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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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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正希先生文集辑略目录卷之一

廷试策一道

生知安行论

心存无尽性之理论

一人元良万邦以贞论

政在养民论

积贮天下之大命论

大器犹规矩凖绳论

孔子称伯夷叔齐论

举边才足兵饷议

救荒弭盗议

澹泊宁静解

比九五泰九二说

玉堂读书

恭遇圣驾郊祀

御河春水

赋得我爱夏日长

大捷志喜

金台行

赋得拊髀思颇牧

梦赉良弼

桑昂儿歌

廷试策

馆课

◆廷试策◆

○廷试策 【 戊辰】

臣对臣闻帝王之嗣服中兴也有率旧之章所以静朝野之业而一其志有取新之道所以作内外之事而致其功其旧维何所谓圣神往而精详严密之制无有求而不备亦无举而不灵上有必循之典刑则下有可问之老成而不得以意与者也其新维何所谓圣神出而参伍错综之宜无有令而不行亦无禁而不止上有必核之名实则下有□易之意气而不得以习狃者也夫意起于一日而一日之意不可骤以为新故其道必有所考旧之而愈以新则今日复见之威仪也原非操不易民而教不变俗而治之说以漫为显承习成于累世而累世之习不可安以为旧故其道必有所反新之而适如旧则本朝自有之制度也亦非执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畏之说而以为更始自古帝王所以折摄羣英闲其偏党逆则有挽流必上之权鼓舞万类必归正直顺则有建瓴自下之势师济巳自不关于鹓班弓旌亦可旁施于薮泽人与官不相浮官与事不相阁繇斯道也知之非艰行之惟艰得君实难得臣岂难千古一时乃在今日钦惟皇帝陛下精微执中明哲作则夙夜宥密感人心而和平日月就将鼓万物以盛大靖奇氛于宫廷而四罪咸服柄指天下之春涣大汗于中外而五福用章气奋地上之蛰图书时环左右实以肃制心制事之规取一世而运之掌杼柚远念东南则并廑玩人玩物之戒翼兆民而置诸怀清明在躬百度惟贞举朝巳唱天保之颂阴骘自上驐彝伦攸叙率土共欣皇极之畴虽竭古今之盛事未或扬扢无遗乃犹黜巳安巳治之议思万举万当之筹进臣等于廷赐之咫尺之地得论天下之事以任贤图治之大务稽圭筚方来之微臣臣伏念今昔或乃忠臣孝子览前籍而叹千载难见之休不谓鲰生竖儒及此生而以一日躬逄其盛扣之不鸣臣愧金石剿说雷同义不忍出虽不悉当敢尽其愚臣谨按诗书纪咏之辞若虞周上下之间莫不尽制分官专精得人用能熙载亮工咸和丕冐顾官不必备人惟其贤则有十百为数远胜千万欲官得人非人得官则有出处异趋同襄盛烈如此则何患乎有才而无官以给致虑于野之遗贤如此则何患乎多位而无人以充动念于人之难求或曰上古事简则怀襄之平封画之密汉唐而后曷尝稍比其殷浩果若斯言是末世人才当复远过三代矣或曰远古气厚则醇既日漓漓复日散前人不作久后渐当为鬼魅必执斯言彼洪荒创辟俱不属圣神力矣拨乱反正之才代不乏人闲邪存诚之道实惟圣功其君皆不徒为一日苟安之计而具存天下万世之怀故其臣亦皆忘富贵利达之心以念万里生民之寄夔龙夷益未尝分九州岛以领官牧之任大夫卿士未尝限千八百国以均王朝之班人心不争盛衰于乡国大才不念炎冷于旦夕致治之隆于今为烈臣因熟计爰得浅论以为天下有大势贵识大势而审其先后物情有流弊宜察流弊而衡其重轻拮据滋殖大都用心于事物应更以臣民为事物之枢剸烦理剧无不浩叹于人才尤知以人心为人才之本张罗设网以尽万类而官各有制唯更一代而鉴弊即以尽善虽汉唐之盛皆有可纪此不得果荡成宪者也奋庸蒸髦以辑庶务而人各有心每阅一世而久安即以滋玩即虞周之后非无可鉴又不得怯破俗例者也洪惟我太祖高皇帝揽八纮之洪绪一六合而光宅当时经文纬武之俦致诘兵理财之效者亦何其有求即获即其设官而轻重大小之相维以为用贤厘奸之并得者又何其靡事不举夫君臣之道至比天地比皆以覆载万物为心也任人之道方之用器此言可用之材尚不得混置也大哉圣训内之而使含光庶位擢颖朝廷外之而六幽宅心万灵仰德以此列祖相承世有洪图即宵竖间出偾事而伟硕时建勲节乃至陛下而承谟显烈之日又即为出剥入复之时虽揉曲木者不累日销金石者不踰月人情宜更见易而期月而可期年而变三年而化五年而定元圣亦复需时尚有可言臣何敢讳臣窃观迩日东西南北警报并闻钱谷讼狱普天同剧外飞羽檄内迭簿书事巳勤也刍粟不绝士马犹枵屯鹾久敝公私同竭至卖虎冠又鬻铜衿财巳匮也诚如圣问可廑过忧顾臣愚虑谓不在此臣来田间而有见也赋豪民之田莫不什五贷富室之息率尽倍称而督农陇畔非有田畯追课蓬门但闻胥史又其甚而椎埋啸聚之杰正不尽出于饥寒臣入都门而有见也趋谒报谢之节日顿长安之骑传空引满之欢澷劳庖宰之治至于息偃在床多对妻妾及其出入风议半为恩仇推其故而丛脞庋阁之事反不尽繇于钝拙葢黉序之教不餙于前而选陟之道又乖于后自两科而外鲜有不赂而得之官从两科而后亦希有旧业可理之人岂天下之无才有才而掣之以岐路荡之以大浸才不必为国用则心蠧也岂冠裳之无心有心而廹之于荆棘劝之以酖毒心不获为巳有故才竭也夫终日读圣贤之书不知所学之何事一朝享君父之禄莫识此恩所从出朝廷不辞贱所欲则唾手而得得且有名军旅不辟难所惮则掉臂而行行亦有辞过则归巳实或负戾而强说人以无罪功则称君非有诚节而敢贪天为巳力大率近时之沿习未保今者之悉去凡皆近薄而莫肯为厚夫缯薄则亟裂垣薄则亟颓醴薄则亟败器薄则亟毁人有恒言曰忠厚则愿陛下之范诸臣以厚作忠也凡皆近轻而莫肯为重夫□走轻于麒麟燕飞轻于凤凰鼃跃轻于灵龟虵腾轻于神龙人有恒言曰廉重则愿陛下之化诸臣以廉成重也砺世磨钝之具无予天下以必得无绝天下以必不得而竭情尽志以祈一得者无不有事于军国洗心革面之权无开天下以可免无闭天下以不可免而屏息绝迹以幸一免者要不自藏于身家相观而善则无尤而效之之举有私必败遂无利而为之之时法纪尽明而官和于朝官乃称百将在其中矣。苍黎尽辑而民和于野民乃称万士庶在其中矣四方有败折棰鞭之如圣问所称四患岂足长廑宸忧哉抑臣更有言陛下自登极以来万物幸圣人之作抑似触目皆祥至于闻寇不惊何物相倚一人是恃夫举世惟一人之是恃一人诚不可以自无所恃举世惟一人之是恃一人亦复不可以更有恃也学不务愽惟致其道道不求奇惟期于明目无全牛乃觧众理隔垣见人斯荡症结故上下一日百战虽自衰世之言多士三千一心尚非目前之事惟陛下静鉴其时因神其化则朝咏康哉野呼幸甚五帝岂足六三王岂足四哉说有必立而旷于实非微臣所敢罔言有辞拙而当于用惟陛下之采择草野愚臣不知忌讳干冐宸严不胜战栗陨越之至臣谨对

