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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蒙、乌撒、东川、镇雄土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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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蒙、乌撒、东川、芒部,是古代的窦地、的巴、东川、大雄各甸,都是唐朝乌蒙人的后裔。宋朝时,还有人被封为乌蒙王。元朝初年设置乌蒙路,便把东川、芒部隶属于乌蒙、乌撒等地的宣慰司。在各部之中,数乌撒最富裕强盛,元朝时曾在该地设置军民总管府,在东川则设置万户府。乌撒、东川都位于蜀的东南方,与滇、黔相接,地势险恶,他们的声音和教化都与中原不同。

明太祖平定蜀地后,想攻取云南,便把大军都集中到辰州、沅州,试图削弱各蛮族的势力以打通往蜀地的道路。洪武十年(1381)皇帝派宦官带着诏书去见乌蒙、乌撒各部的酋长,说“:西南地区各部落,从古到今,无不向中国朝觐进贡。我接受天命成为天下的主人已经有十五年了,而乌蒙、乌撒、东川、芒部、建昌各部落酋长还桀骜不驯,不来朝觐我。我已经派遣征南将军颍川侯、左副将军永昌侯、右副将军西平侯带领军队前来征讨。但怕你们各部的酋长还没理解我的意思,所以再派遣宫中的大臣前来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悔罪向我投诚,就应当立即亲自来朝觐我,或者派人来向朝廷献贡物,快点抒发投诚的意向,我就停止发兵,以便黎民百姓安生乐业。你们可以一起检讨一下这件事。”

此时,征南将军傅友德已经派遣都督胡海洋等人带五万军队,从永宁向乌撒进发;又亲自率兵从曲靖沿着格孤山向南,与永宁的军队相通,直捣乌撒。这时,元朝的右丞相实卜听到胡海洋的军队已到,便聚集军队到赤水河抵抗。又听到明朝的大军继续开进来了,便都逃跑了。傅友德命令各军修筑城墙。待到刚刚收集到筑墙用的夹板和闸时,蛮族人全集中起来并围了过来。傅友德把军队安扎在山冈上,慎重地观察着局势。等了解到自己的土兵还有勇气打仗时,便派军队与蛮族人接战。有芒部的酋长率人来增援,实卜的军队与芒部酋长会合后,锋头很锐利。明朝大军擂鼓呐喊着前进,蛮族的酋长多被长矛击中坠马而死。明朝大军更加奋勇,蛮族人力不可支,大量逃散,明军斩杀了三千敌人,缴获马匹六百。实卜率着众人逃跑了。于是明军便在乌撒筑城,攻克七星关,打通通向毕节的道路;又攻克了可渡河。这样东川、乌蒙、芒部的各蛮族都受到震慑,望风归降。

洪武十五年(1382)设置东川、乌撒、乌蒙、芒部各卫指挥使司,皇帝下诏将此告诉各部落的人民。因为云南已向朝廷投降归附,所以应该更加顺从朝廷,以便享受太平。不久,皇帝下诏书给各部酋长说:“现今我们设置的邮传通向云南,你们应该带领当地人民,随你们的疆界远近开筑道路。所开的道路要有十丈宽,以古法为准,每六十里设一个驿站。等到令符一到你们就开始筑路。”给征南将军傅友德等人下诏说“:乌蒙、乌撒、东川、芒部各酋长虽然已经投降,但怕军队一撤回,他们又聚在一起叛乱。所以在令符到达的那天,你们全部护送他们的酋长进京城朝觐。”并又说“:贵州已经设置了都指挥使,但那里地处偏远,现今应该在原实卜居住的地方成立一个司,以便于控制,你们可仔细考虑此事。”

之后,乌撒各蛮族人又叛乱,皇帝对傅友德说“:乌撒各蛮族是看到官军都分散驻扎了,才发生现在的变乱的。我以前曾考虑过这种情况,现今果然发生了。云南之地如曲靖、普安、乌撒、建昌等,是一定要坚守的,而东川、芒部、乌蒙等地,不可慌忙地守。况且,只有把大军留屯下来,扫荡各蛮族,杀死他们的长官,才能分兵守卫。”于是便任命安陆侯吴复为总兵,平凉侯费聚为副总兵,征讨乌撒、乌蒙等叛乱的蛮族。皇帝又告诫傅友德等不要与蛮族在关索岭上战斗,应当分开兵力掩护袭击,直捣他们的老巢,使他们各自奔回老家去救其家人,不敢顾及外面,这样他们一定不敢出来抗击明朝的大军。等到三位将军都到了,再攻破敌人防线,捉拿他们。该月,副将军西平侯沐英从大理回师,与傅友德会合后袭击乌撒,大败敌人,斩杀敌人三万多。缴获马、牛、羊数以万计。其余的敌人全都逃跑,明军又追击并打败他们。皇帝告诉傅友德等人,在军队获胜后,一定要杀其长官,使他们害怕,并搜寻余党,断绝祸根,使他们智力穷尽而力量削弱,诚心诚意地投诚依附于朝廷,这样才能留兵把守。又告诉他们应该乘着军队的胜势修筑道路,并让当地酋长告诉当地百姓,每户各输送粮食一石给军队,作为长久的考虑。

