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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封国师淫僧诱帝献花灯火烧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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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瑾窃据皇权之后,广开贿赂。企望贿官者,只要重贿刘瑾,使他欢喜,他只需在一张白纸上写上“授某人某官”,吏部衙门就要奉行,不敢违抗。犯罪的官员,只要行贿得法,不仅可以免罪,有的还可升官。刘瑾还公开索贿,如若不予,轻者罢官,重者杖责下狱。刘瑾不仅贪婪,且狡诈凶狠。他手中有一个黑名单,凡是在朝中任职,不附和他的官员,均列入黑名单,一一想办法除掉。

一天早朝,刘瑾把刘键、谢迁、韩文等五十三人列于奸党,在朝堂上列榜出示。早朝毕,刘瑾又令朝中群臣集合于金水桥南,厉声斥责道:“此类奸党,死有余辜。不杀,不足以安邦,不杀,不足以定国。对这类人,就是要杀!杀!杀!夷其三族。 ”

刘瑾一再重复一个“杀”字,威吓群臣,他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暗杀勾当,如今已变得名正言顺。

正德三年,刘瑾下令地方赴京朝觐官员,每个布政司纳银二万两,不完纳者,不许返回。有一名御史,见刘瑾贪财,便把自己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汇集起来说:“本官为你们这些宝贝,提心吊胆,却还有比我还贪财的,岂不是喜事。人说横财多致灾,可是横财也能买横福哟。”这个贪官一次就献给刘瑾黄金万两,顿时官运亨通,当上了兵部尚书。

南京另有一御史张泰,为官清廉,致力政事,本应升迁,却因家贫不能送金送银,只给刘瑾送去当地产的土葛。刘瑾看也不看,用脚踢到一边。过了不久,就令其致仕。

刘瑾索贿的花样很多,有时由爪牙出面讨价还价,再回来与他相商是否成交。也有刘瑾先提出索贿数目,再让爪牙通知对方,如若不应或应数不足,便设计陷害,置之死地。兵部给事中周钥奉诏巡视淮安,刘瑾便派人传话说:“周大人此次出朝,所经之处尽是富饶,少说也值黄金万两。”

周钥一听黄金万两,这可哪里去寻。可是刘瑾已经张口,没有也得有。急忙向知府赵俊求助。赵俊答应借给他一万两黄金。赵俊后来怕周钥还不起,又反悔了。周钥已巡视完毕,起程返京,手中无黄金,不知入朝如何交待。不少象他这样的官员,最后都难逃一死。“回到京城反而害了全家,不如死我一个,保全家人。”周钥想罢,拔剑自刎,留下赵知府误我的遗书。刘瑾得知此事,既恨周钥,更恼赵浚便寻了个罪名加在赵俊头上,把他逮捕治罪。

刘瑾为所欲为,武宗却不闻不问,乐得自在。这武宗也是个怪才,对政事一窍不通,对佛经梵语却无不通晓背诵如流。

经常自扮高僧,为小太监们讲经说道。西宫有宫人愿剃度为妮,武宗就扮作剃度师。命宫女扮作尼姑,亲自为其剃度。

皇上好佛事,出家人也有了官运。皇帝赐大隆善寺禅师星吉、班丹为国师,左觉义罗竹班军为禅题,刺麻乱竹为左觉,义伦竹坚参为都纲。大慈恩寺佛子乳奴领台舍刺札俱为法王,大能仁寺喇嘛领占播为都纲。以后又屡有升迁,如迁官一般。武宗如此好佛事,出家人自然是倍爱尊宠。那张旺日日为武宗搜集房中秘术,寻到一个自称慧能的僧人。张旺那些狐朋狗友说此僧有异术,张旺哪里肯轻信,偏要试过才行。当夜,一伙人进了一家妓院,由张旺掏银子,一次为慧能召下了十个妓女。慧能一夜御十女,次日晨,精神更加焕发,不见丝毫倦意。张旺亲眼目睹,始信为真,赏了那些狐朋狗友们一些银子,便把慧能带入豹室见武宗。

武宗听了张旺的禀报,心中大喜,抬眼望那僧人,生得却也不俗:乌流流一双俊眼,青簇簇两道浓眉。昂然七尺躯,阿难再世,弥勒重生。

武宗赐坐,问道:“禅师何处禅栖,何以赐教?”