◆馆课◆

生知安行论

心存无尽性之理论

一人元良万邦以贞论

政在养民论

积贮天下之大命论

大器犹规矩准绳论

孔子称伯夷叔齐而不及伊尹太公孟子甞称之至论百世之师独推夷惠而不及尹其旨何如

举边才足兵饷议

救荒弭盗议

澹泊宁静解

比九五泰九二说

玉堂读书

恭遇圣驾郊祀

御河春水

赋得我爱夏日长

大捷志喜

金台行

赋得拊髀思颇牧

梦赉良弼

桑昂儿歌

○生知安行论 【 馆课】

道德之难言也在天人之际达乎天而后可以存人此一定真常之说而非高世绝俗之论也今夫人何所不至哉圣人所恃以经纶天下谓天下之必繇我而经纶也者恃其天在耳时移事变类聚羣分治乱贞邪至莫可端倪而究其极有终弗可易者不能与天夺也若充其力而可以至乎其天则亦存乎无所不至之人而巳其不可以至乎天者则物矣故知与行二者圣人之道所因以常存于天地之间者也天下之知行其不尽出生安也夫人而知之虽密观于圣人而究所从来不能尽然也况欲概天下之人哉虽然圣人不常作以为斯道也者必圣人知行焉而他焉者莫之与也则巳矣若其未也则阅天下而选之去其不求知不求行者置勿论其有心知行者自不必生安而究无不归于生安其不生不安焉者则直谓之不知不行焉可矣非但然也所谓不求知不求行者彼终日所营营而苟能不操一格以准之而微鉴其所出非不终日知且行也即彼所知知无不生即彼所行行无所不安今日求知求行而顾此辈之不若则亦何以取诸巳有而以之主张伦物而有余圣人作而以为可以经纶天下谓天下之必繇我而经纶者见乎此此所谓天耳天一而巳达之乎道而岂有五达之乎德而岂有三此天之定也顾达道而自不能不五达之德而自不能不三此天之不穷也天故能生能生故亦能学能困天故能安能安故亦能利能强非其所生非其所安虽竭天下之智力亦岂能困之毫末而强之斯须哉君臣父子昆弟夫妇朋友之道圣人作之而天下不以为疑举而措之而莫以为不当也不可谓圣人以之困天下之人而强之从我也举凡困天下之人而强之从我者或不以终朝况万世乎故曰圣人能以天下为一家中国为一人非意之也必知其情明于其义达于其患曷为必知其情明于其义而达于其患也其不欲困而强之斯亦明矣虽暂困之困之而即以生虽暂强之强之而即以安故学利困勉者暂也圣人与天下所共不得已也生安者大常也万物之所归也方其未之知未之行也视彼巳知已行者则生安耳视彼能知能行者则学利耳视已之求知求行而若弗得也则困勉焉已矣究竟何有哉孟夫子恒言之矣曰是集义所生曰自得之则居之安闻一知二颖悟绝人而或以为不如愚也谓非所生也克伐怨欲不行筋力绝人而或以为仁则不知也谓非所安也今夫天斯昭昭之多仁智百姓莫不各有其天而吾既欿然以为非大全也于是乎反不生不生而学学且困于是乎反不安不安而利利且勉蚤夜以图若求亡子而急君父也者以吾不幸而不能如仁智百姓之各任其天也而方于彼既多不生不安之意以吾又幸而知百姓仁智之不克尽其天也而反诸巳又有不容丝亳不生丝亳不安之责以是为不知巳诟厉而彼不知者观其外若亦皇皇以为多事也叮岂获巳哉易曰不习旡不利蘓子传曰习而后利则利止子所习者矣天下莫不恶难而就易无必生安之志自无肯困勉之功论知行者接踵而起莫不以为道在是也可使由不可使知者民也而岂士哉呜呼君于遵道而行耳知德者鲜矣

