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田代警长从都市会馆返回警视厅大约一小时。虽说已在日野警署设置了破案小组,但警视厅这边更加便利,所以田代仍旧驻守这边,沉着地指挥破案工作。
跟踪有岛秘书的冈本警员打来了电话。
“警长,您一离开都市会馆,有岛秘书就马上外出了,果然如警长预料的!”
“是吗,去了哪里?”
“他坐上一辆路过的出租车,一下子就无影无踪了。我也马上叫了辆车跟上去,可是路上堵得厉害,跟丢了。实在抱歉!”
“什么?这可不像你干的活儿啊。后来呢?”
“是是。没办法,我只好又返回都市会馆等着,大概过了四十分钟,有岛乘出租车回来了。”
“四十分钟,应该没跑多远嘛。”
“我本来想截住他问问他到什么地方去了,但想到警长之前的判断,忍住了没那么做,这才给您打电话报告一声。警长,下一步该怎么办?”
“有岛现在应该和议员们在一起吧?”
“我想是的。反正他回来之后,所有人暂时都没有什么动静。”
“好的,我知道了。那边就先这样吧,你可以回来了。”
田代心里很想将有岛叫出来,给他一点压力,好让他把知道的所有线索彻彻底底吐露出来,但有岛毕竟也不是一般人,不能指望他会痛痛快快全部告诉警方,若不掌握一定证据,单靠泛泛地问询肯定难有大的收效。
于是,田代开始琢磨有岛秘书和议员们一同乘坐“山神53号”,却中途在大宫下车的理由。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下车?正常情况下,春田市长遭遇如此横祸,作为秘书的他这时候不该半路转道去婶母家处理私事,而是尽快赶回北浦市。因此,去横滨的婶母家只能认为是一个借口。
正午过后,先前约好的神奈川警署的警员打电话来通报情况。
“已经去横滨市中区元浜町的餐馆‘若叶’调查过了,店主的妻子确实有个叫有岛安太郎的外甥,现在北海道北浦市市政府工作,听说担任市长秘书。昨天夜里十二点钟左右,有岛到‘若叶’餐馆来也确有其事。”
“是夜里十二点钟吗?”
田代非常吃惊。“山神53号”从上野车站发车是下午五点零六分,抵达大宫五点二十六分,可有岛却是半夜十二点钟才到达“若叶”,中间差不多六个半小时他去干什么了?
“他当晚是在‘若叶’过的夜吗?”
“是的,所有店员都证明他过夜了,我想不会错的。”
“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他做什么去了?”
“今天,他从报纸上看到自己担任秘书的市长被害的消息,吓了一大跳,说必须马上赶回东京,于是上午十点左右离开了‘若叶’餐馆。”
这个倒是与事实吻合。有岛今天返回都市会馆是上午十一点多,那么,他十点左右离开横滨刚好差不多。
问题是前一晚六个半小时的行踪。那么充裕的时间,完全可以潜回东京来处理些事情,如果乘飞机的话,去一趟北海道也够了。尤其是,他急于处理的还是不能让同行议员们知晓的事情。
有岛在隐瞒什么——田代对这位市长秘书的怀疑愈加强烈了。
#2
十一月十七日。
这天,完成了解剖被交还给家属的春田市长的遗体,由市长胞弟春田雄次、福岛议长、远山建设委员、有岛秘书等人送去火化了。一行准备乘坐下午三点十分从羽田机场起飞的日航班机返回北海道。他们在东京一天也不愿意多待了。再说北浦市那边据说也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
下午两点不到,田代警长来到都市会馆拜访议员一行。再过十分钟,他们就要搭乘巴士前往羽田机场了。
“多谢您了!”市长弟弟春田雄次看见田代,立即礼貌地向对方致意道。这个同胞弟弟不像他从政的哥哥,完全是一副商人的性格。
“多谢多谢……”福岛议长、远山建设委员也一齐颔首致意,“我们这就要回北浦市了,还望警方尽快将杀害市长的凶手捉拿归案。”
“当然,我们警方会全力以赴的。你们也受累了。”
有岛秘书呢?再一看,原来有岛谦恭地跟在福岛议长身后。田代表面不露声色,心里却咕哝道:“这家伙!看来唯独对这个有岛不可掉以轻心哩。”
可是,就算揪住有岛质问他从横滨下车的理由以及那六个半小时的时间空白,想必他也不会干净利索地讲出事实,必须摆出无可辩驳的证据来才能令他服帖。眼下,已经派其他警员前往横滨,可惜等调查结果出来,这伙人已经乘飞机离开了。
——好吧,没关系,反正对方也不至于逃跑或者藏匿,索性从容不迫地等收集到充分证据之后再发起进攻,现在暂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田代平静地目送四人坐上停于都市会馆门前的巴士。春田雄次将装有哥哥骨灰的白木盒抱在膝头上。
一番道别,巴士离开都市会馆朝赤坂方向驶去,消失在坡道下面。目送巴士离去的田代仿佛感到,一桩命案就这样被四人带回了北海道。
一个半小时后,田代接到青木警员从羽田机场打来的报告电话。
“警长,那四个人都顺顺当当上了飞机,已经起飞了。”
“是吗?”