“山僧乃满刺加国修焚,家师令小僧云游四海,引度凡迷。

你从京城走过,专此拜谒。”说着从身边取出一个包袱说道:“区区薄礼,请皇上笑纳。”他从包袱中拿出一个尺长的绵盒递给武宗。

武宗接过去,打开锦盒,又是一层红绸,掀开红绸,里面竟是一具玉雕的欢喜佛。这个东西,他大婚时在内庭见过,说是进自外国,又有人说是元代所遗。武宗见此玉佛比内庭那尊还要灵动诱人:两佛各璎珞严妆,互相抱持,两根凑合,有机可动,凡见数处。

慧能说:“皇上可知这欢喜佛的用途?”

武宗那日行定大婚礼,有人把他寻入内庭,叫他以手抚揣欢喜佛隐处,默会交接之法,然后行含包礼。这些又如何说得出口。“皇上虽尊居万乘,富有四海,不过保有现世而已。人生几何?当受此秘密大喜乐禅室。”

武宗闻言,心中暗暗欢喜。他日日所求正是此种秘密。只听那僧又说道:“皇上可知那黄帝御千二百女而登仙,是何道理?道其易知,只是人不能信而行之。今君已御万机治天下,必不能修为众道也。幸多后宫,宜知交接之法。法之要,在于多御少女,而晨数泄精,使人身轻,百病清除也。”

“那交接之术还有如此之说?”

“皇帝御千二百女而登仙,俗人以一女而伐命,知与不知,岂不远耶?御女苦不多耳,容貌妍丽是其二,年少未生乳而多肌肉者,得之,便大有益。”

这淫僧的一席话,可害苦了天下百姓。武宗听信了他的话,命天下广选年方二七之丽色女子入宫。刘瑾对此事催办甚紧,各州县府衙哪敢迟慢,车接轿送,选入京城之中的少女不下千人。更有那贪官污吏,从中勒索,中饱私囊,弄得多少人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民间人心慌慌,争先恐后拉郎配,把那年近十岁的女儿嫁出去,以免被祸。

那些选入京中的少女,均住逃豹房。慧能授佛家双修法上日日从事此法,广取少女唯淫戏是乐,名曰“采补”:瞑目闭口,缩手蜷足,撮住谷道,凝定心志,龟之蟠也。

逆吸真水,自尾闾上流,连路不己,直入泥丸,龙之翕也。蛇之谷物,微微吞噬,候物之困,复吞而入,必不肯放。虚之捕兽,怕先知觉,潜身默视,必技必得。

尔缓彼急,势更大起。兵亦既接,入而复退。又吮其食,挹其粒,龟虚蛇龙,蟠怕吞翕,彼必弃兵。我收风雨,是日既济。延安一纪,收战罢兵。空悬仰息,还之战库,升上极。武宗与少女淫乐,总要楚玉相陪保护,又有那慧能在一旁教导。楚玉见了如此动作,脸红心跳,就有了反应。慧能是何等人,早已看透,只因楚玉总是陪在武宗身旁,有碍动手,便在豹房其他美女的身上打开了主意。

这慧能哪里是什么满刺加国修焚,只不过是山西五台山济善寺的一个徒子。只因与一位住持引诱良家妇女,日日奸淫,弄出了人命,惹了官司,这才逃了出来,改名慧能,四处游荡。

听说当今皇上将佛事贪美色,这才走入京城住进保安寺。他虽住在寺院,却日日与那些市井之徒鬼混。入得豹房,见武宗新蓄女子个个如花似玉,便动了邪念,引那武宗广采少女,自己便要混水摸鱼,他告诉武宗女子容颜美不美丽不是最主要的,主要在于年少,虽不尽是胡说,也有出处,但他心里很清楚,如花似玉的女子才是更好,那些花蕾未开的少女犹如青杏,滋味酸涩,远不及那晓得风情的女子。他入豹房没几日,乌流流的贼眼便瞅上了楚玉与彩儿。