○心存无尽性之理论

知性者实鲜也知性则于学问之道庶乎有入而因而观古今来圣贤之说或同或异或与或夺皆有以悉其意之所指而洞然一无所疑矣古昔圣贤立言皆出于不得巳其不得巳者何也以为吾幸而能然。而天下人莫能知其然也即不能尽知其然而天不丧道宜有一二英灵者与于此也或不获遇焉而吾乌从喻之则不得不托之书托之书而始假名立字以曲畅其意而后之起者不自量其浅深小大随其所见而遂相与展转辩析于名字之间其言有至有不至而听之者有惑有不惑不惑者无几惑之而以自误相寻以入于断港荒径而莫自返者比比是也儒者之论莫要于心性而横□则云心存无尽性之理抑若心与性截然为二物者诚二物也则取人细瞩。与反身自考应得析而白之如是者心如是者性今耳视目听于此也欲将以何为心以何为性也哉即以为此中荒忽未易指示庆天下聪明静巧者宜必了了而吾以为必无是理也一人耳区分而缕析之可以千百其处而所以灵于万物而为人者决无从截然二域也即以为今日众人所用者心耳达于圣神而性见焉则是今日众人竟可以谓之无性也且也圣神无一朝而达焉者也不知其达而未遽达之时此一物之为心者几何分其为性者又几何分也哉今以是说之不通也而又以为非二物也非二则横渠之说又将谬矣且古之二而言之者多也何独横渠也哉呜呼此名字之惑人也孔子之所以欲无言而庖羲氏之所以画象也易逆数也圣人以此洗心退藏于密故圣学有退而无进退者逆也世之学者发虑出言莫不在六十四卦中即推入至精以为居然太极也而不知其入六十四卦之中巳久终其身在六十四卦之中而究竟无一画之获不知逆之故也今夫圣贤曷为与人言性也纲纪伦物莫不精密以是为足以教天下矣而必与之言性焉逆之至也其意以为天下之能与于斯者诚寡也千万人而不一见一人焉而能之一逆而未始有一画之中此六十四者一旦灿然于前而惟其所用而且以教天下之咸用而不得巳以语人曰此性也生之谓性天下万世以其出于告子之言而不谓然也不知此非告子之言也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以下诸生字皆言性者也告子知有生而不知其成也以是见屈于孟子自此生之自此成之故曰诚者天之道物之终始而易亦曰成之者性也性之说大畧具此矣人之生也莫不日逐于生而莫能反其所自生不知所自生者之无穷而生之有限夫是以趋而日速于死天地大德曰生圣人欲生天下而无从也故敎之反其所自生以自成焉而无逮于死木之有根而水之有源也以其生生也有易名焉而以为妙物而不物于物也有神名焉诸所名状不一而足而神之一字则易所言之最□者也周子曰动而无静静而无动物也动而无动静而无静神也动而无动静而无静非不动不静也繇斯以谭人之相为隐现者物与神焉耳孟子第人所造而极之圣不可知始谓神焉神亦性号也继之者善彼可欲之谓善又何其与神者若是悬绝历数阶而始至也书曰圣罔念作狂狂克念作圣葢必极而论之彼众人非其无神而圣人尚不能无物必真无物焉而始谓神也以是为尽性之至焉耳故其初也入神而其既也穷神故吾谓天下之言学也则性而巳矣性斯神此外皆物也物存而神隐即张子所谓心亦物也张子有言曰知象者心存象之心亦象而巳谓之心可乎故学者大患惟不知性也知性则妙物而不物无一物而非性无复所容其心不然并其所谓神者亦物矣又何心之足云哉故曰名字之惑人也名字不必问而要识圣人之大指在敎天下以逆而无顺而忘其所自生如臣子之于君父焉巳天下皆知顺而不知逆故慈之一脉盛行人间而反而孝其亲者则希爵禄之班于臣下者无日而缺而尽忠以事其上者寥寥也日挟此以翕受万物而曾不一反念焉而皇皇乎终日自以为不足此亦无君父之至矣而哓哓曰此性命之学拱手而让之方外之士呜呼学之衰也而天下不知性命性命之旁见杂出也而天下于是亦无忠孝天下之生久矣我亦欲正人心心其可无存乎

○一人元良万邦以贞论 【 馆课】

无天下万世之深情者不可以与深言天下之事故未甞虑之以为虑之而不必获未甞为之以为为之而或难成呜呼天地虽大固无如人何也天地生人而与人以心心固其虑焉为焉者也故有天下万世之深情者必不听其命于天地而以为天下之事存乎其人天地生人而与人以心非必尽人心而皆能有所虑有所为也君子以为此宇宙之事所当为者亦无几何耳乌用举一世而皆用其心以有虑有为必举一世而皆用其心以有虑有为此乱之征也天下有能虑者能虑则莫敢不毕其虑有能为者能为则莫敢不致其为若是而虑亦不必无遗谋为不必无遗力起而视天下而巳无不获之事无不成之功用人心之半而可以收事功之全岂异人任哉而古今圣贤恒怀能抱具多不能展至郁郁焉老死而竟不得志者葢其可能者人也其不可者天也所谓天者何非天也亦人也所谓人则非众人之人而一人之人也故曰一人元良万邦以贞明乎此一人者虑天下始不得不毕其虑此一人为天下始不得不致其为又明乎此一人者以不虑虑天下始虑以不为为天下始为天下以其智力为一人虑为一人为而后不暇分误其智力以私虑私为以开天下之乱萌故万邦之大而以为一人虑之为之而无遗计此万不获不成之理也而以一虑钩众虑一为致众为则此一人者可以治定功成而尚冲然其有余夫此一人者岂甞自以为一人而外以万邦为万邦也哉其静而虑之而见邦虽万而情形曲折莫不灿然如其指掌之上其作而为之而不令而从不言而喻亦莫不如臂指之使而呼吸之应也则元良之至也元良者未甞有万邦而但止有一人以一人运万邦若几几乎其难之也以一人运一人如取如携耳亦奚有哉是故万邦多难莫不谓可忧而有识者或否及其无事莫不嘻嘻相庆而有识者又否若曰是奚足忧喜哉丈夫关情在此一人耳得此一人吾于万邦何有失此一人吾于万邦又何有天怀万邦则必为万邦生一人则又为此一人焉生一二人以成之一人者既生成此一人者之一二人又生乎其间则自兹以往天下事固确确乎其在人矣如此而尚待天待天亦何时巳哉伊尹之于太甲亦直以其身试诛灭之地所谓事过言之尚欲心悸者而尹恬行之岂不以为此一人者如不幸而不元良则虽以予久在斯位固无如此万邦何也与其在此而无如万邦何也其于死庸愈乎毋宁为之而幸其一悟焉呜呼古之君子亦直其贞万邦之念有不可解于心者耳死生且不避宠利安足道且非特然也及君之身而巳千秋万岁而后其不可知者乎事事不敢诿之于天而必尽人力之所可至故古者所以保傅太子之道至备也至自为赤子之时而敎巳行夫敎行于赤子之时不已急乎而以为不可不豫不可不蚤恐入世深而元良之性渐易其反之也日难故若不可旦夕待者况乎其后也又况乎其后巳得天下而操之而但以其天成之聪睿自虑自为而前后左右举一无可恃者哉噫何其视一人元良之若是乎不急也真有贞万邦之心则必致力乎元良一人之术元良之道虽□亶者不可以坐而进而亦不以有初为可恃若殷宗之初服与唐明之末年岂可不深为计虑而豫为不必然之寒心哉