洪武十六年(1383)将云南所属的乌撒、乌蒙、芒部三府隶属于四川布政使司。乌蒙、乌撒、东川、芒部各部落酋长一百二十人来京城朝觐皇上,贡献土产。皇帝下诏各按他们的等级授以官衔、朝服、冠带、锦绮和钞锭。给乌撒部落的女酋长实卜,加赐珍珠翡翠。芒部的知府发绍、乌蒙的知府阿普病逝,皇帝下诏赐予绮衣和殓尸的棺木,派官员去致祭,并把他们的灵柩送到家。十七年割出云南的东川府,使其隶属于四川布政使司,并把乌撒、乌蒙、芒部都改为军民府,确定其赋税定额。乌撒每年输送粮食二万石,毡毛制的衣衫一千五百领;乌蒙、东川、芒部都每年输粮食八千石,毡毛衣衫八百领。又给上述四个军民府确定茶、盐、布匹与马的交易数量,乌撒每年须交易马六千五百匹,乌蒙、东川、芒部各四千匹。凡一匹马,交易时给布三十匹,或给茶一百斤,给盐也一样。实卜又向朝廷贡献马匹,皇上赏赐给她绮衣和钱钞。十八年,乌蒙知府亦德上奏说蛮族地区属刀耕火种,连年遭受霜冻、干旱和疾病的侵袭,百姓饥荒穷困,每岁必须输送给朝廷的粮食无法征收和缴纳。皇帝下诏全给免除了。二十年征调乌撒知府阿能到京城。

二十一年(1388)朝廷命令西平侯沐英征讨南方。沐英说东川强盛,占据乌山路进行叛乱,其罪状已经显著,可对东川先用兵。但是东川地势上下有三百多里,都是崇山峻岭,人迹少见的地方,必须以大军压境才行。皇帝便任命颍国公傅友德仍为征南将军,沐英和陈桓为左右副将军,率领各路军队进剿讨伐。皇帝还对傅友德等人说:“东川、芒部各蛮夷族人,都来源于罗罗人。后来各姓人口繁衍,便各立疆场,自称为东川、乌撒、乌蒙、芒部、禄肇、水西。他们之间平时互起争端,而一旦有事时则会互相救援。像唐朝时,阁罗凤逃跑后居住在大理,唐朝的军队去追捕他,路过芒部等人的境内时,各蛮族都聚集起来占据险要之地设下埋伏。唐军将领没有防备,于是中了对方的计谋,丧失军队达二十万人。这都是因为唐军将帅没有谋划的缘故。现今你们要预先设防,严格准备应付这种情况。”乌撒军民府的叶原常向征南将军进献马三百匹、米四百石,给军队备用,并且愿意收集土兵跟官军一起出征。沐英等将此事向朝廷上报,朝廷同意。又命令景川侯曹震、靖宁侯叶升等分别征讨东川,平定了叛蛮,捕获了叛乱的蛮族人五千五百三十八人。

二十三年(1390),乌撒土知府阿能,乌蒙、芒部的土官,各遣送子弟入国子监读书。二十七年,乌撒知府卜穆上奏,说沾益州屡次侵夺他们的土地,皇上命令沐春去谕告他们。二十八年,户部上奏说“:乌撒、乌蒙、芒部、东川每年的赋税和毡毛衣衫上交不足数,皇上已下诏书免征了。现今有关官府仍在追讨,应该申明此事。”皇帝同意。二十九年,乌蒙军民府知府实哲向朝廷进贡马匹和毡毛衣衫。从此,这些土知府三年入朝廷献贡物一次,成为常规,其间有人受到朝廷的恩赐,则会进献马匹和土产以表示谢恩。