彩儿虽身入豹房,却很少得见武宗。她是个少不得男人的女人,生甚贪淫,见那僧人有意,便频送秋波。白日里,豹房中看守的松,武宗又经常出去寻乐,慧能便偷个空子,溜进彩儿屋里。

彩儿自从窥见那僧人雄壮,顿生羡慕,每思一会,诉其衷曲,奈无可通之路,夜夜熬煎,嗟吁不乐。

一日午后,蓦然阴云四合,骤雨倾盆,彩儿正独坐在床上叹息只见那僧人湿漉漉地站在面前。二人见了,喜从天降,慧能携了彩儿的手,一字儿坐于床上。

“小僧是方外俗黎,夫人乃瑶台仙子,今日得亲颜颊,醒耶?梦邪?”

“妾身羁于邃室,幽情久而郁然,日前幸睹丰神,不胜渴望。屈师兄少叙幽默,莫以恩情容易,日后等闲相弃。”

“小僧日日寂居,何期误入仙室。此情此德,惟无可表,准拟终身之物,生死不渝。”

彩儿见他有情有义,一腔欲火按捺不下。那慧能心花也是开的,忙忙脱卸衣鞋,揭开罗帐,跨上床来。慧能两手搂住彩儿的腰肢,少顷,彩儿便出了一身香汗,迷醉过去。待她渐渐苏醒,慧能方才罢手。

“师兄好利害。天下之乐莫过于此,今日奇会,死亦心甘。”

“我们做和尚的自有上流下接,从容中度传授的秘诀。不比那凡夫俗子,见了女人极头极脑便干,干的不三不四便自丢手。这叫做饮酒不醉如同活埋。夫人,这滋味可知道么?”

二人正说着话,冷不防走进一个人来。慧能一看却是楚玉。

“这房门我明明是插好的。她怎么就进来了?”慧能心中有些恐惧,张嘴结舌看着楚玉。

今日武宗去游天鹅房船坞,楚玉推说身体有些不适,留在豹房。她哪里是身体不适,只因见那慧能身怀绝技,便欲与之一试,苦于不得机会,于是借故留下来,眼光却只是围着那和尚转。慧能见皇上一行出了豹房,心中欢喜。天遂人愿,又落大雨,阴云密布,白昼如夜,趁机钻进彩儿房中。他的举动早被楚玉看在眼里,偷偷尾随而致。听到他们二人似情人似的,喁喁私语,慧玉不由得好笑,又听得他们行事呱哒有声,便用匕首轻轻撬开门栓,要吓他们一吓,又恐伤了和尚,待了一会儿,听他们又说起话来,这才推门而入。

“天淫人也淫,和尚难道不怕杀头?”楚玉斜着眼说。

慧能一见她这副模样,心中的恐惧便去了七分。光着身子跳下床来,拉着楚玉的手说:“好姐姐,担待小僧则个。”说着便要跪下。楚玉伸手扶他起身,一低头却见他呆呆的,彩儿急忙下床,把屋门关上插好,慧能把楚玉抱上床。退净了衣服。

楚玉躺在床上,面似花团,腰如束索。情宛转以潜舒,眼低迷而下顾,初变体而拍搦,……“此次却再也战不得了,此妮子好历害,害我和尚失了阳气。”慧能说。

楚玉转过脸来回道:“饮酒不醉如同活埋,这可也是你说过的话?”

“此番大醉。”

他二人说着话,彩儿听了便有了几分醋意。待楚玉走后,彩儿撅着嘴说道:“此番你倒是真快活了,放出了十成手段!”

