户千钟房中有治 积气血奇方,名顺气散。即四物汤、香附子等分研末者。予以为此方有理,因制莎苄汤,屡验。
一男子年二十四,得病五年,右膝肿起如别束筋肉,不能行步,其状稍类鹤膝风,而诊其腹右,脐下拘急最甚,按之右足挛痛甚,其性急不能堪物。予以为肝癖固结之所为,即与大黄附子加甘草汤。数日癖块发动,病稍缓。因与四逆散加良姜、牡蛎、小连翘全愈。此证世医不知,徒为脚疾,用葳灵仙、杜仲、牛膝宜矣,不得其治也。当详其腹候而治之,此即余积年粉骨碎身之所得,殆为医家之新手段矣。(拙轩曰:此治验翁极得意手段,读者宜究心
焉。)
发痫人事不省,药汁不下者,宜艾灸最要,大壮不彻者,昼夜灸至七日为度。伤寒发痫者,亦宜此法。大灸至痫差,则邪亦随解。此理医经所不阐,故世医恐热忌灸,可笑矣。(窦材曰:医之治病用灸,如做饭需新。令人不能治大病,良由不知针艾故也,又曰:世俗用灸不过三五十壮,殊不知去小疾则愈,驻命根则难,故《铜人针灸图》经云,凡大病宜灸脐下五百壮,补接真气,即此法也。彼此同见,可谓海外子云矣。)
平素有疝瘕者,得大病,其块忽移处者,甚为恶候。
患梅毒不外达,蕴结脏腑,兼见疝瘕者,不可徒治疝瘕。因疝瘕不急于梅毒焉。如已形恶候者,亦当先顾疝瘕。
一闲斋门人桥诰顺治一婴儿,痘疹入眼,久未退去赤翳,用生地黄、芍药、川芎、当归制剂,日就愈瘳。是与余谓四味缓肝、润肝、疏肝、泻肝,分取其治肝病,同出一意焉。
伤寒误下成结胸,用陷胸法者,是误下。乃下不及病之意,故陷胸法再下之愈。(拙轩曰:此言未有见到者,曷能道之?误下误于轻下,正文原是失下,千古无人敢作如此解。)
承气汤攻梅,有捷于汞剂。
患瘵疾,便先溏者,建中剂可用。便未溏咳嗽,晡热喘哕,痰多者,非建中证焉,投之反剧。
瘵痨勿必由虚起,体质实者,遇折伤久延,疮疡久不收,亦致痨瘵,然亦实者成虚也。
伤寒七八日,不大便小腹高突者,为恶候。
大滓小野又三郎者,患天行愈后,症似痨瘵,咳嗽盗汗,余与地黄剂,众医强欲用建中,五七日遂喘急,仍与地黄剂愈。(拙轩曰:建中法,必在瘵疾便溏者用之。)
久患便溏,到皮色皎白,肌肉脱削者,瘵疾已成。
痨瘵便先溏泄,艾圆灸天枢、膏盲、脾腧、关元亦愈,灸膏肓可三七壮,灸关元可五七壮。
发痫人,艾灸当有忍心。
梅毒亦能致瘵疾。
瘵疾起时,有咳嗽者,必失血。
余尝用薯蓣生苄加入四物剂,治愈娠妊呕吐便溏,患白带不止,形体瘦。痃癖结块在腹亦愈。
癖块食积胸膈,紫圆效。
打扑瘀结,大黄廑虫攻下即愈。余治一妇人打扑腹痛,月水欲来不通。萃罔青洲诊之曰;瘀结于腹。与余同惟他药,多剂不知,遂投大黄廑虫剂,即见黑瘀行而愈。
痢疾不得进药为噤口痢,然积食不消,胸膈癖块结实亦哕曙,不可进药,勿谓一律噤口也。
婴儿吐乳,一吐直冲即止者,易治。吐了再吐,吐出顺口而流者,不易治。当分别诊之。
伤寒,失下多,误下少。
妊娠患伤寒,当下之候,大承气亦可投。
