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阴历正月初九,按照过去民间的风俗,这一天算是“玉皇诞”。人们在这一天,都得恭恭敬敬地去向“玉皇上帝”叩头行礼,贡献祭品,祈求上天降福消灾。
谁都知道,这是一种落后的迷信,现在决不会有人相信它了。但是,作为一种风俗,它的产生和发展,却有一定的历史背景。换句话说,它在一定的历史时期,反映着一定的社会经济生活,反映着一定的生产力水平。因此,就以“玉皇”的生日作为一个例子,我们也可以进行分析研究,找出一些道理。
“玉皇”的生日定在正月初九,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现在很难考查。但是,明代已经有此一说,这是可以断定的。据明代王逵的《蠡海集》记载:“神明降诞,以义起者也。玉帝生于正月初九日者,阳数始于一,而极于九,原始要终也。”明代黄道周的《月令明义》也说:“正月初一日,天神地祇朝三清玉帝;初九日,玉皇大帝圣诞。”还有清代黄奭的《月令注解》也有同样的记载。这部书据说是唐明皇所撰,黄奭加以编辑。这样说来,好象所谓“玉皇诞”。在唐代就已经定在正月初九了。然而,这是否可靠,还有待于证明,不过,唐代已经祭祀“玉皇”却是事实。
值得注意的倒是阴历正月初九这一天的意义。据王逵的解释。因为“阳数始于一,而极于九”,所以“玉皇诞”就定在正月初九。这个解释,大体上是有根据的。王逵是一个贫苦的知识分子,生于浙江钱塘县,跛一足,行动不便;家庭穷困,幼年受尽欺凌。到了成人以后,为生活所迫,卖药糊口,仍然不得一饱。又常常替人卜卦,猜测吉凶祸福,当然都是骗人的。他自己很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所以努力读书,博览诸子百家的典籍,居然有了很丰富的知识。后来他著书立说,常常解释一些别人不能解释的问题。他对于“玉皇诞”为什么是在正月初九,做了这个解释,倒也合乎封建时代一般人的认识水平。当然这里头也包含某些科学道理,因为正月初九是与立春的季节相适应的。
按《孝经纬》记载:“大寒后十五日,斗指东北维,为立春。”又《礼记》《月令》注云:“距冬至日四十六日,为立春。”明代陶宗仪的《辍耕录》中有一首《推立春歌》写道:“今岁先知来岁春,但隔五日三时辰。”接着,作者解释说:“如今年甲子日子时立春,则明年合是己已日卯时立春。”这样看来,按照中国旧的历法计算,每年正月初九日,在一般的情况下,都是在立春的节气刚过的时候。而每年的每一个月份的第九天,恰恰是“一阳初始”的时令,这是大自然开始“万象回春”的一个关键性时刻。所以,古人把这一天当做大自然的主宰——“玉皇”的生日。似乎也颇有道理。
我们从古代的人们祭祀“玉皇上帝”的时候,向“玉皇”祈祷的内容上,就不难看出人们的目的何在了。例如《唐书》《礼乐志》载:“显庆二年,定南郊祈谷,及明堂大享,皆祭昊上帝。”当时制定了一种乐曲,名为“享昊天乐”,其中有许多歌词,都表示了祈谷的意思。比如说:“九秋是式,百谷斯盈”;“玉烛红粒,方殷稔岁。”这些意思不是很明显吗?一直到清代,据《大清会典》记载:顺治元年定每年正月上辛日,祭上帝于大享殿,行祈谷礼。”
这里所谓“昊天上帝”“上帝”和“玉皇”都是相同的。古代的人对于农业特别重视,除了许多专门掌管农事的天神以外,还一定要把玉皇上帝看做掌握农业生产的主宰。这从古代的许多文章中可以得到证明。例如,三国明代的曹植,写了一篇《诰咎文》。他在序言中说:“聊假天帝之命,以诰咎祈福。”文中写道:“效厥丰年,……雨我公田,爰暨于私。黍稷盈畴,芳草依依,虚禾重穗,生彼邦畿;年登岁丰,民无馁饥。”在曹植的时代,虽然还没有“玉皇诞”的风俗,但是,他已经把玉皇上帝当做大自然的主宰,特别是掌握农业生产的主宰,这是很明显的了。
在古代的中国,处于长期的封建社会阶段,社会生产力发展的水平,远不足以控制自然,不能抵抗自然的灾害。在那样的历史条件下,农业生产不得不经常受到各种自然灾害的袭击。广大的农村,时常由于严重的水、旱、风、蝗等天灾的为害。而形成了连续不断的荒年。这就使得人们不能不靠天吃饭,迷信大自然的盲目力量,把它神秘化起来。虽然,在那些年代时,也有个别大胆的科学家,敢于揭发大自然的秘密,找出一些客观的规律,但是,作为一切旧时代的主导思想,总是带有盲目迷信色彩的宿命论思想。
只有到了我们现在这个翻天覆地的新时代,人们对于客观的自然规律,才能逐步地完全克服盲目迷信的成分,而达到了自觉的科学认识阶段,从这个方面说,我们最近两三年来提倡敢想敢说敢干和实事求是相结合的科学精神,是具有重大意义的事情。
大家都知道,现在我们的人民群众再也不会迷信玉皇上帝,再也不会去向老天爷祈求丰年了。我们的人民群众用自己宏亮的声音,到处唱出了这样的新歌谣:
“天上没有玉皇,地上没有龙王。我就是玉皇!我就是龙王!喝令三山五岳开道,我来了!”
由此可见,古老的“玉皇诞”,在现时我们的心目中,只是一个历史的讽刺罢了。我们应该从古人的迷信中彻底解放出来,更进一步掌握客观的自然规律,使自己成为命运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