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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弇州崇论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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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大学

读中庸

读孟子

读家语

读三坟

读逸周书

读鬻子

读庄子一

读庄子二

读庄子三

读庄子让王篇

读列子

读关尹子

读亢仓子

读子华子

读黄石公

○读大学

大学一书、古圣帝王、相传体用之大要。杂见于礼经、而朱子独表章之、今天下家喻人习、不若五经之有专治而不能相通也。于戏、亦盛矣吾独惜朱子之勇于表章而不精于订定也。夫三纲领、八条目、尽之矣、今杂置知止及物有本末诸条于首章、以致知格物之解阙焉、而妄以腐庸之长语补之。不合听讼之章、于物有本末后、又赘之以释本末。且遂有本末而无终始。何舛也。王文成之格物、与朱子异、且取大学之古本以正其误、似矣、然所谓古本者、恐亦未尽当也。新民之释章、明德前而止至善后、昭昭若日星、谁能废之、且欲以如保赤子之一言而证亲民。抑何阔迂也。区区管窥、窃以大学本无阙文。位置稍失序耳。前亦非圣经。后亦非贤传。葢曾子引夫子之绪言。而绎其意以诲门人。门人因而成书。前列三纲八条、而后序释之、凡古人之为文。类如是耳、何以知非曾子书也、文有曾子曰云云不应自言而中自引之也。所谓门人者必子思也。何以知其子思也。它门人必不能也今窃为之订定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格物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康诰曰克明德太甲曰顾諟天之明命帝典曰克明俊德皆自明也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诰曰作新民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诗曰邦畿千里惟民所止诗云缗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诗云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诗云瞻彼□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终不可喧兮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瑟兮喧兮者恂栗也赫兮喧兮者威仪也有斐君子终不可喧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诗云于戏前王不忘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此以没世不忘也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然则致知在格物之章何阙释乎。大抵所谓大人者。德位兼备之大人。而所谓学者。治国平天下之学。故于格物一章、遽及于无讼之为本以见体不离用平天下之章、绝不及国。而惟致辨于忠信骄泰之得失以见用不离体而中以修身贯之见大本之所在而后可以言学。王文成之训格虽小抵牾而其所谓物则合矣。即物穷理之支离何必待辨而明。吾故曰曾子授之而亦子思述之者也。

○读中庸

读中庸、而知孟子之为子思门人、无疑也、孟子之言性善、委曲恳至然不过因率性之道而明天命之真耳其它所称尧舜性之、汤武反之、即诚明明诚。生学安利之说耳。第反之一字、却似未稳、恐人作荀卿解、首章拟朱子解、则戒慎不睹恐惧不闻、与下慎独功由浅而至深、而王文成解、则下文之所谓独者即不暏不闻。而所谓慎、即戒谨恐惧也。窃详文义、当以文成为当。下文朱解喜怒哀乐谓之中、即天命之性也。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即率性之道也。文成解则慎独以后。修道之教事也。微犯致字义矣第朱子解则天下有大本而无达道矣。至于致中和、分天地位、万物育、又分戒惧谨独、支离割强、大失子思本意。中和者体用也、中庸者、即巳成之德。而表之曰无过不及而巳。曰平常而巳。注变和言庸者误、庸之一字、禅者亦知之、曰平常心是道。君子无入而不自得、几于化矣。而末引夫子失鹄反身之论、所以异于庄周列御寇也。鬼神之为德章真与易系相表里。祭义不足尽之。郊社之礼所以祀上帝也、此语有深味、而朱子以不言后土为省文、似失之、天以象、地以形、虽分而上下然各一物耳、而所以主宰之者、一上帝也。冬至而祀南郊其神此上帝也。夏至而祀北郊、其神此上帝也。所谓易有太极也、故诗书圣贤之所称述、有上帝而巳。不言后土者、非畧之也。释之言曰帝释天、道之言曰玉帝、亦此义也、所谓阎罗王者、主治人之尽而为鬼者、非土也。夫子称治天下国家有九经、孟子之所谓王道者、子庶民之一经耳。而何以能使齐梁之君、幡然而从我也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五者不可缺、只在之字上体认分晓耳。朱子之格物、于之字似未彻也、王文成之格物、知有之而欲废此五者不可也。故皆不知圣言之全、子思说致中和位天地育万物至诚如神处绝得易系之精、非孟子所可及、

