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法水的话语如此惊人,他却并未立即前往拱廊,而是绕过回廊,在与礼拜堂圆顶连通的钟楼下召集全体人员,要求从此处开始,对屋顶到墙顶部的瞭望塔加强戒备,全面监视塔下的钟楼。共鸣钟响是在两点三十分,仅仅五分钟后,这里已处于严密的包围网中。在大家都认为事件会因此很快结束的紧张节奏中,一切行动落实得非常迅速。然而,谁都无法解释法水这样的行为出于什么动机,除非剖开他的脑袋。
各位读者应该也注意到法水出人意料的举动了吧!不管最终的结果是否正确,他的行动力可以说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共鸣钟的声音让他推测出易介的尸体在拱廊中,接下来的行动却集中在钟楼。不过,即使看起来错综复杂,如果结合他以往的言行举止,多少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包括他最初回答检察官列出的几条问题的内容,以及对田乡总管近乎残忍的恐吓性生理讯问,还有他自己所解释的逆向思考。而且,他总结的与共变法类似的因果关系,也得到在场的另外两人的肯定回应,以至于他们都认为不用等真斋吐露实情,就可以从此次行动中找出令人震惊的真相。
可是,安排好各种戒备措施之后,法水的神情又再次黯然,脸上闪过怀疑、错乱的阴影,在走向拱廊的路上,他突然发出意外的叹息声。
“唉!我完全不明白!如果钟楼上的人就是杀害易介的凶手,这样明确的证据还有什么意义呢?坦白说,我猜想的凶手是在目前已知人物之外的一个人,然而他却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了,难道说还发生了别的杀人事件?”
“如果这样,你带着我们到处乱转干吗?”检察官愤慨地叫道,“你先是说易介被杀害在拱廊那里,接着你又要全部人员监视目标范围外的钟楼,这完全是毫无联系、毫无意义的,不是吗?”
“不必惊讶,”法水脸上的笑容有些扭曲,“问题就出在钟楼发出的赞美诗乐声。不管是谁演奏的,乐声在逐渐变弱,以至于最后一节无法演奏,但在最后,第四节的音量又奇妙地提高八度。支仓,这完全违背了一般性法则。”
“那么请你进行说明。”熊城插了一句。
法水的眼睛又燃起了异常的光彩。
“想要解决那恐怖而神秘的噩梦般的问题,绝非易事,”法水的语气从最初的狂热,逐渐恢复冷静,“假设易介从一开始就已经不在人世——当然,我在几秒之后就确认了这个事实,如此一来,降矢木家的人数会增加一个负数。然后是四位家族成员的演奏,就算演奏一结束立即前往钟楼,这个时间差也是不可能完成这些的。另外,从各方面来看都可以排除真斋的嫌疑,所以只有伸子与久我镇子两人最有可能。然而,共鸣钟的声音是逐渐变弱的,并非戛然而止,所以她们两人不可能同时在钟楼。并且,我们听到赞美诗的最后部分,是以高八度的声音演奏,说明演奏者身上必定发生了某种异常。要知道,从理论上讲,共鸣钟绝无可能发出那样的高八度音。所以熊城,钟楼里的演奏者肯定不止一位,并且另一位必须还具有某种演奏奇迹的魔力。可是,那家伙是怎么出现在钟楼的呢?”
“既然如此,为何不先调查钟楼?”熊城反问道。
法水的声音微微颤抖:“老实说,我认为那个高八度音是陷阱,是凶手故意巧妙地暴露自己,这令我不得不怀疑其中暗藏诡计。凶手如此着急地行凶究竟是何用意?况且,当我们在钟楼做无用功时,楼下那四人可以说是毫无防备的。在这样宽敞的宅邸内,空隙实在太多,防不胜防。尽管我们对已经发生的事无力挽回,至少希望能防止新的受害者出现。正因如此,这两种念头折磨着我,所以我必须拟定多种对策。”
“哼!还是魔法人物吗?”检察官咬着唇自语道,“这里的一切都超乎想象,疯狂至极。穷凶极恶的凶手就像一阵风,张牙舞爪地从我们面前掠过。法水啊,这种所谓的超自然现象最终会如何呢?是不是正向镇子所说的方向发展?”
