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9年主马答2月〔1251年8-9月〕,他决定出席忽邻勒塔,于是按通告,派额勒赤去召篾力克、异密和书记〔随他前往〕。一行人抵答剌速境,得到蒙哥可汗即位的喜讯 【461】 。他加快步伐,尽管大雪使行动不便,阻止前进,他却不予理睬。他抵达豁兰八失 【462】 境内,雪已填平沟谷山丘,封锁道路,铺满大路的雪深逾一马。那天,他们就地停留,但第二天,异密阿儿浑命骑兵都随他走在马前。他离开(multafit)道路,越过河谷,沿山头行进。
他让骑兵一次下来十人,开辟道路。凡有坑洼,他就把它填平,骑兵随后继进。不能通过之地,他投下雨布(? bārpushhā),以此让牲口前进。感谢全能真主的慈恩,当天阳光普照,靠大量的劳动,到黄昏时已走了一帕列散的路,再感激光荣、崇高的造物主的仁爱,其危险的威胁已排除。这样,他一直不使自己停留和休息,直抵别失八里,异密麻速忽毕从蒙哥可汗的宫廷归来,也抵达该地。他们以各种高雅的礼仪,相互招待,举行酒宴。然后,他离开该地,先向蒙哥可汗遣使,报告说他们的牲口疲累。该使者途遇另一使者,携来谕旨要他赶快〔去见汗〕。随此,天惠的阵阵和风开始吹动,浩荡圣恩的希望蓓蕾开始吐露。服从这个命令,异密阿儿浑加快他的步伐,并于649年 【463】 沙法儿月中,到达宫廷。
第二天,他的同伴也抵达,进献他们的贡礼;同时他被录为国之大臣。受阻于风雪和严寒的篾力克撒都鲁丁、火者法合鲁丁·比希昔惕及其他名人随后到来,他们获得献纳贡品(tikishmishi)之荣。当他们献完他们的贡礼时,皇帝命令对土地和百姓的情况进行调查,同时异密孛鲁合(bulghai)和一些〔别的〕异密把他们都召集一起,讯问篾力克们和赛德尔们。因此,异密阿儿浑对起因于非法课赋连续不绝,苛虐额勒赤及税吏川流不息而赋入不敷和财政混乱状况,作了一个口头报告;并招承和供认因动乱时局而引起的缺点,它依次由时间的条件所造成。因为他对施政中失职的供状和对此的解释,有显而易见的例证作补充,世界的皇帝表示赞同,没有忘记异密阿儿浑过去提供的劳役,因此对他恩宠有加,同时,极为宽宏仁爱地,擢升他于所有他的同僚和同辈。蒙哥可汗这时叫把所有在场的赛德尔召集一处,磋商如何去减轻民瘼,并如何治理国家,以使贫弱可以得济,国土恢复繁荣。圣上思虑的只是,公道正义的香风应熏遍天下的四角,暴君和酷吏之手应不施害于他国家的子民,全能真主的奴仆的祈祷应包括他的与日俱增的幸运,而且那种幸运的福惠应和一个吉祥的时代相结合。再者,毋庸怀疑,每人都熟悉他本国的利害,最明白它的弊端,因有那种知识,也就最清楚那些疾苦怎样得到医治。皇上因此命令,在认真考虑后,他们每人应写一份奏章,说明他们国家的得失,其起因若何,它又怎样可以得到补救,以此他可按他睿智的判断下令进行必要的改革。因为这不是秘密:熟练的医师在开始他的治疗前,先询问症状,它的来源,它的轻重,并通过脉搏和别的征兆使自己了解病情,因之在认清了病因和病状后,治疗变成一件容易的事,然后他按〔病人的〕体质下药。现在皇上的公道好比一个慈悲的医师,用一副苛猛之药把专制和暴虐之疾从这世界肌体中清除;而且,它是使暴政的受害者在顷刻间恢复生命的耶稣的呼吸。
