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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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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部,礼类,礼记之属,日讲礼记解义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十五

王制

司空执度度地居民山川沮泽时四时量地远近兴事任力凡使民任老者之事食壮者之食

此言司空居民之法也度丈尺也小而水所止曰沮大而水所锺曰泽事谓制邑居民之事天子欲画井田以授民居必任之司空司空执度以度地里广轮之数为之邑井城郭庐舍以居民盖不独平原衍沃而已即山川沮泽亦必时其四时而量地之远近以为民居之疏密於是制邑井则必兴役事兴役事则必任民力凡使民任则从轻而以老者为率食则从厚而以壮者为率所以寛之也案书所谓司空掌?土居四民时地利者与此相表里若夫唐虞之世禹以司空宅百揆即冢宰之任也周人建子以终为始故司空在司寇之後而实在宗伯之先此亦三代相

因之大凡矣

凡居民材必因天地寒煖燥湿广谷大川异制民生其间者异俗刚柔轻重迟速异齐五味异和器械异制衣服异宜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

此言居民之必有所因也上制谓形制如所谓天地初制之制下制谓制度也凡民之材质不同居之者必因乎天地自然之利如西北多寒东南多煖高者必燥卑者必湿盖由谷虚而广川流而大既异其制故民生其间者亦异俗才之刚柔质之轻重情之迟速各有分齐口所嗜之五味异和身所用之器械异制体所被之衣服异宜此皆出於自然而不可强也修其教以正民德而不易其俗齐其政以一民行而不易其宜则所以裁成辅相者在是矣案居民材谓因民之材质而居之能寒者使居寒能暑者使居暑则其材艺堪地气也陈注以居为化居之居材为天生五材之材者非是

中国戎夷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东方曰夷被髪文身有不火食者矣南方曰蛮雕题交趾有不火食者矣西方曰戎被髪衣皮有不粒食者矣北方曰狄衣羽毛穴居有不粒食者矣中国夷蛮戎狄皆有安居和味宜服利用备器五方之民言语不通嗜欲不同达其志通其欲东方曰?南方曰象西方曰狄鞮北方曰译此广言异俗也雕刻也题额也交趾足拇指相向也鞮戎屦名王者之柔远也在乎因人之性故凡中国戎夷五方之民各有性质而不可推移地气使然也在东方者曰夷被断其髪文饰其身有能不火食者矣在南方者曰蛮雕刻其额足趾相向有能不火食者矣以东南为阳不畏寒故也在西方者曰戎被髪而衣皮有能不粒食者矣在北方者曰狄衣羽毛而穴居有能不粒食者矣以西北为隂少五谷故也然其俗虽异而所资以生者则随地而皆足故中国夷蛮戎狄皆有所安之居所和之味所宜之服所利之用所备之器五方之民言语不相通嗜欲不相同有慕义而来者不可不达其志通其欲也故设之以官东方曰寄谓寄托其意於事物也南方曰象以意仿像其形似也西方曰狄鞮远履其事以知其言意之所在也北方曰译以彼此言语相誊释也盖性者生之质也惟本天而亲地故不可以强同在中国则疆以周索有教与政以兴其德而齐其行在远方则疆以戎索有寄象鞮译以达其志而通其欲天地之因物付物圣王之以人治人其理一而已矣

凡居民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地邑民居必参相得也无旷土无游民食节事时民咸安其居乐事劝功尊君亲上然後兴学

此申言中国居民之事以见养与教之相因也凡居民者量地之大小以制国邑度地之广狭以定民居地邑民居三者必欲其相得也惟尽地之力故无旷土惟尽人之力故无游民食得其节事及其时民之咸安其居也必矣由是乐事劝功而能勤尊君亲上而能顺然後因其从善而立学以教之此王道所由成也案周礼度地居民属司徒宋儒谓当改属司空先养後教为治之叙固如此