○政在养民论 【 馆课】

为政不法三代以上终苟道也岂以三代而下为遂无能为政也哉古昔圣王所以立政之意与所以施政之要初无杳渺不易见之处而后世多以其急功就利之心乖张用之而或丧其本指以为贵者作令而贱者奉行天下幸得旦夕无事不至鼎沸縻烂而莫可救止以是为足以毕吾人上之事巳若夫厚下安宅之语初不屑问至于一夫不获则曰时予之辜一似圣贤罔为大言言之亦未必能行者噫何古人愚钝而今明敏练达者之若是多也人心丧而不复士之考古镜今自命远识者其亦鲜知有生民之在念矣下焉者无论夫政在养民此为政大指也如此则善不如此则稗此自古今来引绳墨中事情之语无择时之危平而莫不凖焉者也今夫民亦瞑焉尔然而天地之所至贵也以言乎耕纴则百物之所从出也以言乎勤力则王公大人之所服而役也非是则虽天地之神灵固不能以雨粟而涌帛而自后王君公以至大夫师长虽神圣英武要无所行其威令此亦天下之至显著也而近俗多澷不寘念则以三代而下自秦隋民变而外大都内以戚宦外以夷狄中以兵伍不知此数者之甞以民始以民终也以为此数者之害而民无与焉且民亦何能为愚者自农巧者自工黠者自贾文者自昂首而取官禄其豪徤舞智者近则聚山泽远则走胡越不则亦作奸射利于簿书上下之间所谓舍血之虫莫不能各以其力自求饮食无所需养而乘轩戴弁者栩栩然未见其一旦之有以加于我也亦复何求呜呼何其不察也天下惟无事也无事而优游论议幸得以徐审利害之所在大施焉而不必见其赫赫之功万一不虞而吾持之以中坚可不大毙而天下尚在吾股掌之上吾得而嚅沬沦溉之岂不愈于欲养民而莫予听之日哉夫至上焉者养民而尚莫之听也谓吾民何一旦至是固不知其繇来非朝夕也所为目视斯民而殊觉其无所需吾养且视当日急务诚有急于养吾民者焉而未暇从事区区也昔王之于天下也天下之田庐洫畔与丁壮老弱莫不数计周知在其胸中而因为经营区畵不啻家人民生斯日无死生不测之忧既无甚贫甚富之民相耀以乱其心而亦无偏安偏危之处奔歨以竭其费此法之盛也法盛而不可复可不必言其法而奈何以并不师其意井田万不可畵也曷不畵于籍而无徒畵于地畵于暴官污吏而因以畵于强宗豪右兵农万不可合也曷为不耕矣而且宥之不战视人游食矣而又视人坐食设为庠序学校以敎忠孝而非以道势利也懋迁有无化居以阜财求而非以长侈荡也古今养民大端不越乎此此之得所以用则足以事则简以攻则克以守则固且无谓天之立君本为民耳恐昧大道者以为迂也信若是是亦何求弗得哉故甞论后世之为政也大要在取民而巳税租不足虽劳心抚字率不得为良吏耕敛之省补助之道吾见其无冀已且古之所为牖民孔易也而今皇乎日以不足大要为政以求胜其民而巳情之相棘有若敌雠智之相攻确乎营壁家修长者人多君子吾见其无几巳诗曰去其螟螣及其蟊贼田祖有神秉?炎火语曰养马者斥其非类无令败羣言害□者不去则民未可养耳秦为无道其生民也陿隘其使民也酷烈后世之言莫不以秦为鉴顾实以秦为师令秦当日尚稍延世以为后法生民其几无类矣乎