这次,就是有岛也不可能再玩半途下车的把戏了。
有岛十五日在大宫下了“山神53号”列车,目的并不是去看望婶母,而是避开一行单独干件什么事情。当晚有六个半小时的时间空白,即使扣去他往返横滨某个地点的时间,也足够他办这件事情了。然而,关于这一点,即使直接质问有岛,他也一定会说:“我在横滨下了车,可是觉得马上去婶母家没意思,就在外面喝酒、闲逛了一阵。在哪里喝的?嗯,我记不得了。”
另外,对于昨天外出的去向,他也一定会随便找个理由搪塞,所以必须抓住切中其要害的旁证,否则难有效果。
有岛尽管值得怀疑,但问题更大的是早川议员的行踪。自从十二日离开女儿女婿住的公寓,早川便毫无消息。眼下,已经拜托了北浦市警署,请他们一旦发现早川议员返乡就立刻通报。
鉴于早川议员令人费解的行踪,想要解开市长之死的谜,似乎早川议员比有岛秘书距离真相更近。田代想,假如早川议员回到北浦市的话,视案情需要自己可以出差一趟,找到他直接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北浦市警署打来电话,是在一行从羽田机场起飞之后大约一个半小时,也就是福岛议长一行乘坐的飞机差不多将要降落札幌的时候。
“早川议员昨天上午九点前已经回到自己家了!”对方通报说。
“什么,昨天?是十六日吗?”
十六日上午九点钟之前返乡的话,离开东京就应该是十五日。最早一班飞机降落千岁机场的时间是早上八点二十五分,从机场回到北浦市的家,再快也得半个多小时。十五日正是市长尸体被发现那天。而早川是同一天离开东京的。此外,跟这同一天,福岛议长一行乘坐“山神53号”离开东京,有岛独自一人在大宫下车。
“早川先生是乘坐十五日几点的火车离开东京的?”
“说是十七点十七分从上野发车的‘北斗星3号’火车。”
那样的话,也就是“山神53号”发车之后十一分钟。
“早川先生现在的情形怎么样?”田代一边在大脑中整理思路,一边继续问道。
“好像没什么异常,不过显得相当疲惫……据他本人向别人说起,这次进京是去女儿女婿家办点私事。”
但这并不是事实。早川议员确实在女儿家住了一晚,可是冈本警员从他女儿那里了解到,早川议员并没有非得即刻进京处理的紧急事情,以至于他女儿觉得父亲的行动有疑,反过来向来访的警员一个劲地打听。
“那边还有其他异常情况吗?”田代问道。
“春田市长出了这样的事情,市议会准备召开紧急会议,因为进京的福岛议长预定携市长的骨灰今天傍晚返回,所以会议定在明天上午十点钟召开,可能要决定先由市长助理暂代市长,一直到选出新市长为止。这个会议非常重要,所以早川议员当然也会出席。”
这也就是说,早川议员眼下不会离开北浦市。
田代道过谢,挂断了电话。
如果早川准二不离开北浦市,今天晚上就可以出差去那边。田代脑子里仍萦系着早川离京的日期。他在女儿家过夜是十一日,那么,前一天的十日,还有之后的十二、十三、十四日这几天他在哪里落的脚?又在做什么呢?
