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月氏国三藏竺法护译
尔时世尊赞文殊师利曰:“善哉,善哉!乃能讲论发意菩萨。仁已曾奉江河沙等诸佛世尊,故能畅此无极道慧。”
时舍利弗前白佛言:“向者文殊,颁宣咨嗟诸初发意菩萨之事,若有逮得无所从生法忍,计此二者,其意等乎?”
佛言:“如是,舍利弗!诚如所云。锭光佛时授我要决,当成无上正真之道为最正觉,于当来世无央数劫得成为佛,号释迦文如来.至真.等正觉.明行成为.善逝.世间解.无上士.道法御.天人师,号佛、世尊。因彼发心,无所违失,应时逮得无所从生法忍。是,舍利弗!文殊师利向者所讲初发意菩萨。”
文殊白佛:“我身省察大圣说法,义之所归,一切菩萨其发心者,名初发意。所以者何?唯然,世尊!其诸发意皆无所生,其无所生则是菩萨初发意也。”
说是语时,二万三千人立不退转地,当成无上正真之道,五千比丘得无起余漏尽意解,六万天子远尘离垢、诸法眼净。
于是耆年大迦叶前白佛言:“文殊师利所为甚难甚难,今说经典开化饶益若干众生。”
文殊师利谓大迦叶:“我之所作,不为甚难。所以者何?一切诸法皆无所作、非作非不作。唯,大迦叶!我于诸法无作不作,亦无所舍,不度众生,亦无所缚。所以者何?众生之党,本无明故,成为众生,故非甚难。向者迦叶宣言:‘甚难。’吾身所作,无有甚难,亦无不难;非如来,非缘觉,非声闻。迦叶!欲知谈说甚难,欲宣至谊,凡夫所作,乃为奇异,名之甚难。所以者何?唯然,迦叶!一切诸佛威神之力未曾违废,亦不可得声闻、缘觉、诸佛势力,无获无得,独凡夫士乃逮此力。”
大迦叶曰:“于文殊意,所察云何?诸佛所得,无得不得,非声闻、非缘觉?”
文殊师利报大迦叶:“不得我身,无人、无寿、无形、无终,含血有志,不得断灭有常之计,阴种诸入名色三界,应与不应,想与无想,兴发报应现世后世,贪淫怒痴悉不得是。迦叶!当解,取要言之,一切诸法无得不得,无所依猗,无受、无舍,不放施、无所教,亦无近、无所授、无所解。是故,迦叶!当晓了此,诸凡夫士,不闻谊者乃有所得,诸佛世尊实无所得,是故所作不为甚难。诸佛、声闻悉无造作,凡夫所为而不可及。为何所作?为断灭,为计常,多所猗著,殷勤求愿,心怀众念,作与不作,或举或下,分别讲说,妄想猗著,愁戚悒悒,而念免害。稽首自归诸佛世尊,不作、不为,亦无所著,愚唯为此。是故所作,不以为难。”
文殊师利前白佛言:“所谓无所生,其谊云何?为何谓乎?云何菩萨逮得无所从生法忍?”
佛告文殊:“计于诸法,无能逮得。所以者何?有所得者则堕颠倒,无所得者乃逮无所从生法忍。是故无所得者,乃谓为得。无得、无著、无依、无猗,心如虚空,霍然无迹,是乃名曰无所从生法忍。一切诸法无所生者,诸法无主,乃曰法忍。于一切法,无所依猗,无求、无望,诸法无进、无退,无双、无只,乃曰法忍。诸法无形,离于自然,无坏无断,无识无尘,无言无辞,空无想愿,乃曰法忍。诸法离欲,寂然憺怕,法界无本,立在本际,无应不应,无想不想,无念无说,无惟无思,无作无力,悉以羸劣,虚无恍惚,无固无永,无净不净,非常苦空,无我寂然,犹如幻化、梦中所见、影响、野马、芭蕉、聚沫、水中之泡,忍解诸法为若兹也。所可忍者,亦无所忍,一切诸法无法非法,无有异法,亦无他趣,照曜诸法,所解如是。观此诸法名本净恍惚,知之空无,是谓为忍。笃无信乐,度于氾流,不怀狐疑,不恐不惧,亦无所畏,修身正行,永不得身,不见空宅是。文殊师利!菩萨所逮无所从生法忍,未曾废舍一切诸想。”
文殊师利复白佛言:“所谓忍者,无所毁伤,乃曰法忍。”
善住意天子问文殊师利:“何谓毁伤法?”
文殊答曰:“天子!欲知眼所毁伤可不可色,耳声、鼻香、舌味、身更、意所思念可不可法。假使,天子!若有菩萨,眼见色者,永无想受,不别好丑,不怀思想,无应不应,无增无损,晓了本净,而达空慧,不念晓了,不为众色之所毁伤;耳、鼻、口、身、意亦复如是,而于六情无所毁伤,悉无所著。此菩萨者,立于法忍,于诸生法不有妄想,于无生法亦不无想,于诸漏法亦不怀想,于无漏法亦不无想,不想罪法、不想无罪,不念有为法、不想无为法,不念世法、不念度世法,于此诸法无想念者,是为逮得无所从生法忍。”
说是法时,六万三千人皆发无上正真道意,万二千菩萨逮得无所从生法忍。
于是善住意天子问文殊师利:“所谓学道入道地者,为何谓乎?”
文殊师利告天子曰:“今仁者问入道地乎?”
天子报曰:“愿欲闻知菩萨道地。文殊常说有十道地,无此谊耶?”
文殊又报:“向者问入道地乎?”
天子答曰:“菩萨不入十道地也。”
文殊报曰:“不闻世尊说一切法犹如幻化。为信此不?”
答曰:“信耳。”
文殊报曰:“幻师所化,岂有道地具十住乎?”
