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中午,鼎龙从学校回家刚用完午餐,准备稍事休息。忽听有人在大门外高叫“陈老师”!
鼎龙闻声迎出去,但见魏仙风尘朴朴,衣襟上还有吃饭沾在上面的面条渣,已经干结在衣服上,似乎有什么急事也没有顾上收拾。他左手
旁站了个大块头的中年汉子。这汉子身高在一米八。以上,又高又壮,红脸膛,人字眉,大背头,一双虎眼异常威猛有神,虽然满脸笑容,依然叫人感到气势雄伟,婉如猛虎下山,令人一见有三分敬畏。
这人见到鼎龙,还没等魏仙介绍,就高声大嗓地说:“就是你!你就是陈鼎龙!全国各地我都走遍了,到处都找不到你,都找了好几年了!今天可总算找到了!”话罢,“哈哈哈”仰天大笑起来。
这番举动令鼎龙不知所以然。
“魏仙,来的这位是……”
魏仙一摆手,“这里不是说话处,到里面再说!”
鼎龙忙把二人请入院内,让进屋子。三人到里屋坐定,魏仙一指大汉说,“这位是我的同乡,也是山西人,和我住一个村。他风水、面相这一套都会。最善长的是奇门遁!”
“奇门遁?”鼎龙听了心中不由一震。在西安他也常听有人提及某某师父会“奇门遁”,但均是耳闻,未曾目睹,也不知那些人是否精通。他知道,对这门上乘绝学真正有造诣的,在全国也恐怕是凤毛麟角。连禄茂森那样渊博的学者也还没听说有谁真正善于此道。于是立时来了精神。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来找我?”鼎龙不解,魏仙也说不清。魏仙就讲了遇见这位大汉的经过。
魏仙回到山西,一日在村头饭馆吃饭,与别人说起西安有个陈鼎龙,手相十分了得,精彩得可以透天玄机云云,被一旁吃饭的这位大汉听见了。他虎眼圆睁,一把拉住魏仙问:“你认识陈鼎龙?!”
魏仙知道,这位大汉叫张德顺,而张德顺也知道魏仙其人,都是同—、行却素无来往,平时连话也不说。今天见他这付神情,很诧异;“当然认、识!什么事?”
“这陈鼎龙是不是戴个眼镜,白白的脸,瘦高个?”张德顺又问。
“对呀,你认识他还是听说过他?”魏仙更奇怪了。
“不认识,也没听说过。这几年我找他都快找疯了]快带我去见他说罢不容分说,拉起魏仙就走。
魏仙是个慢脾气。慢条斯理地说:“急啥?家里连个招呼也没打哩!”
张德顺叫旁边吃饭的人给魏仙家带个话,扯了魏仙非马上去不可,魏仙面对这位半座山似的大汉,一时也没办法,只好带他来到西安。一下火车两人就直奔了鼎龙家。
“谁告诉你我的名字?”鼎龙又重复问了一句,“你找我有何见教?”
“我师父让我找你的!”张德顺激动地说。
他倍加小心地从衣袋里取,出一张虽已很旧但却叠得十分整齐的黄表纸,恭恭敬敬递给鼎龙。
鼎龙 打开一看,是个纸条,只见条上写着“坤方找鼎龙,遇着鼎龙则通天”几个字,字迹端庄秀丽飘逸,一看即知出自一位饱学女士之手。
鼎龙见了这条子真是不胜惊骇。这上面还说“则通天”,这又不知为何意?“你师父?是谁?在哪儿?”鼎龙问。
“死了”。张德顺的虎眼一下子暗淡起来。“这是她临死前留下的!”
张德顺说完这句话,早已泪满眼眶了。随之,讲起了事情原委。
张德顺从小家里很穷,七八岁就开始放羊。一天,一个老和尚路过看见,就对他说,“娃儿不要放羊了,还是跟着我去讨口饭吃吧。”也许是天缘如此,这小小的张德顺就跟老和尚去了。老和尚在全国云游,他就跟着游。直到老和尚临终前,才告诉他以后到某山某庙找某位法师,他可以教你一样本事。小德顺就按照老和尚临终的吩咐,便到某山找某法师,他到了那庙里先不说是老和尚介绍来的,只是在庙里帮人干活混口饭吃,到人混熟时,方拿出老和尚临终写的条子。庙里法师看了条子,很是嗔怪,问他为何不早拿出来?差点误了大事。就开始教他学艺。并告诉他,要教给他的是一门上乘绝学叫“奇门遁”,但他教的只是“奇门遁”,的一部分。
这“奇门遁”,又名“奇门遁甲”,相传是黄帝与蚩尤交战时,九天玄女传授的。后到汉朝时黄石公又传与张良。三国时诸葛亮用兵如神,用的就是“奇门遁”。
由于这“奇门遁”运用的理论精深玄奥,实践中有惊人的准确性,历代均将之视为“帝王之学”,以为谁拥有了它,谁就可以夺 ,得天下。因而,仅仅在极少数人中流传。多年来成为一种绝学,一些热衷于易学的人也多只是听说或见过流传的一些坊间《奇门遁甲》书,而对精于此术的人却从未见过。民间流传着一句顺口溜,是专说会奇门遁人的,叫做“学会奇门遁,来人不用问。”甚至还传说,会这种学问的人,一作法,人就隐身不见了,‘遁”了,或者你去找他,他从你对面过去,也许你还向他问过话,却认不出来他是谁,等你醒悟过来再去找时,踪迹全无了。
或以为人会此术者能呼风唤雨,类乎神仙,等等。这就更给“奇门遁”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到了明朝,有人把“奇门遁”各种要诀总结成书,印刷传播。清朝、乾隆皇帝;对此颇为恐慌,组织人对“奇门遁”书籍进行删改,换去了真髓,使之仅存皮毛,企图让人们以后无法再掌握它,使凡学此书者,皆误入岐途,徒劳一生而终不得解其中之谜,以保证大清江山水固。从此人们想从书上学“奇门遁”的路就被阻断了。但“奇门遁”的传人本身就是搞预测的,,自然有高人早就测出到乾隆时代会搞这样的事,且预计乾隆还会对掌握此术的人进行迫害,为了使这门绝学不至于失传,便将“奇门遁”真法分成三十六部分,传给中国三十六个山头各大山头的掌门人。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得道的高僧或道人。
教张德顺的老法师,便是这三十六人其中之一。他传了张德顺一法后,就叫他不要停留,立刻奔另一山头,去找某道长,说某道长见写的推荐信后会传他下一招。就这样张德顺便由各山头的长者推荐,从一个山头跑到另一个山头,学习绝学“奇门遁”。间或也学些风水,面相之术。有时为了学一门东西,不知跑多少路,找多少人,碰多少钉子。还有时,刚学完这门,传他的人就叫他赶快走,到另一山头去找人,说去的迟了,怕就见不上了,对方已老得快要咽气了,果然他去后见到的人已十分衰竭,已是专为侯他到来而活着了。张德顺就这样在僧道之中混了半辈子,几乎走遍了全国的名山。
张德顺从小没有上过学,文化很低,只简单地认识一些字,不能按照常规的“奇门遁”方法进行传授,这成为各位师父最头疼的事。这逼
得他们不得不把这门深奥艰涩的“奇门遁”学问,用最简单的方法表达出来,传与张德顺。最后,到了天山上随一女道长学法,女道长检查了他所学全部学问。认为他已经懂得了这门学问,但还未能领悟其中奥秘的真髓,在临终前,她把张德顺叫到面前对他又面授了关键的秘诀,这种秘诀既简明,又非常实用。又对他说“奇门绝学”,巳经埋没多年,世人几乎没有人还会用它,象你这样得到真传的人,更是再无第二个。据传奇门的各代师父们讲,到你这一代,应该是让奇门再次显露于天下的时候了,要让人们知道世上还有这门学问,也要让国家一些要人知道这回事,这就叫“见天”。你如果有志气,不负前辈各位师父一片苦心,真想见天,非去找一个人不行。这个人叫陈鼎龙,据书上写的情况推得,此人修长,白净脸皮,眼睛不好使,位于你家乡的坤方即西南方。说完,拿出一张黄表纸,叫张德顺取了笔墨,便写了“坤方找鼎龙,遇着鼎龙则通天”这句话。交待完后,便超然仙逝。