一妇人年二十有六,妊娠三个月有余,患伤寒已十日,手足冷,身热,昏呓痪疯,大便秘结,口燥气盛,胎动不安,头额汗。众医以白虎证,用生石羔、知母、生苄多剂,未知,危已极。胸膈闷急,腹硬而痛,余谓承气剂可效,投之果愈。(拙轩曰:有故无殒。此之谓也,临危之治疗,不可以有犹豫之意,不独治妊娠伤寒,如见他证,亦当如是也。)
半身不遂,手足偏废,于左为多。
痘证白色顶陷,保元汤效。
患梅毒者,兼发痘疮,多危候。
偏废症,亦有梅毒成之者。
中风证,口开眼合,撒手遗尿,亦有治者。余常用六君子加姜汁而愈,为帝医者,宜审脉诊神而治。
伤寒病后,因劳而复者少,因食而复者多。
余治伤寒,有用承气法,大便至数十行,犹见胶黑黏腻之粪者,岂可执一下不可再下之说也。(拙轩曰:断病确然后,用药准。虽一下再下,自亦无妨。然于诊断,不可不加之审也。)
喉痹多有急不及药者,若可进药,须急投之。
产后治法,帝医必拘于生化汤,然亦有须审他证之急于去瘀生新也,不可不分别权衡。
产后中风,筋络拘急,手足瘛疚,四物合薯蓣、生苄、秦艽补之则易愈,不可概作风治。
腹诊似较脉诊有据,舌诊尤较腹诊有据。
先师东洞翁屡以紫圆治痰粘胶结气逆者,盖亦善用紫圆之妙也。然亦用之当者,方效。
松原一闲斋治一妇人,年三十有余,妊娠漏下,用补中益气合十全大补两剂,早晚间投而愈。又治一妇年二十妊娠亦患漏下,他医曾用过补中益气剂、十全大补汤均不见效,闲斋用地黄剂即愈。盖一为气虚,一为血热,体质不同,治疗岂可不谛脉诊证而分别也。
桂枝汤治痹痛,亦能奏效。
脚气上冲,先师东洞翁亦用紫圆治之。
艾圆灸足三里穴,可引脚气不上攻。
疮疡用艾圆隔姜灸,奏效甚速。
桃花汤治脾泄,亦可通用。
黄疸证,茵陈蒿汤不应者,合五苓散必应。
婴儿抽搐,不必一定因风、因痰、因食、因热,如久患泻利及大病后,抽搐更多,与附子理中汤,每每奏效甚捷。帝医有拘于惊风,用麻桂各法,不救甚多,(拙轩曰:唤醒群迷,活人之功大矣)。
艾灸之效甚捷,痹痛亦有不可用艾灸者。
梅毒痹痛,多不可用艾灸,灸则反剧,当慎之。
按摩法宜于婴儿症,因其投剂易误也。
解毒剂治风疹见愈者,仍有梅毒夹症。
梅疮症,身体强壮之人,虽勿投剂,火毒渐清,用当归,生地黄、芍药各治肝药,每得愈。
患伤寒者,投承气汤大下,反见舌苔黄厚而焦者,必当再下。亦有下后热反盛者,亦宜再下之而愈。帝医多以一下,不敢再下。但余见因下面死者少,失下面死者多。
龟背龟胸,由梅毒而成亦多。
瘰疬亦有根于梅毒之作,不可不谛审也。
支饮,易为肿胀,理中法合金匮肾气法得效。
余治一男子喘症,遇夏季必作,冬时反愈,与他人患喘症者相别,青龙法投之不效,香薷合六一散投之即愈。以治暑症之药治喘,盖其喘实因暑而起也。所以治病必求其本,谓可信。征韩一役患喘者甚多,青龙法皆不效,惜乎未谛审及此。
卒昏倒,汗出肢冷,面现红润者决死。
老人卒昏倒,脉见弦紧革等者,为恶候。如支饮亦然,其面戴阳者,尤为凶。(温公诗话云:平时充实而光泽可也。唯暴光泽特甚者,死兆也。是如草木将枯,精华顿发而生雀。饧司命者,不可不知矣。)
禀质强盛者,偶损下元,虚火上炎,加之以疫邪,医误为实,与大柴胡汤,一下忽脱者有焉。余故曰:视色不以目,听声不以耳。