司徒修六礼以节民性明七教以兴民德齐八政以防淫一道德以同俗养耆老以致孝恤孤独以逮不足上贤以崇德简不肖以绌恶

此言司徒教民育材之事也六礼七教八政并见篇末司徒之职主於教民是故修六礼以节民性使不至於流明七教以兴民德使不至於怠齐八政以防淫使知所禁戒一道德以同俗使知所率从既老吾老即合郷之耆老而养之以致其孝既幼吾幼即合乡之孤独而恤之以逮其不足贤者难于进则上升之以崇德不肖者恶其杂则简去之以绌恶凡皆所以导民于善而使之自劝也陈氏祥道曰修六礼明七教齐八政一道德所谓教思无穷也养耆老恤孤独所谓容保民无疆也有以教之又有以容保之然後上贤以崇德简不肖以绌恶亦不变而後赏罚可言之意也

命郷简不帅教者以告耆老皆朝于庠元日习射上功习乡上齿大司徒帅国之俊士与执事焉不变命国之右乡简不帅教者移之左命国之左乡简不帅教者移之右如初礼不变移之郊如初礼不变移之遂如初礼不变屏之远方终身不齿

此言乡学中简不肖以绌恶之事也万二千五百家为乡耆老谓致仕及乡中老贤者朝犹会也庠乡学名乡乡饮酒也入乡学者于一年之终大司徒命乡大夫简不帅教者以告耆老皆会于庠择元日行乡射礼推中而有功者居上所以尊道艺也行乡饮酒礼推老而齿长者居上所以尊高年也大司徒帅国之俊士与执礼事将使不帅教者观感而变于善也间一年考校之而不变则命国之右乡简不帅教者移之於左命国之左乡简不帅教者移之于右乡大夫之会而习射饮者如初礼至五年考校而犹不变则移之郊学在乡界之外乡大夫之会而习射饮者如初礼至七年考校而仍不变则移之遂学在远郊之外乡大夫之会而习射饮者如初礼至于九年考校而终不变乃屏之远方终身不齿案古者六卿各治一乡谓之乡大夫六卿联事在国则冢宰重在军则司马重在乡则司徒重故司徒得以命六乡即六遂之学亦统于司徒也夫人情皆善圣人不轻絶人而固有自絶于圣人之教者惟恶者有以为惩斯善者愈有以为劝矣

命乡论秀士升之司徒曰选士司徒论选士之秀者而升之学曰俊士升于司徒者不征于乡升于学者不征于司徒曰造士

此言乡学中上贤以崇德之事也学国学也征谓力役造成也三年大比之期司徒命乡大夫论述乡学中才德之秀出者司徒宾之以升於司徒是曰选士言可选而用也司徒於选士之中又论其秀出者而升于国学是曰俊士言其在千人之上也既为选士则不役于乡师及为俊士并不役于司徒而皆名为造士言其才德之有成也案秀士之论必由于乡者知之素也後世疏于求士而务取其所不知其亦异于古所云矣

乐正崇四术立四教顺先王诗书礼乐以造士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王大子王子羣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适子国之俊选皆造焉凡入学以齿

此言国学教人之法也术者道路之名诗书礼乐乃入道之路也四教即四术也士升诸国学而掌其教者有乐正焉教之之法崇四术而示以入道之途立四教而予以时教之业所谓四术者诗书礼乐是也顺先王之道以造成其士而春秋则教以礼乐冬夏则教以诗书盖以讲诵于冬夏为宜礼容乐声习之者於春秋为宜也自王之大子衆子公侯之世子卿大夫元士之适子以及郷学所升选士而为俊士者皆造而就学焉凡入学必以齿长者贱亦在前少者贵亦在後盖致礼让所以重孝弟也案乐正乃乐官之长而俾之造士者乐之入人也深先王所以为教必于此始终焉若舜命夔典乐以教胄子周立大司乐以掌成均之法皆是此意

将出学小胥大胥小乐正简不帅教者以告于大乐正大乐正以告于王王命三公九卿大夫元士皆入学不变王亲视学不变王三日不举屏之远方西方曰棘东方曰寄终身不齿

此言国学简不肖之事也小胥大胥小乐正皆大乐正之属古之教者九年而大成至是将出学小胥大胥小乐正简不帅教者以告于大乐正大乐正以告于王王乃命公卿大夫元士皆入学而习礼以化之若不变则王亲视学使习礼以化之若又不变是终不变也王於是三日不举以教之不至而厚自贬损然後屏之远方於西戎曰棘欲其亟于迁改也於东夷曰寄言其寓此终归也必至於终身不变然後不齿先王於国子之不帅教者待之严而未尝不厚如此案乡简不帅教者而後论秀士而升之司徒国学简不帅教者而後论造士之秀者而升之司马遏恶必先於扬善也