衣锦尚綗章与首章戒谨恐惧以后、相表里、而精详恳至

○读孟子

孟子圣之英者也。于辞无所不达意于辨无所不破的。其钩摘圣人之心神。辨论千古之学术。精深痛切。有吾夫子之所未及。而至于是汤武、薄君臣、亦有吾夫子之所不忍言者。不幸而不见用于齐梁。然亦幸而不见用于齐梁也。惠毋论巳、即齐宣而用之其始必受掣于文忌驩髠之辈。必不究。稍究而受忌于秦楚燕赵之君。兵交于临淄之境。故将畏上刑而不出。必以诿孟子。翼之以章丑。则必败。其胜之而先移二周之鼎。天下之罪丛焉。则又败。夫惟其不用也。而后世以王佐目之。以不遇惜之。故曰幸也韩子以杨墨塞路、孟子辞而辟之、为功不在禹下愚以为尊夫子功也。辟杨墨非功也。凡天下之术有可久者、必其便人情者也。墨氏利天下摩顶放踵而为之恡者不自便也。杨子拔一毛而利天下而不为、贪者不之便也。此皆非人情。是故不待辟而终自废。如便者、虽至今存、可也吾窃以为夫子而下颜氏子。醇乎醇哉曾子子思。葢庶几焉。荀子大疵而小醇者也。杨子醇与疵俱小者也。孟子大醇而小疵者也孟子之醇非诸贤之所能为醇也孟子之疵犹之乎诸贤之疵也。

李公玄白曰谓孟子幸而不见用言人之所未曾言谓孟子大醇而小疵言人之所未敢言

○读家语

吾尝读家语恠在错杂不精、如所称啇羊萍实于大道奚益也、虽然是宁独无圣人之言乎哉。自宋儒表四子列于经。独尊论语。论语行而家语废。乃至如周礼孝经圣人经国尽性之书不得一列学官使诸儒传习可慨也。孟子言仁义、辟杨墨、其功大矣、至于辨理气之属、论君臣之际、未甚彻也、有任而发者。有矫而致者。于经犹月之于日也。夫三礼、周礼也、仪礼也、曲礼也、今废周礼仪礼不载、而厕之以月令檀弓儒行诸篇抑何轻重失次也。愚不揆欲诠三礼。而删其歆莾褒犹之传会者。为礼经。尊论语。而删其非夫子言者。采孝经礼记。中庸大学家语之凡为夫子言而粹者。别为经。以配礼而六之。其非夫子言而稍粹者。如鲁论门人檀弓诸家合为传。与孟子翼经而两之。未敢也。聊识于此、

李公玄白曰家语诸书诚当铨择如元美先生言苐未得先生手为删定耳

○读三坟

毛渐序三坟、其时皆以为伪书、而渐独信之、毋论其浅率而强为古语也。伏羲画连山、而有民兵器阴兵妖阳兵妖兵阳阵、至策辞而曰、主我屋室、主我刃斧、神农归藏而曰杀藏墓此皆不知其时。而妄为说者也。隋购天下遗书、有刘炫者、伪为连山等易、百余卷、上之、受赏而去、后事发、坐抵罪所谓三坟者。岂即其书也耶。

李公玄白曰以三坟为隋刘炫作是为近之

○读逸周书

余读逸周书、七十一篇、未尝不奇深其文辞。而恠其誖也。其言甚仁汤而武武。曰、桀与其属五百人止不齐民弃之、往奔汤、凡数徙辄弃、汤放桀而复薄三千诸侯大会、汤退再拜、从诸侯之位、诸侯莫敢即、又曰武王征西方憝国、九十有九、馘魔亿有十万七千七百七十有九、俘人三亿万有二百三十是武王者秦始汉武之靡也。王子晋曰、吾复三年、上宾于帝所、以是至今称晋仙去、王会叙事、固典有法、然所纪奇民淫珤恠鸟兽、抑又何诞也奈何不使人主津津好大哉。第书名汲冡者非、按汲冡书、晋太康二年汲郡人不凖、发安厘王冡、出书凡七十五篇、如纪年琐语、梁丘藏徼书易国语、论语篇目、杜预序、称太甲杀伊尹事、今本皆无之、书所载武王斩纣妲巳、悬头二太白旗、及周公谥法、巳收之太史公史记中、宁至魏始出哉。虽然余未获见汲冡书以为恨而孟子于武成乃仅取二三策何也。