○积贮天下之大命论

长国家者无自为封殖之意而计深思远则不得使仓卒之际有旦夕不应之事非天子之患贫而宰制天下者之不可以失大权之归也书曰惟辟作威作福此天子二权也而权不二出天地之大德曰生天为民立君而民亦相与安焉无或有畔思岂唯是兢兢焉惧或威之以此一人者实能缓急而皆有以生我福莫大于生如此则生不如此则将有不克生者焉不克生而威固巳甚矣是故二权之所在惟一权也古帝王之所以必得志于天下则此一权在其掌焉耳因此念汉人积贮大命之言诚旨哉其言之也今夫民天惟食焉固矣有虞之咨十二牧曰食哉惟时耳命官之中末甞言国用也至于周而始见有会计国用之官顾后世所为大农水衡自长以迨若属穷年以计出入为事者在当时则止于掌邦敎时地利而止矣管敬仲古之才人也曰积于不涸之仓藏于不竭之府此其言殆亦有惩于所为府若仓者也世所为府若仓无不涸不竭者也奈何如所云云虽然天下事固未易以一二言尽也昔之论财固有恶其聚者矣为其聚之而散民也固有欲其行如流水者矣为其流之而仍为我生焉今不达是意而反以浮淫之蠧加之功实之上不能聚而并不能收使之流而不能使之止则天下之民其于我也且若浮萍断梗之适逢于江汉之上靡靡焉无所归命嚣焉而起而且莫之能操也呜呼三代而后斯民之各谋其生而不藉上人区会经营之力也久矣虽实践其土而且居然以为巳田也虽实食其毛而且晏然以为巳耕也頼天之灵得以无事其于君上何有焉迨至灾凶流行艹衣木食犹不自活鬻粜之地或闭或腾而有人焉或赡之于流离困殍之中灌输有道而富商大贾亦不得牟其大利而乃昭然见上之有以存我也此道之衰也而亦有不能不然者矣又有甚焉平时追呼课责所不能平亦谓极矣一朝有急而帑无所取于所谓不加赋而国用足者未之或能也而又不能坐而待尽而民又于是重不堪也故三代之民如子也汉之民尚如牛羊焉后之民真如仇矣易曰临观之义或与或求故君者所求也非求人者也民者所与也非与人者也独奈何使民之日见其君之我求而未甞见其一我与也审如是彼亦安往而不获自全其命而惟上之躭躭也哉是故智谋之士常大其心胸以观斯世之变而亟亟乎积贮之是忧也以为如是则下常有以得上之与而不得局于不费之羙上之人有事亦竟可以无求而不必审于定交之劳未甞使民饥以死断不逼之踉跄以求生其用命我得布所积而之于生其不用命我亦得以用所积而之于死其用命而得我以之生也积贮之效效于医乐其不用命而亦繇我以死也积贮之铦铦于斧钺据敖仓之粟以争天下而后就绪帝王以此有机散洛色之仓以食乱民而不知惜小人缘是无识繇斯而谭讵不然哉独所谓积贮当有道焉隋炀唐德又何说也汉初按秦之弊作业剧而财匮故一时忧国者寒心谓汉之为汉几四十年公私之积犹可哀痛岂与国暦休长历十余世数百年承富庶之余而甘漏泽者同日语哉三年九年之蓄古有言之者故积贮之道若晁之入边粟耿之常平仓吾深取焉唐有刘晏殆真善心计者顾其道以养人为本此之不慎则如勿积慎之哉

○大器犹规矩准绳论 【 馆课】

天下大物也非大人不能以有为非大人不可以有为大人者以天下为一家中国为一人万世为一时者也人情之生于世也莫不自爱重其身苟不能安心以待造物者之生我死我而期有存留于天地也其于身莫不欲有成而于世莫不求有用夫必成其身以有用于世此豪杰之所以独异于众人而不知此但求成其身以有用于世之心亦即众人之所以无頼于豪杰及其既成既用而此一豪杰者之所成所用随与之俱尽初无复有可以存留于天地之间其相与咨嗟低回以望为不可及者亦初不过一二众人焉而巳夫得于天者材也作而成之以达于用斯为器等而□之虽农工贾役不坐食于世皆不得谓之无所成就而适用而上焉者非其经纶达乎天德即智名勇功冠绝一时不足独异者何也则固甘以其身自为一器而末能为千万器之所从出也夫自不必为器而特以之为千万器所从出故虽不器而不得不名之曰大器大则大矣而必不能不名之为器何也彼虽无成心而卒未始不有所成虽无用心而卒未始不有所用惟无成心惟无用心也而始天下无可成不可成可用不可用莫不于此受成受用而其成与用是以独大是故规矩凖绳之为物也不特无方圆平直之器而其身亦未甞有方圆平直之形而天下之物非受方圆平直不可以为器非受规矩凖绳则必不可以得方圆平直以是方器大者之不欲戋戋而乃以大有造于天下后世也亦庶几其似焉耳吾观古者大圣人之用心也至于一夫不获若巳纳之沟中而其计深虑远也则虑所终而稽所敝若是是安得笼取一切而为方隅旦夕之计而遂可以快心满志者哉而吾观管敬仲之治齐也其取予轻重上下出入之际大要倾夺邻国奔使天下以为一齐愚惑黔首以利国家而巳而其于桓公也诸夷狄禽兽之行备极大恶而且以为非其至也身朝没而齐巳夕乱也若是是可以法天下而传后世者哉夫幸而为齐可以倾夺天下使仲得天下而为之当复何所倾夺是亦立穷之道也虽曰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袵吾未见被发左袵者之所为犹有加于齐桓公之所为也故仲当日之所以自成而有用于世者实不过功名富贵之间而孟子曰功烈如彼其卑言功烈巳无足言矣不必略其功烈而更求其心法也出功烈者即心法也即所谓器焉耳如是心即如是功乌有功无可议而复又从而苛议其心者哉故仲之小大要即其迁就昏淫之君成就一日之功以成富贵而无有乎天下万世之虑亦非谓其但能治人而不能自治也使真能治人矣又何用自治仲亦有仲之自治但仲之所以治人亦即如其所以自治者而止耳均之不大也均之以目为器而不可以为千万器所从出也故曰大器犹规矩凖绳此笃论也而曰先自治而后治人夫先自治后治人此特为未成器者言可耳以语于大器不亦谬乎惟此义不明而后世曲学小儒以此自藏曰吾未暇治人吾先自治云耳而见小急功艳视管晏者自度其学尚戞戞其难之也则谓功烈宁复有过此者至谓孟子言不足信以为区区井田学较之论岂足以胜内政不知孟夫子所以度越诸书者正在井田学较二论但略言之而不必详譬之老工大匠挟其规矩凖绳莫有知者偶一指设以见大意而不知者以为不若运斤小斵者之可以苟且朝造而暮鬻也呜呼王如用予则岂徒齐民安天下之民举安又曰圣人复起必从吾言所谓规矩凖绳殆若斯矣自当时即为迂阔而又岂千万世之公孙丑淳于髠所能测识者哉