#3
设置于日野警署的破案小组,考虑到被害人是北浦市市民,因此将破案重点放在了现场。春田市长是在发现尸体的现场被害的,还是在别处被害后再转移到那里的?这将决定搜查破案的方向。破案小组从这两方面同时入手进行调查。
人际关系方面,紧随市长一行进京的早川准二议员在东京的行踪是调查的另一个重点。向本人问询最直接简便,可是早川已经返回了北浦市。
令人关注的是,早川议员到达东京的十日夜晚,以及十二日之后的这三天里,他在东京都内何处落的脚?平常北浦市议员们进京时的定点旅馆锦秋馆没有见到他的身影,更不用说,他也没出现在都市会馆。
最迅捷的手段是拜托北浦市警署,直接对早川本人进行问询。然而,眼下还不能断定早川议员同春田市长被害有关联,警察对他进行调查(即使只是了解情况),势必惊动他,会给接下来的破案工作带来不便。因此,暂时只有通过其他途径掌握对方的行踪,以此作为突破口,再对早川进行质问方为上策。
只要早川是在东京都内落脚,调查就相对容易,由破案小组指示各警署通过对辖区内的所有酒店和旅馆进行排摸就行了,投宿日期是明确的,相貌、年龄及服装等也都一清二楚,排摸线索十分明了。
就这样,在得到北浦市警署关于早川议员已经返回北浦市的通报后第二天,早川准二在东京落脚的地点查明了。
报告来自神田署。投宿地点是神田锦町一家名叫“伯龙馆”的二流旅馆,据说要查询的对象十日傍晚五点左右入住该旅馆,投宿者浓眉、厚唇、脸上刻着很深的皱纹,体格健壮,肩背宽厚,看上去似乎性格暴烈。早川准二战后四十年来一直投身于劳工运动,是名活跃的社会活动家,看来他独异于众的模样给旅馆人员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田代警长立刻让旅馆送来投宿人的登记资料。这是一张类似发票大小的表,印有住址、姓名、年龄、职业等登记项目,表上用铅笔填写的是“石川县鹿岛郡田鹤浜町xx街区、山田太郎、六十岁、农业”。
这很令人怀疑。“山田太郎”这个名字看上去就像个化名。遗憾的是,这份笔迹是否出自早川议员亲书不好判断,因为缺少用以比较的参照。于是田代先将它小心收起来,随即同北浦市警署联系,请他们设法弄到早川议员的亲笔笔迹并立即送来破案小组。
关于“山田太郎”的情形,伯龙馆方面提供了如下证言:
“这位客人是十日下午大约五点钟住进来的,吃过晚饭后,说是有点累了,就躺下休息了一会儿。哦,对了,他来的时候就好像是一副很疲惫的样子。我们服务员问他:坐火车坐累了吧?他回答说:是呀,因为从大老远的地方来的。这也难怪,到底是从北陆地方[北陆地方:日本新潟、富山、石川、福井四县的总称,因旧时属北陆道而得名。]来的哪。可是他只休息了三四十分钟就起来了,说要去见个熟人,就出去了。嗯,大概是六点半吧。回来很晚,因为我家店门十一点钟要关门的,这位客人就在快要关门的时候才回来的。回来的时候也是很疲惫的样子。他还笑着跟服务员说,今天一早乘火车赶了这么远的路,又走着去了趟熟人家,更是累得不行哪。鞋子吗?没错,鞋子脏得一塌糊涂,鞋底还沾满了红土呢。所以我猜想,他去见的那位熟人兴许住在乡下吧。当然他本人没有说起去过哪里。我们店里一般是不负责为客人清理鞋子的,因为团体客人很多,那天晚上就有外地一个中学生的修学旅行团住在店里,所以根本没有人手照顾到客人的鞋子。第二天?那天早上用过早餐,大概是八点半出门的,样子看上去没什么异常。用餐的时候好像他还说过,睡了一大觉,感觉基本恢复了。女服务员还收了他给的一千日元小费哩。”
根据旅馆提供的证言,如果此人就是早川准二议员,那么他十日傍晚大约六点半离开旅馆,一直到十一点之前都没有回旅馆。到女儿女婿家是第二天十一日的上午十点左右,应该是早上八点半从旅馆外出后直接去的。
十日晚上正是春田市长失踪的第一晚。早川这天夜里几个小时去了什么地方?而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鞋底上又沾满了红土,这与发现市长尸体的现场的泥土是一样的。
早川准二应该很熟悉东京地理。按正常思路,他进京都是作为市议会议员的公务出差,之前也没在东京居住过,对东京不怎么熟悉才对。可是,这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想象,绝对不能断言他不熟悉东京。
关于这一点,田代决定试着问一问早川的女儿女婿。
