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特派往欧美调查——调查什么,我忘记了——的专使徐树铮先生在伦敦的时候,一个著名的报馆派了一个访员去见他。徐先生说起以前的政府会议总在清早,自民国以来,至早须十一时阁议才开始,言下不胜其感慨。他以为一个人应当“日出而起,日入而息”,守着古圣先王的遗训。
报因此在社论里同他开玩笑,说徐将军关于中国政府无能的病源,发见了一个新奇的解释。假使能够在黎明的时候把那些相争不下的军阀召集到一处,他们也许会达到些有益国家的协议。不过我们恐怕就是这一个药方也不能医治中央政府的麻痹”。
我们虽然也很尊敬黎明即起的人,但是总有些疑心早起是不是一定就是美德。有人做事喜欢在清晨日出的时候,有人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至少百分之五十的文人是如此的,我想虽然我并不因此希望去充统计学专家——有人在上午,有人在下午。
一个人如果每天能做多少钟点的工作,管他起来的时候是上午,还是下午!如果他镇天的闲宕,或是酒食徵逐,或是无事忙,就是每日鸡鸣即起也有什么好处呢?中国的讲品德的总是喜欢在这种表面的形式着眼。所以才有如某某专使通晚抽大烟,第二天早晨去问了他老头子的安才去睡,老头子还称赞他“黎明即起”的美德那样笑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