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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我实在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

“你的真实想法。为什么要如此努力帮我们呢?”

当晚,健次的这句话终于问出了口。平时是正义和平太轮流值夜班,但今天健次禁不住心中疑惑,主动替了班。正义与平太费了很大力气,才将按刀自提议贴在车上的伪装彩色纸清理干净。之后他们回仓库二楼休息,只留健次在客厅。这是健次第一次与刀自独处。隔壁寝室不断传来阿椋雷鸣般的鼾声。

“我们不是约定好的吗?”刀自的回答轻描淡写。

“不,没这么简单。起初或许的确如此,但最近你做的事早就不再是为了遵守约定或是服从指令。比如今晚,整个行动都是你策划的。我要潜入电视台,你还提出毒药胶囊这个‘护身符’。电视直播过程中,更是从头到尾都是你的独角戏……自从提出一百亿的金额后,似乎变成了我们只需按照你的意思行动。正义与平太甚至说,已经快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绑匪。而且,这种情况并非最近一两天的事。我刚才想起,来这里的第一晚,你就多次跟大姐说过,要打扰好长一阵子。我当时就很奇怪,按我们的计划,最多待两三天就解决问题。原来你早就预料到,情况会发展到现在的持久战局面。但那个时候,才是你被绑架的第一天……不明白,我真不明白,老太太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追问得这么紧,我该怎么回答呢?”刀自委婉地说道,“阿椋的想法也有道理,我就用她的话回答吧。”

阿椋是个非常“天真烂漫”的人。

一行人回到家时,她飞奔出来迎接,大声赞叹道:“我用收音机认真听了,夫人,您这可真是大手笔啊。”

“你们几位也辛苦了。”她为健次等人各热了一壶酒当作消夜。

“我虽然愚钝,但也稍微看出了夫人的想法。”她开始阐述起自己的理论,“夫人,这次的重点,其实不是一百亿赎金吧?我猜您是想趁身体还硬朗,设计好柳川家的未来。虽然这么说很失礼,但您在直播中也提到,几位少爷和小姐都不知人心险恶,如果按普通方式继承家产,恐怕会被一些鼠辈设计欺诈,最后被骗得一干二净。其实,很多人都担心,有您主持大局还好,可未来柳川家发展如何尚未可知。然而,不动产并不是那么好交易的,如果要强行出售,露出了自己的底牌,买方就会趁机狠狠杀价,那就真的亏大了。因此,您才策划了这场绑架案吧?真是太高明了。如今全国都知道您被绑架的事,搞不好会有性命之虞,谁还敢做乘人之危的无耻交易?或许还会有人为了展示豪侠气概,愿意出风头加价呢。就算保守估计,资产的售价也会比您评估的高。这样一来,不仅能做好资产整理,还拿到了一百亿现金,不愧是夫人。一百亿虽然很多,但以这种方式获得,税务局也不敢再去征税,所以入手时分文不少。有了这笔巨款,不管将来柳川家遇到什么困难,都能轻松化险为夷,家族能一直稳定安宁。啊,您太厉害了,怎么能想出这么绝妙的主意?而且,听了刚才的节目,谁都不会怀疑绑架和筹措赎金的真实性。您心里的真实想法一点儿都没有暴露,表现得像个真的人质。有个词叫‘千金演员’,您可不止千金了,您是万金演员……不,是亿金演员。”阿椋佩服得五体投地,滔滔不绝地称赞。

她白天做农活非常辛劳,加上平时很少熬夜,所以此时鼾声如雷。

“大姐说的不能算数。”健次苦笑道,“她是你的忠实粉丝。崇拜一个人能到她这种地步,我也是佩服得很。不过,我此前的猜测其实与她说的类似。”

“哦,怎么讲?”

“我猜你跟子女关系不和,故意不让他们继承财产。依你今天所说,一百亿能占到实际继承金额的一半以上。但若只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还有很多其他办法,没必要给我们任何东西。况且,通过刚才的对谈,我能感受到你和儿女间的感情。你把他们当作温室的花朵疼爱,他们也如此敬爱你。所以……”

“嗯?”