大乐正论造士之秀者以告于王而升诸司马曰进士此总言上贤崇德之事也乡学之选士不征于乡曰造士俊士之在国学及王子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德业既成亦曰造士於是大乐正统论造士之秀出者以告於王而升诸司马则曰进士言登进仕版之中可受爵禄於王所也案司马为夏官卿掌进贤兴功以作邦国其属有司士掌羣臣之版以德诏爵以功诏禄又有诸子掌国子之倅之教治故有造士之秀者皆移名焉其必先告於王者以用人之权应归之君故也

司马辨论官材论进士之贤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论论定然後官之任官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禄之

此言司马用人之法也王以乐正所论进士之状授之司马司马乃更辨论其入官之材有不堪者屏退之独论进士之贤者以告于王而各暑其所长迨乎论拟既定然後试以所能而官使之能任此官然後以爵命之既受职位然後以禄养之凡司徒乐正所教而成者王皆有以收得人之效矣刘氏彝曰乡学所升曰选士不过用为乡遂之吏而选用之权在司徒国学所升曰进士则命为朝廷之官而爵禄之权在司马也

大夫废其事终身不仕死以士礼葬之

此言司马绌恶之事也大夫居其位而不能任其事则罢绌以终身而不复用死亦但以士礼葬之以示贬也案大夫致仕者死仍葬以大夫之礼若废职不仕己夺爵矣而犹得以士礼葬则恩与义胥见于此矣

有发则命大司徒教士以车甲

此言因徵发而专教士之责也国有军旅徵发士卒虽属大司马之事王则命大司徒教士以乘兵车及衣甲之仪容以司徒主衆又主教故与司马相参也若国子造士则庶子授以车甲司马弗征

凡执技论力适四方臝股肱决射御凡执技以事上者祝史射御医卜及百工凡执技以事上者不贰事不移官出乡不与士齿仕于家者出乡不与士齿

此言待执技者之礼也执技者无德可称而但论其力当其适四方必裸股肱以决射御之优劣盖有事于外取其力之足以为武卫而已凡执技以事上者若祝若史若射若御若医若卜若百工与夫凡执技以事上者欲其无异习故不贰事欲其有常守故不移官以执技之贱故出乡不与士齿仕于大夫之家者亦然必出乡而後不与士齿者乡党尚齿故也徐氏师曾曰此皆谓执技之贱人非周礼太祝太史射人驭夫医师卜师之官也

司寇正刑明辟以聼狱讼必三刺有旨无简不聼附从轻赦从重

此言刑罚之大旨也司寇周礼刑官刑以禁寇故曰司寇辟罪刺杀也谓问其可杀也为司寇者必正定刑书明断罪法以聼天下之狱讼于当杀者必三刺以致其详慎若但有发露之意旨而无简核之实迹则聼决为难於是附而入之则从轻赦而出之则从重所谓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也案大司寇掌建邦之三典以佐王刑邦国小司寇以三刺断庶民狱讼之中三刺者讯羣臣讯羣吏讯万民也蔡氏沈曰简核其实也苟无情实在所不聼

凡制五刑必即天论邮罚丽于事

此言刑所由制而欲用刑者之得其寔也论当作伦邮与尤同凡制五刑者必即乎天伦以为之准至其施之於人则虽邮罚之轻亦必与其所犯之事相附丽而不敢失实也案书曰伯夷降典折民惟刑失礼则入刑礼刑一物也礼不外乎五伦则刑之所由制者可知矣此周礼所谓不孝之刑不弟之刑而虞书所谓象以典刑者也邮罚丽于事况五刑乎旧注以制为断疑未尽经意也