○读鬻子 【附杨用修鬻子论】

鬻子伪书也、其文辞虽不悖谬于道、要之至浅陋者、掇拾先贤之遗。而加餙之耳。谓禹据一馈而七十起、非三吐之卮言乎。七十起何其劳也。禹得七大夫、如杜季施、皆非夏氏因生之姓至所谓东门虚、南门蠕、西门庇、北门侧、几乎戏矣。夫鬻子九十而为文王师也。乃末篇曰、昔者鲁周公使康叔、往守于殷、何哉、阮逸伪元经李荃伪阴符。刘歆伪周礼。固矣。犹能文其辞。未有如鬻子之浅陋者也虽然使伪而近也毋宁伪而远也乎近则惑

杨文宪公慎鬻子论曰鬻子文王时人著书二十二篇子书莫先焉今其存者十四篇皆无可取似后人赝本无疑也按贾谊新书所引鬻子七条如云和可以守而严可以守而严不若和之固也。和可以攻而严可以攻而严不若和之德也。和可以战而严可以战而严不若和之胜也。则惟由和而可也。又云治国之道上忠于主。而中敬其士。而下爱其民。故上忠其主者。非以道义。则无以入忠也。而中敬其士。非以礼节。则无以谕敬也。下爱其民非以忠信。则无以行爱也。又曰圣人在上位则天下不死军兵之事。民免于一死而得一生矣圣王在上位而民无冻馁。民免于二死而得二生矣。圣王在上位民无天阏之诛。民免于三死而得三生矣。圣王在上位则民无厉疾。民免于四死而得四生矣。是皆正言确论也、今之所传有是乎、又文选注引鬻子武王率兵车以伐纣、纣虎旅百万、阵于啇郊、起自黄乌。至千赤斧。三军之士莫不失色。今本亦无、知其为伪书矣、曷取贾谊书中七条补之以冠子书、亦愈于传赝售伪也。

○读庄子一

余读庄子而叹曰嗟乎世固未有尊老子如庄子者也。夫尊孔子者、莫若孟子、而孟子之尊孔子、不过曰孔子圣之时、又曰吾所愿则学孔子而巳、其谈仁义、辨王霸、探性善、推不忍、往往发挥所自得之蕴。以成其书。固未尝举孔子之文言而训故之也。庄子之所撰着虽极而至于尊天。而无怀葛天之治。其究必宿于老子之谓无名无欲。无为无言以至无始之旨。挫锐守雌。和光同尘。绝圣智。以应天下之法。□□炀和致柔。守中抱一。含■〈血夋〉食毋。有精有信。虚极静笃。以保一身之要。与他所掊击、失道失德失仁失义之弊圣智之当绝弃、展转反复、亡所不持引、或曲而畅之或傍而通之。且咏言之、嗟叹之必使老子之道、高出于尧舜之上。其遗言、下视乎六经而后巳。嗟乎庄子之尊老子、不亦至乎、抑不特尊之而巳也而且老子之忠臣夫忠臣者。扬主之善而讳其短。凡老子之所称张与夺、枉曲直、全骋坚用奇、取大取小、得志于天下之故、稍近术。而为人所窥者。则巳逆料宋儒之见攻而閟之。彼且以为真閟之也。而其辞之剽攘吊诡。身先陷于不韪矣。夫书不可以多着也。多着而至于十余万言、而其旨不过数百言而巳。是以杂而不可竟。复而使人厌。书不可以有意作也。以有意而作之。是以诞而不可信。狂而使人怒。嗟乎何庄子之忠于老子而不自忠也