慧能知道她对刚才之事吃醋,便哄她说:“偷情不捉鬼,转眼便通风。我与夫人被窝里的光景,她已瞧得透彻。千年万载,同心合胆便好,倘她有甚着恼责备之处,记仇记恨,等闲走了消息,你我性命均难保全。故小僧使出十成手段,先自滚她下水,使彼迷恋不舍,混成一体,难对人言。况小僧撩拔她时,费了多少力气,夫人却不肯饶耍”彩儿听他如此之说,倒也平了气。与那僧人恋恋不舍告别。

此后,慧能瞅空便与楚玉、彩儿鬼混,武宗一点也不得消息。

武宗自从迷恋上采补之术,日日乐此不疲。慧能又搞来一些图卷,引他观看。只见一本书中专论采补之术。把女性分泌物称为三峰大药:上曰红莲峰,中曰双荞峰,下曰紫芝峰。

武宗看罢,高呼:“甚妙,必欲一试。”又接着去翻那些画卷。明代以前,好的春宫画并不画**,虽然有色情场景的画,画中人物全部穿着衣服。而张旺搞来的全是民间流传的东西,画面上的男人女人全部裸着身子,毕现其隐秘部分的魅力。有的故意采用夸张地画法,透出野性。武宗看了爱不释手,命放入“乐宫”以备行乐时听用。

慧能不仅深通房中之术,对佛经梵语亦倒背如流,武宗便不时向他请教,又欲封他为国师。此时,保安寺大德法王欲为其徒谋正副使官职,且为两个法王请求国师诰命,皇上允诺,将慧能等三人均封为国师。

再说刘瑾贪财无度,为了聚敛财富,派人到宁夏以清丈屯田为名,乱改亩制,以五十亩为一顷,增征税额,强迫边民缴纳。宁夏的百姓及戌将卫卒极为不满,怨声载道。安化王朱寘鐇是朱元璋的玄孙,便欲借此机会谋反。派人赴南昌联络宁王朱宸濠同时起兵。

朱宥濠接到安化王的信来看,便与心腹谋士李士实、刘养正相商如何是好?刘养正说:“刘瑾现正方兴未衰,况且宁夏与南昌遥距万里,两地同时起兵,恐怕难以相互接应。”

李士实半响不语,突然问宁王道:“王爷是欲得天下,还是欲做叛王?”

“自然是欲得天下。”

“眼下确实是个好机会。”李士实说:“安化王是明太祖的玄孙,也是王爷继承大统的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他若发兵谋反,势单力孤,必不能成。我们何不稳坐城头,坐观成败,得渔人之利。”

“言之有理。”朱宸濠说:“那如何打发来使?”

“这个容易,可以传话给他,届时必当策应,助他一臂之力,促其举事。切不可委以信件。”

“眼下已界年关”,刘养正接过话说道:“皇上每年均要在宫中张灯结彩,可派人去宫中送彩灯,以探消息。”“一方面佯装答应安化王,促他起事,一方面送灯入宫,讨好皇上。这样即使是他们走漏口风,也佯做不知,可以周旋。 ”

“好计策!”宁王爷当即召进使者,佯做真诚之状,答应起兵,李士实、刘养正在一旁敲边鼓。

“刘瑾专权,皇上昏荒。奸臣不除,国家无望。请回去告诉安化王,南昌虽兵将不多,亦决心以死相拼,侧应安化王成事。”“安化王此举必深得民意,一举便可成事!”

“南昌、宁夏,南北呼应,广发檄文,声讨刘贼,势必漫延全国。”

那来使被他们说得浑身燥热,似乎大事轻易可成,便请宁王爷书信一封,回复安化王。

“此事极机密,一丝也不能泄漏出去。还是口传较好,免得书信生累。”

来使闻言,觉得很有道理。从南昌回宁夏,路途遥远,稍有不慎,丢了书信,岂不万事告休。少了书信,更少麻烦。便点头答应。双方约定年后起兵。

转眼间已近年关。武宗自继位以来,每年都要在宫中张灯为乐,所费数以万计。杨尘带着十几个人在第一场雪之后,来到皇宫,代表宁王朱宸濠向皇上献上新式样的四时灯数百只,穷极奇巧。宫中正为库贮黄蜡不足犯愁,见了这数百只灯,正如雪里送炭,解了燃眉之急。