宣德七年(1432),兵部侍郎王骥上奏说,乌蒙、乌撒的土官禄昭、尼禄等人,由于争夺地盘互相仇杀,应派官员去巡察。八年派行人章聪、侯琏带着皇帝的诏书前往当地,又让巡按和三司官前去平息这种仇杀。同时设置乌蒙儒学教授一人、儒学训导一人。又因当地的通判黄甫越上奏说,元朝时本军民府一向有学校,现今文庙虽然还保存着,但儒学教师没有建立起来。乞求皇上除了选派教官外,还应选送有俊秀之才的子弟入学校读书,以便推广文治。皇帝同意。

正统七年(1442)裁减乌撒军民府通判、推官、知事、检校各一名。十一年裁减乌蒙、东川军民府的知事、检校各一名,并革除乌撒、乌蒙的递适所。景泰元年(1450),皇帝下诏书给乌撒、乌蒙各军民府的土官普茂等人,告诉他们贵州各地苗人叛乱,恐怕祸害会滋蔓到邻近地区,要他们严加戒备防范,不要去听叛乱贼人的诱惑。要是叛乱的贼人敢来进逼侵犯,应当剿灭杀死他们。此时乌撒向朝廷进献万寿表过了期,礼部讨论应该追究罪责,而皇帝认为他们是边远之人,下诏宽恕了他们。此后,他们来朝觐进贡过了日期和应该上呈的表笺没有呈上来,朝廷都以他们是土官从宽处理,而应该给的奖赏只给一半。天顺元年(1457),镇守四川的中官陈清等人上奏说,芒部所管辖的白江地区的蛮族有一千多人作乱,攻打包围了筠连县的县治。皇帝让御史项愫会同镇巡官一起去捕获。

成化十二年(1476),乌撒知府陇旧等人向朝廷上奏,说同知刚正按抚有方,蛮族人信服他,现今他九年的任期届满,我们乞求皇上给他留任三年,以安抚众人。皇帝同意。弘治十四年(1501),乌撒军民府所管辖的可渡河巡检司上奏说“:从闰七月二十七日起,天降大雷雨不止,到二十九日,洪水暴涨,山崩地裂,山中有鸣叫声像牛吼一样,大地陷落涌出清泉水几十脉,冲坏了房屋桥梁,压死人口牲畜无数。本军民府阿都这个地方,八月份也下暴风雨,田地淹没达二百多处,死了三百多人。”

正德十五年(1520),讨伐斩杀了芒部覺蛮人阿又磉等。当初,芒部土舍陇寿,与他的异母兄弟陇政和其兄长的妻子支禄争夺官位继承权而发生仇杀。其部下覺蛮人阿又磉等乘机支持作乱抢劫。该事上报朝廷后,朝廷命令镇守中官会同抚按官一起去捕获来治罪。这样,贵州参政傅习、都指挥许诏、督永宁宣抚司女土官奢爵等人一起,讨伐擒获了阿又磉等四十三人,斩杀一百一十九人,这件事才平息。

嘉靖元年(1522)朝廷让芒部护印土舍陇寿继承知府职位,免于赴京城朝觐。按以前的惯例,土官达九品以上的,都要保送到京城才能继承官位。此时因陇寿、陇政互相争夺继承权,所以不敢离开。朝廷因为陇寿是嫡出,所以让陇寿继承,但怕陇寿赴京城时陇政等人乘机作乱,所以才有上面免于赴京城朝觐的命令。但陇政和支禄依仗乌撒土舍安宁等人的兵力,依然像以前一样仇杀。坝底参将何卿向巡抚许廷光请求发土兵二万五千人,由贵州参将杨仁等率领,接受何卿的节制,相机进剿。陇政、支禄表面上听从招抚,而暗地里让他们的同党阿黑等人抢劫周泥站、七星关,又派遣阿核等人纠集各地苗人,剽窃抢劫毕节各地,杀伤官军,毁坏官房民房很多。兵部认为贼人的气势很猖獗,应尽快征讨。这样,何卿等人便带兵进剿,斩杀二百多人,俘虏二十多人,数百人投降。陇政失败后逃到乌撒,何卿发文给乌撒土舍安宁、女首领奢勿,要他们将陇政抓起来。安宁表面上答应,但仅献出阿核等人的尸体,拒不献出陇政,官军驻扎了很久也解不出来。都御史汤沐将此事上报朝廷,皇帝下诏责罚了各位将领和守巡官,革去了何卿的冠带,令他剿灭贼人自己赎罪。