天子答曰:“不也,设幻师化有所至到、有所入者,吾亦当住。世尊颁宣一切诸法悉如幻化,故无所入。假使,天子!欲得讲说入道地者,当说无入、无所至到。所以者何?一切诸法皆无所入,法不至法,色不入痛,痛不入色,想不入行,行不入想,识不入色,色不入识。取要言之,皆是四种、四大所成,眼不入耳,耳不入眼,鼻、口、身、意亦复如是。身不入意,意不入身。所以者何?是诸法者所趣各异,境界殊别,愚騃无想,无所识别,瑕秽态碍,譬如草木、瓦石、墙壁、影响之数,而无言辞,则一种相,故无所入,无来无去。天子!当知,若有菩萨解法如此,则于诸法无入不入,无想不想,不见入道,不舍道地,于无上正真道而不退转。无所入者,住无失法。所以者何?阴种诸入皆为自然,不失一切众生真正清净,是为菩萨入于道地。譬如幻师化作十重交络棚阁,其时幻师化作化人,遍处其上。于天子意,所志云何?岂为有人处在重阁若入者不?”
答曰:“无也。”
文殊师利报天子曰:“菩萨十地当作是观,亦如幻化。”
善住意天子问文殊师利曰:“假使人来欲得出家为沙门者,当何以化?何除须发?何受具戒?云何教授令自谨慎?”
文殊师利报善住意天子:“设使有人来诣我所为沙门者,夫族姓子若不发心欲得出家,我乃令卿作沙门耳。所以者何?其有建志欲出家者,心无所归;其无所归,亦无有来;其无从来,则无往者;住一切法,无所断绝,则住无本;其住无本,游于法界而不动转;其于法界无所动者,则不得心;其不得心,不愿出家;其不愿出家,则不发心为沙门也。其不发心为沙门者,则无所生;其无所生,则尽众苦;其尽众苦,则究竟尽;其究竟尽,则无所尽;无所尽者,则不可尽;其不可尽,此无所行。天子解是,当为其人解如此义,其诣我所求欲出家,语族姓子:‘勿得发心作沙门也。’所以者何?心本无起,便离闇冥。”
文殊师利复谓善住意:“假使有人来诣我所求欲出家,吾当为说:‘卿族姓子!不除须发,乃为善备沙门之业。’”
善住意问文殊师利:“所言何谓?”
文殊答曰:“如来说法,无所除去,亦无所坏。”
又问:“何所不除?”
答曰:“不除于色,亦无所坏,不除痛、想、行、识,亦无所坏。假使念言:‘我除须发。’则住吾我,计己有身;不计吾我,不自贪身,则平等见也。贪著己身,乃计须发,则成众生。想念除去,其不得我,不得他人,不我不彼,则无吾我;其无吾我,不计有身,则除须发。无思无想,其无思想,无应不应,不住若干;其不住若干,则无言教;其无言教,无进不进,无双无只,不贪己身,不被袈裟。其袈裟者(晋言无秽垢),其无秽垢则无所有,其无所有则无所住,其无所住则为旷然。其旷然者,乃为出家。”
善住意天子复问文殊:“所言思念,其思念者为何谓也?”
文殊答曰:“等于诸法,无形无名,愚戆凡夫之所兴念,多所望想。故世尊曰:‘其于诸法无所兴造,亦无损耗,是谓思念。’”
又问:“何所兴造?”
答曰:“天子!当平等度,以度平等,其于诸法无得不得,亦无所逮,不审不行亦无不行,于此诸法不兴等住,不想吾我,亦复不著人、寿命、识。众生可意,断灭计常,阴种诸入,想佛法众,亦复不念是戒是毁,尘劳颠倒造立果证,望想求度,道迹往来,不还无著,望想缘觉,猗著正觉,是善是恶,是罪是福,是为穿漏、是无有漏,是为俗业、是度世业,是则有为、是则无为,是则为空、无想、无愿,是明无明,是为解脱,是为离欲,是为生为死,是为灭度。兴造如此若干种想,如是行法修道若斯,愚戆凡夫之所念也,贡高自大痴夫所为也。是等为魔及与官属所见阴盖,是故如来为此党类演出言辞,令除须发,去于五阴,奉修五品,戒定慧,解度知见品。”
于是善住意天子赞文殊师利:“善哉,善哉!快说此言,如仁者教。”
文殊师利复谓善住意:“假使有人来求出家,吾当谓言:‘若族姓子不受具戒,尔乃是卿善备出家。’”
又问文殊:“此言何谓?”
答曰:“于善住意,所趣云何?何谓具戒?具戒有二:一、正真戒,二、邪伪戒。何谓邪伪?若堕颠倒。何谓颠倒?受吾我人倚于寿命,缚著断灭而计有常;或堕邪见,荒淫怒痴,贪欲贡高而怀自大;或于欲界色无色界而念所受,驰逸望想,随于起灭,证明邪迹,不别善恶宜便之法,演狂悖言不识所趣,堕于无明住众邪见。如是法教,皆于正律名之为邪。所以者何?道空平等,其平等者,菩萨所行尚不为退。假使,天子!不堕恶友,不解所归,坚固之要,于诸所受,受不当受而行驰骋,是谓邪戒。若问年岁及所修行,而反从人受信施食;又从异人出家为沙门者,求其迎逆稽首礼节,不能除灭淫怒痴冥,是为邪戒。何谓正戒?假使修正不想平等,是谓正戒;一切诸法解之如空、无想、无愿,是谓正戒;于三脱门而不造证,奉行审谛,无想不想、无应不应,是谓正戒。”
文殊师利告善住意:“设使处淫怒痴无明恩爱,堕于贪身六十二见,或四颠倒、三品恶行、八邪九恼、九神止处、十不善业,虽在其中而无所著,是谓正戒。譬如一切万物百谷草木众药所生,皆因地出,而得长养,其地坦然无所念置,亦不念言:‘我所茂盛。’如是,天子!敢可成就至于大化,皆由戒立,具足成就建立道法三十七品,行者无想、法无所置,不念戒具其因成就与不成也,不著欲界色无色界,其不迷惑倚三界者,是谓具戒。若立禁戒为成等法,信为种法忍,志性清和,长育成道,建行如是,立笃信戒,便得成就三十七品道法之要也,是去来今现在佛声闻缘觉之具戒也,至三脱门,度诸出家而超越去。”
善住意曰:“甚善难及,文殊师利!快说具戒,能如是受具足戒者,则为正禁,非为邪业。”
文殊师利复谓善住意天子:“出家如是,具戒若此,教授所施备足如斯。设族姓子不发起戒,是为学戒。”
天子问曰:“此语何谓?”