张德顺安葬了师父后,便下了天山。
从那时起,他便开始按照师父的描述方向寻找陈鼎龙去了。若大的中国,山西西南部走完了,没有找到,又走陕西各县还是没有找到。开始误以为鼎龙在农村,后来虽然也推得鼎龙,大概就在西安城内,但成了家,怕来了一时找不到,没有那么多钱支持。不敢贸然出动。总之机缘未到,还不得相见。
今天见到鼎龙,他岂能不欣喜若狂?张德顺所介绍的这段奇异经历使陈鼎龙既吃惊又高兴。他为中国还传有奇门绝学而庆幸,为能遇奇门传人而兴奋,也为把自己列为奇门传人且是为奇门“通天”寻找门路的人而震动。他想,所谓“通天”,不过是比喻,实际是要叫当今中国主管这方面研究的高级领导人得知有这一位绝学,使他们知道这一绝学的威力和作用而已。自己果有这样的路径吗?有的。不错,当今对古代神秘文化及人体科学之类研究的领导者是原国防科委主任现任中国人体科学研究会理事长的张震寰将军和著名科学家钱学森。陈鼎龙与张震寰有过上次的来往。张震寰还有几次来信,希望他注意发现身怀绝技的民间神秘文化研究者呢。这条路是畅通的。只要张德顺确有真才实学。鼎龙毫不隐满,向张德顺谈了自己的想法。说,你要见天,这也不难。
第一,必须要有真东西,真才实学,这些东西是一般人没有的,根本见不到的;第二,这些东西光表演,说一说,还不行,必须把它整理成文字,写成书,这些书上写的,也必须全是真东西;第三,你的思路必须无保留的告诉我,说一半藏一半,你不说全我理解也不全,写的时候就更不全面了,出来的东西别人怎么会承认?必须让我象你一样,全部熟悉这些东西,做到烂熟在心里,才能随手写出,知道哪里重要,哪里次要,该详细的详细,该简单的简单,不然是达不到你希望的目的。
张德顺一听,畅快地把大手一拍,说:“行!就照你说的办。可是,我说的东西,只能你一个人得知,别人谁都不能告诉,,这也不是我保守,这是师父们的意思,如果把不该让外人知道的东西传扬出去,会惹来很多麻烦,甚至给国家也会带来不利!”
“一言为定!“一言为定!” 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鼎龙看天色巳晚,便叫二人在家里吃了便饭,问张德顺住哪里?魏仙说他到都长泰那里住,老都没太太,只有儿子,方便,叫张德顺也一块
去住,张德顺伸出大巴掌一摆,“不用,不用,我自己找旅社住!”又与鼎龙约好,次日相见,细谈写书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鼎龙刚起床,就听见院子里响起张德顺的大嗓子:“陈老师!”鼎龙赶快出去,请他进来。孩子们都上学走了,家里很清静。
鼎龙便和他商量写什么书,怎么写法。
“你会什么?”陈鼎龙问。
‘你说吧,看你想问什么!”张德顺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是研究相学的,手相,面相都搞。你是搞奇门的,这和相学不知有没有关系?”鼎龙很随便地说,他想全面考察一下这位奇门怪人。
“有关系。面相骨相我也搞过,风水也搞过,星相也搞过,这都和奇门有关系!”
一听张德顺知识这么全面,鼎龙大喜,两人就先谈起来。
两人从面相上的眼耳鼻口须眉直谈到面部的一百三十五个部位,符号,断法。真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鼎龙发现,这个张德顺真是不得了,其相法所学的精微神妙又远非魏仙所能比。如“麻衣相法’’把人眼分为几十种动物眼,已可谓精细矣。而张德顺与“麻衣”的一套又大不相同。以“虎眼”为例,“麻衣相法”将这种眼的人统统归为一类,张德顺则将一个虎眼就分为十种。如什么样的虎眼属于上山虎,什么样的虎眼为下山虎,什么样的虎眼为静止的睡老虎,什么虎眼为正在捕食的饿虎……上山虎勇,下山虎猛,睡老虎驯,饿老虎残,虽属于同一类的虎眼,其性格特征又各不相同。这是仅就眼形而分,再观其眼神,如形为虎眼,神似狐眼,则其人既凶猛威严又足智多谋,若形似虎眼,神似鼠眼则外有威猛之仪表,内实为胆怯之小人,且常有盗窃癖……人的眼没有标准的动物眼,完全拿动物眼来套人眼,十有八九都不准。一个人的眼睛,常常可能是具有老虎的外形,又有鸡的黑眼球,还可能有蛇的眼神……不能一概而论,要将神形穿插变化的实际情况分得明,辨得准,断语才能点到人的要害处。象那些学一只知一的人,全是蠢货!眼睛如此,其他面形,鼻子、耳朵、嘴也一样,一通百通!
陈鼎龙是多么聪明的人,他马上明白了面前这个张德顺的水平,不用试,就凭能谈出这些知识,也是他以前所遇到的所有相学老师都没有谈到的层次。不由对张德顺增加了几分敬意。
鼎龙又问他怎么学到这些东西。
张德顺讲起了他学艺的过程。
他学艺全都是师父先讲,然后由师父带着亲自去大森林里观察动物,揣摸研究,并加以提炼,概括,力求准确具体,然后再到人群中去实
习检验,务要学会,学准、学精为度。为了观察虎眼的眼形眼神眼光,他和两个老道,爬在大树上等了几天,在老虎经常出没的地方观察老虎捕食,与小老虎嬉戏。那惊心动魄的场面在他头脑里刻下了永远难以忘记的深刻记忆,所以上山虎,下山虎,睡虎,捕食之饿虎那眼睛的神形色全在脑子里储存着,人来打眼一看便一目了然。学牛眼就整天跟着牛转,学鼠、蛇、鸡、猴等动物的眼,也无不仔细观察如此。学其他东西也一样。
学摸骨,先将各种动物的主要代表骨头找来,外面裹上很厚的棉花,用 布将眼睛蒙上再拿手仔细揣摸。经过若干月的反复研究和揣摸,再请老师讲其要点和方法。这样,逐渐练得精熟了,搭手一摸就知道是何种动物的骨头。用在人身上再加以对比分类,加减等,便一摸人的骨头就能轻松准确地将人的性格特征和其它事一一道出。师父告诉张德顺,中国这套东西,不管人五官和手,凡够三寸的地方一观察或一摸,即可定人终生大局。
“学观星时,每天夜晚仔细观察各星运行情况,光亮色泽、位置,也是很苦的。”张德顺说。
“观星?你师父教过你?怎么观法?”鼎龙以前也学过观星、骨相。学骨相,吴大觉只是讲一些一般东西,让他实践的机会很少,更没有象张
德顺那样,刻苦练习,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入手去学,以致于未有满意的结果。观星时因视力差,观察起来很吃力,满天星斗’,看得麻麻点点,不甚分明,仰得脖子都酸了,还是没法搞清楚。现在听张德顺也谈起观星,自然很感兴趣。
“怎么观?你以为是仰脸向天观吗?”张德顺问。
鼎龙点点头。
张德顺苦笑了一下摇摇头。“真正的观星,不是向上看,而是向下看!”