嘉靖四年(1525),陇政诱杀了陇寿,夺走了他的官印。巡抚王车兀、巡按刘黻各把此事呈报朝廷。刘黻上奏说不如顺从蛮族人的情况,扶立支禄算了。而王车兀则认为陇政、支禄作恶多端,残害朝廷任命的官吏,罪行不可赦免。于是朝廷便命令镇巡官告诉安宁,让他把陇政、支禄和其他助恶之人全都绑起来。此时陇政已在水西被官军擒获,追击中缴获了芒部的印信,前后共斩杀了敌人六百七十四人,生擒一百六十七人,招抚了白乌石等四十九个村寨,捷报传到了朝廷。贵州巡抚刘廷..说“:乌撒所献出来的阿核等人的尸体,还有在水西生擒的陇政,是真是假不好确定,恐怕首恶还在,不能没有后虑,请求派人核实。”五年,兵部上奏说“:芒部的陇氏,家族内部挑起事端,其骚扰牵动了两个省,朝廷大军去进剿,才扫荡平息。现今他们本宗支的亲族已经断绝了,没有人可以继承知府的官位,因此请求将芒部军民府改为镇雄府,设置流官知府来统领这个地方。把原属芒部军民府的夷良、毋响、落角利,分为怀德、归化、威信、安静四个长官司,让陇氏的远亲阿济、白寿、祖保、阿万四个人来统领这四个长官司。就像程番府的情况一样,让他们三年入朝廷朝觐献贡物一次,所献的贡马必须有十二匹,再让通判程..,做试知府。”六年,芒部的贼人沙保等人密谋恢复陇氏家族的地位,拥戴陇寿的儿子陇胜,纠集众人,攻陷镇雄城,逮捕了程..,夺走了他的印信,杀伤了数百人,程..后来逃奔到毕节。此事上报后,兵科给事中郑自壁等人上奏说:“镇雄府刚设置流官,蛮族人没服,而有关官府事先没有防备,没有搜寻陇氏遗留下来的后裔陇胜,却让沙保得以拥戴一个小孩子,致使他造成一方祸害。应该尽快派遣总兵何卿尽力进剿。”兵部对此的答复是“:陇胜不是陇寿的真儿子,所以才讨论说设置流官的。有关官司安抚失策,才发生叛乱。沙保罪该万死,应当剿灭他。何卿刚刚守卫松潘,势必很难增援,应该去请都御史王廷相,并让总兵牛桓调兵快速进剿。”此时,沙保拿出镇雄府的印信乞求投降,但他还保留了两端印,像以前一样想立土官。四川抚按认为沙保狡猾剽悍不可驯服,发文给泸州守备丁勇,让他带兵打击沙保;又派使者慰劳和赏赐芒部的抚夷却良佐,让他使计活捉沙保。沙保听说后很恼怒,又叛乱。

嘉靖七年(1528),四川、贵州的各路军队会剿叛军,打败了沙保等人,擒获斩杀了三百多人,招抚蛮族人男女数以千计。捷报传到朝廷后,仍然设置镇雄流官。芒部、乌撒、毋响的苗人、蛮族的陇革等又起来作乱,攻打和抢劫毕节的屯堡,杀死抢劫当地的士民,这些情况纷纷上报上来。兵部尚书李承勋认为伍文定专主用军事手段解决问题是失策;而御史杨彝又说芒部改土官换流官不是长久之策,此时又碰上饥荒,小百姓救死都来不及,怎么还有心思作战呢。此时,皇帝亦辗转思念灾伤情况,命令不要对芒部用兵,等秋收以后再讨论征讨之事。于是四川巡抚唐凤仪说“:乌蒙、乌撒、东川各地的土官,以前与芒部是唇齿关系。自从芒部改设流官,各部落内心不安,这样起来造反的有好几起。现今怀德长官阿济等人虽然自己诡称擒贼,内心还是希望陇胜得到一个官职,以保存陇氏后代。我请求皇上像宣德中年恢复安南的事情一样,顺从舆论民心,这样不用动兵而祸源就自己消了。”四川、贵州的巡按戴金、陈讲等人给皇帝上奏,所说的意见与唐凤仪一样。戴金又提议说首恶之徒如毋响、祖保等,应该剿杀以折损他们的骄气,再开始下招抚安置之令,让他们答应献出活的沙保,不处死阿济,这样之后再恢复陇胜以前的职位,或把他降为知州。他们的长官或者因袭原官职,或者革去官职,或者分开隶属于别人。这些都应该操纵得当,恩威并用。这个奏章交给兵部,兵部答复后,便革去了镇雄的流官知府,封陇胜为通判,处理镇雄府的事务。他三年之后果然能够顺从朝廷敬奉贡物,便准许他恢复知府的旧官衔。这时正是嘉靖九年四月。