文殊答曰:“一切诸法悉无所起,亦无所受;其有受戒,则受吾我,亦著三界,故生其中。于天子意所志云何,何谓为戒?”
答曰:“将护沙门二百五十。”
又问:“以何将护?”
答曰:“守身口意,名曰将护,二百五十备悉具禁,不为身行亦无所作。”
“亦无当作,宁可恕当有处所乎?青黄白黑红紫色耶?所向方面?”
答曰:“无也。”
又问:“何故?”
“无所有故!由是之故不可恕当。”
问曰:“何故?”
答曰:“无所行故。”
文殊又问:“其无所有,可名说乎?物如是不?”
报曰:“不能。”
文殊答曰:“是故,天子!当作斯观。所号禁戒不可奉受,此曰乐禁。为备戒德,其心清和,智慧通达,如是行者悉无所有,无能动者、永无所趣。戒无所获是真谛戒,不得心处是曰净心,不逮智慧是真智慧,心无所作不怀想念,其无所生是谓护心,戒具备悉。如是奉戒,智慧若斯,不得心处、不念禁戒、不逮智慧,若能晓了智慧无处,一切调和无有众疑,识解道教,不见诸法不善之义,其于诸法不见不善,则不受戒,其不受戒亦不毁禁。其欲学戒彼则须戒,其须戒者则不退还,其不退者彼名解脱,其解脱者则不合会,其不合会者彼则无漏,其无漏者则行平等,平等行者则无所得亦不受戒,是故诸法等如虚空,了虚无故。所以者何?其虚空者则无所行。是故,天子!学戒如此则无禁戒。彼所戒者,何所为戒?其不学戒,学戒当尔,则学于空。何谓为空?不乐身口,不慕其意,无染不染,是贤圣戒。如是住者,则无所住,其无所住,学平等戒。天子!又听。如是出家为沙门者,具戒若此禁戒之谓,其人假使饮食衣服三千大千世界其中所有,皆能净毕,所食之功多所救护,终不唐举,皆由如是净戒所致。”
天子又问:“今者,文殊!为谁说此?”
文殊答曰:“为受者施,能亲顺者,彼则毕净,能逮此义,尔乃净毕;其不亲、不受、不逮此义,不念、不修、不惟,谁受?谁为亲近?谁能净毕?尔乃正净,此应咨嗟为真众祐,一切诸法究竟悉空无所生慧,是为尽畅清净众祐。凡夫之士能毕众祐,罗汉不能。所以者何?凡夫之士能受亲近,还致识别,惟念精思:‘吾曾咨受,惟察奉行。’能施能慕,则能净毕。云何净毕?周旋往来,没复还生,所生之处,净洗诸根。阿罗汉者,无有阴种诸入之义,不能周旋,何能净毕!谁净毕者?其受分卫福布施主,净三品场,然后受食。何谓三品?一、不得我亦无受者,二、不得施者亦无所授,三、不得周旋生死处所及净毕竟。是为三。如是净者,无所净毕。是故,天子!吾说斯言:‘饮食被服三千大千世界所有,皆能净毕无微翳碍。是为处世真正众祐,乃为出家名曰沙门。’”
文殊师利复谓善住意:“求出家者,吾当告语:‘若欲出家为沙门者,仁族姓子!不处闲居,不在人间,无远无近,不起不灭,不独一己,不处大众,不在会中,不处屏处,不行乞丐,不就人请,不著弊衣五纳之服,不著居家白衣之服,不处旷野、不在居室,不慕少求亦不多求,不知止足亦无不足,亦无有行亦无不行,不在限节亦无中适,不智不愚不慧不闇,行空如此,乃曰备悉。其计我身举动进退,若处闲居,当行分卫,察己聪慧,不离于明。’如是,天子!此辈伴党,不达正真睹空慧义,是为发起,心有所存。所以者何?于彼如此希求望想,多所著念,尚无有身,何况他人。诸法归空,慧了无生,安复欲得,限节功勋,独处致耶?未之有也!是故,天子!其能如是节限平等,所修行者不求望想,吾乃谓彼知大限节。若使,天子!节淫怒痴,了于三界、五阴、四大诸种众,入此无极,节而知止足,不受、不舍,不以修行亦无不行,无调不调,不寂然,不令尽,其能限节如是法者,不与三界而合同尘,彼乃名曰知限节者,所止清净,为无所处,悉无所著。复次,天子!如来具戒。若有人来,欲备禁者,吾当为说。若,族姓子!不知苦谛,不断习谛,不证尽谛,不奉行道,如是行者能正谛见。所以者何?真正谛者,无有苦谛,无有断习,无习不习,亦无有尽,不为尽证,亦无有道,无所由行。设族姓子不奉四意止,乃为平等。所以者何?计无有意亦无所念,不求诸法是为己身。所建意止,其无有意、无所念者,彼无身痛、无心无法,当何所畏?有异难乎?若不奉行四意止者,是为备成清白之法。所以者何?清白法者,无有不善处在其前,亦无善法,不断不起。不断不起者,是为名曰平等真正安谛之义,其逮平等,尔乃名曰平等之行。若,族姓子!不行四神足无有放逸,行四等心、五根、五力及七觉意、八种道者,若等奉行三十七品道义之法,不举不下,无言无说,是谓行道。若,族姓子!志三十七道品之法,于诸音声从贤圣教不随水流,若能精修遵其所行,不知诸法亦不造证。所以者何?所可言曰三十七品道类之法,假有字耳,观其假名,因望想生。计其相者,亦无有相,为水所漂,因致周旋,其周旋者无所施害。除此名已,则无所得,犹如观察此三十七道品之法,亦无所除。”
天子复问文殊师利:“何谓比丘慕于修行,而独宴处?”