尽管事实的真相尚未揭开,所有事态却显而易见地指向某个确定的方向。
不久,眼前出现了敞开的拱廊入口,尽头通往圆廊的门已不知何时被锁上,拱廊里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些许带着血腥味的冷空气飘出来。从警方在这里开始调查才过了四个小时,法水他们也还在探寻之中,凶手又隐秘地犯下了第二桩命案。(见下图)
法水立刻打开通往圆廊的门,光线照射进来。他在左侧悬挂的一排吊盔甲中环视了一周,指着一具吊盔甲说道:“就是这个。”那套甲胄配有明黄色盔甲,以及锹形头盔,还有毗沙门筱的正式武士服,包括两个臂套、小裤、护腿、鞠靴。头部到咽喉遮护着漆黑可怕的面具和护喉甲,身后中间有日月圆扇,有绘着南无日轮摩利支天绣像的护衣,龙虎旗帜插在两边。然而,这列盔甲最引人注意的是,以这套明黄色盔甲为中心,不但左右全都均等斜放着,横向更是交叉摆放,即按照左、右、左的方式摆放着。
法水取下盔甲的面具,易介的面孔随即出现,凄惨无比。法水果然具有正中目标的非凡透视力。与发出尸光的丹尼伯格夫人不一样,这位驼背侏儒被穿上盔甲、在半空吊死。至此,凶手又一次展示了他奇异的装饰癖。
最先引起大家注意的是尸体咽喉部位有两道“二”字形伤痕。位置刚好在甲状软骨到上胸骨,也就是前颈部,呈楔形,可以推断是头盔下缘造成的痕迹。另外,伤口的深浅呈现奇特的icon形,应该是刺入气管左侧约六厘米深后,挑起刀尖,横向形成浅割伤,再旋绕至右侧用力刺入,最后拔出。下面的割痕情形大致一样,只是位置更往斜下,最终深深刺入胸腔内。巧妙的是,刀子均没有伤及主血管和内脏,同时也避开了气管。很明显,易介并不是当场死亡。
他们切断了将盔甲吊在天花板上的两条麻绳,把尸体移出盔甲,这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之前因为下垂的护喉甲遮挡着看不清楚,此时才注意到盔甲是横穿在易介身上,就是说,盔甲穿上时本该在左侧的接合部分如今穿在易介的背后,所以易介背部的突起正好陷入盔甲蓬骨的弧形部分。血液从伤口流出经小裤滴落到鞠靴中,已变得浊黑,身体已经冰冷,并从下颚骨开始僵硬。因此很容易推断出死亡时间已超过两小时。
然而,尸体拉出来以后,还有更令人愕然的发现。易介身体各处都可见痉挛的痕迹,双眼、排泄物以及血色等特征都可证实他是窒息而死。他的表情相当恐怖,可以想象到他临死前强烈的痛苦与懊恼。但是并没有在气管中发现类似栓塞的东西,口鼻似乎也没有被封住过,绳子之类造成的勒痕也没有发现。
“简直就是拉札列夫(圣阿雷基赛修道院的死者)重现。”
法水发出感叹,开始进行分析:“从拔刀的切面可以知道,这两道伤痕是死后造成的。通常刀刃从活体中迅速拔出的时候,血管切面会产生收缩,而这种伤痕的切面是往外翻开的。况且这具因窒息而死的尸体的特征实在显著,我从未见过这种情形。可见凶手的残酷程度超乎想象,他让恐怖的窒息感缓缓逼近易介。”
“你怎么知道?”熊城面露狐疑。
法水详细地加以说明:“因为死前挣扎的时间越长,其死亡特征就越明显。所以这具尸体完全可以作为法医学研究的最新案例。并且从这一点上看,易介的呼吸困难是逐渐发生的,他拼命想挣脱死亡之链,可是身体却在盔甲重量的压制下失去活力,眼睁睁地任死神蹂躏,在绝望之中等待死亡的到来,脑海里可能电光石火般闪过今生所有的记忆。熊城,人生中还有比这更悲惨的时刻吗?还有比这更残忍、更令人痛苦的杀人手法吗?”