嘉靖三十九年(1560)朝廷下令平定东川阿堂的叛乱。当初,东川土知府禄庆死,其儿子禄位年幼,便由其妻安氏摄理知府事务。其部下有营长阿得革擅权自用,想夺取土知府的官位。因而他就先向安氏求婚,安氏没答应他,他就纵火焚烧了土兵知府官署,逃到武定州,结果被土官所杀。阿得革的儿子阿堂逃奔到水西,贿赂勾结乌撒土官安泰,带兵进入东川,囚禁了安氏,夺走其土知府的印信。贵州宣慰安万铨以前与禄庆家有姻亲关系,便起兵攻打阿堂所居住的村寨,结果破寨而入。阿堂的妻子阿聚带着小儿逃到沾益州的土官安九鼎那里,安万铨威胁安九鼎交出阿聚,杀死了阿聚和其小儿子。阿堂因此怨恨安九鼎,时常互相攻击。阿堂带兵侵扰到罗雄州境内时,安九鼎、禄位和罗雄州土官者浚等人,分别上书朝廷诉讼阿堂的罪行。皇帝下诏让云南、贵州、四川的抚按官一起去审核此事。阿堂在车洪江上听从朝廷官员的审核,表示有罪,愿意献出自己所抢来的东川府土知府的印信,归还掳掠来的沾益州、罗雄州的人口、牲畜和土地,乞求宽恕自己的死罪。

此时禄位和其弟弟禄..已经死了,官府就讯问禄氏家族中有谁可以继承土知府官位,阿堂就以自己小儿子冒名禄哲报给官府。这样阿堂就像以前一样窃据了土知府的印信,又与安九鼎互相攻打起来。安九鼎就诉讼到云南巡抚游居敬那里,说阿堂作乱,请求讨伐他,并诡称自己愿意带领部下作为讨伐的前锋,把阿堂捉来献给游居敬。游居敬相信了他,便给朝廷上疏说阿堂旧恶不改,请求专心一意地去剿灭他,为地方上除害。皇帝同意兵部讨论的结果,让四川、贵州的抚按官一同去审核清楚后上报情况。游居敬便征调土兵和汉族士兵五万多人前去进剿。云南已经安定了很长时间,一旦要动兵,费用不够,于是赋敛百出。各军卫和有关官府的土官土舍乘机捞取私利,结果弄得远近骚动。巡抚王大任给皇帝上奏说“:逆贼阿堂窃夺印信谋取官位,按法律当杀。但是他借重朝廷的官印约束当地的蛮族,冒充禄氏的宗亲以图谋世代继承官职,而四川的差役赋税在他办理下交纳得及时,云南、贵州与他相邻的地方没有发现他有侵越行为,这说明他不是背叛朝廷去作乱已经很明显的了。至于阿堂与安九鼎之间带兵互相攻击,彼此双方都有罪。游居敬偏信一方的诡话,违反了皇上要我们一起审核该事的圣旨,轻易地动用大军,恐怕会生出意外的祸患来。而且外面议论纷纷,说游居敬接受了安九鼎的大宗贿赂。为报怨仇而接受各土官的贿赂,使得偷盗横生,这都有实迹可查。请求皇上赶快罢免游居敬的官职,暂时停止征讨进剿行为为好。”皇帝便下令逮捕游居敬。此时阿堂听说朝廷大军到达东川,逃到深山躲起来了,各位将领分别带兵到新旧各城里去搜寻,却没有抓到他,而地方上的汉族和蛮族百姓却遭到大的屠杀和抢劫。

嘉靖四十年(1561),营长者阿易与阿堂的心腹母勒阿济等人密谋,在戛来矣石地区杀死阿堂,阿堂八岁的儿子阿哲被擒,此事虽然平定了,但土知府的官印不知在哪儿。于是安万铨便取东川府以前所使用的印信,交给禄位的妻子宁著,让她代理东川府事务,又把照磨印交给罗雄州土官者浚,让宁著的女儿嫁给者浚的儿子为妻。安万铨还将水西的兵马三千人留在东川,以保卫宁著。水西与东川相邻,安万铨本来是水西的土官,所以有议论说安万铨有阴谋占据东川的志向。巡抚王大任把诛杀阿堂的事上报朝廷,并说:“东川这个地方受了残害损伤,现今该府的三个印信都是土官自己交接部署的,请求朝廷让四川、贵州的总督和镇巡官去探究各土官私自擅立官署的罪行。并让他们访查禄氏支系宗亲中有没有可以继承官位的人,以及处置阿哲事宜。”兵部答复上报的意见可行。