文殊答曰:“假使分别诸法一等一种门相者,譬如虚空,悉无所行,皆无众生,是谓修行。又修行者,不处今世、不由后世,在于三世皆无所行,至一切法,亦无所行,悉了诸法虚伪无实,是谓修行。其修行者,则于诸法无双无只,无应不应,是谓修行。”
时彼众会无央数人,心怀沉吟,悉生疑结:“此为何谓?当奉何行?何因申畅?如来.至真.等正觉,演三脱门,得至泥洹,若能造证三十七道品之法,致灭度矣!文殊师利今者所说,将无倒教乱法之兆?”
文殊师利寻时皆知,此诸比丘一切众会心所怀疑,告舍利弗:“唯卿仁者,为众重任,咸共信之,最大智慧,如来所叹。又贤者身,离欲尘法而以造证。仁者久如逮成四谛,得造证乎三十七品及三脱门也。”舍利弗曰:“不也!我不得法,当可造立,思惟其义,及修行者。所以者何?一切诸法悉无所受亦无所生,空无言教,空不证空。”
说是语时,三万比丘漏尽意解。
善住意天子赞文殊师利:“审如仁者,执慧颁宣深妙法忍,兴隆空行。”
文殊答曰:“吾不执慧,一切愚戆凡夫之士执求智慧。所以者何?斯等之类,执持令转,集会二品所执,堕于地狱、饿鬼、畜生、诸天、人间,所见牵连。假使,天子!为诸三界展转牵连,轮转无际,所向非一,所生受身,各各别异,是为牵连,随其宛转,如是牵连展转无休。由是之故,不知本际,在于生死乐苦恼根。复次,天子!愚騃无智凡夫,不闻与欲俱合,怒痴亦然,报应诸见,名色同尘,诸佛、声闻、缘觉、菩萨,及逮法忍,无所牵连,亦无宛转。所以者何?如斯党类,其身口心未曾起立,所展转者不得三界,何所宛转?是故斯等牵连智慧,若更受身,无所弃舍,是执智慧。”
天子又问:“仁者所说,毁坏慧乎?”
答曰:“不也。”
又问:“何故毁坏?令无所除。”
“是等学者,是毁坏慧,若不毁坏,无所除者不灭寂慧。”
又问:“文殊!仁无此乎?”
答曰:“不也。”
又问:“何故?”
答曰:“其有将去覆还,有往来者则有此事,其无有往、无有还者,晓了诸法而无周旋,则无将去亦无覆来。”
又问文殊:“何所章句为最元首?”
答曰:“如是句者,我是元首。”
又问:“何谓?”
文殊答曰:“若有菩萨,于一文字、一章句义而不动者,章句犹归分别四义。何谓为四解章句?一、常如审谛。二、了空义,知为恍忽。三、分别无形,悉无所生。四、于诸所知不以为知、不以为患。不造二事,是诸章句最为元首。”
时佛嗟叹文殊师利:“善哉,善哉!乃能班宣逮总持义。”
文殊白佛:“我无总持。所以者何?无所得故,无可执持。愚騃凡夫乃逮总持,诸佛菩萨无所获致。所以者何?其迷惑者多所执持。何所持乎?依于吾我、著人寿命,执持断灭及计有常,执坏贪淫、嗔恚、愚痴,亲抱所有,恩爱贪身,自见五阴、四大及诸入,思想多念,而反求望,堕若干见六十二疑,有所获致,而急执持。是故,世尊!愚戆凡夫逮得总持。所以者何?愚夫怀法在心念者,诸佛世尊悉无所持。声闻、缘觉、诸菩萨等,亦复若兹,是故愚夫逮得总持。”
于是善住意天子问文殊师利:“如向者说不得总持,当以何意化于五趣?”
答曰:“其五趣者,无所为作。所以者何?吾以消除五趣终始,令其所趣不知处所。诸佛、缘觉、声闻所趣,愚戆凡夫所不能趣。所以者何?愚夫比数堕于生死,诸明智者消除诸趣,道迹亦然,不离生死,况于愚戆凡夫士乎!是故吾身,消除诸趣不得总持。所以者何?无所获致,当何持也!”
说是语时,彼众会中五百比丘诽谤此经而舍驰去,则以现身堕大地狱。
时,舍利弗报文殊师利:“且止!勿复演此深法,五百比丘闻之狐疑不肯顺入,自恣、骂詈,自谓尊豪,而舍驰走,诽谤心乱弘雅之典,则以现身堕大地狱。”
文殊报曰:“唯,舍利弗!莫有斯言,勿怀疑网,有计是非,勿怀犹预,不见有法堕地狱者,惟察诸法无诽谤者。所以者何?一切诸法悉无所生,属舍利弗而宣此辞,令吾休止,不说经典。假使族姓子、族姓女,依著吾我想人寿命,若江沙劫供养如来承事圣众,随其所安,皆给所乏,尽其形寿而不懈休;若有闻此如是像法深妙难解,一切世间所可希闻,空无相愿,憺怕寂寞,归于消灭,无起无灭,无人寿命,无常苦空,非身之谊,若能得闻如是辈经,闻之诽谤,其族姓子及族姓女堕大地狱,在大地狱忽闻此经,寻便得出,辄信深经而得解脱,胜善男子、善女人江河沙劫奉敬如来供养圣众,著吾我人及计寿命,不得至道,闻是法者疾得解脱。”
佛赞文殊师利:“善哉,善哉!诚如所言。斯经尊妙,若现于世,与佛兴出等无有异。道迹往来,不逮无著,于缘觉乘、菩萨大乘而见授决,此为最尊,等无若干。所以者何?不著吾我,所修平等,亦无所得,至于泥洹亦复若兹。设有念知,言有所得,则堕颠倒。”
佛告舍利弗:“此诸比丘五百人等,在于地狱速得灭度,胜于是间愚惑百年护戒、悉知止足,堕于颠倒六十二见。所何以何?未曾得闻此深妙法无解脱相也。是族姓子、若族姓女,闻此深经,入耳思惟,疾逮无上正真之道,胜疑余经,迷堕颠倒。发意顷须臾乐信此深经者,疾得解脱。”
善住意天子问文殊师利:“仁者!乐我净修梵行无沾污乎?”
文殊报曰:“如是,天子!则修梵行,设使卿身不劝梵行、不修梵行,乃为可耳?”