武宗见了这些式样各异的灯心中欢喜,便令杨尘等人入宫悬挂。那刘增也打扮成小厮模样混入宫中挂灯。张福早就得到消息,便抢着这份挂灯的管差,带着杨尘等人四处挂灯。觑个空与杨尘悄声说:“这是豹房建筑图。听说里面有不少机关,外人不得而知,行事时要谨慎。”杨尘把图藏入怀中,若无其事走开去。张福又大呼小叫指挥着挂灯。刘增几次凑上前,他只是不理,后来丢下一句话:“她去了豹房。”

这几百只灯,制做不一,多着柱附壁,以取新异,也是暗伏用心,准备燃它一场好火。武宗又命人去挂了灯的廷轩间依栏设毡帐,又在毡帐中贮存了烟花、火药放在一处,哪有不失火的。“到时候行起事来,便更容易。”但他也担心,刘增去豹房会救刘碧,坏了大事,又觑空将此事告诉了杨尘。

杨尘带着十几个人挂完了灯,武宗又赏宁王白银二千两,绸缎几十匹。杨尘谢恩,带着手下人把银两绸缎抬上马车,启程回南昌。走到河北新城,便派刘增带着大部分人先回南昌。

刘增如何肯依,赌气不走。

“要我走也可以,两条腿长在我身上。”刘增把腰刀一丢,席地而坐。

杨尘心相:“是啊,如果他走到半路上,又折回来,自己一个人瞎闯,岂不更坏了事情。王爷嘱咐此次只是虚晃一枪,不能丢一兵一卒,留下活口,看刘增一副拼命的架势,又岂能善罢干休。”左思右想,不知如何是好。

刘增坐在地上,眼睛却觑着杨尘,见他犹犹豫豫,左右为难,心知他怕自己惹事生非。急忙说道:“杨大哥,如若让小弟留下,一切便听你的。小弟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好罢。不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到时候,你可不能再反悔。”

“决不反悔。”刘增嘴上如此说,心中却道“届时相机行事,必见刘碧一面。那时谁又管得了谁。”

杨尘又重新按排人员,身边只留下四人,其余二人护着马车,向南而去,杨尘等人找了家客栈住下不提。再说刘碧进了豹房之后,和以前一样,与莲儿同居一室,吃喝穿用,尽有人送来,却不能出去。武宗皇帝先是贪恋楚玉、艳君,后来又迷恋“采补”,便把许多美人闲在那里。刘碧自进宫之后,就把一把匕首藏在身上,准备与那昏君拼命,却几年不见皇帝的身影。初时入宫那种刚烈义愤,逐渐冷却下来,心中便不由的日日思念刘增。一日正与莲儿闲话,却见刘瑾走了进来。屋内空气顿时紧张。

刘瑾自从被皇上夺美之后,心中时常暗暗怨恨,伺机报复。

府中广蓄美女,犹嫌不足,尚欲玩玩皇上的小妾,便想起了刘碧。那日见皇上入宫接花灯,就带着几个人进了豹房。豹房的守卫、管事全是他的心腹,见刘瑾到此犹如皇上一般侍候。刘瑾装做观景看豹,四处游玩,就走到刘碧房中。

刘瑾本是个阉人。为太监做去势的手术非常残酷,要把**与阴囊一起割掉,他也经历了这个残酷的过程。手术一般是由京城宫门附近的一个行家定期施做,这种职业代代相传,索价甚高。发生意外的情况较少,但一百个人中间也有三至六个人会死亡。刘瑾是活下来的,但却长期受着膀胱失禁和其他疾病的折磨。这些慢性疾病,加上生理上的缺陷带来的自卑感,造成了他怪癖的性格:傲慢自大,生性多疑,好动肝火,喜怒无常。刘瑾权倾朝野,家中金银成山,使他的性无能得到了许多补偿,但却不能满足他的贪欲。皇上有的,他要有,皇上没有的他也要有。

他一双色迷迷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刘碧。“刘健这个老贼,竟然弄出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儿,只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

刘瑾眼中冒出阴毒之光,刘碧不禁打了个寒噤。

刘瑾走上前去,伸出手去摸刘碧娇嫩的面颊,却被她用手一挡,刘瑾顺势抓住她的手,就把嘴凑上去。只见她突然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吓得刘瑾急忙闪身躲到一边。莲儿此时已把门打开,说道:“你若再图不轨,我便喊将开来!”