嘉靖四十一年(1562)朝廷重新给四川东川府铸造印信,当初之时,阿堂已经被杀,却找不到土知府的印信,有人怀疑是被安万铨藏起来了。等到屡次调查审核,才知道印信实在是丢失了。禄位这一支的近亲已经全部灭绝了,只有与他在七代以前是同一祖先的近亲还有一个小男孩阿采。抚按官雷贺、陈瓒请求皇上让阿采继承禄位的职位,但暂时给他一个同知的官衔,让宁著管理知府事务,以后要是果然能够安抚笼络住她属下的百姓,则仍然让她继承土知府的职位。而给他们新铸的印信,请改名称,以防有人假骗假冒。皇帝下圣旨说印信就不要改名称了,其余的就照雷贺、陈瓒说的办。在此之前,乌撒与永宁、乌蒙、沾益、水西各土官土壤相连,世代都是亲戚,彼此亲情浓厚。后来各土官各自亲近包庇自己的近亲,彼此构祸,向朝廷上奏时纷纷攻击对方。这种情况在四川《永宁土司传》中有详细记载,当事人对此也颇为讨厌和为难。万历六年(1578)朝廷还让他们按照蛮族人习俗以罚牛来做处分,务必使他们悔过,停息纷争,以保护境内百姓的平安,但最终也没有彻底清除纷争。

万历三十八年(1610)皇帝下诏让东川土司听从云南的节制。当时巡按邓氵美给皇帝上疏时称:“四川的东川府,与云南的武定、寻甸各郡紧挨着,它们之间只隔一个山岭,早晨出发傍晚就能到达。东川的酋长禄寿、禄哲两兄弟,没有亲情,每天都要动干戈相争。他们的部落也是以抢劫杀戮为生,不从事耕作。四川距东川路途遥远,法纪容易疏松。云南虽距东川很近,但不属其管辖范围,所以号令也传不过去。因此东川府的蛮族人骄横成性,眼中没有汉族的法律以约束自己。现今只有请皇上把东川府改由云南巡抚去管制。”他还向皇帝陈述这样做的三个有利因素,皇帝下诏书同意他的提议。

此前,四川的乌撒军民府与云南的沾益州,虽然各由四川和云南管辖,但它们的人口族属是同源的。明朝初年大军南下时,女土官实卜与她丈夫的弟弟阿哥二人,率部下归顺明朝廷,朝廷授予实卜乌撒土知府的官衔,授予阿哥沾益土知州的官衔。此后,这一边没人了就由那一边继承,他们两家就通为一家了。万历元年(1573),沾益州的女土官安素仪没有后代,便上奏朝廷让土知府禄墨的第二个儿子继承本州土知州的职位,这就是安绍庆。后来禄墨及其长子安云龙和两个孙子都死了,安绍庆便上奏朝廷让他的第二个儿子安效良归还本宗,继承土知府的职位。安云龙的妻子陇氏,就是镇雄州女土官者氏的女儿,虽然安云龙死了,但还有遗孤,且依仗着外家的兵力,与安绍庆作对为敌。安绍庆则认为陇氏所生的子女,都不是安云龙亲生的为由,也倚仗沾益州的兵力,给陇氏难堪。两家彼此间仇杀,一方受害。当地士民连名上奏,朝廷派两省官员一同审核,历十四年之久还是没有结果。这一年安云翔上奏时声称“:陇氏有儿子名叫安官保,现已长大成人。安效良倚仗其父亲的兵力,强行图谋窃据官位,杀害无辜百姓。”因而他竭力上疏列举了数件不能立安效良为土知府的事情。