问曰:“何谓?”
答曰:“其有所受,彼乃修行;其不受者,何所行乎?可名行耶?”
天子又问:“如今仁者不修梵行乎?”
文殊答曰:“不也。”
又问:“不净行耶?”
答曰:“不修净行,如天子言。以何等故不修净行?无家居、不梵行、不受、不惑,亦无所行,亦无不梵行。假使学者清和梵行,悉无所行,亦无非行,尔乃名曰大净梵行。其行,天子!淫怒痴行乃曰正行;游于欲界色无色界,是曰清行,愍伤众生。其不习行淫怒痴事,不游三界,彼不清修,亦无所行,乃谓为行。”
善住意曰:“善哉,善哉!文殊师利!所畅辩才而无挂碍。”
文殊答曰:“使卿辩才亦无挂碍,得无碍辩,可得处乎。所以者何?计是我故,有所倚著,则为挂碍。”
文殊师利复告善住意:“欲以是像求净梵行者,设使仁者不执刀剑,贼害一切众生身命,不捉矛戟瓦石大棒,自然危者乃为慈心。”
天子又问:“此言何谓?”
文殊答曰:“所谓众生含血之类,义所趣乎?”
天子报曰:“假有名耳!计有吾我乃有众生,含血之类受思想故,故曰众生。依倚颠倒贪计有身,故曰众生。所以者何?是故,天子!贪见吾我想人寿命,因有假号而演名字,吾当以利智慧剑而危害之。常以此义将养护之,令不见缚,当使霍然不知诸受之所归趣,无所断除。是故,天子!当解此义,除吾我想,则害众生一切望想,不堕杀生,心不怀害。”
文殊师利复谓善住意:“欲使卿身净修梵行,若能奉犯十恶之业,亦慎一切黑冥品事,又复不修诸清白业。”
善住意又问:“斯言何谓?”
文殊答曰:“等黑冥品,等诸清白亦复若此。”
又问文殊:“黑冥品事,以何为等?”
答曰:“以无所作而不退没,故曰等矣!一切诸法黑冥亦如,如黑冥等,清白亦等,无想念故。”
文殊又问:“以何缘信清白法乎?”
善住意答曰:“所以信之,用其法界无本之故。”
“于善住意所趣云何?可使无本及与法界,修行处所往周旋乎?”
答曰:“不也。”
文殊报曰:“是故我言,设能等行黑冥品事不修清白,尔乃相可净修梵行。”
复谓天子:“若剑击头,害杀斯人,乃修梵行。”
问曰:“何谓也?”
答曰:“害淫怒痴,自大贡高,贪嫉谀谄,多妒自恣,而受希望,痛痒思想,是为,天子!名曰伤害。若有修行,精进自守,贪欲心起,寻便灭除。除不与合,寂灭远离,是谓为空,不入诸逆,晓了欲心,解如真谛本无所有。此心何生?何所从灭?谁来染污?谁染污者?岂沾污乎?复更思察,欲不可得,不见污者,亦无被染,则无所得。其无所得则无所生,其无所生则无所舍,其无所舍则无所受,其无所受则无所习,无所习者则曰成就。色、痛、想、行、识亦复如是,五阴、六衰、十二因缘,不染污心。其有兴发如是伤害,此乃名曰杀人害伤,挝击坏首,是为归义。”
文殊师利告善住意:“是故我言,当如是害净修梵行,亦当离佛及法圣众。”
善住意又问:“斯言何谓?”
文殊答曰:“为道慧故。”
又问:“令当所信?”
答曰:“当信无本及与法界。”
又问善住意:“宁可捉持无本法界?”
答曰:“不也!”
“是故我言,离于佛法。何谓圣众?”
答曰:“因缘合故名曰圣众。其圣众者无有集会,为佛弟子故曰圣众。”
又问:“于天子意,所趣云何?其无为者无有合会,可离欲乎?”
答曰:“不也。”
文殊师利曰:“是故我言,若离圣众,乐修梵行。又复,善住!其得佛者,则名著得佛圣众,则名曰著,不为离欲。其舍众会则为离欲,所谓离欲为法界迹。”
善住意天子启文殊师利:“难及,难及!至未曾有。”
文殊又曰:“天子!当习无反复事,勿得孝顺。”
又问:“何谓为不孝顺?”
文殊答曰:“如是,善住意!吾无反复,亦不无反复。”
善住意又问:“此言何谓?”
文殊答曰:“其有所作,若毁伤者,各各兴造若干种事,各归异趣,受身不同各得报应,愚戆孝顺各有所作,寻受报应著无量色。愚人所作,为身来患或致伤毁,所受诸见各异殊别,或著不著取舍进退,是名反复,为无反复。如佛世尊所演平等,谓一切法各无所作,悉无所作亦无招来,等于平等无所超度,亦无他受、不造他作,是则名曰为无反复。”
善住又问:“今文殊师利住于何所?乃能说此立何法忍?”
文殊答曰:“不住法忍。”
又问文殊:“于何所住,所宣乃尔?”
文殊答曰:“住幻士处,身亦在彼。”
又问:“幻士所住如何?”
答曰:“如无本住,幻士住彼。如向者问:‘住于何所?而有所宣?’在忍法耶?所言法忍但假号耳!何有住处?诸法亦然,悉无所作亦无想念,彼无有住及与处所。如是住者,乃为众生颂宣道教。如来所住亦复如是,而说经义。所以者何?住如无本乃有所宣,一切众生亦复在彼,住于无本而有所说,如来无本,无本无异,一切众生而不动转,无本亦如,亦不动转,犹若如来所应无本,众生无本其亦若兹,皆一无本而无有二,而无若干故曰无本也。”
善住意天子又问文殊师利:“所言沙门,为何谓乎?”