“向下看?”这鼎龙可从来没有想到过,连古人都说“仰观天文”,向下怎么看?
“观星是这样的。”张德顺讲,找一个大盆,盆里盛上水,静静地放在地上,天上星星就会清楚映在盆中,如同棋盘一样,清晰明朗,而且人往下看轻松自然,用不着受头晕眼花脖子酸那分苦,想看多长就看多久时间。
真是人上有人!看来丁先生的观星术也只得了一般人的传授,未能象张德顺受高人指教,所以自己学的,当然难于上到较高的层次了。鼎
龙不由又暗自感叹起来。鼎龙学东西的原则是,学必投师,投师必投高师。丁先生、吴大觉、陈效武、董中一也都是有真才实学,甚至是很高水平的。而象张德顺遇上那种世外高师,他却还没有碰到。
张德顺又讲起他学风水术,为了学看阴宅白天背着罗盘四处找龙脉,找到了,晚上就打洞掏墓,下到墓中仔细观察研究感觉,不论是平民
百姓的还是达官贵族的墓,要仔细看一看如何。
谈了半天,鼎龙想试一试张德顺的相学真功,就问他,能不能给自己看一看,张德顺神秘地一笑,“你不用看!师父早说过,我也是因为这一点才出来找你的!”鼎龙笑了,说,“你能不能透点天机?”
“好,我来点你一点!”张德顺向窗外看了看,又向外屋看了看,然后嘴凑到鼎龙耳边压低声音耳语一番。
“是吗?”鼎龙做出不大相信的样子。
“错不了!”“哈哈哈”嘿嘿嘿”鼎龙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张德顺也笑了。
这时,猛然听到“朴愣愣”一阵响声,两人不觉为之一惊,仔细一看原来是笑声惊动了窗外树上的小鸟。
“好,今天说到此为止,以后再不要提起此事了。现在咱们到学校去看一些人,亮一亮你的绝招!”鼎龙说着,便和张德顺出了院门,向学
校走去。
“你想不想看奇门怎么用?”张德顺正和鼎龙走着突然问道。
“当然想!”
“你看,那边站着一个老汉,就是电线杆旁边穿蓝衣服的那个人,看见了吧?”
顺着张德顺指着的方向,鼎龙果见一老汉,站在路连电线杆旁发呆。
“你可知道这个人家里出了什么事?”张德顺头一摆十分神气地问。
“这么远,又看不清楚脸,不知道。”
“他的儿子死子,儿子犯事坐牢刚被处死!”
“在这里怎么能看出来儿子死了?”鼎龙不太相信。
“这就是奇门的妙用!打眼一看心中一算就知道什么事。不相信,你自己去问!”张德顺成竹在胸地说。
鼎龙还没碰见过这种算法的人,既不起卦,也不看面相,连跟人家说话都没有,会知道家里出这种事?根本不可能!他快走几步,赶过去,
走近一看,老汉脸色灰白,目光呆滞,不知所措他站在那里,象丢了魂一样。
“老人家,打搅你一下。”鼎龙上去打招呼,老汉目光直直的,仍然一言不发。
“你儿子是不是出事了?”鼎龙乍着胆子问了一句。
“儿子?你怎么知道?”老汉眼睛开始转动。
怎么问?儿子死了?会不会遭一顿骂?鼎龙有点为难。又一想,人家为学一个虎眼,就冒着生命危险去看老虎,自己即便挨顿骂又算什么?想到这儿,就说,“我会算,你儿子不光出了事,还被抓起来,判刑坐牢,刚刚上了刑场1”鼎龙作出一付无所不知样子。
‘呵?”老汉两眼放出惊疑的光。“你全知道?你是谁?”
“你别问我是谁,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极了!你说,这是命里注定的吗?不然你怎么一算就知道?”
“就算是命吧]你不要伤心,会好起来的!”鼎龙又宽慰他。
“阿弥陀佛!’老汉转身,不停地念着佛去了。鼎龙却被眼前的事实惊呆了。
“怎么样?”张德顺在一旁下巴仰的老高,得意起来。
“真有这回事!”鼎龙第一次被奇门绝技震撼了。“这么厉害!”他暗想,“不行,还得试试!”
两人继续往前走,这时,对面远远走来一个穿黑衣服的老太太,她身边还有一位穿红上衣的年轻姑娘,两人急匆匆地走过来。
“你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现在去干什么吗?”张德顺指着这两人问鼎龙,鼎龙还是只能摇摇头。
“告诉你,这是婆婆和媳妇,现在,老太太的女儿出了事,得了急病住在医院。你不信赶紧上去问!”
鼎龙紧走几步迎上去,和那两人打了个招呼,一问,果然女儿住院,突然发高烧,见鼎龙说出事来,又惊又疑,一问他会算,赶忙求卜看女儿病要紧不。鼎龙一看张德顺,张德顺脸一仰,“没事,放心,一个星期准出院!”
婆媳两人道了谢,去了。
这时,从十字口过来一人,急匆匆地。张德顺便说,这人儿子被抓起来了,他去弄钱了。鼎龙上去一问,又一个准确!鼎龙和张德顺继续往前走。一路上鼎龙随手所指,张德顺皆能应声回答,断决之快之准令他暗自称奇。
到了学校,见一熟人鼎龙便介绍说,“这是张师,奇门大师,面相高手!”张德顺便傲然挺立,一言不发。熟人请张德顺看自己如何。这时
张德顺张口就来,“你父亲健在八十多,母亲早逝因病磨。早年尽享人间乐,而今独身无老婆。孩子二男一女,成器只有一个。今年虽然运气旺,去年家里还有祸。一生性清高,心比天高,只可惜命如纸薄!”几句话,句句中的,打得那人哑口无言,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时周围已来一群同事,知道刚才那位的情况,见张德顺说得又准又快都要求给自己看,张德顺叫他们进屋坐下,鼎龙和张德顺也坐下了。于是有人发问看自己如何?