万历三十九年(1611),朝廷大臣商议让四川、贵州的大官去审核事实后上报朝廷。贵州的抚按大臣认为土官是在云南争夺官职,但为害到了贵州和四川,必须三个省的官员一起审核,才能定罪。皇帝命令快速审核后,才任命陇鹤书继承镇雄州的土知府。陇鹤书,原名阿卜,从其始祖陇飞沙献出土地归顺朝廷后,世代都被授予知府的职位,传了五代到庶鲁卜时,分出来居住在果利这个地方,又传了四代到庶禄姑时,又分出来居住到夷良和七欠头。庶禄姑之后又传了五代,陇氏这一门的正宗子孙便断绝了。水西的安尧臣入赘到了禄墨家,想占有禄墨家的官职财产,大家感觉不平,才有驱逐安氏扶立陇氏的奏章,当地官员遵奉圣旨去察寻扶立陇氏的后代。女土官者氏就把阿固推荐出来。阿固,是庶鲁卜的第六世孙,他改名为陇正名。这样主张扶立阿固的,就先扶立了阿固的父亲阿章。阿章不久病死,阿固又不为蛮族百姓所信服,朝廷又派官吏来来回回地考察审核。者氏和当地的四十八目、十五火头等头领共同推举阿卜。阿卜,是庶禄姑的第五世孙,大家都认为他是长辈而且很贤明,者氏还把官印都献出来交给他了,于是就决定扶立阿卜,让阿固充当管事。这是听从了巡抚乔应星的建议的结果。

万历四十一年(1613),乌撒土舍安效良开始时与安云翔争夺继承官位的权利,朝廷认为安效良是嫡系便扶立了安效良。这样安云翔便几次作乱,图谋赶走安效良,焚烧和抢劫乌撒。四川抚按把此事上报朝廷时说:安效良是安云龙的亲侄子,安云翔则是他的堂弟,亲疏关系是很分明的,安效良自然应当继承官位。安云翔骚扰为害于地方,欺骗蒙蔽朝廷,其罪行原本是难以赦免的,但考虑到他是受奸人的指使才这样做的,情有可原,暂且准许他恢复冠带。皇上同意了他的意见。

万历四十三年(1615),云南巡抚吴应琦给皇帝上奏说:“自东川的土官禄寿、禄哲争夺继承官位的权利以来,各自纵容其属下的人越境抢劫。他们都拥有一千多人,抢劫两府之地,十天之内,扫荡了村屯,百姓所受的毒害还没有像这样严重过的。朝廷对他们或是招抚或是进剿,请尽快定夺,不要使祸害一天甚于一天。”皇帝把该提议交给有关官府去审核后再上报。贵州巡按御史杨鹤说“:乌撒的土官,自从安云龙亡故以后,安咀与安效良争夺官位,互相仇杀已有二十年。当地百姓没人统领,盗贼四起,村堡屯寨遭焚遭毁,行人商贾绝迹也有二十年了。这里面,争官夺位的是四川的土官,受蹂躏受破坏的是贵州的百姓。如果把乌撒改成隶属于贵州,这样弹压就很方便,军队可随时进剿。”他又说“:乌撒,是云南、四川的咽喉要地。我从普安进入云南,需要七天才能到达乌撒。看见安效良的父亲安绍庆占据沾益州,那是曲靖的门户。安效良占据乌撒,又卡住了云南、四川的咽喉。他们父子俩各占据一方,而且彼此的地壤互相连接,没有其他郡县把他们离开,也没有别的上级官府钳制他们,将来人们尾大不掉时,其情形就使人寒心了。只有贵州有钳制他们的条件,可又没有节制他们的名义。因此,我认为将乌撒隶属于贵州最好。”皇帝命令有关官府尽快讨论此事。

泰昌元年(1620),云南抚按沈儆火介等人给皇帝上奏说:“四川的东川,我们已奉朝廷的命令参与节制,但事情与权利全没有关系。禄千钟、禄阿伽纵容贼人作乱,祸患不绝。这是因为东川虽然隶属于四川,但两者相距很远,它虽然不隶属于云南,但祸患相连。因此应该特别谕告四川的抚按官,凡是碰到继承或替代官位的事,务必要会合两省的官员一同审核。四川方面考察他们的世系秩序情况,而云南方面则考察他们有没有侵犯行为,这样做之后,才允许他们被起用,这也是统治约束以保持地方安静太平的重要方法啊!”皇帝下诏交有关机关讨论。