文殊答曰:“非沙门、非梵志,乃为沙门。所以者何?不著欲界、不倚色界、不处无色,吾乃谓此为沙门耳。若眼、耳、鼻、口、身、意不穿漏者,乃为沙门。其无志性,不与情合,无有因缘亦无不缘,乃为沙门。又复,天子!其不著法、不著非法,其行寂然,无是非心,忽然无迹,是谓沙门。何者然耶?其因缘法报应之宜,妄从是生,是诸法者亦复虚伪,其不著者无缚无脱,是谓沙门。其无有往,亦不还反,无进无退,无疮无瘢,无伤无完,是则名曰净修梵行。是故我言,非沙门、非梵志,乃为沙门。”
善住意赞曰:“至未曾有,志意坚强,所颁宣者无名游迹,亦无章句,其意悉达而不忽忘。”
文殊答曰:“吾意不强。所以者何?身自放意,意弱不强。”
天子又问:“斯言何谓?”
答曰:“吾以恣意,在声闻地、住缘觉界,是故放意;又复恣意,处诸尘劳,不恶爱欲众冥之患,是故放意。”
善住意赞曰:“善哉,善哉!文殊师利!悉由宿世供养诸佛,众行备悉,宣如来命所说如是。”
答曰:“吾不供养过去诸佛。何者然乎?吾未曾得宿世所历,亦无当来,不从诸佛建立法行,无作不作,是故所作而无有作,不备众行。”
善住意又问:“文殊师利!吾本曾闻如幻三昧,愿显定意,示所正受。”
文殊又问:“欲得睹见如幻三昧之境界乎?”
答曰:“愿乐欲见。”
文殊师利寻时如言幻意三昧而正受矣!应时十方各江沙等诸佛刹土悉自然现。善住意天子自睹东方江河沙等诸佛刹土,其所现者悉是文殊——或以现形若比丘像讲说经典;或复有现比丘尼像、优婆塞、优婆夷像,如释、如梵、如四天王、如转轮王色像而现;其体或如天龙鬼神、揵沓和、阿须伦、迦留罗、真陀罗、摩休勒色像而现其身;或复显示禽兽飞鸟若干种色——各各现形无量,像貌好丑殊别,而为说法,十方一一诸江沙等所现佛土,其亦俱然,等无有异,为说经典。
善住意见此,忻然大悦不能自胜。
文殊师利从三昧起,善住意恭恪归命,白文殊曰:“向者睹见诸佛国土不可称限,形像无量各各殊别而说经典。”
文殊问曰:“于天子意,所解云何?东方所现为审实乎?八方上下有所见者为实虚耶?十方所见何方审谛?”
善住意答曰:“悉虚不实。所以者何?一切诸法皆无所生,由如幻化,如幻士相,一切诸法退无常存,自在所作示现变化,推极本末不生不起,亦无所灭。”
文殊师利寻则赞曰:“善哉,善哉!讲法当然,诚如所言。”
说是语时,彼众会中五百菩萨,以得四禅,逮五神通,识其宿命——往古世时所作善恶寻自已睹,皆复识命曾更所作,逆害父母、杀罗汉、乱圣众、坏佛寺,斯等罪业——本所犯恶余殃未尽,念伤害心,倍怀忧结,志在疑网。由是之故,不能逮了此深法要,计有吾我,所据微翳,卒不肯舍,不逮法忍。
于时世尊,欲得开化五百菩萨,则以威神现示文殊。文殊师利即从坐起,偏出右肩,右手捉剑,走到佛所。
佛告文殊:“且止,且止!勿得造逆,当以善害。所以者何?皆从心发,因心生害。心已起顷,便成为杀。”
时无央数诸菩萨众各心念言:“斯一切法悉如幻耳!彼无吾我及人寿命,其意所念察其本末,无有父母、无佛法众,亦无作者亦无受者,无行不行,亦无果报,意自贪身而堕颠倒,愚戆凡夫悉不能解,心反处颠倒计我父母。所以者何?文殊师利聪明圣达,诸佛世尊所叹功勋不可思议,道德超殊,不可逮及,巍巍煌煌,无以为喻,深入法忍,了其本际,供养无数江河沙等诸佛大圣而宣道教,于过去佛所作已办,晓了诸法,慧无俦匹;其所说法靡不应时,见诸如来,常怀恭恪,稽首自归。今执利剑走向如来,佛告之曰:‘且止,且止!文殊师利勿造逆害,当以善害。’若分别此,察其本际不可分别,何所佛名及法圣众,父母罗汉及庙寺名,其受虚无则无归趣,亦无报应。设一切法虚无不实,所受诸法亦复虚妄,幻譬如空,亦如芭蕉、梦影、野马,离欲虚妄而无坚固,以是之故彼无有罪亦无害者。谁有杀者?何谓受殃?”如是观察,惟念本末,则能了知一切诸法,本悉清净,皆无所生。五百菩萨闻是亘然,寻时逮得无所从生法忍;有千比丘远尘离垢,得法眼净;五百菩萨欣然大悦,善心生焉,心戢静思,踊在虚空,去地四丈九尺。以偈赞佛:
“诸法悉如幻,从想而横起,
成形无所有,诸法悉为空。
反自发望想,有我而危身,
已识其宿命,所作罪甚重。
往者怀大逆,自图其父母,
害罗汉比丘,犯殃衅甚剧。
由此重罪故,更苦不可计,
今堕于疑网,得听空法谊。
圣尊裂结网,弃捐忧结创,
觉了于法界,寂无有尘劳。
诸佛权方便,随流接度人,
趣欲济众生,决除所沉吟。
无佛无经法,亦不得圣众,
彼亦无父母,悉空而自然。
则无吾我人,无寿亦无命,
无常不断灭,诸法如虚空。
无罪无报应,无作无不作,
莫贪身见我,更历受苦恼。
彼无有生者,亦无有死者,
所生如幻化,是为诸法相。
文殊大智慧,诸法度无极,
手自执利剑,驰走向如来。
佛亦如利剑,二事同一相,
无生无所有,亦无有害者。
两足尊见之,众生所作罪,
令知殃福业,亦悉是空耳。
其能达空者,三世无寿命,
因缘而合成,解乃无从生。
无罪无报应,亦复无苦乐,
吾我亦常空,倚想求安隐。
众生处颠倒,亦能如本际,
非常苦悉空,非身无所有,
其能晓如斯,则免三恶趣。
诸佛无作业,觉者无所造,
计罪佛亦如,是故名曰佛。
如佛所解达,明审了若此,
识别虚无生,由是畅圣慧,
住于虚空义,演说无所住。
其身如虚空,二事俱自然,
若欲求佛慧,彼法无挂碍。
以知此本际,成佛无上道,
于世致大圣度众生苦恼。
尽除因缘报奉修佛大道,
当成为法王明眼乃灭度。”
五百菩萨宣是执剑经典之时,十方江河沙等佛土,六反震动,其大光明普照世间。其于十方诸佛大圣边诸侍者,各自问佛:“此何威德?地大震动,光靡不照。”
于时,诸佛各告侍者:“族姓子知,有界名忍,佛号能仁,颂宣经道。彼有菩萨,名文殊师利,成不退转,手执利剑驰走向佛,欲得开化不达菩萨。因是之故,时佛大圣手执慧刀断生死原,如应说法,劝无央数众生之类,使眼清净、心得解脱,逮成法忍,学住大道。”
于是大世尊以方便随建立神化,于彼众会有新学人,德本鲜薄多怀妄想,不见执剑,不闻说法,佛之圣旨故令其然。
时舍利弗问文殊师利:“仁于向者所作凶逆,以何为信,乃能执剑驰走向佛?”
