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任奎同祝贤结为兄弟,任奎年长为兄,祝贤为弟,情投意合,任奎从此就住祝府。过了些时,闻得祝贤与方府结亲,六月十五日行聘,择定八月十五日迎娶过门。看看日期将近,祝贤就将当日行聘之时,魏川强下聘礼,后亏知府孟仲璧在此做主,才让我家聘定。闻得魏川心还未死,迎娶之日,恐他又要仗势前来争娶,如何是好?
任奎道:“贤弟放心,有我任奎在此,到了临期,我杂在众人之内,保护花轿迎亲回来便了。”
祝贤闻听此言,心中大喜,道:“难得大哥在此代我出力,诸事可以放心。”
光阴迅速,喜期已到,家中忙忙碌碌,挂灯结彩,旗锣伞扇,花轿执事,鼓乐行人,预备停当。祝夫人将祝林、祝安唤进,吩咐道:“路上小心照应,恐魏川家有人争闹。暗中有任大爷保护。”
二人领命退出,直奔方府迎亲而去。且自按下。
再言那魏川自从孟知府夹碎扇子之后,没有凭据,心中烦闷。方翠英实系美貌无双,被祝贤聘定,闻得八月十五日是他迎娶之期,怎肯甘心?便与傅景商议,可有什么法想。傅景道:“世子爷不必忧愁,门下想有妙计在此。”
魏川道:“有何妙计,快快言来。”
傅景道:“前番行聘是孟知府在此,与世子爷作对,今日迎娶,现在黄知府,是梁太师门生,又是世子爷的好友,自当帮助。况祝贤家内并无教习人等,方举又不在家。到了临期,与祝家照样行事,家内也是挂灯结彩,一应俱全,预备花轿一乘,传教习二十名,到得方府,将方小姐抢入轿中,抬回生府,与世子爷成其花烛。”
魏川听了大喜道:“好计好计。”
于是吩咐备办花轿,一切应用物件,俱完全办成。到了八月十五日,传老家人魏新、魏旺押着花轿,又将众教习传来,吩咐一番。抢得亲回,重重有赏。众教习答应一声,出了大门,直奔方府而来。到得方府门首,正欲进去,方府家人出来,见不是祝府家人,忙上前拦住,问道:你等从何而来?”
魏新道:“我等王府家人奉世子爷之命前来迎亲,休得拦阻。”
方府家人道:“我家小姐许与祝府,今日喜期,你等何得前来冒娶?”
方魏两家家人正在喧闹,祝府花桥已到门前。见前面又有花轿一乘,想必是魏府到此。祝林、祝安与任奎说道:“任大爷,我等才来,你看门前也有一乘花轿。”
任奎道:“你等休慌,待我上前问他一声,便知底细。”
说罢,忙上前与方府家人说道:“我等是祝府来此迎亲,花轿才到,何得又有花轿在此?”
方安道:“此乃魏府家人,硬说我家小姐许配他家,前来迎娶。”
任奎向魏府说道:“方小姐许与祝府,人人皆知,你家何得倚势前来强娶?”
说罢,大骂道:“你等仗着魏忠贤那个奸贼,便狐假虎威,欺压良善,目无王法。”
魏新听了大怒,忙唤众教习前来,说道:“祝府家人不准我等迎亲,反出言语伤人,你等快来动手!”
众教习一声答应,一齐上前来打任奎。任奎大怒,拳打脚踢,早打倒了几个。那方府家人见魏祝两家相打,即忙转身进内,报与方夫人知晓。方夫人道:“你等出去,关照祝府家人,将花轿抬进。”
家人领命出来,将夫人言语,对祝林、祝安说了一遍。二人答应,随即吩咐轿夫人等,将花轿抬进里面。魏新见了,也唤他家轿夫,将花轿抬入方府。两乘花轿,俱在门首争着先进。众教习正在围住任奎厮打,不意路旁闪出一人,身长一丈有余,头大如斗,面如傅粉,两道钢眉,一双虎目,阔口大鼻,海下无须,左鬓边有手掌大红记一块,背阔腰圆。此人乃山东济南府人氏,姓景名寿,绰号勇太岁。他系青州崇家寨焦氏太太徒弟,因在江湖寻访朋友,路过此地。见众人围住一人打斗,他就上前细问何事。两旁看闲的人,就将魏祝两家争娶情由,细说一遍。英雄闻得此言,钢发直竖,虎目圆睁,口中怒骂道:“清明世界,朗朗乾坤,贼子如此无礼!这还了得!”
欲要上前打他花轿,一时又无兵器在手。左张右望,猛抬头见对面豆腐店门首有方桌大一块石磨盘,他就走上前来,双手举起,顶在头上,直奔花轿而来。不问青红皂白,认定花轿打下。”
一声响亮,将两乘花轿打得粉碎。众人一见大惊道:“此人若无千百斤的气力,焉能如此?