○孔子称伯夷叔齐而不及伊尹太公孟子甞称之至论百世之师独推夷惠而不及尹其旨何如 【 馆课】

孔子之称伯夷叔齐也以其逸民也逸云者世论之所遗逸而鲜有及之者也世论之所不及故圣人及之其所公及焉者则亦不必及矣称伯夷叔齐之意即其所以不及伊尹太公之意也孟子之有时乎及之也孟子之时也其及之者一时之意也其不及之也则与孔子同百世之心也生请究竟其说生以为天下之难治世变之日趋而下也莫不起于人人怀急功就利之心而无复知有正谊明道之意豪杰起而为其事聪明有学术者见而倡其说以为如此者之可慕也天下之人不知其所以然之故而先慕其所以不必然之事未必能其事而先以败其心败其心而事烈日巳卑而愈无能为至于极败而尚不知悔其所从起著书立言者之以学术杀人至于此甚而圣贤之所鳃鳃而忧焉者也圣贤忧之故言则必虑其所终而行则必稽其所敝夫圣贤之不得已而有言岂若后世浮薄者之为偶有见于一说则勃不自禁哓哓焉以自明其有知焉者乎使圣贤为自明而言也则且有不胜言者焉彼其胸中岂有既哉圣贤之有言皆以为人者也圣人而非为人也则亦可以冥然而一无所称也惟为人也故言出则必有頼焉而亦不得多而旁及甞论春秋之世何以弒父与君者之累累而莫之止也以为武王固身为之也汤虽得天下于夏顾其于桀也放之耳既而曰有惭德焉而武王无是若武王以是为当然者而未有过也至于纣死数十年矣而为一时反侧而犹累累若是多事也武王既自以为当然天下后世孰不见其君父之有罪而以为当然而效武王而为之哉伊尹之取夏武文不如太公之暴其得天下而所以治啇也文又不至若周公之委曲繁重以至于不可收拾故啇之后世于周为盛而君父之义亦不大斁太公既劝其君以力取天下周公赧乎有弗安于心而欲密为文法以防其败而不知乱贼之源巳开于天下之心非区区文法之所可縻呜呼虑不及远以为苟可以定一时之乱耳彼伯夷叔齐者之功岂不千古为烈哉然则伯夷叔齐者圣人所欲亟称者也彼伊尹太公者之事若其可以无传于世则圣人固以为无传而使天下后世绝不复知宇宙间曾有是事焉其亦善也况从而称之哉圣人之称人也则亦有多说矣称是人也而使天下后世因斯识忠孝之大义焉称是人也而使天下后世无贵贱生死以为苟可以遂其仁义之志则不必得时行道而后大焉不必存活永年而长有生气焉而又使天下后世无知愚强弱闻是人也而以为宇宙丈夫作事高高深深尚有若此其甚者而吾独奈何卑且近者之尚不能而遂因而振起焉以是为大块之噫气薄沸万物之滞而疏其邪以达于正以是为人心之仪型使人望之以为不可及而又不敢不勉也故称其风而曰师夫称其风而曰师则孰有如伯夷叔齐之□彰明较著者哉虽然圣人于是乎又有忧也天下之人多愚知其一说而不知其又有一说也刻则效之而其廉或弗如亢则效之而其仁或弗如特立独行则效之而其忠孝又或弗如天下之人以其似存夷齐之短而莫知其真失夷齐之长敎于是不立于是又特着一人焉以救之其不得志同其廉同其仁同其忠孝又同而独其气性之所往又若翩翩乎其相反也者而使天下又遂因是以见夷齐精神真至之所存初不系于拘局刻薄之迹而乃以长善而救失而师道大定或凯或凉而所以利頼万物者未始有异也此桺下之所以并着也若夫伊尹太公也者孟子有不得不一称者焉所谓中国授室养弟子万锺使诸大夫国人皆有所矜式者固当时君臣所以处孟子而以孟子为无能为之人也徒说仁义而巳孟子至为之道汤武称伊吕而尚莫之能信也况置而弗称乎此易明者也若夫较量圣人以发明孔子独尹与夷惠并着而太公尚不能与焉若是乎太公尤不必称者矣故略定一时若太公者可为天下父定不可为百世师可以为文王之师而不可以为百世常人之师伊尹虽自以先知先觉自任先知先觉者师也而孟子弗与之百世也亦岂不以其事为不可训也哉故其为业也辟之于天则雷霆而巳风行乎四时而雷则用之止以半岁此亦足以观矣

○救荒弭盗议 【 馆课】

盗贼之祸烈于夷狄自古而然而又当夷狄内讧之日天下已大病无可议者、非无可议以为天下可议者不在盗贼也天下之可议者莫如今日之可以不为盗贼而其实甚于盗贼与可以为盗贼而目前尚未为盗贼之人盗之起也不一其途有饥寒而为之者、有狃于骄淫而为之者有负材气郁郁不得志好乱乐祸而为之者此四者盗之所起也知盗所繇起则得盗所繇弭彼原非无故而起则亦岂无故而弭哉弭之则必令天下无饥寒无骄淫无不得志而好乱乐祸而此数者其可以拱揖俯仰论议户庭之间今日一部覆明日一令甲而使遂晏然以免也抑更有道焉为天下所公见明知而特韪而莫之敢议即议焉而莫有能行者乎愚以为天下虽大分域而治合则天子分则县官耳天子之下县官之上自宰执逓而至于郡守不过多方区置奉天子威令逓为钳维要使县令必为斯民利而无害焉则巳矣今也不然举世躭躭然共视县令如商贾居积之肆居是位者亦遂以廉洁爱民为迂阔难行之事一日而成进士遽膺民社之任而尚愀然不乐数岁一迁而岌岌乎其不可待平心静气而细观之上自宰执而下至郡守若而人若终日多方区置惟恐县令之廉洁爱民则举朝嗷嗷无所得食者县令虽欲念民饥寒闲民骄淫复何暇竟亦何禆至如边将扞外与县令治内者等非力能浚削内供亦不可以安其位必不欲驱豪武之人少泄其戾气于外而留之乘间以发以今度之虽旦夕未有大变而不及 圣天子求治之日同心合力力为救正诚恐天下事有不忍言者谓可以患贻后人也哉救荒有策其大要不出捐仓劝借和籴而巳有良有司随时随地可以为计然不终日之事未及乎久安长治之道也食毕则复相聚为盗且盗无不获又谁索缕粒于富豪吏胥之手乎故愚以为 庙堂之上无力责天下之县令使必廉洁爱民以不罔其上而反煦煦兢兢欲为画计计划愈行民愈困盗愈增耳又何议乎又何议乎