“早川既没有在东京居住过,也没有长期逗留过,”从早川女儿女婿处了解情况返回的冈本警员报告道,“对于发现市长尸体的现场附近应该是完全不熟悉的。他也就是每年大概两次公务出差到东京。事实上,据说他自己曾经对女儿说过,虽然来过东京几次,但还是搞不清方向,自己知道的顶多就中央相关部委、旅馆和银座几个地方了。”
这点姑且相信他所说。
但如此一来,就无法将早川议员与发现尸体的荒寂树林联系在一起了。选择那个地方,绝不是出于偶然,应该是对那一带相当熟悉的人的作为。
事既如此,只有找早川议员本人问问清楚了。
早川议员与春田市长的私谊如何不得而知,但政见上是相互对立的,特别是早川议员强烈反对市长的港湾扩建计划,经常抨击市长因这个计划而数度进京。田代警长从远山议员和福岛议长那里了解线索的时候知道了这些情况。
不过,这毕竟只是政见分歧而已,并不能据此断定是早川准二杀害了市长。假如早川真是杀人凶手,其杀人动机也不会是这些政见问题,必定另有其他原因。
这些,守在东京警视厅是无法掌握的。鞭长莫及,令田代颇为沮丧和烦愁。何况关于早川十二日、十三日、十四日的行踪,至今仍一无所知。
田代想,看这样子得派遣部下前去一趟北浦市,围绕春田市长的人际关系,彻底调查一番。
#4
田代警长电话拜托的第二天,北浦市警署将早川准二的笔迹用电传发送了过来。
这是早川准二写给别人的私信,写在便笺上,只写了两页,内容并无特别含义,是时令的问候及收到赠礼之后的致谢,但这已足够用来与“山田太郎”的笔迹进行比对了。
田代将伯龙馆的登记表上“山田太郎”的笔迹和发送来的早川准二的笔迹,一同拿给司法鉴定科的笔迹鉴定专家看。
“没错,这两者非常相似哪。”司法鉴定科的技术官看了一眼便脱口说道。
事实上,田代凭直觉也早已断定,根据这份资料,十日夜晚投宿于伯龙馆的那个“北陆人”毫无疑问就是早川准二。
“详细结果过后再写成报告交你。”技术官说,“我个人认为,这是同一个人的笔迹,但为了慎重起见,我们还会请民间的鉴定专家再一起看一下。”
警视厅有时候会委托各路专家权威进行笔迹鉴定。
北浦市警署电传送来的还不仅仅是这封私信,还有一份当地发行的北浦市地方报纸,真是做得够地道的。
报纸上有一行大字标题:
市议会召开紧急会议 桐山助理任代理市长 早川议员痛批港湾扩建计划
只看这样的大标题,就能充分认识到早川准二议员猛志常在的健斗风采。
鉴于春田市长意外死亡,北浦市议会的紧急会议在福岛议长、远山议员等人自京归返后于十八日上午十点召开。进入正式议题之前,经福岛议长提议,全体议员向已故市长春田英雄氏默祷致哀。
其后议长宣读议案,决定由桐山市长助理代理市长职务至后任市长选出止,全体议员表决通过。关于下一任市长的选举日期,拟由各派协商后再决定,目前来看很可能将于下月底进行。
紧急会议上的发言主要有:田中议员要求福岛议长报告市长遭遇不幸及进京处理的事件经过,议长对此进行了说明,内容与新闻报道大体无异。同时指出,目前正由东京警视厅负责案件的侦破工作,俟候侦破取得进展将会随时通报。
接着会议进入正式议题,早川议员起立向桐山代理市长质询有关港湾扩建的问题。
早川议员:本市的港湾扩建计划从已故春田市长起就成为一个悬案,作为代理市长的桐山助理,是否还会就此进京向有关部委陈情?
桐山助理(代理市长):关于这个问题,将取决于下一任市长的判断,目前市政当局不会积极推动此事的进行。
早川议员:可是,北浦市市政府方面频繁进京向中央有关部委开展陈情活动,这不是春田市长个人的行为,而是北浦市的政府行为。所以,单单因为市长意外死亡这个理由而突然中断陈情,对中央部委来说是不是有些自相矛盾?
(此时远山议员也提出相关质询)
远山议员:如果市政当局以后任市长未定为借口,消极对待港湾扩建陈情活动,这不合乎情理。在下一任市长选举产生之前,目前应该继续遵行春田市长的政策。因此,桐山代理市长也理应奉行春田市长的方针。
早川议员:其实我正是担心会出现像远山议员刚才发言所代表的庸俗论调才故意质询的。我认为,随着春田市长意外死亡,这项港湾扩建陈情活动也就终结了。刚才远山议员的发言意图促使市政当局继续执行春田市长的政策,这显然是越权的行为。代理市长的职责范围仅仅限于市长的事务性工作,如果代行职责扩大到政策面是不妥当的。
桐山助理:我的想法是,在后任市长选举产生之前,尽量代理事务性工作。问题是,全面终止向中央相关部委的陈情活动是否妥当?因此,我的态度是陈情活动仍旧继续,但只会在代理市长的权限范围内实行最小规模的活动。
早川议员:可那是越权行为!