文殊师利答舍利弗:“如卿所言,汝所作逆不可称载,用不能达此报偿故。唯,舍利弗!解此义者,知如幻师所造逆事,其幻化者宁有逆乎?报偿亦如。所以者何?其幻师化无有想念,诸法亦然。唯,舍利弗!吾欲相问,以诚相反。有此剑者乎?”
答曰:“不也!”
“为有罪耶?”
答曰:“不也!”
“唯,舍利弗!罪业虚无,报亦虚无,罪业报应悉虚无者。云何复欲知其处所?”
舍利弗言:“如文殊师利今者所说,无罪无报,一切诸法悉无罪报。此言何谓?”
文殊师利言:“于意云何?唯,舍利弗!吾所执剑,何所锻师推成之乎?谁捉持来以相授耶?”
舍利弗言:“无作此剑,无执来者以相授也,文殊师利所化现耳。”
文殊又问:“仁能见得化人处乎?刀剑所在?”
“如来所言:‘一切诸法悉如幻化。’其相无相,不可得处也!”
“唯,舍利弗!当解斯义,如来至真亦如利剑,文殊及舍利弗亦如,无本众生亦如,诸法亦如,无本所住亦复若兹。唯,舍利弗!如一切法悉无根本,吾所兴罪、报应执剑,其亦如也!所积殃衅亦无本也!报应亦如也!向舍利弗复更问言:‘卿何以故,手执刀剑欲与佛诤?’譬如修行在于闲居,勤向世尊心念不离,乃得解脱。”
舍利弗又问:“静思修行,云何世尊?名曰何等?”
文殊答曰:“贪欲妄想则是精思修行,世尊!嗔恚愚戆欲除此三,永令无余,寂然憺怕,尔乃亘然,不能蠲除一切尘劳,不为世尊灭淫怒痴爱欲之难,乃为世尊贪欲意生,执此欲意一心念佛,欲即消灭,恚痴亦然,而得解脱。是故,舍利弗!如执利剑驰向世尊,如幻无害;怀三毒者驰心念佛,尘劳悉除,亦如修行闲居专精,一心念佛乃得解脱。”
舍利弗言:“善哉,善哉!快说此言,诚如所云。”
尔时十方诸会菩萨启请世尊:“唯然大圣!劝文殊师利,愿垂屈意,顾眄我等诸佛刹土,于诸刹土颁宣经道,皆令众生解是意义。”
文殊师利报诸菩萨:“仁等各自察其佛土。”
诸族姓子寻时受教,各观本土十方处所——各各皆见文殊师利,在于十方诸佛边住,讲说经道。善住意天子咨问、启受,宣此如幻所行意义经典之要。诸菩萨等聚会亦然,不可称计,诸天子会多少无异。彼诸佛国皆若干种清净庄严,巍巍无量,亦如忍土等无差特——遥见如斯,莫不忻然,各各举声而称扬言,以为忻庆:“文殊师利道德殊绝,威神光明智无俦匹,威德殊邈过于日月,住此忍土而不移转,普现十方诸佛国土。”
文殊师利于时引喻:“如族姓子幻士善学幻术,绝世而无俦匹,不起于坐,所在幻化现若干形。菩萨如是,真学晓了般若波罗蜜,分别法幻,悉通其旨。在于此土,初不移转十方佛土,诸欲见者,辄现其身于其佛界。所以者何?一切诸法皆如幻故,由是之故所现无难。由如月殿游行虚空,不下人间,不念往来,其光所照靡所不遍,虽有所照,亦无想念。菩萨如是,在于本际未曾移转,普现十方诸佛之土——为现佛身、声闻、缘觉,为现转轮、释梵、四王,或为豪贵、贫贱、困厄身,或入三恶勤苦恼事,或为儒林、帝王、大臣,或在外道谤佛云云,或入深山学为仙人——所现无限,一切依因,悉令得至无上正真。所现虽尔,亦无想念。”
尔时世尊告文殊师利:“假使有人,值遇此法而得闻者,如佛兴世等无有异。若有菩萨,坐于树下当成佛道,其闻是经福等无殊,亦等道迹、往来、不还、无著。所以者何?是为去来现在诸佛要道。”
文殊白佛:“诚如圣教,安住所化无不受教,如空无想无愿平均,法等亦然。又如无本本际平等,亦如离欲定意平等,是法平等亦复若斯。”
文殊师利复白佛言:“大圣垂恩,建立此法,使于后世残末五浊悖乱之俗,若族姓子及族姓女,学菩萨意求大乘者,耳闻此法,令诸众生求灭度者,悉当蒙是道德法明,各使得所。”
佛默然可。应时三千大千世界六反震动,箜篌乐器不鼓自鸣,诸华果树及诸枯树皆生华实,其大光明普照世间,皆蔽日月令无光曜,亿百千天住于虚空,欢喜踊跃而雨众华,烧诸名香,复雨杂香捣香,其香芬馥翳于十方,鼓天妓乐其声清和,悉共叉手,异口同音,举声歌颂:“妙哉,妙哉!此法难遇。文殊所讲,我等侥幸得闻大化,今日再值转法轮矣!阎浮利人为蒙大庆得闻是经,斯等德本终不唐举,速近受决,当成佛道,多所开化。”
于是世尊赞诸菩萨及诸天子:“善哉,善哉!如卿等言。其闻是法,佛明此等当成佛道以入灭度,闻之不恐亦不怀懅,笃信爱乐,不在生死,亦不灭度。”
文殊师利白佛言:“世尊!所建于斯经典,今现感动,为先瑞应,然于后世普流十方。”
佛言:“如是,文殊师利!今所瑞应皆是建立此法威恩,如来弘慈,圣旨令然一切蒙济。”