“我还曾想,你或许私下急需一笔现金。拿到赎金后,可以以自己出了一半力为由,要求平分这笔钱。实际也的确如此,而且我们拿到五千万已经很理想,不会多说什么。不过这也不太可能,你如果有类似打算,一开始就会告诉我们。何况你聪明过人,根本不必跟我们这些人合作。这是我多疑了。”

“所以?”

“所以,我们想不出其他原因。既不是与子女关系不好,也不是想独吞赎金。如果是施舍给我们,一百亿的数目也太大了。真是搞不懂你的真正目的。”

“如果只是我心血来潮呢?”

“心血来潮?”健次瞪大藏在墨镜后的双眼,随即意识到她又在打太极。

“老太太,别绕来绕去了,告诉我实话吧。接下来就得去领赎金了,不搞清楚这事,我可睡不着觉。”

“真拿你没办法。反正有钱拿,理由根本不重要,你不这么想吗?”

“不。”

“好吧。但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明确的理由。”刀自一边往火炉里添炭,一边严肃地说道,“非要说的话,大概是猜疑心跟虚荣心吧。”

“猜疑心?”

“就是怀疑别人。你读过一本叫‘忠直卿行状记’的书……哦,你应该没读过吧?”

“没有。”

“那是菊池宽写的一部小说。有位身份高贵的城主,希望与他人以普通人的方式相处,于是试着打破自己和家臣之间的主从关系。但是家臣却拼命坚持,维护这种关系。最终,城主因为方式过于暴力,被认定为暴君,受到惩罚。这世上的名门望族或者大富大贵之人,虽不至于如此极端,但应该能体会城主的心情。我也不例外。我是柳川家的千金大小姐,从小被周围的人奉承照顾,我本来对这些已经习以为常。后来渐渐明白,大家奉承我,不是因为我这个人,而是因为我的家世与财富。说来也怪,尽管身边也有真心待我的人,但一旦有了这种想法,我就不分青红皂白,把身边所有人都当作向柳川家名号和钱财摇尾巴的狗,最后连自己的丈夫及子女也不例外。这些年我心里也累得很,虽然不像少女时期那样感情丰富,可是猜疑心早已深植体内。社会上的人都尊称我为老夫人,儿女和孙子也亲热地喊我妈妈或奶奶,但我不知道,这样的尊敬有多少是针对我这个人的。恐怕大多数人看重的还是我背后的家产吧。所以,这次被你们绑架时,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而是好奇社会和家人会作何反应。他们是真的为我担忧,还是表面上出于情面假装关心,心里却拍手称快,觉得我这个牛气冲天的老太婆终于遭到了报应?这是测试他们真实想法的绝好机会。如果事情闹得不够大,情况不够复杂,我可没办法做出判断。嗯,这是我的真实想法之一。”

“哦,猜疑心是这个意思啊。有点复杂,我没能全听懂,不过这方面我们跟你很不一样。我们从不在乎别人怎么想。那另一个理由是?”

“算是虚荣心吧。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是希望人们能称赞柳川家,认可我这个老太太。靠赎金抬高身价,就是个很好的办法。而且,这金额必须高得让人们跌破眼镜。如你所说,被绑架的第一天,我就已经开始盘算,按柳川家的财产最多能够支付多少赎金。计算的结果是一百亿。如果随便说个天价,结果付不出来,反而会让柳川家蒙羞。所以,从直播中也能听得出,我算得相当仔细。我以为你们至少会开价五亿,谁知道你们竟然只要五千万。真是气坏我了。”

“我越来越听不懂了。”健次提高了嗓门,“即使是想抬高身价,但如果真的把一百亿都给了我们,难道你也不心疼吗?”

