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尝登眺某之山,履嵚岖,披灌莽,然欲极其绝顶奇胜之处,而探虎豹之穴,践虬龙之居,则羸弊,甚至蹒跚踸踔,遂不能而归焉。尔后盍簪聚首,流连酣畅之余,有人之夸诩其绝顶之胜事,则多恨。恨𮌎间不胜其遗憾,曰:所不重游而探剔其奇者,有如日。亦人尝游某之山,挹空翠于层峦,扪飞萝于复嶝,息促吻张,作锯木声。然到其所谓绝奇者,则往往酸骨咋指,殆似与性命衡。既而归焉,则委顿三日,室外咫尺,由企楚越。然忆其奇绝之趣,则偿其顿弊。当其所闻之者,或甚鲜。今夫世之学者之于古典,似人之登眺者,亦不为少也。法盈师俱舍颂疏叙记者,援据解释,苞举缕扸,实教黉之间,学者崇焉。与夫近时之所谓木灾者,太有径庭。若其未袭箧笥之徒,岂得无夫人之登某山,而不能极其奇胜之恨乎?然研玩之,则援据之而有沓[掐-臼+也]焉,辟犹骇医之穷捡毒箭于垂死者;解释之而有偨俿焉,辟犹下才而牝黄乎牡骊者。要之,所谓稽古有余,发明不足者耳。寻绎之者,亦未可无夫人之游某山之绝奇,而归后之恨者也。记故无梓,今梓之流焉。然今之梓也,唯为夫似指日矢重游之者谋之耳,与夫若顿卧一室,楚越咫尺之者之与其一等之谓。颂疏之于对法藏,其既仳离矣,况于琐尾颂疏之序之记乎?无乃学泅还溺哉者,盖未敢谋之耳。
元禄癸未秋九月日,沙门道空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