这张德顺竟眯个眼,头直楞楞的连看也不看那人,随口就来。“你们家里人口多,你自小是个药罐子,面善心软本不错,只是口舌是非惹人嫌。三年以前家里有横灾,母亲去世破家财。现在虽然平安,整天只为儿子犯事熬煎。”那人孩子有偷盗前科,不断犯事,已送劳教两次仍不改,大家都知道,一听这话都感到震惊,有人忍不住发出唏嘘之声。又有人间自己情况,那张德顺依然不看,几句话又是句句命中。大家都感到奇怪,鼎龙也很不解,张德顺虽会面相,这么多人坐在这里,他连看也不看,随口就来,用的显然不是面相。对,一定又是奇门!有人问,“张师,你怎么看也不看就知道我的事了?”鼎龙便解释:“这就叫奇门,上古绝学!没听过吗?学会奇门遁,来人不用问]”大家又是一片赞叹。
一批人走了,又涌来一批。入座后,张德顺是不问不说,一问就说,一说就准。学校里轰动了,好不热闹。鼎龙一看,这张德顺不是虚夸口,真有硬本事,心中十分欢喜。
晚上回到鼎龙家时,早坐了一屋子人。都长泰是听魏仙说来了这么个奇人,很想见识一下,社会上一些搞面相手相的也闻风非跟来不可。
一见鼎龙和张师回采了,都蜂拥而至。鼎龙小小屋子一共才二十来个平方米,又用柜子隔成里外间,七八个人一坐屋里就挤得满满的,弄得妻
子儿女连坐的地方也没有。加上有人抽烟,雾气腾腾的。鼎龙明白,因张师初来,人们想见识一下。就说,今天人太多,不能坐久,我叫张师给你们表演一下,表演完了就请你们回去,我们有事情还要商量。大家来的目的本来也是想见一下张德顺,听了都满口答应。张德顺依然端坐不动,看也不看,张口就说出各人的性格特点,家里情况运势好坏。一个人也只说几分钟很快就完了。众人听了无不惊骇。本想多问几句,因有言在先,只得告辞。
这一天来的情况,使鼎龙象当初刚接触到手相时那样处在兴奋与激动之中。见人都去了,才问张德顺,为什么不看人就知道家里出什么
事?张德顺头一扬,大指往上一翘,傲然地说:“你要知道我的眼有多毒!不管到哪里,一进门,眼睛把所有东西已经照了像。灯、镜子、柜子、盆子……大人小孩、男人女人……样样都有用。按奇门排列,根据你坐的位置,你和其他人坐的位置形成的关系,你和屋内家俱形成的参照关系,马上就知道你这个人的情况。你不问,我不说,你一问,则必有动作,这一动,便是奇门中的‘变’,动和静不断的变化就使我知道各种各样的情况和事情了!这就叫奇门,中国真正的上乘绝学!象现在,我坐在你这里,我不仅知道你的情况,你院子里其他人家情况也早知道了,连隔壁院子的情况也知道!”
“真有那么神?”鼎龙看他那付得意样子,怕他走惯了江湖,有一分本事,能给你吹一百分、一千分,有些不太相信。
‘不信,告诉你,你家院子后边院子挨着厕所的一家,家里定有某人瘫痪在床上或者有智力很弱的人,不信你叫人去问!”
院后那边院子的情况,鼎龙当然清楚,然而张德顺没来过西安更没去过后院,不可能去打听那家有什么人,后院厕所旁的一家,的确有一
个智力很弱的孩子。
又一次验证!鼎龙问他如何测算的。张德顺说,“这学问你要说深,深的没边。要说容易,也不是很难的。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
一,只在这些数上说话!”
真是莫明其妙!
“静的情况可以判断,正在动的情况能不能判断?比如飞机正飞,怎么判断?”鼎龙思考的很多,这对搞相学人来说是一个很难的问题。相学也观察动,那种动的观察比静的观察就要难得多,如神态,眼光,手眼身法步声等,比人的五官静态要难观察得多。
“动的也一样,飞机从我头上一过,我就知道它从何方飞来,油够不够。准备去干啥.....”
“部队迎面走过来,你如何判定?”鼎龙又问。
“照样可以。打眼一看有代表性的几个人,个头的高低大小,立时就可以判定打仗时谁死谁活!”
“把这学问用在这些小事上,一事一占,虽然很准,太小用了。如果用它来治国.对国家将会有很大用处!”鼎龙这样想。确实应该让上级领导知道它,掌握它。
“治天下也一样,易如反掌!叫我看很简单,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张德顺这时已与鼎龙混熟了,口气慢慢大起来。这天,两人一直谈到很晚才分手。
第二天下午鼎龙正和张德顺谈的来劲,王先生来了。鼎龙给他们作了介绍,王先生说:“早闻大名啦!”鼎龙问他怎么知道张德顺的?王先生一笑,“魏仙,老都知道的,我自然也知道。我来就是专门请你们过去谈的!”鼎龙原本想抓紧时间,叫张德顺谈清思路好着手整理材料,见老王来了,也不便推辞,三人便一块去老王家。进屋一看,屋里早坐满了人,都是爱好玄学的,鼎龙大多数也认识。这些人于《易经》、玄学都有相当的研究,多数不是等闲之辈。鼎龙几句话简单介绍张德顺之后,就请张德顺表演。张德顺仍然是端直一坐,看也不看,随口就说起来。
点每个人的话都不多,几句话全是关健性的话,众人自然感到惊讶非常。王先生这时忽然说,今天咱们请了几位西安通来。张师你不是会奇门么?这会奇门的人按过去的说法“天地都在一掌中”,不用说中国、西安也全都在一掌中了?你能不能叫我们具体看看这“天地”如何在一掌中?
“这很容易!”张德顺满不在乎地说。“你搞个摩托车,随便去哪一条街,路上可以把我的眼睛蒙住,到了那条街再解开,你开着车从街这头开到那头打个来回,随便停在哪家,我可以告诉你这家店今年亏多少营多少,是医院还可以告诉你死过几个人!”
大家一听,都觉得这个张德顺口气大得怕人,可一时又找不到摩托车,无法验证。王先生说,“咱也不用费那个劲,这样,咱们把西安的地图画出来,你看着地图把西安的各方面情况说给咱们听听,让几位西安通给你作评论,你看如何?”张德顺还是那付满不在乎的样子——“随便!”
地图画好了,只见张德顺瞄了一眼地图随口就说,这西安何地为明着劫财之地,何地为倒卖文物之所,司法机关应放在某处,所以会出现
治理不得力,所以某地区大乱子很多等等。众人听了无不内心震惊。
以致于有人间他是不是来过西安?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熟悉?张德顺淡淡一笑,“来没来过西安,你们认识魏仙,可以问他。下了火车,往哪儿走我都不知道!”