○举边才足兵饷议 【 馆课】

边才之希见也以事边者之不必尽才也兵饷之时告匮也以饷之不必尽以食兵兵之不必尽任饷也虽然天下方大病病之所在非一端也病非一端救其一则且伤其一焉无所不病则亦无所不救何道乎其可以无所不救也愚以为古今未有一时焉而遂可以无所不救之道也善救者得其机次第焉而已矣今边才与兵饷二事也议二事则此二事者亦遂有后先焉孰先先边才也今兵之不宜取足于募饷之不宜取足于征有其耗之者故莫不奋臂而言曰清之不清则永不得也或又曰清之难夫清之是也以为如是以清之而遂清矣则愚又恐其不能得也故清之亦诚难虽然亦难耳岂遂不可为也哉所以难焉者则无边才故也古之握兵者可以一夜之间坑数万人而若无有今欲汰数人而恒恐其一旦哄然而起戕主帅之命大兵者所谓聚不义之人持不仁之器而敎之以杀人之事惟恒试之战而能者日以见不能者日以诎故贤甞居上而不肖甞居下故兵事之治也其主帅之才实压大将其大将实压其褊裨其褊裨以下实以次压其士卒以大才令其小才以才令不才大要能为乱者逓而上焉以次在吾掌握之中而皆得所而乐为吾用余无所用者虽尽取而杀之何乱之敢生而又况其仅汰之已也汰之而尚有以用其无用者乎夫边危地也而今之欲得边将者若有所利焉岂真奋不顾身思得一当以报国家而遂破家荡产以求之故边庭之上下相临也亦适相遭耳莫不相与求衣食之人也强有力者不必上上者不必强有力羁縻于旦夕之间以幸无事如奉骄且顽之子而莫敢动其纤毫故曰清之难也则无边才故也天下大矣何以无才非无才也居今之世未可以有一才焉即谓才也非全才焉不能免即全才矣有可以折冲御侮之才而无以要誉固交之才犹不免也所取乎边才者取其能办边事焉而遂已矣国家之事庶且多即不有他干尚无求也有一长焉即所谓智信仁勇严者或不能必尽也况又从而求其要誉固交者乎非要誉固交者不得而折冲御侮之才多不足以要誉固交而才又于是尽矣唯是能要誉固交者即不有折冲御侮之才而又能使人号为有才顾其才在要誉固交矣又以何者折冲御侮乎故甞思今天下之大病莫病于言路之太多而不择言太轻而立言之心太巧职方文□天下文武所从出也此两司者莫能自为政也卿相大僚也奉行其风旨惟谨耳牧宰守令近民者也日夜求免其锋铦而后可以有济于私耳况边吏边吏即不尽以饷饷兵要非尽以润槖也若是者几于竭天下之财力以奉之矣今言路且百余人岂谓百余人者绝无大丈夫处其间顾所谓大丈夫者仪衍多而孟轲希矣古者竭天下之财力以奉一人而尚以为未足也今竭天下之财力以奉百人若之何其不贫若之何其望天下之屏心一虑以归于正而以其才为国用也呜呼天下何但思边才之急何但虑兵饷之乏也大刑用甲兵小刑用力锯鞭朴今边不能以甲兵挫虏而内之能以刀锯鞭朴挫其民者天下皆是也吾不知其才焉否也兵聚如林而日患寡饷出如泉而日告饥而内之从事田亩者未甞有为其流离饥寒计也吾不知其足焉否也直谓民无如我何耳噫又安知其一旦不更猛于 而烈于兵乎

○澹泊宁静解 【 馆课】

天实生才而以为可学而至学而后知古人之言不我欺也学焉而不知其要学焉而容有不至者矣不自以为不知要而以为学咎呜呼天下之无才则自兹始矣三代而下如诸葛武侯号为王佐之才而后之儒者或以为天资自美不得列于闻道此一时激射之语非笃论也澹泊宁静之说前此闻有言之者顾恒见于武侯之与其子论学如是而学而乃以广其才也曷为乎广其才也世之季而道之微也吾伤天下之不知学而犹幸天下人心之喜有才幸其喜有才矣而复私慨其潋艳张皇莫能致其学力以深入于无才可用之地而成古今之真才也才也者人所立于天地之间而与为三者也自有宇宙以来得此则治失此则乱故唯元恺在尧舜之世初不过称为才子而济恶亦秪谓之不才世之学者诚莫能精心以求自发其才之为亟亟也诚精心以求虽欲不澹泊宁静亦焉可得哉澹泊宁静者所为致其学力以深入无才可用之地也曷为乎深入于无才可用之地也今夫明敏捷给游刃而批窽却一日而致千里此人情所公愿而亦斯世所急须也然生而能者或能之而不必凖凖矣而不无弊其不能者或勉强之而适以昏钝察见渊鱼而尚有不祥车坚马骏而尚有策其必败者也况其下焉者哉君子以为其求明是也其所明之处非也明不于志则持铜以索照也其必远是也其必远之法非也远非所致则空步以逐日也火在天上则可以遏恶扬善而顺天休命矣乘六龙以御天则可以自强而不息矣大圣人十有五而志于学羣弟子侍坐而常廸之言志也此古人隐居之所求也而特无如其不明也全躯保妻子之计知不足以千里万里旦暮可见之功知不可以一世万世无远虑则必有近忧也而特无如其不致也不能是者无大过其患总坐于不能澹泊而宁静澹泊宁静无奇耳其功即以明志致远而成天下之奇才天下固鲜有能真知澹泊宁静四字也实能澹泊矣始豁然知澹泊之可以明志也实能宁静矣始豁然知宁静之可以致于远也天下无一物能入吾之心无一物入吾之心而后有一不可解之心昭焉现前真可以入汤赴火救天下而不悔天下无一物能动吾之气无一物动吾之气而后有不可遏之气沛然流行可以撼山裂石动天地而有余而或以为山泽逸叟乡里端人于世亦似无求于物亦能无嚣者呜呼圣人不甞言之与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矣生斯世也为斯世也德之贼耳彼方挟其泉石烟霞之癖不能稍自舍断而恒以其区区之忠信廉洁横乱胸中真所谓择害莫若轻择利莫若重者耳又乌能澹泊宁静也哉如此则又何惑乎其可足以明志而致远也学之不明则千古之眼不开故尚论千古多以其人而低昂其言虽孔孟亦置轩轾其间嘻孰知武侯斯言之笃至而不可易也今世抢攘危难之事其易见者莫要于战虽圣人慎之而要其大得力不过两语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而巳若者非宁静澹泊乎其它则复何说盖曾致力于此而见其故于日澹静之而不足一日营乱之而有余者此物也顾得其道则千日营乱之而非多一日澹静之而亦非少矣存乎其人耳高之即以至于伊吕而其下亦不失为人用提匹夫而立跻之圣域即以截末俗而还之三五取之四字而未有不足者也待文王而后兴者凡民也圣人作矣而尚不从事岂夫也哉