好一个莲儿,蛾眉倒竖,杏眼圆睁,立在门首,手中无刀,却似钢刀在握,手中无枪,却见寒光闪闪。刘瑾没想到这女人入宫这么多年还野性未改,她们毕竟是皇上的妾,如果张扬出去,岂不坏事。

“嘿嘿”刘瑾奸笑着说:“二位夫人不要当真,我只是逗你们玩耍罢了。玩儿,不要当真。”急忙退出去,走到门口,又被门槛绊了一个跟头,爬起来,心中又恼又怒,由小太监陪着径直回府而去。

回到府中,刘瑾无缘无故对女婢破口大骂,里里外外,进进出出骂了个遍,这才去中厅坐下,嘴里殊自嘟哝着“非杀了她不可!非杀了她不可!”有个女婢还以为是要杀了自己,吓得心惊胆颤。跑入西花园中,一根绳吊死在树上。

声声炮竹,把京城带入喜庆之中。宫中的彩灯到了夜间便全部点燃,武宗带着小太监们入宫观灯,燃放炮竹,玩闹了一圈又回豹房。那中宫、东宫、西宫眼睁睁地看着皇上来了又去,根本没把她们放在心上,个个含着热泪,度过了大年三十。

杨尘与刘增等四人年三十下午就进了京郊,在郊外一个农户家中歇脚,吃了夜饭。挨到半夜,耳听得炮竹之声骤起,轰天震地,四人换上了夜行衣,打点停当,向京城飞奔而去。路上杨尘一再嘱咐刘增,不要坏了大事,刘增点头应允,心中却另外做着打算。

寒夜繁星点点,冷气森森。四人到了西华门外,只见巡城的官兵刚刚走过去。杨尘先自蹿上墙头向内观望,然后做了一个手势,就跳了下去。三条黑影紧随其后,蹿进豹房。杨尘伏在地上,仔细察看豹房中的建筑,与图上所绘一模一样,就悄悄地摸上前去,隐蔽在假山之中的黑影里。

豹房中传来虎豹的低吼,大殿中传来鼓乐之声,门口的值宿房中也传出喝酒猜拳的吆喝声。杨尘在豹房中转了一圈,又回原地说道:“记住,打斗之后,听我的口哨一响,按原路撤回,飞奔城郊集合。”杨尘使劲地拍了刘增一巴掌,说道:“记住了吧?”刘增点头。四个人又分散开来,藏住身形。

武宗当夜弄来了几百个乐工和舞女,在正殿排开酒宴,预备欢乐通宵。

隋唐鼓吹乐、破阵兵、龟兹乐、天竺乐一支一支曲子往下演奏,鹆鹆舞、白绫舞、剑舞、铎舞、巾舞,一个舞蹈接着一个舞蹈。艳君挑选了几个乐工为她伴奏,娇生生地为武宗唱了“玉树后庭花”。楚玉今日已无心与艳君争风斗醋。

楚玉自与慧能偷会几次之后,满腹火攒,四肢倦怠,终日昏昏觅睡,饮食不思。原来几次欢畅,没有防备,**并施,便怀了身孕。楚玉席间佯做欢笑,又听武宗叫道:“来个东海黄公如何?”众人齐声叫好。武宗跳起身来,“我来扮那黄公。”

东海黄公是一出角觚戏。说的是秦朝末年,东海有一黄公,身怀绝技,能降龙伏虎。到了老年,地方上出了一头噬人猛虎,官吏派黄公前去降伏。黄公此时已年老力衰,嗜酒如命,法术尽失。人虎相搏,人被虎食。武宗把这出戏改成人虎相搏,猛虎被杀。

宫中人摆上布景道具,武宗头上扎块红帕子,把袍子一角掖在腰上,肩背宝剑出场亮相,搏得满堂喝彩。楚玉顾不上看这出戏,趁机坐到慧能身边,小声说道:“秃驴,你倒自在! ”

那慧能喝得醉眼惺忪,猛听得此话,吃了一惊,扭头一看却是楚玉,急忙小声道:“姐姐如何着恼?”“都是你干得好事,害得我有了身孕。”

“你怎知便是我的?”

