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附志
(一)形而上学(哲学)的编次
(1)“形而上学”(哲学)是“亚氏全集”中的重要著作。在早期希腊诠疏中,这书名有两种解释。其一,叙明安得洛尼可(盛年约公元前40)在编纂亚历遗稿时,把这若干草纸卷汇次在“物学”之后,他于书名有所迟疑,姑尔签为gαμegαgαψkσijα“次于物学之后若于卷”。拉丁编者省去冠词就成为metaphysica,此字一直为西方各国译文所沿用。另一解释出于克来孟·亚历山大里诺,他把这一个书签题词肯定为一门学术专名。亚氏在本书内称物学为“第二哲学”(1037a4),克来孟就解释这里所讲“第一哲学”为“超物学”。中国旧译据此作为“形而上学”。亚氏在这书内反复提示彼所论述为“第一原理”(πpwgηαpjαi),为“智慧”(σhψiα),为“哲学”(φimhσhψiα),为“神学”(θehmhijη)[亚氏所谓神学类似天文哲学(1026a20),异于宗教上的神学]。安得洛尼可当初倘就标举“哲学”为题名,实际上是允当的。
(2)古希腊思想的发展渊源于“神话”(μkθhi),故常含混地称神话学家为哲学家(982b19),含混地称“神话”为“哲学”(1000a9)。使哲学脱离诗与神话而具有明晰的内容,成为庄严的名词,正是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所从事于学术研究的方向。亚氏把学术分为(一)理论,(二)实用,(三)生产三类。理论学术指(甲)物学、(乙)数学、(丙)哲学。实用之学指政治、经济、伦理等。生产之学指各种技艺如建筑、医院、体育、音乐、雕塑、图画以及缝衣制鞋等。他所谓“物学”包括一切有生与无生物,包括生理与心理、地质与气象,也就是“自然哲学”。技术上的理论部分,如建筑用力学,他抽象为“运动”;音乐用声学,他抽象为“数”;图画用光学,他抽象为“线”(1078a16);这些就分别归之于物学、算术与几何。他把天文列在数理之内(有时也在物学著作中讨论),而称之为最接近于哲学的一门学术。希腊当时于这些学术都已相当发达。
(3)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曾设想要有一门学术来贯通各门学术。亚氏既博习古今,兼综百家,对于这样一门学术重加思考,毕竟把“哲学”的轮廓规划了起来。我们现在看本书卷b中所提十三类哲学问题也许觉得无可矜尚,但想到当时人类抽象与综合能力方在萌芽,要从混噩的事例中,开始分析出条理,确属困难。亚氏的学术分类在西方实际上沿用到近代;他把哲学列于三种理论学术之先,称道这门学术为最高尚精确的智慧,为学术研究树立基本原理(卷a第二章,卷e第一章)。他说哲学家尽知一切事理(1004a34),而各门学术各研究它自己所划定范围内的实是(1025b7)。于是他标志了哲学研究的对象为“通则”与“本体”。通则(αξkkμα)为一切学术所应共同遵循的“公理”,本体(hkσiα)为一切事物与其演变所不能须臾离的“实是”(ghhf)所寄托。
(4)希茜溪“亚氏书目”中列有“物学后编”十卷,这可能是现行十四卷本“哲学”中yraanccvub这十卷。其余四卷,(一)a卷象是后来插入的,其内容易于a零之为哲学导言,而是一般理论学术的序引。(二)b卷在希茜溪“书目”中另作单篇,称为“词类集释”。(三)k卷,上半是bae的缩本,或为这三卷先草拟的纲要,下半为“物学”卷二、卷三、卷五的简编。k卷文理不是亚氏式的,象是门弟子的剳记。(四)d卷与它卷不相关联;可以作为论“宇宙总因”,或“原动者”,或“邦感觉本体”的一个专篇。
十卷中,a是完整的专篇。bae可能是一组。zhc为本体之学的正文。另一组,m卷似乎初意在改订n卷,写成后,因内容有异,遂一并存录。1卷象导一单独的补编。凭各卷内文句分析,写作的先后并不与卷次相符;a、b、k上半,a(除第八章外),n当先草成;全书各卷时间相隔盖二十年。a卷与m卷批评柏拉图学派意式(理念)论颇多重复;a卷行文亚氏犹自侪于柏拉图学派之间,m卷则已是亚氏晚年自外于柏拉图学派的语气了。希腊诠疏家如亚历山大(alexander)与阿斯克来比(asclepius)都认为“哲学”这本书是欧台谟(eudemus)汇合他老师有关上述各主题的若干专著与讲稿所辑成。各卷间每互有关照的文句;这些可能是亚氏生前自行添补的,也许是后世编纂者加入的。
(二)本书注释
(5)汉文译者凭形而上学(哲学)的希英对照本及英译本(参看附录“参考书目”2,3)与积累的诠疏,得以厘订章句与错简,校读异文与异释,求取全书的通解,考订了学术名词,翻出这本二千三百年前的著作。译文所附注释大别为四类:(甲)依据陈规,凡辞旨(子)与原书它章,(丑)与亚氏其它著作,(寅)与柏拉图各书,(卯)及诸先哲诗歌、戏剧或残篇有关者,为之记明出处。(乙)有关史迹、事例、以及名物度数,凭旧传诠疏加以简释;间亦取用近人新解。(丙)亚氏及诸先哲学术名词大抵由两方式铸成:(一)由日常用语分离出来,作为专用名词,如“实是”“元一”等,或如“如何”等于“原因”,“如此”同于“素质”(有时同于“普遍”);(二)用普通名词或动字加以变化或组合,造作新名词,例如“除去物质”成为“抽象”,“划定界限”成为“定义”。译者希望在译文中力求辞义正确外,仍保留着学术用语初创时的浑朴,繁衍中的脉络;但这很难做到。因汉、希文字原始构造的差异与以后蕃殖方式的不同,同一希腊字,常得用不同的几个汉文字来翻译,以适应各章节的文理;关于这些,读者也可于各页脚注及“索引三”中窥见一斑。(丁)二千三百年前的古文当然可于许多句读发生异解,而历经传抄,错字异文也是到处有的。这些,经过近百余年的校订功夫,都已有人勘定,我们只在脚注中偶尔举些例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