奉他的旨令,他们每人写了一份奏章陈述世上的疾苦,而第二天,他们都奉命到接见的地方。他们被带到皇上的面前,开始照上述方式讨论国家和百姓的福利;他们结论的要点是,征收百姓的各种赋课(ikhrājāt)和五花八门的暴敛(iltimāsāt),为数〔太〕多,百姓的流散正是基于这个原因,因此赋税应按丞相牙老瓦赤在河中采取的方法来征收,也就是所谓的忽卜绰儿(qupchur)税,按照它,每人一年的缴纳是按他的财富和交纳能力来决定,并且在缴纳了这个规定的数目后,在同一年内不得再找他,也不得给他别的摊派。就这样作出了决定。同时皇帝下诏,一个富人每年应被征收十个的那,如此按比例降至一个穷人为一的那,从这个来源得到的全部收入用于支付强征的签军( ashar)、驿站(yams)和使臣生活的开销(ikhrājāt),除这之外,不得干扰百姓,不得用非法征索 【464】 向他们要东西,更不得接受贿赂。而对每种情况和变化,他都制定一条札撒,其中一些将在蒙哥可汗登基的一章中披露 【465】 。
同时当诏旨和札撒颁布完,这些州邑的政事交给了异密阿儿浑,其政权也落到他手中,这时皇上首先赐给他一道札儿里黑及一面虎头牌子,任命乃蛮台 【466】 (naimatai)和秃鲁麻台 【467】 (turumtai)为他的那可儿,还任命异密为代表每个兄弟,即忽必烈 【468】 (qubilai),旭烈兀(hülegü)、阿里不哥 【469】 (arigh böke)和木哥 【470】 (möge)的那可儿。他这时对各种札撒颁发一道札儿里黑,其要旨是减轻百姓的困苦,同时也把札儿里黑和牌子赐给陪同阿儿浑的那些人。在篾力克们当中,纳速鲁丁·阿里灭里,他实际是异密阿儿浑的同僚,被委付与你沙不儿和徒思的所有领土,特别是它们的土绵,以及亦思法杭、忽木(qum)和柯伤的土绵。篾力克撒都鲁丁,他是整个阿兰,阿哲儿拜占的篾力克,被批准任该职位。也里、昔思田,巴里黑和迄今征服的印度方向的一切领土,其长官职位被授给篾力克苫思丁·穆罕默德·迦儿忒 【471】 (shams-ad-din muhammad kart)。异密马合木则被授与迦儿漫和桑忽兰 【472】 。皇上把虎头牌子赐给所有这些人,其他人则各按他们的地位接受金牌或银牌,还有札儿里黑;然后他命他们回去。同时,跟随他们的人都被点数,他赐给他们契丹袍子,哪怕随同他们的骡夫和驼夫也受赐;在受到殊恩厚宠后,他们奉御旨随异密阿儿浑离开。本书著者和昔剌扎丁·叔扎阿留后数日。他们接受一道札儿里黑和一面牌子,授予本作者之父及昔剌扎丁为撒希伯底万的职务,后者曾是代表别吉的必阇赤(别吉死后,该职位隶属阿里不哥),然后在651年剌扎卜月〔1253年8-9月〕离开。
当异密阿儿浑抵达呼罗珊时,所有的大臣(a āb)和赛德尔都到场,于是他宣读札儿里黑,并向税吏( ummāl)和穆塔沙里夫解释蒙哥可汗的札撒。从每人那里他强迫交一纸保证称:他不会破坏有关的原则,也不忽略其中提到的事项;凡是反其道而行、犯下虐待百姓之罪者,要因此自陷法网,公开受刑。而且按照圣旨,他任命异密和书记,他们连日来共同商量奉命征收的忽卜绰儿的定额。最后决定说,在实施人口调查时,税额应定为每十人每年交七十个鲁克尼的那。他这时指派异密和书记去编制户籍和忽卜绰儿。在呼罗珊和祃桚答而,他派两三个作为诸王代表的蒙古异密,以及他自己的一个亲戚脑忽、兀鲁黑必阇赤法合鲁丁·比希昔惕,丞相也速丁·塔希耳( izz-ad-din tahir)作为〔他的〕全权代表(nāyib-i-mu laq)。他把乃蛮台和我的父亲,撒希伯底万,派往伊剌克和耶兹德,尽管命运之指(shast)已在后者的年龄上打了六十(shast)个结,使欲求和野心的力量减弱;他对底万的工作厌倦和疲累,同时因在陷入悔恨的深渊前〔及时〕醒悟,他已自己决定退享清闲,弥补他过去在繁琐无聊中度过的岁月。他以这个题目撰写了如下的两种语言的乞塔诗:
你将干多久那不义之事?