说归说,表演归表演,对张德顺有人认为奇的不得了,有人却以为难以完全相信。一直谈到很晚还不肯散去。鼎龙一看天太晚,便想叫张
德顺回去,早点休息,明天好谈正事。老王却说,“你有家,你先回去!叫他今晚就住在这儿吧!”鼎龙怕张德顺嘴把不住门,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也说,很不放心,临走时向张德顺示意了一下,说“别吹牛胡说八道!”那张德顺久行江湖,一看早已心领神会,眼往上一翻说,“放心,不乱吹就是了!”鼎龙这才回去。
鼎龙去了,大家还是精神十足,一点也不瞌睡,接着又谈起来。其中张成、魏效荣二人都是医生。两人都毕业于西安医科大学。张成学口腔专业,魏效荣学医疗专业。前文说过,这张成为了学算卦,是脱了裤子换书读,对玄学兴趣如此。魏效荣祖传中医,中国医易本出一家,对《易经》早有独到见解,后学西医,发明一套“生物力学疗法”,专治颈肩腰腿痛,其身手不凡令全国同行倾慕。这二人都想看看张德顺的真本事,看他如何解释奇门作用,所讲的到底是不是书上的奇门知识。
特别是这魏效荣,有一个专搞奇门的朋友,那朋友的奇门已经过他的验证,他认为有把握辨别这位张师是真奇门还是假奇门。魏效荣的这位奇门朋友说起来还有段小故事。
1975年魏效荣在华清中学教书时,一天朋友领来了一位找他的人。这人看上去四十八九岁,面色微黑,生的浓眉龙目,方脸,落腮胡,狮子鼻,中等身材,健壮魁实,十分威武。只报姓周,叫他老周即可。这老周原是解放军某部团政委,共产党员。文革当中到内蒙草原上下放劳动,把他安排到一个孤老头子家住。老汉倒很热情,见了面,还未介绍,老汉就说你姓周,从陕西来的,我知道了。老周以为是别人提前告诉老汉的,也没有介意。又过了几天,老汉和他拉家常,便说老周家一共几口人,父母是不是健在,兄弟几个,谁脾气怎么样,谁的媳妇怎么样,老周最操心的是什么事,等等。
这引起了老周的怀疑,这些情况,不要说当地领导不知道,部队领导不晓得,就是和他多年在一起的部队战友也不会有人知道,老汉说这些的时候,竟象他家里人一样清楚。怎么回事?
他问老汉。老汉笑而不答,长长的寿眉抖动着,用手捋了一下雪白的胡须告诉他,今天出去以后,晚上不要从村东头回来,要顺老路走村西头,否则可能性命保不住。老周听了,更加不解,他一没做什么坏事,二又不认识当地人,没结下冤家,只是劳动改造,谁会对他下毒手?口里虽答应,晚上回村时,他想,今儿偏不顺老路走西头,就从东头回,看谁还把我吃了不成?就绕到村东头、往回走。正是黄昏时分,村外不远有个不高的土崖,崖旁有几个大树,刚走到大树旁,突然窜出几个牧民挡住去路,叽哩咕鲁地说着蒙语,他一句也听不懂,被人一拥而上,用绳绑到树上,一个牧民便拔出了刀。
老周一看,完了!真后悔没听老汉的话,任自己怎么说,那几个人理也不理。
眼看着就要动手杀他了,正在这时候,那老汉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也说着蒙语。众人听了,才解开绳,放了老周。老周跟老汉回来的路上问是怎么回事,老汉说,把你当奸细了,说你是来害蒙人的。我说不让你从这边走,你不听,我若不来,今天你的命就丢丁。老周一看,这也不象是老汉有意安排的,老汉一个人,哪能调动这么多小伙子?就问他怎么会知道要出事?老汉说:“算出来的!”老周又问,用什么算的?老汉说包括你家的情况是用一种古代传下来的方法算出来的。你信不信?若不信,今天夜里叫你看一些东西。
到了夜里,老汉在帐子里摆起牌位,点起香火,在地上划出一个“十”字,叫老周两脚踏住十字,无论看见什么,脚也不要离开“十”字。老周答应了。老汉便拿出黄表纸,用朱砂画了一道符,用火一烧,手指比划着奇怪的姿势,不断地变化着,口中便念念有词地念起咒来,老周也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只听得念什么“吾呼六位神元阳甲子君急来急来报应愿君集吾身!李鬼翟急速报吾精吾奉太上九若急急如律令摄”连念几遍,只见冷风嗖嗖,老周眼前隐隐乎乎便出现了一些从未见过的奇怪形象,有的威风凛凛,有的龇牙咧嘴,有的狰狞可怕,有的怪诞奇异,光怪陆离,他感到阴森森的有一种从未产生过的感觉,觉得自己全身每一个毛孔都闭紧了,头发根子直乍,冷汗直流,再看老汉,燃起一锅烟悠然自得地抽着,无事一样。
老周叫赶快收了,不要看了。老汉这才不慌不忙,又书符念咒。须臾,那些怪诞之物一个也不见了。老周这才象被解放了一般,松驰下来。问是怎么回事?老汉说这是请来的空间里平常看不见的东西。老周又问这一套东西是干什么的?怎么用?叫什么名称?老汉这才从箱底翻出一旧的小木盒子,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套黄表纸线装的古书,全是用工整的毛笔楷书写成。封面四个真书大字“奇门遁甲”。老汉又把书翻到后面几页,那书上分明写着“奇门遁甲第七十九代传人周某,陕西某县人,军人……”等字样,老周看了心中好不吃惊。老汉这才说,这门学问叫“奇门遁甲”,历代单传,至今已七十八代,你是第七十九代传人。老周这才如梦初醒,从此随老汉刻苦学习奇门遁。到学成,部队也开拔了。来见魏效荣时,已转业到地方当某公司党委书记了。
这经历魏效荣听了并不以为然,——江湖人他见得多了。他要看老周用一下奇门才肯相信。于是把老周带回自己村子。进村老周就开始说起来,按照奇门推算,这家必有孩子瘫痪,那家必有傻瓜;这家人是绝后无子,那家人家里老母亲患有精神病……所说的情况都很准,自己村里的人家谁家怎么样魏效荣是一清二楚的。唯有说“精神病”的那家,效荣认为老周说错了。那家有个儿子在咸阳彩电显像管厂当车间党支部书记,他母亲效荣也熟悉,.并没有精神病。老周不信,两人进这家去看,谁知进门后见家人个个愁眉苦脸,原来老太太果真有精神病,平时人不知,这时正在发作,已发作好几天了。效荣这才信服。老周对效荣说,你们家之所以这几年不行运你知为何?见效荣摇头,老周告诉他,效荣家祖坟旁有个东西很不利。这东西叫“二马盘槽”,是一对大石卵,一直压着你们。效荣不信,他便叫效荣拿了镢头一块到坟上看,指着坟前二米远的平地说,就在下面。效荣便挖,挖了数尺,只听的“乒”的一声,震得他虎口发麻;果有石头。再慢慢挖去,一对肾形首尾相连的石卵露出来,起出一看,一个有拳头那么大,甚是光滑罕见。老周叫他把坑填上,告诉他,取了这石头,坟西边的这棵树必有半边要枯死。临行又告诉效荣,明年(即指1976年)国家将有重大变化,要连去三位领导人,包括毛泽东在内,中国东北、西南方向要发生大地震!