会议于下午四点半闭会。
这篇报道田代反复看了两遍。这是一篇地方议会会议报道,并没有特别值得玩味的地方,只有作为在野党议员的早川,揪住某项市政方针一通指责攻伐而已。
然而,早川准二进京期间的个人行动却大有问题。他十日晚投宿于神田的旅馆,十一日去了女儿女婿的公寓。截至目前,只有这些是清楚的。可是十二日、十三日、十四日这三天的夜晚他在哪里落的脚?这三天里的行踪又究竟如何呢?不光这些,甚至十五日傍晚乘上“北斗星3号”特快卧铺列车五点十七分从上野站发车之前,他的行踪也不得而知。
说起来,早川议员离开北浦市进京的目的仍不明朗。是进京的议员们接到家里的联系电话方才知道他进了京,可见跟公务毫无关系。即便是私事,可却连女儿女婿也毫无所知。
田代觉得,单靠当地警署调查恐怕无法查清所有事实,看来有必要直接向本人进行问询。
话虽如此,眼下市长被害案件与早川议员进京之间尚没有存在任何关联的线索,因此,就这个案子直接问询早川似乎不太妥当,对方如果一口咬定是为私事进京的,警方就不好再追查下去了。缺少与案件直接有关的证据,警察是不容许介入到对方私生活中去的。
最理想的是掌握早川议员三个晚上的投宿场所,知道了这些,就能够掌握早川的具体行踪了。
这天傍晚——
本来不怎么抱希望的早川议员的投宿场所被查了出来,报告给了破案小组,从相貌、服装、年龄等特征可以断定,毫无疑问就是早川准二。
这些信息归纳起来形成了如下行动轨迹:
十二日夜 台东区松叶町xx街区 商务旅馆“清澄”
十三日夜 横滨市西区藤棚町xx街区 “田川旅馆”
十四日夜 横滨市中区元町xx街区 商务旅馆“山手客栈”
之所以从横滨也送来通报,是因为破案小组已经将侦破工作的范围扩大到了东京周边的城市。
田代倒吸了一口凉气。
十三日、十四日晚上早川住在横滨!横滨正是此前有岛半途下车转车前往的地方!
从东京乘坐城市轻轨电车三十多分钟即可到达横滨。有岛去横滨,肯定是企图在东京周边地方办什么事情,看望婶母只是个借口。不管怎么说,他有六个半小时的时间空白。
有岛不得不在大宫下车然后转往横滨,这其中的苦衷,恐怕只为瞒过同行议员们的眼睛。考虑到早川议员在横滨连续待了两个晚上,其中的联系着实耐人寻味。
尽管如此,有岛因为去横滨而中途下车是十五日,其间有一天的时间差。早川于当天十七点十七分从上野站乘车离开,因此两人不可能在横滨直接会面。不过,以横滨为舞台,两条线索通过某种形式产生交错则不是不可能的。就这一点而言,早川在横滨连住两个晚上,可以说是颇有用意的。
○ 台东区松叶町“清澄”商务旅馆的调查概要——此人以杉山三郎的名字登记住宿。晚上八点左右入住,随即进入房间。当晚没有外出。第二天上午九点左右外出。
○ 横滨市西区藤棚町“田川旅馆”——客人以岸田一郎的名字住宿。进入旅馆时间大约晚上七点,用过晚餐后说是散步外出约两小时。就寝时间约晚上十点。
○ 横滨市中区元町“山手客栈”商务旅馆——此人在住宿登记卡上填写的是藤田三郎。晚上十一点左右入住。第二天上午十点半左右起床到餐厅用早餐,十二点左右离店。入住时显得疲惫不堪。
以上三家旅馆的通报中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投宿人沉默寡言、疲惫不堪,以及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但是,鞋子上都没有沾满泥土。
投宿者用的都是化名。通过对旅馆提供的住宿登记资料上的笔迹进行比对,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早川准二。
早川准二究竟干了什么?除了十一日晚上住在女儿女婿家,其余几天每晚变换投宿处,尤其是最后的十四日那天晚上,他很晚才赶到旅馆,这一点引起了田代的注意。
田代觉得,看来已经不需要再委托当地警署了,仅凭早川准二化名投宿各地旅馆,就有充分的理由对他进行盘问了。田代本想自己亲自出差去趟北海道,但这边的破案小组还需要他负责,无法远离,于是他决定派两名部下火速前往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