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克里·波洛站在比萨的公墓里,低头望着一座坟墓。
就是这里,他的寻访之旅到达了终点——在这处卑微的土堆下面,安息着一位曾经给别人带来了欢乐的姑娘。她曾令一位单纯的英国修车工怦然心动、朝思暮想。
对那段突如其来的不寻常的恋情来说,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吧。现在这个姑娘将永远活在那个年轻人的记忆里,永远是六月的一个下午那令人心醉的几个小时里的样子。再也不用面对不同国籍、不同标准引起的摩擦,再也不会有幻想破灭的痛苦。
赫尔克里·波洛伤感地摇了摇头。他回想起自己跟瓦莱塔家人的谈话。那位长着乡下人面孔的宽脸母亲,那位正直而极度悲伤的父亲,那个一头黑发、倔强的妹妹。
“很突然,先生,非常突然。虽然这些年来她时不时觉得肚子疼……大夫没给我们别的选择,他说必须立刻做阑尾炎手术,接着就把她带去了医院……呜……呜……麻醉以后她就再也没醒过来。”
这位母亲抽泣着,喃喃道:“卞卡是个那么聪明的姑娘。年纪轻轻的就死了,真叫人难过……”
赫尔克里在心里回味着这句话:年纪轻轻的就死了……
这就是他得给那个小伙子——那个充满信任地向他求助的小伙子——带回去的消息。
“你和她没有缘分,我的朋友,她年纪轻轻的就死了。”
他的寻访到此结束了——斜塔的轮廓映在天边,春天里的第一批花朵绽放出浓淡不一的白色,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勃勃生机和快乐生活。
是不是春天的活力和激情让他如此反感,从而不情愿接受这个结局呢?也许是别的什么事?波洛的脑海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翻腾:一段话、一个措辞、一个姓名?整件事结束得过于干脆了,情节过于丝丝入扣了?
赫尔克里·波洛叹了口气。他得再做一次旅行,消除任何可能的疑问。他得去阿尔卑斯山的瓦格瑞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