凡聼五刑之讼必原父子之亲立君臣之义以权之意论轻重之序慎测浅深之量以别之悉其聡明致其忠爱以尽之疑狱泛与衆共之衆疑赦之必察小大之比以成之

此详言聼讼之法也泛广也凡聼五刑之讼以平允为主事之涉于父子者则当原其亲事之涉于君臣者则当立其义明刑所以弼教此为人伦之至重必以是而权之至于事有轻重必意论其序情有浅深必慎测其量而各有以别之于厚貌者悉其聪明于畏威者致其忠爱而务有以尽之如是而无一可疑刑之可也若疑狱则当广讯衆人于衆之所疑则赦之又必于小大之罪察其事之所比以成之盖赦之所以释疑而成之所以明法无往而非公也案此言原父子之亲立君臣之义申上文必即天伦之指也吕氏曰上下比罪郑注谓已行故事曰比即後世之令与例也至于比例日积而日繁所谓典文者不能分明而欲罗元元之不逮斯岂刑中之意哉

成狱辞史以狱成告于正正听之正以狱成告于大司寇大司寇听之棘木之下大司寇以狱之成告于王王命三公参听之三公以狱之成告于王王三又然後制刑

此承上文而极言听狱之慎重也史司寇吏也正谓士师之属狱之无疑者既定其责取之辞史以所定者告于正正因听察之而以狱之成告于大司寇大司寇听察于外朝棘木之下以狱之成告于王王虑一官之专听或不能无失也复命三公参听之至三公以狱之成告于王则公议尽矣犹必三又而後制刑盖君与臣之无不尽心于听狱者如此案三又郑氏谓当作三宥周礼一宥曰不识再宥曰过失三宥曰遗忘必其无当乎三事始不得已而刑加焉者在君为爱下之仁在臣有守法之义也

凡作刑罚轻无赦刑者侀也侀者成也一成而不可变故君子尽心焉

此言用法者之宜尽心也侀形体也凡作刑罚者虽轻无赦欲民之知所畏也夫刑之为言也侀也侀之为言也成也刑加于身一成而不可复变则断者不可续死者不可生矣君子安得而不尽心乎案既曰附从轻而又曰轻无赦者书所谓宥过无大刑故无小也

析言破律乱名改作执左道以乱政杀作淫声异服奇技奇器以疑衆杀行伪而坚言伪而辨学非而博顺非而泽以疑衆杀假于鬼神时日卜筮以疑衆杀此四诛者不以听

此列言不听而杀之事也王者之用刑至慎也亦至严也其有剖析言词破坏法律变乱名实更改制度挟异端左道而以乱政者必杀作为淫哇之声诡异之服机变之技奇巧之器而以疑衆者必杀行虽伪而坚不可攻言虽伪而辨不可屈学虽非而涉猎甚博非既顺而文饰甚泽因以疑衆者必杀假托鬼神之祸福时日之吉凶卜筮之休咎而以疑衆者必杀凡此四诛者获则杀之不用审听以其为害大而辞不可习也案破律改作是假事功以乱治淫声奇技是假玩好以乱俗行伪学非是假学术以乱教鬼神时日是假术数以乱常观于太公之诛华士孔子之诛少正卯可以见圣人之识深而虑远矣

凡执禁以齐衆不赦过有圭璧金璋不粥于市命服命车不粥于市宗庙之器不粥于市牺牲不粥于市戎器不粥于市用器不中度不粥于市兵车不中度不粥于市布帛精麤不中数幅广狭不中量不粥于市奸色乱正色不粥于市锦文珠玉成器不粥于市衣服饮食不粥于市五谷不时果实未熟不粥于市木不中伐不粥于市禽兽鱼鼈不中杀不粥于市关执禁以讥禁异服识异言

此因刑而言禁也数谓升缕多少讥呵察也凡执持禁令以齐衆人之不齐者虽过失不赦欲民之知所畏也盖刑以惩其所已然而禁以坊其所未然如有圭璧金璋而为上所宝者命服命车而为上所用者宗庙之器以供祭祀者牺牲以敬鬼神者戎器以习武备者用器与兵车不中长短之度者布帛精麤不中升缕之数幅之广狭不中量者奸色足以乱正色者以锦文珠玉而造为成器者衣服饮食之华美者五谷不及其时果实未至于熟者木不在乎当伐者禽兽鱼鼈不在乎当杀者皆不许以粥于市命司关之吏执此禁以讥察非违於异服者禁之异言者识之凡以使民知避而勿犯焉已矣案所禁者皆不敬不法不仁不俭之事而终之以异服异言夫异者常之反也立我烝民莫匪尔极要使之复其常性而已而庸有异乎

日讲礼记解义卷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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