你将拖曳多久那幼稚的衣裙?
志费尼,你是大麦(javin-i),当你企求时,你将发现。
为何如此加紧去贪求?
你无知地算计别人,忘记了轻率算计人者,要受到严惩。
你算完自己那本没有总数的帐,
你是个多么可惊的鼠目寸光的人!
倘若有一天命运使别人满意,
那么你就严峻地谴责你自己的命运。
因你的怯懦,
你日夜为你的坏脾气折腾。
白发像闪闪〔云彩〕之光那样升起,
你的青春像云一样消逝。
青春一去不返,老年来临,那种欺骗告终,
你可说是在一场沉睡中。
青春已逝,暮年到来;灾难盛行,
因此你快忏悔。
老年已紧踩永生之镫——
为何你把愿望之缰转向那空虚之物?
但不要被歌姬(ghawāni)所欺,
因为甜美的颂词坏过折磨的利齿。
丢掉满足的面纱,
因为没有月光从穆合纳 【473】 (muqanna )之月射到你。
再不要被贪杯所误,
因为它不过是对海市蜃楼的渴望。
倘若你不是一个虚假的品味者,
为何你像一只酒杯那样常盛满酒?
当违禁 【474】 的蛆虫聚集在皮囊 【475】 中时,
你闯入了财宝的殿堂吗?
像天空之雨你日夜不息,
像一只忽惕鲁卜 【476】 (qutrub)你终生都在骚动。
然而,因异密们不同意他退休,我父就违愿地前往伊剌克。当他抵达亦思法杭县时,他得了几种共同致命的病,把他的灵魂交给真主,从这毁灭的场所到那永生的目的地。
异密阿儿浑还派秃鲁麻台、撒里合不花 【477】 (sariq-buqa)及篾力克撒都鲁丁,在帖必力思的火者麦术督丁(khoja majd-ad-din)的合作下,去安排户口的调查,千户的划分和忽卜绰儿的征收。
同时候,他自己动身到拔都的宫廷去处理一些事,火者匿只马丁 【478】 陪他抵拔都的斡耳朵。这些事按蒙哥可汗的敕令和他自己的当机立断处理完。他这时经打耳班赴谷儿只、阿兰、阿哲儿拜占,并完成了户口调查,征收忽卜绰儿和收税的工作,然后他前往伊剌克。
现当他不在皇宫时,一些人在对他的怨恨中勾结起来,并得到一道〔遣〕扎马鲁丁·哈思哈只不(jamal-ad-din khass-hajib)为御史的札儿里黑。抵达呼罗珊和发现它没有人时,他开始作查账的工作,伸手掠夺和侵吞。
异密阿儿浑办完他在伊剌克和阿哲儿拜占的工作,赶去迎接旭烈兀王子,在碣石 【479】 (kish)见到他。在他的鼓励和支持下,他继续他到蒙哥可汗宫廷的旅行,到达哈八兰。他离开旭烈兀后,扎马鲁丁·哈思哈只不去见后者,交给他一份开列所有大臣、篾力克、异密和首脑人物的详尽名单,说:“我已经控告了他们每一个人,必须到蒙哥可汗的宫廷去。”旭烈兀回答说:“这事关系到异密阿儿浑,必须视他之意处理。奉蒙哥可汗的诏旨,并按我们的一致意见,我们已把那些州邑的政柄交给他手中。”名单中扎马鲁丁原把本书作者开列进去。当看到我的名字时,王子说:“若是控告他,那就当着我的面说罢,以此这事可以在此时此地进行调查,得出结论。”扎马鲁丁后悔他之所言,为自己解释;从那里返回后,他在马鲁与异密阿儿浑会合。
后者现在和火者法合鲁丁结成他们之间过去未曾有过的友谊,同时他们于654年剌必阿1月〔1256年3-4月〕前往宫廷,异密阿儿浑派他的儿子克烈灭里(kerei malik)、异密阿合马和本书作者处理旭烈兀王位下的事务,并把伊剌克、呼罗珊和祃桚答而的施政权交给他们。