老周这些话,效荣都是将信将疑,在当时敢预言毛泽东何时去世,消息若被官方得知,老周必被打成反革命无疑,这需要何等的胆略与气
魄!为此,效荣对老周十分敬佩。就准备逐样验证他的预言。先是两周后到坟上看,坟西边那棵树果然半边枯萎,叶子已落。次年,先是周恩
来,接着是朱德去世,唐山又发生了地震。
唐山震的第二天,效荣便收到一封老周发白天津的电报,电报上说他全家人都很平安。不久又接到老周的来信。老周在唐山工作效荣是知道的,唐山大地震前夜,老周已测出夜里要发生地震,就向有关部门进行了反映,这在当地有记载,但领导没有人敢作主发出警报,这事影
响太大了,老周用的方法一时也很难讲清,他们也会认为是“不科学”的。在这种情况下,老周无法,只好叫了一辆卡车,自己全家上车向天津开去。车到天津时,唐山发生地震。
最后的验证便是毛泽东去世。在一连串铁的事实面前,效荣认识到了“奇门遁甲”的价值。所以对这门学问特别感兴趣,搜集这方面的资
料,看过不少有关奇门的书。他认为老周的奇门是真的。而眼前的这位张德顺还值得仔细考察。便不断地提出有关奇门的问题,叫张德顺回答。
张德顺原本学的和书上的奇门就有所不同,师父是用最简单的办法传给他的,加上他怕真东西露了相,别人学去,所以口中只是模棱两可的胡乱答应着。效荣张成问了一夜,他就应敷了一夜。所以二人得出结论:张德顺根本不懂奇门,完全是个江湖骗子!他们把观点告诉老王便各自忙自己的研究去了。老王亲眼见张德顺表演,认为他说的挺准,问张德顺,张德顺又是云山雾罩乱侃一气,什么真话也问不出来。
从老王那里回去以后,鼎龙问了情况,知道麻烦就要来了——张德顺一表演,懂行的都觉得来劲,想跟他学,不教就要得罪人,教又不能
教,颇有些难办。张德顺却不以为然,好办,你别管,我自己对付。两人刚坐下一会儿,就来了好几个人,都是看过张德顺表演的,口称张师,想求教于他。两人说有事,没功夫谈,来人都怏怏不乐地去了。鼎龙一看,家里是不能呆了,人还会不断来找,无法写书,就和张德顺一块到学校去,叫李生茂老师帮着找了个地方,整日藏起来,谁也不见,只是抓紧时间写书。
石凤芝奉命考察手相大师
一天,李生茂老师在学校传达室打电话,一会儿看见学校的党支部书记进来,一会儿又出去,象是来回找人。就问找谁?书记着急找人,似
乎没听见,又忙着找人去了。因鼎龙不久前曾接到张震寰将军的信,说天津大学王月明同志也搞手相研究,你们可以交流。鼎龙一直在等此人,未等到,他估算近日可能天津方向要来人,自己要与张德顺写书,怕人来了找不到他误了事,就告诉生茂要多留点神。生茂见书记找人,便
疑心是找鼎龙,问了没答,只好仍在门口静观动态。一会儿书记又急匆匆走过来。生茂就问“是找陈鼎龙吗?”书记一听有门儿,这才说,北京来人了,拿着国防科委的介绍信,指名要找陈鼎龙,就是找不见人。生茂问“有车没有?”其实鼎龙呆的地方也不远,生茂是想报刚才问书记,书记没回答的“一箭之仇。“有,有。”书记赶忙把生茂领到前边,交给北京来的人,叫生茂坐车带着去找鼎龙。
找到鼎龙,鼎龙正在和张德顺写书,他安顿好张德顺就跟生茂来了。一看来人是个女的,四十来岁,稍胖,短发,长眉凤眼,双目闪闪有
光,自报姓名叫石风芝,说着拿出张震寰写的条子。条子上写的仍是介绍王月明来与鼎龙交流的事。石凤芝说,王月明最近不在,有事出差,请石风芝代他前来看望鼎龙。她这次来西安是为导航局办气功培训班的。又介绍了同来的西安导航技术研究所党委书记王学清和石凤芝的徒弟
小郭。
“听张老说你看手纹看的不错,今天能不能给我们看看?”石风芝问。
既是张震寰介绍来的人,再忙也得抽出时间接待。鼎龙也不推辞,就给大家看起来。
先给王学清看,鼎龙指出,他哪年顺利,哪年不顺,哪年升迁,哪年有灾祸等。石凤芝以前在导航局办过班,对王学清的一些情况也清楚,感到说的很准,王自己也连连点头承认。
这石凤芝是位功力相当高的气功师,她自创二种叫“人体生命数字功”的功法,这是一种新奇的上乘功法,通过手结印,心念数字的办法进行修持。石凤芝认为从1到。的十位数字,包含着人体生命密码,每个数有每个数特定的含义,如1表示钥阳平衡,4表示大型波动,5表示缓
慢湿润,6表示激动突变,9表示突破直上等,10个数字又各有自己特定的颜色:1一浅蓝,2一浅红,3一草绿,4一褐色,5一浅黄,8一紫色等。通过练数字功,可将数字变成含有声、光、意波的密码与宇宙沟通,从而提高人体功能,却病延年,开发人体潜能。这种新颖的气功影响颇大,在实践中也有相当的效果,石凤芝本人功力高强,非同一般江湖术士,她曾与天津大学合作搞了一些实验,被天津大学聘为副研究员,专事人体科学方面的研究。
陈鼎龙在给别人看手纹时,她就在旁边一言不发的观察。她惊异地看到,陈鼎龙的目光一接触到被看者的手,立刻从被看者的手里抽出红、黄、兰、绿、青、白、紫各色线条,这些线条从鼎龙眼睛里一过就在大脑里来回穿梭,当鼎龙下断语的时候,这些线条就立刻变成,各种色彩的符号,或如三角、方块,或如圆圈、梭型、梯型、或如矩型、星型、岛型、黑螺旋等各种奇型怪状的符号。而每出一个符号,鼎龙嘴里就
说出一个结论。这种情况是石风芝从来没见过的。她想,陈鼎龙一定具有特异功能!
到给石凤芝看时,鼎龙看的很细致,连她某年与丈夫激烈争执的事都说了出来,并说,如果当时有枪,差一点就会动起枪。实情是当时正在文革中,夫妻闹起来,丈夫是位军官果真有枪,石凤芝已把枪从抽屉里拿了出来,差一点就动了火。谈到工作问题,鼎龙说她正在办调动,事情从某月开始,调往什么方向,遇到什么困难,能否调成等,与她正在办调往天津大学手续的情况完全吻合。而更令她惊异和不安的是,陈鼎龙一眼便看出她气功现在炼到何种火侯,哪个部位气感最好,哪个部位尚弱,并且指出,她手上某部位有一尊弥勒卧佛,这是她修炼的结果。卧佛的头部大部分已经修成,还有小部分轮廓虽有,火侯仍欠,尚需加紧锻炼方能功德圆满i别的且不论,手上有弥勒佛像这件事从来无人知晓,仅石风芝的师父告诉过她,她一直把这件事视为心灵绝秘之事,认为这个世界是再无第二个知道的人了。万没料到竟被这位鼎龙先生一语点破天机,使她从内心感到一种强烈震撼。“你有特异功能i”在鼎龙看完手相后石凤芝下了结论。
“没有!我们丝毫不隐瞒,特异功能是特异功能,不一定能教给其他人,叫其他人学会,而我们搞的是符号体系,教任何人都能学会1”鼎龙坦荡地一笑说。
“不,一定有特异功能!”石风芝便把自己观察的结果告诉鼎龙,如何从对方手上提取线条,如何在脑中加工线条,最后这些彩色线条又如
何变成了各种符号。“这种能力本身就是一种特异功能!”她肯定地说。
鼎龙笑笑,并不与她争辩,只是突然问道;“石老师,你功夫不错,可知道我身上何处有病?”