佛语文殊:“当复重显斯深经典,佛言至诚,终不虚妄,此三脱门多所救济,当令此法后世普流。”
文殊师利复白佛言:“我亦堪任建立此法演真章句。无我无人,无寿无命,无意无可,不堕断灭,不堕计常,无有尘劳,亦无诤讼,则为光显于此经典。如我至诚、所言不虚,然后将来五浊之世令普流布。吾今要誓,不具成佛,无法圣众,无罪报应,无去无来。以此至言,令是要法于将来世皆遍流布。有了是经,而不受欲亦不离欲,无有恚痴而有慈心,无有智慧,无名无色,无缘无见,不兴生死,无身不生身,无心不生念,不惟法、不意止,无五阴、无四大,无诸入,眼色耳声鼻香口味,身更心法亦复如是,不处欲界、色、无色界,心等如地而无憎爱,诸法不损亦无增长,则宣此经。如斯经典后世普流,不在至诚,不睹审实,不赞说道,不至道果,亦无道迹,不往来,无不还,不无著,不缘觉,无诸果证,不如来,无佛法,不无畏,无慧不慧,不圣不空不寿,不想不无想,不愿不无愿,不得果证,无见不见,不至道,无明无冥,亦无解脱,不度不无度,不彼际,不此岸,不中流,无名无不名。如是真言,当令此经后益流布。又计是经,不应不脱,不精进无所懈,不勤力,不殆废,以此至诚,法当普流,往本所生,无去无来,过去无人,不度众生,亦无灭度,人不可得,法无有超,亦无所灭,无有作者,亦无坏者,无将无反,不往不还,无举无下,无当来佛,如是像法无所照曜,无现在佛亦不畅法。以是之故,法当普流。是经所说,不戒不犯,不定不乱,不慧不愚,不解不缚,不慧见不无慧。此正真言,令经普流。不施不悭,不戒不毁,不忍不诤,不进不殆,不禅不乱,不智慧不愚闇。菩萨大士!此真谛言令法普流,无凡夫,无学者、无罗汉、无缘觉、无佛道,不因缘不无缘。当令此法普流世间。不坐佛树,不转法轮,不叹佛。佛不现在,不众生,不灭度,不如来。所以者何?一切诸法永至灭度,当令此经普流世间。”
文殊师利宣是建立经典要时,此三千大千世界六反震动,其大光明普照十方,虚空中唱无极音:“善哉,善哉!文殊师利!实如要誓。假使江河沙等诸魔官属,欲求方便毁坏此经,欲令毁散,终不能乱此微妙法,令不流通所以建立是要法者。若族姓子及族姓女,受此经典受持讽诵,闻之信乐,一切皆脱诸魔事业,入佛道慧。”
于是弥勒菩萨前白佛言:“今日何缘地大震动,光明遍照空中畅音。”
佛告弥勒:“何用问为?所以者何?志小下士不识大义,堕于憍慢,斯等长夜不得安隐。”
弥勒白佛:“唯圣说之!多所愍哀,多所安隐,必当慈念诸天人民共信乐之。”
佛告弥勒:“斯经典者,四十七亿百千那术诸佛,于此地上建立说之,皆亦文殊之所发问。善住意天子与共咨启。弥勒来世当成无上正真之道最正觉时,复说此经,其余贤劫诸兴如来亦俱同然。”
弥勒复问佛言:“文殊师利、善住意天子,从来久如闻此经典?”
佛告弥勒:“文殊师利、善住意天子,闻是法来七百万阿僧祇劫,从普华超师子步德王光首如来.至真.等正觉所闻,其于空中唱大音声,净居诸天闻讲此法,各各劝助咨嗟而行,是故地动。”
弥勒菩萨复白佛言:“若族姓子及族姓女受是经者,持讽诵读,为他人说,得何功报?”佛告弥勒:“于意云何?过去当来今现在佛,戒、定、慧、解度、知见品,广兴布施、持戒、忍辱、精进、一心、智慧,使成无上正真道慧,已成当成现在成者,合此德本功祚福勋宁多不?”
弥勒曰:“多矣,世尊!不可思议,一如来德其福难计,况一切佛。假使德本有形像者,十方佛土不能悉受。”
佛告弥勒:“我故嘱累殷勤相喻,其族姓子及族姓女,闻是经典受持、讽诵、为他人说,福多于彼,何况奉行。所以者何?过去当来今现在佛之所咨讲,悉由是生。”
佛说是经时,江河沙等众生之类发菩萨心复倍是数,逮不退转,成得法忍、法眼净者,各复倍倍。如是十方悉来会者,一切菩萨忻然大悦,善心生焉,稽首佛足,歌叹此法,侥再得闻,无以为喻。忽然不现,各归本土。
贤者阿难前白佛言:“此经名何?云何奉持?”
佛告阿难:“是经名曰“于一切法无起不灭三昧要品”,又名“降毁魔场”,当怀持之。又名“普遍十方定意要慧文殊师利之所讲说”,又名“如幻所说”,当奉持之!是经典者,能调化人。阿难!当受持讽诵读,为他人说。”
佛说如是,比丘、菩萨、文殊师利、善住意天子、弥勒菩萨、贤者、阿难、诸天龙神、阿须伦、世间人,闻经莫不欢喜。
佛说如幻三昧经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