张成倩曰谓庄尊老固确见末论著书亦复名言

○读庄子 【二】

太史公曰庄子蒙人也、与梁惠王齐宣王同时、其学无不窥、然要其本、归于老氏、其著书十余万言、大抵率寓言、作渔父盗跖、以诋訾孔子之徒、以明老子之术、苏轼记其祠而谓为得老子之粗者、庄子葢助孔子时、特不可为法、而引楚公子操棰之仆、隶其主而出之。以为爱公子、而不知事公子之法。凡庄子之言、皆实予而文不予、阳挤而阴助之、其正言葢无几、至于訾诋孔子、未尝不微见其意、其论天下道术、自墨翟禽滑厘彭蒙慎到关尹老聃之徒以至其身、皆以为一家、而孔子不与、其尊之也至矣、余谓太史公非识庄子之粗者。轼乃识庄子之粗。而巧为之蔽者也。当老子之时、见天下之俗、日趣于薄、以至诈力相矫、因思太古之朴、一见焉而不可得、谓仁义之名实启之、则不得不恶其名、而归咎于文武、夫既归咎于文武、而追其自、则谓尧舜之不能造极于无为、而以有为启之、则不得不致歉于尧舜、夫尧舜而至流于周之末、若有如老子所云者、不知圣人不能为俗、能因俗而裁成之而巳。不然以老子之知之、即无位而不使东周之郭。十里之巷。若畏垒。而日就纤徻。以有仪泰也。庄子又后百年而生者也。彼见夫仁义之日伪。而诈力之日深。且其身儳焉而苦礼乐之拘垒我。谓孔子实言之。而其门人实广乏。且天下皆以为圣人。彼又惧夫老子之教日不胜。故于圣人之外、立所谓至人。以尊老子。又往往寓之一卮语于孔子。而必持老子之说以驾其表。然又窥见孔子之真为圣。而不可夺。故间以一二格言寓之。意若曰、孔子之未见老子一格也。其得见老子而受砭焉。又一格也。大意在尊老子而抑孔子。既抑之而又收之、使为老子徒、彼夫语道术而不列孔子、所谓邹鲁之儒非耶。且何以见尊。至轼所欲去让王说剑渔父盗跖四篇、而以列御寇之齐、续于阳子西游而为一章、则甚当、虽然无救于所谓诋訾孔子也。

张成倩曰抑孔崇聃蒙庄本意

○读庄子 【三】

苏氏之欲去让王说剑盗跖渔父四章而以列子前后之续也无所据、特以盗跖渔父之排孔子甚而欲去之、夫内外杂篇、何尝不排孔子也。其排婉而深。不若盗跖渔父之直而浅也。然而吾于苏氏取焉、所以取者何、以庄子之文得之也、凡庄子之为文其宏放驰逐。纵而不可羁。其辞高玅而有深味。然托名多恠诡。而转句或晦棘而难解。其下字或奥僻而不可识。今是四章独让王犹近之、而太疑于正、而是三章者故甚显畅而肤浅、其法类若礼经之所谓乐记儒行者、意必庄子之徒。托而为之者也。韩愈作读墨、而谓子夏之后、流而为庄、亦无所据、而王安石引之、吾以为不必自子夏氏。若庄子者葢尝受业于孔子之门而有得者也。何以知其然也、凡庄子之所谈、如君臣父子之大戒、天机嗜欲之深浅、六经之用、圣人之论议、皆精切而尔雅。即田子方荀卿之所不能及。特不若其治老子之深葢游于吾圣教而中畔之者也太史公谓申韩之学、出于老子、故与之同传、唐人祖老子而离之、吾以太史公信也。夫所谓学、不必其尽学也。得一语而守之。曰啬曰俭、曰一之利器、不可以示

○读庄子让王篇

让王一篇、或以为渔父盗跖说剑、皆非庄先生所作、而读其辞、则若差畅而近古、于道亦不至悖、苐中所称尧让天下于许由、许由不受、又让于子州支父而亦不受、支父、疑即巢父也、舜让天下于子州支伯、而亦不受、支伯、疑支父子也、夫是三君子者不以天下易吾生者也。舜又让天下于善卷而亦不受此不以吾身殉天下者也。又让天下于石户之农而不受此以舜之德为未至者也。皆入深山。蹈沧海。而绝其迹者也。汤克桀以让卞随、卞随沈椆水而死、让瞀光、沈庐水而死、则何言哉夫所贵于不为天下者为生也所以能近道者为削名也为名而自残其身则不智居洁而显汤于污则不仁许由巢父事多传之者、或不妄、其它或庄先生之寓言、或他人璅言之、而庄先生为记之、要之不足道特惜夫庄先生之自持论而自相悖者也。彼卞随瞀光者巢许五君子之罪人也。而又何言也。