石风芝点点头,一指鼎龙的腿。鼎龙因住的平房较潮湿,常年坐着看书写东西,常腿疼。他请石凤芝治腿,石风芝一笑。“回头再说!这时有人来叫大家吃饭,鼎龙便请石风芝先走,石凤芝一伸手说,“陈老师先请!”鼎龙也就不客气,起身先走了。
又过了几天,一大清早鼎龙就听得有人在院子里叫“陈老师”,出来一看正是石凤芝。她是听说鼎龙还著有书,想来看一看。鼎龙很豪爽,请她进屋后,就把自己手稿拿出来请石老师指教。
石凤芝一页一页仔细翻阅起来,边看边向鼎龙提问。当看到掌八卦图时,觉得很好,就说:“你这图不错,能不能解释一下?”鼎龙讲了掌八卦的用法细节。石风芝一听,“太好了j能不能送我一份?”这图是当时鼎龙研究的最新成果,没有复印本,就开玩笑说;“你若能拿走你就拿!”石凤芝听了一笑,说:“只要你肯给,我就能拿走!说着,只见她把两只手往图上一照,转了几圈,便说,“好了,谢谢!我已全部取走了!”这手法虽 不知真假,亦令鼎龙感到惊异。
正在这时,张德顺来了。鼎龙给石风芝介绍说,“奇门大师,张德顺,张师,”“生命数字功创始人,气功大师石风芝。”又对张德顺说,“石老师功力很深,有特异功能!”
“什么特异功能?老子从来不信这一套!我见的多了,有本事给我来一下!”张德顺下巴一仰根本不把石风芝放在眼里。
一方面,这张德顺确 实觉得自己的本事高,一般人根本未能往眼里放,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已然知道石凤芝负有某种使命,对她也有看法,故意话事气她。石凤芝可弄不清这些,气得眉往上挑,眼睛瞪圆变了色。
鼎龙一看,连忙责备张德顺不会说话,又解释说,“我这位兄弟文化不高,是个大炮筒子,其实人还很义气,你别见怪!”石凤芝这才作罢。
一看鼎龙正在与石凤芝讲手相,张德顺脸一仰,“还用拉着手看?只需将一个人的大便看一下,此人的一生就能定了!”
“怎么讲?”石凤芝对张德顺这个人不感兴趣,对他提的问题还是很感兴趣。
“怎么讲?别的不看,只需将人大便头上略一瞅,不就一目了然了吗?”张德顺依然傲气十足。
这一指点,石凤芝一下清醒了,她叫张德顺先不要讲。就闭目观想,调动了几位杰出中国人的图象信息一看,恍然大悟,又看在坐的几个人的图象,顿时对这几个人也明白了许多,尤其看了鼎龙的觉得很不一般。只说:“我完全清楚了,还得感谢这位奇门师父!”又与鼎龙约定第二天下午到导航研究所去表演。
那是导航研究所一个大的房间,大约有30多个平方米。房子门向北开着,房内四角摆着四张床,正对门的南墙两床之间是一大玻璃窗,东墙两床间放着两只大书柜,西墙两床间摆着一对沙法,沙法中间是一个茶几。鼎龙领着张德顺、李生茂坐着导航局的车来到这里,进门一看,床上柜边凳子上已经坐满了人。还有人扛着录相机准备录相。石凤芝叫鼎龙选位子坐,鼎龙便在东南角的床边坐了,生茂紧靠他坐,拿着照像
机准备拍照,张德顺便坐在东南床边的那个沙法上,石风芝去西南角床上盘腿而坐。石凤芝看人们都入了座,便说开始表演。张德顺叫掩了门,告大家都不要走动;可以随便坐着,便竖着头看也不看,从门边床上坐的人开始说起来。
说的第一个是位中年干部,张德顺很干脆“啪啪啪”几句,说得那人连连点头。第二个是位中年妇女,张德顺仍是画龙点睛,尽拣要害话
说,几句话过后,那位妇女竟忍受不住内心所受的委屈,放声哭了起来。
张德顺不理,继续头动也不动看也不看又说第三个人。这人是位老干部,白发苍苍,张德顺语如连珠炮,“咚咚咚”连停顿也不停顿,只管说来,说这人如何倒霉,如何受冤蒙屈,为人作嫁,到头来只落得一无所有,被逼退位,说得那人唏嘘不已,暗然神伤。
张德顺又顺着下面的人说,这是一个老太太,张德顺点出她的儿子不孝,媳妇闹仗,家无宁日,工作上逆来顺受。正说到这里,门外“啪啪”有人叩门,张德顺随口就说,“迟不敲早不敲,说到你时就来敲,家门以外有人闹,小人整天作你的怪!”说得老太太忍不住抽泣起来。
又说下一位,这是个老工人,家中父慈子孝,夫唱妇随,儿女皆成器,唯家里接二连三被盗破财,虽有一起案子已破,东西却只能追回一点点,最近孙子腿又摔坏,明年正月还须再防东西丢失。说得老工人直竖大拇指!
往下是一中年男子,气宇轩昂,满面春风地竖着耳朵听自己如何。张德顺连看也不看,说这人事业虽得意,可惜婚姻连遭磨难,三起三落,谈得多成的少,刚结婚就闹离婚,现在正跟第二个结婚的夫人打官司闹分家,明年再结婚,现已有了新女人,婚后两年还得分。那人听了脸色变得象被霜打的一般,茫然不知所措……
张德顺就这样,一个人只讲几句而已,不过一个多小时,所有在场的人就全说完了。在场当时哭出声的就有好几个,也有暗自抹泪的,惊奇,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张德顺表演结束,石风芝便请鼎龙表演,鼎龙突然想起原与四位香港朋友约好相见,看时间不宽裕,本不想看,但大家都想看看鼎龙的手
艺,加上张德顺在旁边说,“他是我的老师,水平更高!”越发都要鼎龙看,石风芝又在旁边催。鼎龙就看起来。鼎龙没有张德顺那么快,那么干脆利落,但讲得十分细致入微,有声有色,连一些无法想象的隐私,只要能公之于众的,都讲出来。大家更感到身手不凡。谁也没有见过讲得这么具体的看手相的人,连爱人有没脚气病,长得什么模样,单眼皮还是双眼皮都讲得很分明,更觉得神奇。把个陈鼎龙围得水泄不通,都直要他看,鼎龙只看了两个人,就赶快坐车回去了,人们又请石风芝表演,直到吃饭时分大家还不肯散去。
饭桌上,张德顺又与石风芝斗嘴,他光想挑石凤芝的毛病。石凤芝原本不想理他,碍着鼎龙的面子,不想跟他计较,而张德顺一旦得了势
却很猖狂。她很气愤,免不了有时也回敬他几句。张德顺一气之下就倒了一杯白酒,用手在杯子上空画了几下,口中念念有词不知说些什么,
端到石风芝面前,笑嘻嘻地说,“石老师,我敬你一杯!”石风芝早知道这家伙没好心,就说,“我马上要去讲课,不能喝!”张德顺仍笑着劝酒,石风芝可不是几句好话就哄得了的,坚持不喝,提前退席走了。石风芝一个徒弟在旁边白了张德顺一眼,很不服气。这徒弟也是个大块头,可以说是石风芝的得意门生之一。张德顺正愁无人闹着玩,见他这神情,就用言语激将他;“怎么样,小伙子有本事,敢替你师父把这酒喝了?”