此时,各土司都桀骜不驯,难于节制。乌撒、东川、乌蒙、镇雄各军民府的地界交错复杂地分布于川、滇、黔、楚之间,分别统辖,权力不统一,往往一越出范围就成为边疆的祸患。所以边疆的大臣纷纷向朝廷陈述情况,希望边疆地区保持安定,而中央的大臣一动就推诿审核上报以后再说。时间过去一年又一年,一月又一月,最终也没有决定,致使边疆地区的事情一天比一天糟。播州刚刚平定,永宁又起来叛乱,水西又被煽动造反,东川、乌蒙、镇雄等地都是骑墙观望,胸怀二心的。这样一来,安效良以乌撒首领的身份在邦彦依附于叛乱者,合力攻击陆广,又同沾益州的贼人一起包围罗平,攻陷沾益,结果被云南巡抚闵洪学所打败。闵洪学因为兵力不足,就好言好语招抚了安效良,让他擒拿贼人自己替自己赎罪。安效良表面上也装得恭敬顺从。不久,安效良又发现贵州的军队从陆广出发,云南的军队从沾益出发,水西、乌撒的叛乱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就会合永宁、水西的各部三十六营叛军,直接抵达沾益州,在城下与官军对垒五天。副总兵袁善、宣抚使沙源等督促将士奋力战斗,出奇兵攻破叛军,安效良失败而死。安效良的妻子安氏没有生儿子,他的妾名叫设白,生有安其爵、安其禄二个儿子。妻妾之间素来不和,安氏居住在盐仓,设白母子居住在抱渡。安氏于是代替安效良成为土官,但是她也没有拒绝与安其爵往来,安其爵也因为安氏是安位的姐姐,不敢有所违抗。

崇祯元年(1628),四川巡抚差官李友芝带冠带去奖赏安其爵母子,让他们管理乌撒。安氏遂与安其爵交恶,断绝与他往来。安其爵乘夜间袭击安氏居住地盐仓,没有成功,便与设白、安其禄一起逃往东川,被东川拒绝了,而他们原来居住地抱渡也丧失了。李友芝为他们向制府请命,要求派三千滇兵去支援安其爵,云南巡抚不答应。安氏害怕,图谋与沾益州的土官安边结婚,将乌撒交给安边以抗拒安其爵。安边也想与安氏结为配偶以抗拒安其禄,便以催粮食的名义到建昌。安氏于是将安边迎到盐仓成婚。一时间盛传水西一定会纠集沾益州、乌撒府进犯内地。云南巡抚谢存仁将此传闻上报朝廷,并自己坐镇到曲靖以观察事情的变化。安边、安氏请求朝廷恢复乌撒卫以赎自己的罪。

崇祯二年(1629),总督朱燮元调集了汉族兵和土兵,在沾益州前安扎下来,准备与云南巡抚的兵马会合后一起向乌撒境内进发。安边、安氏逃到偏桥避难。大军进入盐仓后,救出难民一千多人。大军撤回后,安边、安氏又回到盐仓,派人到官军帐前,请求等他们拿下乌城后,一定会约束自身等待朝廷的命令再行动,实际上这是他们的缓兵之计。于是明军又出发驱赶安边和安氏,把盐仓授予安其爵。

明军到达望城坡时,碰到贼人望哨的骑兵一百多人,朱燮元指挥军队奋勇出击,贼人全逃奔到竹林里,于是又攻下了乌撒城。安边驻扎在三十里以外的地方,带兵到军前要求求见总督朱燮元,朱燮元让他把自己绑起来前来投降。安边乘夜逃跑,放弃盐仓,进入九龙囤。乌撒被贼人攻陷了八年,至此才开始收复。总督朱燮元便把安其爵招到盐仓来,让他约束当地的九头目以守卫乌撒,并让他筹划把安边、安氏捉住献出来。安其爵认为盐仓已经残破,乞求允许他到乌撒城办公,朱燮元同意了。此时,安其爵暂任乌撒知府,安其禄暂任沾益州知州。虽然他们都较稚嫩小心,但颇为忠心顺从朝廷,他们的母亲也颇能主持事务。因此他们都能得人心。

安边屡次向总督朱燮元乞降,并藉水西的安位代申其意。安位认为安边实际上是安绍庆的嫡系孙子,应该继承知州的职位,请求总督责罚安其爵、安其禄。朱燮元从中委曲调停,想授职衔给安边,把乌撒分开以安置安边。云南抚按坚决不同意,认为安边让其同党停兵于野马川,又以千金利诱安其爵手下的头目,为他日并吞沾益州和乌撒做准备。万一安其爵被安边袭击,则乌撒会失守,这样就会前功尽弃。乌撒失守,沾益州就危险了,这样整个云南都会动摇,这不但会使邻省震动,实际上乃是切肤之害。最后,总督朱燮元的意图没有执行。于是安边就向安位借兵,把军队安在沾益州,驱逐了安其禄。此时安氏还在世。不久安氏死了,安位与安边有了贰心,安其禄便假手于罗彩令者布向安边发难,安边一急之下死了。安其禄不久带兵到沾益州,诡称自己是为其叔叔报仇,土民全都归附于他,于是安其禄又占有了沾益州。而此时中原地区流寇作乱正急,朝廷已经没能力再过问边疆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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