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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妇挥泪辞故乡 两公主承恩怀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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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耶律楚材劝成吉思汗班师回国,成吉思汗道:“我兵一去,札兰丁即纠集余众,前来侵扰,如何是好呢?”耶律楚材道:“命将镇守,分兵屯驻,即使札兰丁前来滋扰,又有何防?”成吉思汗闻言,默思半晌道:“且待哲别、速不台的军报前来,再作区处罢。”过了几日,接到哲别等报告:已逾太和岭,杀败了钦察的人马,进兵阿罗思了。成吉思汗道:“哲别等既获胜利,一时如何能够回兵?我们空守在此,不如渡河去接应八剌,非但扫清余逆,还可平定印度哩。”遂即传令拔营前进。此时正当盛暑,印度又在赤道之下,更觉炎蒸难耐,方才行得数里,兵士们已是汗流气喘,口渴异常,只得下马就印度河中,掬水而饮。哪知河水如沸,不能入口,一齐蹙额皱眉,恨不能立刻回国。正在这个时候,忽见河旁现出一个奇兽,身长数丈,其形如鹿,其尾如马,鼻生一角,毛皆绿色。成吉思汗见了,大为惊异,即命放箭。部下将士,一齐弯弓搭箭,向那兽欲射,箭尚未发,忽听那兽叫了一声,好似人言一般,乃是“汝主早归”四字。耶律楚材连忙出阻众将,不要放箭。

成吉思汗见楚材阻止从将,不令发矢,便向他问道:“这样大兽,世所仅见,你既阻止弓箭,必然认得,究是何兽?”

耶律楚时道:“此兽名为角端,能日行一万八千里,通晓四裔之言,圣王在位,方才出现,灵异如神,矢石所不能伤。”成吉思汗道:“据你这样说来,乃是瑞兽了。”耶律楚材道:“正是瑞兽,它乃旄星之精,好生恶杀,今日出现,是来儆告主子的,主子为人间帝皇,人间的百姓皆为主子的儿子,深愿上顺天心,下保民命。”成吉思汗尚未回言,又听那兽喊了几声:“汝主早归”,径自去了。成吉思汗方向耶律楚材道:“天意如此,我亦不能违逆,就此班师罢。”耶律楚材道:“主子能奉行天命,便是下民之福了。”当下命人渡印度河,令八速回兵。成吉思汗即日率兵北旋,过阿母河,历布尔哈,回民一齐前来瞻谒。成吉思汗召主教曷世哀甫入见,行礼既毕,敷陈教中规则。成吉思汗道:“汝言亦复有理,我闻回民礼拜,必赴麦加城教祖的墓所,这件事也觉得过于拘泥了。我们向天祷告,何处不可举行,为何必往墓所呢?且我也收降此地,以后祷告,可用我名。”曷世哀甫唯唯遵命。

成吉思汗乃免主教及各处教士赋役。在布哈尔暂时驻扎入马,命人召术赤来会,并颁敕促哲别、速不台班师,方才拔营赴撤马尔干,渡过忽章河,令谟罕默德母妻随军同行。两个妇人到了此时,国破家亡,只得向西大哭一场,永辞故土。到了叶密尔河,守候术赤和哲别二将不见前来,也就慢慢地回国去了。只是成吉思汗已经回国,这一方面西征的事情,总算交代清楚,那哲别、速不台二将,北征钦察的事情,也不能叙述一番。

原来哲别、速不台绕宽甸吉思海至太和岭。钦察头目玉里吉,率领了阿速、撤耳哥思等部前来截拦。蒙古军不意敌军猝至,未及防御。哲别忽生一计,令西域降将曷思麦里去对玉里吉说道:“我等乃是同族,并没有相害的意思,因闻得岭北有几个大部落,欲来修好,幸勿见疑。”玉里吉闻了此言,信以为真,遂引兵退去。哲别与速不台登山遥望,隐隐的还瞧得见阿速部的旗帜。速不台道:“敌人信了我的言语,麾兵而退,归途必无警备,何不掩杀上去呢?”哲别连连点头道:“此计甚妙!”立刻指挥兵卒,追赶而去。阿速部的人马正在徐徐而行,忽闻背后一声呼啸,刀枪剑戟,乱戮将来,阿速部的后队方欲返顾,人头已经落地,哪里还措手得及呢?后队已经沉没,前队还未得知,及至蒙古军赶到,奋力冲杀,始知有敌人前来,连忙迎敌,已是辙乱旗靡,不复成军。只得四散奔溃。前面的玉吉里,率了人马,直向归途进发,听得后面呐喊,不知有何事故,便命他的儿子塔阿儿领了数骑,向后探望。恰与蒙古军碰个正着,尚未开口,已经一刀飞来,砍做两截。带来的数骑,也被蒙古军一拥而上,杀了个尽净。玉吉里还立着马,等侯儿子的回报,突然间敌人飞来,枪起处挑落马下,洞肋而死。余众见主将身亡,惊骇得四散奔逃。哲别、速不台挥军追杀一阵,只剩得一小半跑得快的,脱命回去。