“心疼的话,我一开始就不会开这个口。损失一百亿,柳川家也不会破产,反倒能让子女们紧张起来,更认真地对待生活。对了,我还没提过他们几个的事,不如顺便讲讲吧。”

刀自用倾诉的口吻说道:“年纪最大的叫国二郎,在几个孩子里混得最好,但毕竟是在温室环境中长大的。看他的工作就知道,至今仍是砍后山的木头加工贩卖,完全是家庭工厂的模式。他既没有开拓新的销路,也没有设法刺激市场需求,只是循规守旧,缺乏真正的创业精神。他表面上是企业家,但本质上跟靠祖宗财富的利息吃饭的人没什么区别。柳川家资产庞大,养活国二郎这一代人还算可以,但到孙子那一代,情况就很难讲了。本应担当全家顶梁柱的国二郎尚且如此,弟弟大作就更让人费心了。他已年近五十,别说对社会、对他人做贡献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今天在电视上,他说愿意替我当人质,实在勇气可嘉,但就凭他,恐怕连三毛钱的赎金都不值。可奈子的情况也差不多,或许女孩子缺乏主见也正常,但她总是听丈夫指使,每次回家都要向我伸手要钱。虽然我不喜欢他们经营酒廊生意,但如果能自食其力,倒也无可厚非。但她丈夫不知在想什么,总是让妻子回娘家一千万、两千万地借钱。小女儿英子算是特例,她从小就不热衷欲望和财富。我本想出钱帮她修一座小教堂。唉,这次损失一百亿,我一点都不觉得可惜,但是没法实现建教堂的愿望,就有些遗憾了。不过按她的脾气,肯定会说拿赎金这笔钱盖教堂,也不会得到神的眷顾,就算送给她,她也不会接受……不好意思,说了这么多废话。”刀自略显羞涩地笑着,“雷,这次的事情,对他们来讲未必是坏事。这几个孩子共同的缺点是太过依赖安稳的环境,没尝过用真刀真枪竞争的滋味。而这次,他们必须与很多老江湖打交道,不仅要筹措一百亿,还得保住今后的生活费。这次的事关系到我的性命和他们自己未来的生活,相信国二郎、大作、可奈子,还有英子,无论是否乐意,都会拼命努力。光是这一点,花一百亿都买不来。”

“……嗯,有道理。”

“不过说起来,你们也没空去担心别人。”刀自话锋一转,“事已至此,你们得好好思考怎么处理这一百亿。要是继续以泡面为单位思考问题,无论如何也花不完这笔钱。就算有花的渠道,这笔钱也还是太多了。如果拿到了钱,却不知如何处置,那可成了天大的笑话。你们还是多花点精力,好好想清楚吧。”

“多花点精力?我现在一点真实感都没有,就算想,也定不下来……对了,老太太,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

健次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转换了话题。

这事他很早以前就想说。现在正好别无旁人,他决定趁机提出。

“嗯?”

“今天的节目里,播了你过去访问慈善机构的影像。那个地方叫爱育园,你还记得吗?”

“现在还在经营吧?在新宫的郊外。”

“是的,你觉得园长为人怎样?”

“你想说什么?园长他人很好。以前的第一代园长很不像话,把机构当作沽名钓誉的工具,并借助孤儿院为跳板,进入了市议会。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我也进入管理委员会,选拔出现在的第二任园长。他对孩子们都很照顾。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面对满脸疑惑的刀自,健次摘掉了口罩,接着摘下墨镜。绑架行动之后,这是他首次向同伴以外的人露出面孔。一种异于平时的紧张感令他的手微微颤抖。

健次把脸凑到刀自跟前,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老太太,你还记得这张脸吗?”