哪怕是熊城,当脑海中浮现这残忍的景象时,也不禁哆嗦了一下。他问道:“可是,易介会不会是自己进入盔甲中的呢?还是凶手……”
“这就要解决杀人手法的难题了。最可疑的地方是,易介并没有发出惨叫声。”法水打断了熊城的话。
检察官看着尸体头颅被头盔重量压扁的惨状,提出自己的观点:“这与头盔重量应该具有某种关联性。当然,前提是伤痕与窒息而死的顺序颠倒过来……”
“不错!”法水表示同意,“还可以说,头顶的静脉在承受外力一段时间后,血管发生破裂,压迫到脑髓质,出现类似窒息的症状,但其表现不会如此明显。总体而言,这具尸体不是那种瞬间死亡,而是在受到压迫后,逐渐走向死亡的。所以造成死亡的直接原因应该与护喉甲有关系。还有在他的气管没有破裂的情况下,颈部的大血管却受到极度的压迫,这应该就能解释易介为何没有发出惨叫声。”
“嗯,所以呢?”
“死因并不是脑充血,而是脑部贫血。另外葛利辛格[46] 说过,这种情形往往出现严重的痉挛,就像癫痫一样。”法水淡然地回答,但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影子,好像受到某个问题的困扰。
熊城阐述了结论:“总之,假如伤痕不涉及死因,那么这桩命案很可能是在非正常心理状态下形成的。”
“不!”法水使劲地摇头,“像这桩事件的凶手这般冷酷无情的人,怎么可能仅仅因为自己的兴趣就行动呢?”
接下来,大家分析了指纹与血迹,但毫无收获。除了盔甲内部,再也没有找到丝毫血迹。调查结束,检察官对法水那洞察心扉一般的想象提出了疑问:“你是如何得知易介在此处被杀的?”
“自然是依据共鸣钟的声音,”法水轻松地回答,“也就是穆勒[47] 所说的剩余理论。亚当斯[48] 在发现海王星时也有这样的表述,剩余理论是一切未知事物的先决条件。任何事都不可能摆脱这个原理,所以像易介这样的怪人消失不见才会被忽略,直到出现了高八度的乐声,以及另一个异常音。不同于被房门完全隔开的发生命案的房间,走廊的空间连接整座建筑物。”
“你指的是……”
“因为当时我听到的余音渐弱。通常来说,钟与钢琴不一样,没有防震装置,会有特别明显的余音。并且共鸣钟的音色与音阶都各不相同,如果是近距离,或是在一座建筑物内聆听,会听出持续的声音之间在相互干扰,最终听到的会是噪音,让人很不舒服。夏尔斯坦对此的比喻是旋转的彩色的圆,乍一看是红色与绿色,随后中间会出现黄色,最后看到的都是灰色。这简直就是至理名言啊!
“况且在这座宅邸里面,处处都是圆形天花板、弧形的墙壁和像气柱一样的结构,我本来以为乐音会很混乱,但刚才进入耳朵的声音是那样清晰。如果声音传向户外,余音自然会渐渐地减弱,所以显然声音是从与露台相连的法式窗户传进来的。发现了这一点之后,我大吃一惊,这就表明这地方有什么东西阻挡了噪音在建筑物中的扩散。前后的隔间门全部关闭,只剩下拱廊通向圆廊的那扇门了。然而,刚才第二次去的时候,我记得我将左边挂着吊盔甲那侧的门打开过。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地方相当于我的心脏,所以我吩咐过绝不允许别人碰触。因此,如果那扇门被关上,这地方就具备了吸音功能,与隔音室一样可以隔绝余音。但是我们能够听见清晰的声音,这说明声音必定从露台传来。”
“照你这样说,那扇门是用什么关闭的呢?”
“易介的尸体。在他逐渐接近死亡的时间里,有种力量移动了易介自己无法移动的笨重盔甲。从盔甲的位置可以看到,这一列盔甲都是左右倾斜的摆放方式,也就是以左、右、左的方向错开摆放。如果中央明黄色的盔甲发生转动,其肩罩将会横向带动相邻盔甲的肩罩发生旋转,继而带动盔甲的转动。以此类推,推动至最后面的盔甲时,其肩罩转动会撞击房门的把手,使房门关闭。”
“那么第一个盔甲是如何开始旋转的?”