再说那景春打碎花轿,奔向与众教习乱打一番,打得落花流水。此时众教习围住任奎一人,尚且不能抵敌,何况又添一英雄?只得一轰而散。
且说任奎正与众教习狠斗,忽见有一人奔来,将众人打散。任奎举手谢道:“请问壮士高姓大名?何方人氏?素不相识,因何到此解围?”
那人回道:“小弟姓景名寿,山东济南府人氏。江湖上有个绰号,叫做勇太岁,崇家寨焦氏太太是我师母。今日访友,从此经过,路见不平而前来帮助一臂之力。”
任奎道:“原来是景兄。你我都是自家兄弟。”
景寿又问任奎姓名,居住,任奎一一告知。景寿道:“久仰大名,未得一会,不期而遇,幸甚幸甚。”
任奎道:“此地非说话之处,奉屈大驾同行至敝友处一叙。”
景寿道:“好。”
于是二人同到祝府而去。
次时祝贤在家放心不下,欲唤家人前去探听,忽见任奎同一少年壮士进来,慌忙上前细问。任奎就将魏川争娶,众教习围住打斗,后遇此人举起大磨,将花轿打碎,又将他家众教习打散,故此请来相会之事说明。祝贤闻言,即忙上前相谢,请问尊姓大名。景寿回礼,将姓名说出,请至书房,忙唤家人摆酒。不一时,酒席齐备,三人入席闲谈。祝贤道:“景兄,如不弃嫌,请在舍间与任大哥一同居住。”
景寿道:“小弟素不识荆,何敢在府叨扰?”
祝贤道:“兄台休得过谦,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景寿见他实意相留,就在祝府住下。祝贤另择良辰迎娶,且自不题。
再说魏府众教习被景寿、任奎打散,又将花轿打碎,忙回王府来见魏川,将方才情由细说一遍。魏川闻听大怒,即同傅景商议,不想被祝家预备狠人,将我众教习击散,打碎花轿,亲又未曾娶回,徒受此一番没趣,叫我如何甘心?还要请你设法。细想起来,总恨我家教习无用,以致受人欺压。
傅景道:“世子爷不必烦恼,将教习头洪刚传来,与他商议,问他别处可有好汉与他认识,着他请几位来,就不怕他了。”
魏川道:“好。”
立将洪刚传到,就把方才之话,如此如此说了一遍,问道:“你意中可有好汉,代我请来报复此仇,再与祝家争娶?”
洪刚道:“世间好汉颇多,一时难得到此。”
魏川道:“在什么地方?”
洪刚道:“河北桑家寨内,有陶氏弟兄六人,总是单名,长的叫陶能,五位兄弟,叫仁、义、礼、智、信。此六人武艺高强,江湖上称为陶氏六雄,可写信与党文虎,叫他去请,就叫党氏弟兄陪着一同到来,湖南还有张熊、张豹二人,可着党文信去请。襄阳府内还有一人,名叫打虎将殷盖,扬州府还有二人,一是长耳王李霸,一是百花神杨林,能把这几个英雄请到此间,包管世子爷诸事如意。”
魏川听了大喜,道:“如此很好,但是你所说的各处英雄,我皆素不相识,何能相请?必须要你代我定个计策,请来方妙。”
洪刚道:“这有何难?就说世子爷摆擂,邀请各处英雄相会,我再修书数封,各送一份厚礼,着人分头去请,约莫要用得二万两银子。”
魏川道:“此计甚妙。”
即刻吩咐家人,备办金珠银两伺候,你速将书信写成。洪刚答应,急忙写书,交代魏川。看过封好,次日交与家人动身,各路去请众英雄到来。家人领命分头而去,且自不题。
再说祝贤与任奎、景寿书房闲谈,祝贤道:“想奸贼迎娶未成,又将轿子打碎,未必甘心,恐又别起祸端。”
任奎道:“但放宽心,有我与景寿兄在此,哪怕奸贼恃势。”
祝贤道:“但是奸贼诡计多端,不可不防。”
即忙吩咐家人四处探访,看他有何举动,速速报来。家人领命而去。一日走至街前,听得路人谈论,说魏府差了数名家人,又带了金银等物,去请各路英雄,前去打擂,再图抢亲。家人闻得此信,急忙回来,报与祝贤知晓。祝贤闻言大惊,对任奎景寿说道:“此事如何办理?”
任奎道:“不妨,天下英雄,任奎闻名颇多。留景兄在此,暂且保护,待我回去请我岳母前来拒敌,哪怕他好汉再多,包管闻名丧胆。”
祝贤听了大喜,问道:“任大哥何日动身?”
任奎道:“要去即刻就去,毫无耽搁。”
祝贤忙唤家人备酒,代任奎送行。饮酒中间,任奎与景寿说道:“我去之后此地无人,一切拜托照应。”
景寿道:“但请放心前去,有弟在此,诸事无妨。”
酒席一完,任奎起身,辞别二人,提了包裹,急急动身,回家聘请没牙老虎。太行山会聚群雄,前来打擂,管教打虎将反为虎打,八窍珠立见珠还。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