李克生曰论让王篇识渊义正

○读列子

吾始好列子文、谓其与庄子同叙事、而独简劲有力、以为差胜之、于鳞亦以为然而柳子厚故谓列子辞尤质厚、少讹作、最后稍熟庄子、始知列子之不如庄子远甚。凡列子之谈理引喻皆明浅、仅得其虚泊无为、以幻破之旨于肤膜之间。而庄子则往往深入而探得其体。其出世处世之精妙、有超于揣摩意见之表者。至其措句琢字。出鬼入神。固非列子之所敢望也。吾意列子非全文、其文当缺、而后有附会之者、凡庄子之所引微散漫、而列子之所引则简劲、疑附会之者。因庄子之文。而加劘琢者也。柳柳州列子辨、独举刘向所称为郑穆公时人、以穆公在孔子前百余岁、而历举列子在繻公时、与其相驷子阳证其非、夫列子引孔子不一而足。是可知巳。又何必别引子阳以为证、且向宁不自知其非郑穆公、穆之一字当由传录者讹、柳州之辨其所不必辨、犹可咲也、

李克生曰中垒正讹柳州息辨

○读关尹子

关尹子九篇、刘向所进、云其人即老子所与留着五千言者、其持论抑塞支离、而小近实。非深于师老子者也。其辞潜夫论衡之流耳。不敢望西京。何论庄列。至云人之厌生死者、超生死者、皆是大患也、譬如化人、若有厌生死心、超生死心、止名为妖、不名为道。则昭然摩腾入洛后语耳。岂向自有别本耶。抑向本遗错。后人妄益之耶。夫老子而不为关尹着五千言巳耳。老子而为关尹着五千言。此其非关尹语也无疑。

李道生曰摩腾入洛后语中窽

○读亢仓子

亢仓子、其文辞、东京之后、迂于儒者耳。其议则无嘉焉、余读公孙龙、虽其谬悠鄙舛。而要之纵放强辨。俨然战国之习也。伪者多援少倍多拘少刿。亢仓子伪书也。列子载亢仓子。遂有亢仓子。家语记子华子。遂有子华子。贾谊称鹖冠子。遂有鹖冠子。呜呼士之托空名以求传其言者意亦可悲哉

李道生曰多援少倍二语恰当

○读子华子

子华子十卷自孔子遇诸郯、而赠之以束帛、于是着焉、刘向序其辞以为赵简子奉纁币聘之、爵执圭、而杀窦犊舜华、子华子逡廵弗应、简子大怒将胁之以兵、子华子去而之齐、齐景公不能用也、馆于晏氏、简子卒而归晋、时巳老矣、遂不复仕以卒、余得而读之、阳城胥渠章、颇言阴阳之理、亦有大致语、而风轮水枢之说、亦微近穿凿、其辨黄帝鼎成升遐事甚详、然似是公孙卿以后语、驳郯子礼亦正、然似是左氏以后语、辞赵简子聘章、则模檀左文也、晏子之事景公也不治阿、且其言阿、则烹与封之说也、谓仲尼天也、又曰辙迹病矣、则门弟子之说也、大道章、颇言身中之造化、时时及飬生、北宫意章、则及医矣、是岐黄之说也、凡子华子所言、理在春秋时最近、而文则广有所剽拟诵之可也。采而益我可也。然不可以为真子华子

李大生曰指摘剽儗宛然所繇

○读黄石公

黄石公素书六篇至为浅显、孔老荀卿之所雅言者、岂别有不传之秘以授子房、而此则约其凡为可示人者哉、不然当报雠大索之后、跪而进履于圯桥、与夜半不失约、子房巳思过半矣、何用是素书为也、

李大生曰简劲数言素书可了

王弇州小论卷之六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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