“我认为是利用头盔和蓬骨。”法水取下护衣,指着用粗鲸骨制成的蓬骨,“考虑到易介特殊的身体情况,如果用正常的方式穿甲胄,必定会因为背部突起的肉瘤而穿不上,所以最先考虑的是背部的肉瘤该怎么处理。于是我想到只要从甲胄侧面的接合处的相反方向穿入,使肉瘤嵌入蓬骨中……就是我们见到的情形。可是,羸弱无力的易介是如何做到移动这种重量的呢?”
“头盔和蓬骨?”熊城惊讶地重复道。
法水淡定地阐述他的结论:“没错,我现在就来说明我的理由。当易介的身体悬在半空时,整个盔甲的重心会上移且偏向一侧。通常情况下,原本静止的物体自己动起来,原因无非是质量改变或者重心转移,所以,这具盔甲发生移动的关键就在于头盔和蓬骨。盔甲中易介的姿势应该是这样的,他的头部负载了头盔的重量,背部肉瘤嵌入蓬骨的弧线部分,双腿悬在空中,想必是相当痛苦的状态。在他还清醒的时候,他会下意识地用手脚去找支撑点,所以重心应该在小腹周围。一旦他丧失了意识,支撑重心的力量随即消失,手脚变成完全悬空的状态,盔甲的蓬骨成了新的重心。就是说,并不是易介的力量让盔甲发生移动,而是相关的重量与自然法则。”
虽然早已熟知法水超强的解析能力,但是见他能如此迅速地组织并结合有关的信息,检察官与熊城也不得不对他心悦诚服。
法水继续说:“现在需要知道的是他死亡前后的状况,比如跟谁在一起、做了些什么。这些可以等完成钟楼的调查后再开始……不过,熊城,我希望你先了解一下是谁最后见到易介的。”
不一会儿,熊城带着一个名叫古贺座十郎的人回来了,这个人看起来跟易介的年龄差不多。
“你最后一次见到易介是什么时候?”法水立即展开讯问。
“不只是见到,我知道易介先生就在这具盔甲内,而且已经死了……”座十郎恐惧地将视线移开。他的话让检察官与熊城激动地瞪圆双眼。
法水却不动声色,表情温和地说:“那么,请你从头说起。”
“大概是十一点半,”座十郎表情坦然,开始讲述,“我经过礼拜堂和更衣室之间的走廊时和他打了个照面。当时他看起来脸色灰白,说自己突然被厄运笼罩,成了嫌疑人。他的声音似乎都变了,不停地抱怨。我发现他的眼睛充满血丝,就问他有没有发烧,他说怎么可能没有,并拉住我的手去摸他的额头。我感觉大概有三十八度吧。之后,他便无精打采地向客厅走去。这就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易介先生。”
“这么说,你亲眼看到易介进入盔甲内部?”
“不,我是偶然发现这里的吊盔甲在动……大概一点刚过的样子,当时,圆廊的门是关着的,里头漆黑一片,我只能隐约看到金属晃动的微微亮光。我一具一具地查看盔甲时,在明黄色的护臂后面突然抓到了一只手。我立即想到这肯定是易介先生,因为只有他那样瘦小的身体,才能进入盔甲。所以我叫他:‘喂,易介先生。’他没有回答,但手心相当烫,估计有四十度吧。”
“什么!一点过后他还活着?”检察官不禁叫出声。
“是的,不过也很奇怪,”座十郎迟疑地继续说,“两点钟共鸣钟响起,我服侍田乡总管上床躺着,准备打电话找医师,途中再一次来到这里,却听到盔甲里的易介先生发出奇妙的呼吸声。我心里有些发毛,马上离开了拱廊。我在把电话的内容告诉刑警后,又走回这里,摸到他的手掌才发现手心已经冰冷,他的呼吸也完全听不见了。前后也就隔了大概十分钟而已。我吓坏了,匆忙离开这里。”
检察官与熊城都无言以对。如果座十郎所言属实,这不仅一举摧毁了法医学的高塔,而且,若圆廊的门是在一点以后关闭的,那么也彻底推翻了法水的缓慢窒息而死的推论。易介当时发高烧,就已经使推定的时间具有不确定性,毕竟这一小时的时间差非常关键。而且在座十郎的证词里,易介在仅仅十分钟的时间里窒息死亡,接着被割喉。虽然目前这混乱难以形容,法水仍然保持着钢铁般的意志。
“共鸣钟演奏经文歌是从两点开始,这样的话,距离下一次赞美诗响起,还有三十分钟的时间,在排序上没有问题……我们现在去一趟钟楼,或许对了解易介的死因能有所帮助。”法水自言自语。
“对了,易介对盔甲了解吗?”