咳嗽有自心肺者,有自胃中者,不辨之则治方无效。
腹痛,诸药无效者,香苏散加青皮、姜煎,奇中,妊娠大腹痛者尤佳。(征韩役先哲既发明之,而世医睛赜,实为可悯。)
患瘵疾者,襟际肉先脱,与他病羸瘦不同,宜熟察。(拙轩曰:此诊瘵疾一大候,揭出示学者,可谓深切。按:苏游传尸论云,此病若脊膂肉消,及两臂饱肉消尽,胸前骨出入,即难疗也。《灵枢·五变篇》云:臂薄者,其髓不满,故善病寒热也。东郭说,盖有所原焉。)
久患痛癖者,差后其性躁者,为恶候。
遗精白浊,属疝者多,概不可为虚,如强中病亦然。
下血,有下焦湿热而虚者,宜茵陈四苓加附子。属肠胃实火者,宜三黄汤。肠风下血,肠胃中畜水饮者,宜四君子汤加黄芪、白扁豆。胃中及下焦虚寒者,宜真武汤。如痔下血,亦可因此法通治。
甘草粉蜜汤治擗囊病痛甚者效。
伤寒,以大柴胡汤或柴胡加芒硝汤下之,热除后,肝气大动,谵言妄语如狂者,与竹茹温胆汤则安。世医不知之,妄下误治者多矣。
瘰疬成劳者,与痔漏成劳者其理全同,但有上下分耳。(拙轩曰:不止瘰疬痔漏,凡疮口不收脓水多出者,皆成劳。血液亏乏故也。)
妊娠热郁,甚则多堕胎,麻疹疫毒最然,此因肠胃热甚,熏蒸子宫,故用大黄、芒硝无所嫌,巴豆亦时可用,所谓有故无损也。但疫毒行下夺有机,不可忽诸。
两胁凝结者,直灸章门则易激动,因先灸风市,则反奏效也。凡灸艾易激者,可善解此理。病在上者,先灸足,渐及腰,则上部宽不激动,因灸其部分则奏全效也。是与大柴胡汤证候而阻其药者,反与理气汤利其气,而后事疏
通,则不激同理,灸药之于疾病,岂有二致哉。
妊娠下部有水气,至产后不差,恶露不下,气息促迫者,先利其水,则恶露亦通。治发狂用泻心汤、紫圆者,专取诸快利胸膈也。东洞先生治龟胸龟背以紫圆者,恐不过此意。产后脚膝痿弱,与紫圆者,亦疏通胸膈气以下达也。
症癖冲逆心下及胁下者,其所冲之眼,必为邪视。又有因癖之左右而自异大小者。
妊娠呕吐不止,水分动甚者,小半夏加茯苓汤、粳米、薯蓣、生苄奇中。若中气虚极者,香砂六君子汤加粳米,各叹咀,为炒黑,别入洋参一分,水煎,少少服之效。
暴吐血不止或晕绝者,灸鸠尾穴数百壮奇效。(失血甚者,最要接续元气,不可畏其炎焰,专尚寒凉,逐渐消伐其元气。)
小儿吐乳不止者,对证方中加精品麝香皮效。(大人呕吐诸药无效者,麝香、桂心二味为末,调服效。)
马脾风麻疹丹毒三种,治法略同,而有马脾风异治者,如无价散是也。(此说太似粗,而细味之有理,精于治疗者自知之。)
余尝读先生所著《伤寒论正文解》,深知其识见超乘于古人。又读《导水锁言》《养婴锁言》,大见其治术入神。品特如《方意解》穿凿臆断,或戾古人立方之意。盖方论创于成无己,而吴昆、李中梓、柯琴,汪昂诸家,各有发
明,然或有择焉未精,语焉未详者,方意之难解,振古而然,岂止此书哉。(拙轩曰:《方意解》一书极辨矣。要之,一家言,仆亦不能信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