刀自有些困惑地歪歪头,出神地望着健次。

客厅里只能听到阿椋的鼾声与挂钟的滴答声,时间已不知过了多久。

健次从一开始就未抱期待。关键并非刀自是否记得,而是她根本不可能认出来。刀自的记忆力就算再好,光靠这点提示也不可能认出他是谁。何况对于如此忙碌的刀自而言,健次的存在仿佛沧海一粟,她当然不会记得。健次虽然这样想着,但心中依然隐隐作痛。

但是。

“其实……”健次掩饰着失望的心情,正要开口时,刀自眼中突然闪耀光芒。

“你是不是那个想要登山小刀的孩子?”

“对,对,你竟然想起来了。”

健次眼眶发热。此刻他既开心又感动。果然,这个老太太并非只会作秀的假慈善家,她能真正体会少年心中的痛苦,是个温暖而体贴的人。

“原来是这样。你竟然就是那个男孩。”

刀自摇摇头,感触颇深地看着健次,又回忆起另一件事。

“那么,那个大便的孩子也是你?”

那是第二年,健次离园出走时的事……

第一任园长完全是个恶棍,他借着慈善事业的名义筹集各类资金,不仅侵吞单位的费用,连孩子们的伙食费和生活费都要克扣,并以此为本钱参与竞选。对于十四岁的健次来说,园长利用职务之便做坏事也就罢了,但连餐费也要被他中饱私囊,实在是忍无可忍。一天夜里,园里举办盛大的晚会,庆祝园长成功当选。健次与另一个出名的捣蛋鬼一起偷偷潜入会场,将装饰礼坛的不倒翁的头部和身体拆开,把头部吊到天花板上,并在其身体里拉了大便,随后逃出爱育园。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两人顺利逃到大阪,经捣蛋鬼的大哥介绍,拜了扒手“大匠”为师。这就是健次职业生涯的开始。

刀自记得登山小刀的事,自然令人感动,但她竟连这事也记得,健次不禁有些尴尬。

“还有这事啊,算是年少轻狂吧。”

“十三四岁的孩子,算不上年少轻狂。对了,当时大家都很奇怪,把不倒翁的脑袋吊起来,代表斩首示众,但你为何要在它身体里留下大便?大家议论纷纷,也没得出结论。”

“没什么特别意思。当时我们只是想抗议,告诉大家,经常挨饿只能拉出这种东西。”

“哈哈,原来如此。你们这么认真,本来不该笑你们,但没人理解你们要表达的意思。哈哈,你这孩子想法真有趣。哈哈哈……”

刀自笑得前仰后合,还笑出了眼泪。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收起笑容问:“那么,你绑架我,是为了报登山小刀的仇?”

“怎么会?我又不傻。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我向你大喊,其实是在撒娇。在那之前,我从来没对人撒过娇,也从来没人对我那么好,所以才忍不住那样说话。”

刀自轻轻点头。“哦,难不成是为了报恩?”

“你这样讽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们一开始定的目标就不是小孩或年轻女子,而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再加上必须得是有钱人家,我认识的人中,就只有你一个了。而且还有一个条件,家属必须愿意为其支付大笔赎金。如果不小心绑了个惹人厌的老太婆,家属巴不得我们留下她,反而欢天喜地,盼我们代为照顾老人,可就亏大了……不过,如果我不认识你,可能当初也不会想到这个计划。”

“原来如此。因为山在那里,所以要去攀登……因为我在那里,所以你要绑架……世间的缘分真是奇妙。”

刀自感慨万分地低声细语,接着目光锐利地盯着健次。

“户并健次,这是你的名字吧?”

健次大吃一惊,但也不再发怵了。

“是啊,你竟然还记得。”

“就算我现在想不起来,只要查查爱育园的资料,马上就能查出你的名字。户并,为什么要向我亮明身份?难道今天的影片里有你?”

“是的,你怎么知道的?”