“是的,一直是他在整理和保养盔甲,他有时还会炫耀自己对盔甲的知识有多熟悉。”
问讯完毕后座十郎离开,检察官急切地开口:“我有一个奇特的想法,易介会不会是自杀,而伤痕是凶手后来故意制造的?”
“是吗?”法水明显不同意,“这么说来,吊盔甲是他自己穿上的,那么,头盔的系带又是怎么绑上的呢?请比较一下这些盔甲的绑法,除了这具,其他都是古代正式的绑法,包括从三乳至五乳,里外两种。你看这件有着五根锹形的头盔,它绑的方式倒像是外行所为。我刚才之所以问座十郎那个问题,和你的理由是一样的。”
“说到底不都是男人的绑法吗。”熊城不以为然地说。
“你说这话听起来很像薛基斯顿·布雷克[49] 。”法水向熊城投去轻蔑的一瞥,“就算是男人的绑法,或者男人穿着女鞋留下脚印,那又如何?这些对这个微妙的事件没什么影响,说到底只是凶手行凶过程中的路标而已。”
法水忧郁地自语道:“易介被夹死……”
大概每个人的脑海中都出现了启示图中这句预言易介的话,可是似乎谁都无法轻易说出口,仿佛被一种奇妙的力量所阻挡。这时,检察官恍如着魔般跟着法水重复了一次,室内如沼泽般的空气似乎更加阴森了。
“对了,支仓,重点是头盔和蓬骨,”法水依旧保持着冷静,“这具尸体虽然看上去超出法医学的范畴,但还是存在两个重点。可以说,最本质的谜题就是,易介来到这里是自愿的还是被胁迫的,还有他穿上盔甲的原因。需要弄清楚易介进入盔甲前后的情况和凶手杀他的动机。当然,凶手以此向我们挑战的意味是毋庸置疑的。”
“白痴!”熊城气愤地叫道,“这就是杀人灭口!这根本就是凶手自我防卫的表现。事实已经很明显,易介就是共犯,丹尼伯格夫人命案的结论就是这个。”
“你怎么不说这是哈布斯堡家族[50] 的阴谋?”法水再度嘲讽调查主任的直觉,“如果凶手利用帮手进行毒杀,你已经能口述调查报告的内容了。”
法水继续沿走廊前行,说道:“现在去钟楼证实一下我的猜测结果。”
一位便衣刑警完成玻璃碎片周围的调查,拿着宅邸的草图走过来,草图里面好像包着某种硬物。法水用手摸了一下随即放入口袋,直接走向钟楼。
走上两段式的楼梯,前面是接近半圆的曲形走廊,中间及左右共三扇门。熊城与检察官都十分紧张,凝神屏息,感觉非人类的怪异凶手就潜藏在陷阱深处。
右边的房门一打开,熊城迅速跑向右手边—— 纸谷伸子倒在墙边的共鸣钟的钟盘前。她坐在演奏椅上,上半身向后仰,右手紧握一把短刀。
“原来是她!”熊城大叫一声踩住伸子的肩胛,法水却神情恍惚地注视着中央的那扇门。
有块白色的四方形痕迹出现在蛋黄色的油漆上。走近一看,检察官与熊城两人都不由得打起冷战。纸片上写的是……
sylphus verschwinden.(风精啊,消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