哲别、速不台见前面已无敌踪,料知撤耳柯思部的人马已是去远,追赶不上,便见择地安营,暂时休息。互相商议道:“我们虽然获胜,但孤军深入,终恐寡不敌众,何不遣使往术赤那里,报告获胜情形,请他派兵援助呢?”当下商议定了,即派人往术赤处报告。术赤此时,方攻下了玉龙杰赤城,驻兵于宽甸吉思海的东部。正在闲暇无事,得了两将的报告,立刻派了一大半人马来助。哲别、速不台得了援军,即行北进,到了浮而嗄河,河水冻成坚冰,人马履冰而过,攻拔阿斯塔拉,纵兵大掠。钦察部酋霍脱思罕,乃是玉里吉之兄,闻得弟侄尽为蒙古所害,人马死了大半,便起了倾寨之兵,前来报仇。哲别见霍脱思罕悉锐而来,便命曷思麦里出战,只许败,不许胜,自己却与速不台各领一支人马,分头埋伏。

曷思麦里奉令出战。钦察兵见他的麾下不过数千人,又多是衣敝履穿,器械不整的赢卒,不觉呵呵大笑起来。曷思麦里指挥部众,向敌冲突。霍脱思汗哪里瞧得起这样的人马,便对部下说道:“咱们杀尽了敌人,然后会食。”言罢,一马当先,与曷思麦里交战起来。两下里酣斗移时,不分胜负。曷思麦里见钦察人马众多,深恐陷入重围,不能退走,便虚晃一刀,诈作败阵而逃。霍脱思罕只道蒙古军真个败了,便挥众追赶。曷思麦里命军士弃甲抛戈而走。钦察兵争着拾取蒙古兵遗弃之物,军律已经混乱,看看追到一座山下,径路崎岖,岭峦复杂。

霍脱思罕忽然省悟道:“此地甚为险峻,敌人莫非有诈。”当即传令收军。哪里知道,一声胡哨,左有哲别,右有速不台,两路人马奋勇杀出。曷思麦里又复挥军回战,三路夹攻,把钦察人马围裹起来,如砍瓜切菜一般,乱杀不已。霍脱思罕只得拼着性命,向前冲突,杀开一条血路,单人独马,溃围而出。

回到本部,深恐蒙古兵追来,自己的部下尽行沉没,如何能够抵敌?没有法想,只得逃往阿罗斯,投奔他的女夫密只思腊。

那阿罗斯便是如今的俄罗斯,唐朝懿宗时候,方在北海立国,土地渐渐地开拓起来。到北宋时,创行封建制度,国内分为七十部,日事争斗,互相并吞。密只思腊是南俄列邦哈力赤部的部酋,生平自诩知兵,每与同族火并,必获胜仗,因此意气自豪,目空一切。闻得霍脱思罕到来,亲自迎接入城。询明情由,愤然而起道:“多大的蒙古,敢到咱们这里来骚扰。岳父放心,待咱起兵杀他个片甲不回,与你报仇。”霍脱思罕道:“蒙古将士非但很有勇力,而且诡计多端,须要严加防备。”

密只思腊道:“他们孤军深入,咱这里邻部甚多,一经号召,立刻齐集,何愁平不了他呢?”遂即遣使,召集各部酋长,共议发兵之策。计掖甫酋长罗慕、扯耳尼哥酋长司瓦托司拉甫和密只思腊最是投机,交情甚好,听得这个消息,两人不约而同地首先赶来。南俄列邦的各部长也陆续到齐。大开会议,议定出境迎敌,免被蒙古兵前来蹂躏国土,并报告阿罗思首邦物拉的迷尔部,请他出师助战。

首邦的部酋名唤攸利第二,闻得蒙古兵前来侵扰,不得不出兵协助,当即应允,不到数日,各部的人马,陆续会齐,共计八万二千人马,杀气腾腾地到了钦察部。霍脱思罕又收集了部下败残兵卒,磨拳擦掌,专等蒙古兵前来厮杀。

哲别、速不台二将,自战败了钦察,已探听得霍脱思罕逃往阿罗斯,会集各部协力抵御,心下也不免有些起馁。商议了一会,想出一条缓兵之计,派了十个人,到阿罗斯军前来见密只思腊。密只思腊召来使入见,问明来意。十个人同声说道:“我国因为钦察部收纳我的叛众,所以声罪致讨,与阿罗斯诸部素没嫌隙,并不相犯。况我国敬信天神,和贵部的宗教亦复相同,贵部何不助我,共灭敌人,永敦和好呢?”此言未毕,霍脱思罕已从帐后出来,说道:“这乃敌人诈谋,欲缓我师。