“爱育园的纪录片是创立十周年时拍的,那是昭和三十八年,而大便事件应该是昭和四十年。所以那时你应该还在园里。”

“老太太,你真是太厉害了。”

健次忍不住点头,佩服刀自惊人的记忆力。

“我确实被拍到了,只有一点镜头。不过这不是主要原因。”

“我想也是。绑架集团的首领,怎么会为这种事自报家门。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健次听刀自语气严肃,不由得转头面向她。两人坐在一起,健次要高出一截,自然形成俯视的姿势,但心理上他却感觉在瞻仰一位巨人,实在不可思议。

健次思索片刻后说道:“和刚才你的感受一样,心情这种东西,很难讲出个所以然。你也看到了,为了不输给你,我付出了很多努力。正义与平太没两天就乖乖就范,在你面前像猫一样乖,而我与他们不同,如果说出的话做不到,会有失大哥的威信……但是,我渐渐觉得如此摆架子既愚蠢又空虚,就像在演独角戏,毫无意义。我今天琢磨了,现在的我跟小时候对你大吼的我,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你却把我当集团首领,给足了我面子。如果你愿意,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从正义他们口中问出我的身份,但你并没这么做,而是严守作为人质的本分。而我只不过是靠这一点摆摆架子而已,本质上就像你在哄孩子一样……坦率讲,我不想在你面前继续演戏,不想继续戴墨镜与口罩,也不想让你再叫我‘雷’。我想以真面目轻松地跟你相处。”

阿椋的鼾声渐弱,火炉里的木炭发出爆裂声响。此时已是深夜。

刀自平静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我可是人质,一旦恢复自由,马上会告诉警察绑匪的情况。”

健次微微一笑。“如果你这么做,那一定是我们不好,只能认栽。对了,我还没讲过和歌山公寓的事。”

和歌山公寓,指的是健次等人原本计划藏身的公寓。刀自对此曾有一番推论,为了验证情况,健次在潜入电视台前,专程去了一趟。

现场乍看上去毫无异样,但在公寓附近走了一会儿,健次便察觉被人盯上了。幸好他此时男扮女装,于是取出小化妆镜,透过镜子发现对面二楼的窗后有个男人在往下看。此人面相凶狠,不像普通市民。

健次找到公共电话,试着打电话给房东。房东态度异常亲切,询问健次人在哪里,还不停地搭话闲聊。健次觉得蹊跷,轻轻放下话筒,走出电话亭,装成路人观察情况。不出一两分钟,便看到三辆警车疾驶而来,其中两三人奔向电话亭,其他人则冲向公寓。刚刚站在对面公寓二楼的男人也在其中。

警方果然早已盯上这栋公寓,严加防备。健次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事情就是这样。当时要不是你提醒,我们早就自投罗网了。即使以后你告发我们,也不过是扯平了,我们不会怨你。”

这并非场面话,也不是奉承对方,健次自认为生平从未如此诚恳过。

此时,即便刀自要求健次自首,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健次虽不是阿椋,但也开始相信,老太太说太阳会从西边升起,太阳就不该从东边出来。如果事与愿违,不能怪这件事情,而是要从自身找原因。健次已觉得这些道理非常自然。

刀自轻轻叹口气,说了句令人意想不到的话:“健次,你的眼睛很漂亮。”

“啊?我吗?”

“是啊,你的眼睛像水晶一样清澈。就算我这只经验老到的九尾狐狸,也不忍心辜负了这双眼睛。”

“啊?狐狸?”

“去休息吧。心里话都说出来,应该舒坦了不少吧。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才能应付接下来的难关。”

“那我们真的……”

“你在想什么?事已至此,难不成你还胆小退缩吧?”

“这倒不是……”

“那就听我的,快去睡觉。”刀自露出了爽朗的笑容,“一百亿现金交易可能史无前例,我们如何才能成功接收呢?要拿到孩子们千辛万苦筹到的钱,我也必须拿出我这代人的智慧才行。我们已经推心置腹,你就不用再值班了,回仓库休息吧。我也想试试在没有呼噜声和磨牙声的环境里好好睡一觉。”

仓库二楼,正义和平太睡得正熟。健次钻进两人之间,不一会儿便已入睡。正义的呼噜声跟平太的磨牙声完全没有妨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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