当异密阿儿浑抵达世界皇帝的斡耳朵时,一群奸邪和宵小已在那里等他到来,想采取某种行动,或者策划一个阴谋,以此伤害他的真主护佑的前程。哈思哈只不和一些别的人现在跟这些家伙合伙。他们陈述理由,同时契丹书记动手查核账目,札儿忽的异密们则开始调查异密阿儿浑的案子。因为天庭法官的恩德仍照顾他的事情,他的敌人除灾害外什么都没有捞到,在竞争的场地中除丢脸和后悔外一无所得。一些罪魁祸首实际在斡儿朵中已经死了,而〔皇上〕把哈思哈只不和另一些告密者交给异密阿儿浑;有的就地被处死,有的在他到徒思时被处决。至于哈思哈只不,他被单骑押送回去。
同时,诸省的户口调查完成后,世界皇帝把它们都分封给他的族人和兄弟,这将在适当的地方述及。又因蒙哥可汗安天的御伞现在进向遥远的契丹诸地,异密阿儿浑就再度奉命,和篾力克们、异密们返回在他控制下的州邑;同时他受到殊恩殊宠的显扬。至于异密和篾力克,那些在头一次没有荣获牌子和札儿里黑者,现在得到它们。火者法合鲁丁·比希昔惕死于斡耳朵。他的职位授予他的儿子忽撒马丁·阿米尔·忽辛(husam-ad-din amir husain),尽管他在他的儿子中年龄最小,可他能书写畏吾儿字 【480】 的蒙古语,而在当今,这是博学多识的根本 【481】 。代表拔都的兀鲁黑必阇赤的职位授与火者匿只马丁,而其他的必阇赤,篾力克、异密们官留原职。火者匿只马丁这时赴拔都的宫廷。
异密阿儿浑在656年剌马赞月〔1258年9月〕抵达呼罗珊,因曾目睹宫廷的重要事件,体会到其中的奥妙,学会在那里施行的调查和询问的方法,他进行仔细的查账,惩处了一些穆塔沙里夫,并任命火者也速丁,一个其本质纯若其名 【482】 ,其才干和能力为人所共知的人,作为他在底万和私 【483】 库事务中的代表。毫无虚假的友谊和亲善关系不让我详谈这个题目,因为
吾人之间的友爱超过了亲属关系,
而族人认为〔高尚〕的东西
〔相较之下〕变得微不足道。
在过去每一次的作法是进行户口调查、估定忽卜绰儿和其他赋税,但在这一次,为使事情轻易些,呼罗珊的户口调查延期。
异密阿儿浑现在往见在阿兰地区的旭烈兀。抵达那里并作了报告后,他赴谷儿只,在该地他开始进行一次户口调查,把居民划分为千户。头一次忽卜绰儿定为每十人征七十个的那,但因人丁签发( ashar)、驿站(yam)、驿骑(ulagh)的开销和军队的支付超过了估计,不能由当时规定的忽卜绰儿来支付,由此调整为:多余的需求按原额的比例估定。实施忽卜绰儿前,地主和富人,例如那些在十个不同地方有产业或四下广殖财产的人,每处产业都按比例征税,因此一个人必须交五百或一千的那。但当这种新税法实施时,税额是十个的那,对富人说哪怕加倍也不会是个大负担,反之,它沉重地压在穷人身上。异密阿儿浑曾把这种情况上报,有命令把富人的忽卜绰儿重定为五百的那,按比例降至穷人为一个的那,为的是那笔开销可得到支付。采取这个步骤后,户口调查就十分彻底地实施了。
异密阿儿浑先往谷儿只,因为吉思灭里之子大维德灭里在那里谋叛 【484】 ,同时旭烈兀已把一支蒙古和穆斯林大军派往那里。异密阿儿浑率他自己随身的部下和一些士兵,从第比利斯驰往该地。军旅从四面会合,屠杀和俘获了大量的谷儿只人。异密阿儿浑然后返回,于657年剌马赞月末〔1259年9月初〕在帖必力思和正准备进兵西利亚的王子会师,同时向他报告谷儿只的形势。旭烈兀派一支军队去征调伊剌克及谷儿只臣服部分(il)的土绵。整个这支军队,置于异密阿儿浑的统率下。
当后者返抵第比利斯时,大大维德灭里因征索赋税余额也起兵造反 【485】 ,挣脱了臣服的套索。 【4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