从前我的兄弟玉吉里,也因听信他的话说,以至全军覆没,丧了性命。我婿万万不可为他所惑。“密只思腊立命左右,将来使杀了八个,剩下二人,回去报告。哲别、速不台见计策不行,又命二人重去说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你今无端杀我使命,天必降罚,快快约定战期。我当和你决一胜负。“霍脱思罕又要将二人杀却,还是密只思腊道:”杀了他,没有前去报信,不如借他的口,约定战期。“遂即说道:”饶你狗命,快去叫你主将速来送死。“二人抱头鼠窜而回。

密只思腊便率兵万余,渡帖泥博耳河,适遇蒙古将哈马贝,率领数十侦骑,沿河探望,被密只思腊杀得一个不剩。哲别闻报,立率全军退去。密只思腊以为蒙古兵胆怯,便引兵追来。

行至喀勒吉河,只见蒙古军已列营东岸,使在北岸扎住了阵脚,霍脱思罕亦引兵到来,那计掖甫、扯耳尼哥各部,却列阵于南岸。密只思腊也不和南岸各部酋计议,径自带了部众,渡河与蒙古军开战。两军在铁儿山左近大战起来。自日中战至日落,未分胜败。速不台见钦察旗帜列于敌阵之右,便领了精骑,突向钦察军中,冲杀过去。钦察之军,前为蒙古兵杀得心胆俱碎,听见了蒙古二字,也觉害怕。此次前来临阵,不过仗着阿罗斯的威风,撑胆而来。忽见蒙古军突入己阵,早已心慌意乱,纷纷惊退,顷刻之间,一齐溃散。钦察军一经兵败,连密只思腊的部兵,也为牵动,顿时慌乱起来。密只思腊禁止不住,急急奔还,渡河西走,并将船只凿沉,部下人马,溺毙无数,不及渡河的尽做了刀头之鬼。蒙古军就此渡河,直攻计掖甫各部。

各部还不知密只思腊已经败退,毫不设防,被蒙古军一鼓围住,冲突不出。哲别、速不台知道他们势穷力蹙,遣人诱他纳贿议和。各部酋不知是计,一齐出营议和。哪知刚出营门,伏兵齐起,杀的杀,捉的捉,歼馘和被擒的不计其数。统计这一役,阿罗思各部的酋长,共亡六人,伤七人,兵马十死**。

蒙古军获胜之后,置酒庆功,将生擒的部酋和将士,捆缚了置于地上,用板覆盖。哲别、速不台同了诸将,皆在板上欢呼、饮酒。直至酒阑席散,揭板启视,板下的俘虏,全都压毙,独有扯耳尼哥部酋还是活的。哲别遣曷思麦里,押赴术赤军前处斩。阿罗思首邦部酋攸利第二,正令其侄康斯但丁领兵南来,协助各部,得了这个败耗,连忙逃回。阿罗斯全境震动。

哲别正要进兵,忽然生起病来,只得将人马暂时屯驻,以便休养。恰巧成吉思汗下诏,命他班师,行至中途,哲别竟病殁军中。速不**自率师回国。成吉思汗闻知哲别已死,十分悲伤,命其子生忽孙台,为千户。又颁谕术赤,命他就钦察之东,忽章河之北,新定各部,悉归统辖;那西北未定的地方,也要相机进取,随时荡平。术赤奉了谕旨,不愿再出征战,只在宽甸吉思海北岸的萨莱地方,游猎度日,却令人回报成吉思汗,说是有病,不能出征。成吉思汗也只得置之不问。到了乙酉年,又想起西夏,在出兵西征之时,向他征调人马,竟敢不肯答应,便要去征伐西夏,讨他慢命之罪,遂即下谕亲征。从前成吉思汗征伐西夏,夏主曾献其爱女求和。这位夏公主,年少貌美,颇得主眷。后来成吉思汗伐金,金主又献公主求成。

成吉思汗得了金公主,亦即舍了金邦而返。这金公主年方及笄,成吉思汗年已周甲,得了这样少年的女子,更要加意宠爱,何况她还是大国的公主呢?因此一层,成吉思汗对于金公主格外宠幸,将她封为皇后,优礼相待。那夏公主见金公主封为皇后,自己也是一国的公主,论身份也和金公主不差什么,又比金公主先来,偏偏屈居其下,心里未免怀着妒意。巧值也遂皇后,年纪虽长,争娇夺宠的念头仍旧未衰。成吉思汗宫中,原有好几个皇后和许多妃嫔,雨露已不能均匀,忽然来了个夏公主,又把成吉思汗的恩情分沾了去,心内已是不快,现在又来了个金公主,成吉思汗竟将她封为皇后,也遂虽不便明言,那怏怏不快的意思,早已显露出来。夏公主察言观色,已知其意,便要和也遂联络争宠了。未知如何争宠,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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