“皇上近日一直与我无事,忙于采补,不是你的,又是何人的?”楚玉一边说,一边延颈看戏,眼睛左右顾盼。

慧能见她如此肯定,也有些心慌。悄声说道:“姐姐休要着急,待我过几日给你弄点药来便是。”

“江湖野药,白白害死人命。”

“不会,僧家有独门原药,包你无事。”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那你就快些去办。”

慧能昔日与人合伙在寺中奸淫妇女,怀胎的便用药打掉,精于此道。所以,出言如此肯定。

“不守姐姐可要吃点苦了。”

“害人的秃驴。”

“谁叫你那般能奈,弄得小僧收留不祝”楚玉瞅了他一眼,又悄悄走开。

再说张福在宫中,半夜过后,又等了一个时辰,这才缓步走出来,沿廷轩走了一圈,看看四下无人,便摘下一只画着二龙戏珠的彩灯,放入贮火药的毡帐之内。这只灯,与别的灯可大不相同,虽然外表看来决无两样。灯内蜡台底下,装着火药,待蜡烛燃到底部,就引燃火药爆炸。张福见蜡烛距底部只有不到寸许,用不了多久,就会炸开。哧哧笑着,走了回去。

这边豹房,东海黄公已近尾声,黄公正与猛虎酣斗,只听得轰的一声,似万丈高楼倒塌。殿中的众人一片慌张,武宗喝道:“慌张什么,不就是打个雷么。继续,继续,这猛虎我还没杀死呢。”众人又齐齐坐了下来观戏。等武宗杀了猛虎,卸妆下来,有小太监慌慌张张进来禀到:“皇上,皇宫那边起了大火!”武宗便率众人出来观望。只见东面皇宫火焰冲天,一片红光。武宗顾盼左右说:“好一棚大烟火。”

正说着话,蓦地,黑地里蹿出四条黑影直扑过来,刀光闪处,已有数人身首异处。武宗撒腿向殿中跑,却被一刀封住了退路,险些砍掉了鼻子,只觉得一阵凉风,自上而下扫过。楚玉从一旁纵身而出,一掌推出去,把那人打退了三四步。刘增稳住身子,一看面前站着的却是一个女子,挥刀如风,急急扑上前去。

刘增在黑地里,已把武宗看得十分清楚,心想:“上次我杀你不成,这次可休想逃得过。”直扑上来,又是一刀即成的大事,却又被人一掌推了个趔趄。刘增心中又气又急,挥刀封住了那女子的上中下三路。二人相斗,动了怒便已失去先机。

楚玉见这个蒙面人刀法快捷,却不惊慌,闪娜、腾、躲,刘增总也砍她不着。觑个空子,楚玉双掌一合,施个童子拜佛的招式把刀夹在掌中。刘增用力拔了几下,却如铸合了一般,就丢了单刀,腾身而起,施出鸳鸯脚,朝楚玉头上踢去。此招可谓狠毒。可是没等他双腿落地,楚玉抛开单刀,身子一斜,一只手准砍在抓住了他的脚脖子,向外一甩,把刘增扔出一丈多远。

·那边杨尘与慧能也打得难分难解。慧能虽也会些身手,比起杨尘却要相差许多。只是慧能身边还有几个侍卫,杨尘既要对付慧能,又要提防那几个侍卫冷不防使出的枪剑,再加上他也不肯再施杀手,于是,便打了个平手。打了一会儿,杨尘觉得时间差不多,便腾出手来,打了一声忽哨,使了一招翻江过海,跳出圈外,几个起伏,便到了墙外。瞬间,又有两个黑影跳了出来。杨尘一看刘增还没出来,心中暗暗叫苦。三个人蹲伏了一会,只听豹房内吆喝声起,心知是宫中禁军就要出动,不敢再等,急急向城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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