○比九五泰九二说 【 己巳】

易道先中而后正贵阳而贱阴易之为书也夺天地之权以与人者也夫夺天地之权以与人而鳃鳃然必程量之于中正较合之以阴阳则人之能为者寡矣故易之道刚中为大易之刚中正履天位而上下环而应之莫一与并者莫如比焉巳乾坤之后历屯蒙需讼师而始一朝得此大定也此君道之始隆也飞龙而后一位而巳故其辞平其象远其意亦类于圣人作万物覩而几几乎上治虽然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自吾夫子葢仅有志耳而且未之逮也及其隐也而后禹汤文武周公繇此其选焉然则比之九五所谓可知其意可志其道而不可以为其事者也且也为之于乱夷难靖之初则利害相半有如汉文焉为之于麤夷略定之时则得少失多有如宋仁焉效之于国事日深之后则汉元唐文莫之救已且也君犹天焉一受于天可成而不可变可以左右而不可以拂其所不欲故吾以为今日之所当说者繇前则莫如师之二在师中以救人也比则吉矣同人之六二曰同人于宗吝曷为乎其吝也同人于宗所谓不亡其朋待舟楫以涉大川而无力冯河沾沾自是而莫知所遗之多也安得不吝哉中且正者反以吝中不必正者且光大而多吉亨无咎是以见刚中之贵也故曰吾未见刚者故曰允执其中邑人不诫上使中也位虽正中而及其使人也且以中中之时义大矣哉是故刚以行之可以师可以大有可以泰

○玉堂读书

一床寂寂向云边夙夜 君恩惭负 天讵恋虫鱼矜入室分思鸿骏起原泉大风何道追三五容照斯时逄半千静念古今宵欲舞陶甄况复 圣人前

○恭遇 圣驾郊祀

铃鸡呼应出 金轩黄气属天烛在田七日见心道自复万年受祜履其旋泽宫未选随朱节清署遥思望紫烟尚令百神今受职云何 当宁叹无贤

○御河春水

天回日近朔风收力划寒氷坚复流清托沧浪濯众緌气开泾渭来千艘大田沟上思民析亘塞堑头念士搜安得奉宣 圣泽者尽从 宫阙达荒畴

○赋得我爱夏日长

瞩后瞻前亿万年我生今日戴 明天无缘夙夜勤王事有意居诸惜旧编未审一时谁传召忍教千古羡高宣即今永日犹难给急为四方待棰鞭

○大捷志喜

普欢 圣德迈唐虞丹浦青丘何所需大业欲开东北角偏师先靖西南隅狡狐失魄甘离穴逋虎思啖不负嵎岂念 天诛稽日月突如兵力在斯须九年膏血疲三省一日鼓征畅八区折首歼魁略尽矣呼雏释丑复何如愿言 天子早传檄将士无劳更执殳

○金台行

相马不当考骊黄惟曰其神良买马不暇问死生亦日其类贞骨亦骏骨以骏收不骏虽生吾何求世人欲速见小利但信凡马堪衔辔取而驾之任驰驱驰驱前路立颠踬伙大乾坤定多才求之弗得致之来骐骥不来驽虺隤鞭挝辔首奚益哉即今谁识良与骀所愿涓人眼早开燕昭燕舟同发愤先何得势后何灾

○赋得拊髀思颇牧

邹吏道巳杂买官牧牛羊爵禄离武功买官入疆场壮士负材气百战褁千疮大杰观时务隐身自回翔天子难得见当路重篚筐莫有念乱人覆谓将才荒孰肯蹈死地反倾橐中装孰敢掷平生付人论短长卫霍绝大漠汉廷无鼓簧惟愿天子出停车式螳蜋郭开言一入廉李气不苍谏罢随付节古今快冯唐谁秉国成者捜才应多方 明主可忠言何哉尚括囊

○梦赉良弼

明王寔间出佐命讵难求不信尧舜日山下有巢由大武克鬼方济川待楫舟精诚动天地莫预人鬼谋王言尚可代帝心岂其悠知道通昼夜寝寐若为搜且暮方一遇未获自百忧审象得其真反觉佥议浮引心缅古史叹时去不留养士隆且久岂无版筑俦

○桑昂儿歌 【 乐府有序】

桑昂儿者 中降夷为我守兴平敢战有功军中壮之之可歌也

胡儿七岁能骑射思射汉月薄汉化中国由来贱勇力文法严明烟不熄 天子威德轶汉秦欲显卜式风臣民万里微功无敢隐百年边气从此新更有绝异奋忠节何必尽华人愿为貔虎出自穴反逐犬羊洒其血仓厕之鼠何常哉顾所自处天壤别令我今羡桑昂儿重慨异时中行说君不见今时大将稀曾见 面或持剑盾杂笔砚宿兵百万频呼饥几人临阵敢死战未灭匈奴无以家表饵欲笑贾长沙仓卒尚将驱市人何知駃騠非骝骅局蹐得官需青蚨不如作贼展眉须自缘国局重生儒中原义侠何时无

卷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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