那徒弟原本听石风芝吩咐过,叫他不要跟张德顺计较,都看在陈鼎龙的面子上,算了。可是到底年轻,经不住张德顺的激将。说一遍他不
理,又说一遍他就来火;“喝了怎么样?”
“你敢喝,我就算你有本事,我佩服你!”
“有什么丁不起的2”那徒弟一把端起酒杯,一仰脖,全喝了下去,还把酒杯倒过来给张德顺看,意思是喝完了。张德顺一看乐得两掌一拍,“好!不错!有种!老哥我佩服你!”说完看着那徒弟直发笑。
不知怎么回事,那徒弟喝了这酒,还没来得及吃菜,突然筷子一放,便给张德顺跪下磕了一个头。张德顺得意的一仰下巴,也来个单腿下
跪,把那徒弟搀了起来,周围吃饭的几个人闹了个莫明其妙。只有张德顺很是得意。这是他从师父那里学来的绝招。酒是平常的酒,但用手指
在杯子上空一画符,口中再一念咒语,这酒可就非同一般了。石风芝不喝,是因为她功力高强,具有他心通的本领。你心中有什么意念,她已经先知,所以张德顺无论怎样激他,她都不肯喝,那徒弟就不能跟她相比了,哪里知道其中的厉害,便着了张德顺的手段。以后提起这事张德顺,就很得意。这事被石风芝知道了,从此对张德顺就有些厌恶。
第二天石风芝又找陈鼎龙,她约了一个病人,这病人久病在床,不能下地行走,叫鼎龙在预测一下她去治能不能叫病人下地行走。鼎龙掐
指头一算说,“可以。”石凤芝去了。隔日又来,兴高采烈地说,病人经她一治,果如鼎龙所言,可以下地走了。
鼎龙便说,“石老师,你功力这么高,可会给人开天目?”
“当然可以!”石凤芝说。
鼎龙便请她帮忙开一下天目。石凤芝笑了:“别人的天目能开,你的天目不能开。你不开天目已经不得了,再开了天目还不成精了?你现在
就有特异功能,还要什么天目?”鼎龙办事从来求其自然,既然石老师不肯,他也不强求。石凤芝数日之内,又去鼎龙那里好几次,有时交谈,有时看鼎龙给别人分析手纹。
又一日。,右凤芝带子些酒和糕点水果之类来看鼎龙,鼎龙一看就知道这是她要回天津了。她与鼎龙约定,到天津大学以后,请鼎龙去联合搞治病研究。鼎龙答应了,想到去天津可以顺路就便去北京,想带张德顺去见张震寰,就问是不是也把张德顺请上。石凤芝对张德顺已不耐
烦,因是临别,不便惹鼎龙不悦,就说“到时候再说。”便向鼎龙告辞而去。
奇门大师误中美人计
送走了石风芝,鼎龙又与张德顺抓紧时间写书。对奇门的奥秘,在张德顺亲授下,鼎龙开了窍,一通百通,明白了奇门乃是一种无所不适
的密码体系。它运用《易经》的原理,更富于实用性,基本上是一种高度严密的预测应用学科。
张德顺在人多的时候,根本不用看面相;来一个人的时候,也可以用面相。这面相不仅是传统意义上的相学符号,张德顺还把奇门用在面相上,看的就不是一嘴一鼻一眼一耳了,而揭示出了它们之间真正内在联系的奥秘,更有着令人不可思议的精确。这种思路对鼎龙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他感到收获实在太大了,除了上课终日与张德顺钻在一起讨论研究。鼎龙毕竟有职业,得应敷学校的工作,家中虽有夫人惠文极力支撑,一些事有时不得不亲自出马。
这些时间就成了张德顺四处活动的机会。西安有一伙搞神秘文化的,尤其是常出没于街头巷尾车站公园庙宇佛寺间的江湖人士,无一不想学张德顺的手艺。一些人组织起来,制定了专门对付张德顺的行动计划。
决定:
第一,采取逼的办法,他白天活动有人跟踪,晚上就找几个人把他关在屋子里,想办法套他的诀窍,逼他说;
第二,采取抢的办法。张德顺不管是到哪里,都提着一个小包,小包里有个小木盒子。木盒子里装的什么谁也不知道,他从来不肯打开叫人看,估计里面一定有奇书秘籍之类的宝物,否则不会那么珍视,只要抢到手,他的那套东西不愁解不开;
第三,英雄难过美人关,给他来个美人计,不怕他不上钩。只要上了钩,东西不怕哄不出口;
第四,以上三策如果都实现不了,就设法把他撵出西安,不能叫他在这块地盘上耀武扬威,灭了大家的威风,敲了大家的饭碗。
张德顺有时住在老都家,老都家是江湖人常聚的地方。有人就试图用第一招;晚上睡在房子里逼他讲话,从嘴里硬掏。岂知那张德顺走惯
江湖,什么人都见过,更兼会奇门推算,你还没开口他,早已知道你想说什么。你问东他答西,你说城门楼子,他说屁股上面长猴子,乱打差儿,再不就胡骗,哄得你晕头转向。弄了几天,都看这办法行不通。就蓄谋着实行第二方案“抢”。奈何这张德顺人高马大,浑身蛮力,又从师道士多人,武功亦通。试他的劲,刚往他身上一靠,被他轻轻一晃肩撞得跑出老远,谁也下不了手。就约了好几个大块头,想用车把他拉到一个避静处下手。
那天鼎龙下午要上课,张德顺和鼎龙从家里一出来,便来了几个熟人约张德顺。鼎龙示意他多留神就骑车上课去了。张德顺提着个小包毫无察觉地跟着他们往巷外走,一辆小面包车就停在巷口,到巷口就让他上车。张德顺一指前边不远处的厕所,说“方便一下就来广大家一看,
厕所就在十来米处,不让去,有些不近人情,还有打草惊蛇之虞,互相交换了眼色,谅他也跑不了,就让他去。眼睁睁地看他进去了,左右只是等不出来。开始以为他是大便,说“这家伙拉井绳呢!”后来觉着不对劲,大便也不会那么久,就叫人进去找,哪里还有张德顺的影子!这伙人方才醒悟:“遁了遁了!”
以后再约他去哪里,只是不答应;谁也没有办法。
最后,一致提出:赶快上美人计!离老都家不远的小吃摊群中,有一家卖羊血泡馍的,张德顺爱吃这玩艺儿,一来因为这东西不腻,二来价
又不太高,数量多,便于填饱肚子,对于这位大块头来说甚为适宜。
更重要的是卖羊血泡馍的只有两人,一个老婆婆和她的姑娘。姑娘年方二十七、八岁,很有几分姿色,虽非大家闺秀,却生的新月眉杏核眼,两腮粉红,唇露丹朱,一口雪白的糯米细牙,一笑两个酒窝。张德顺只要去了,眼睛只跟着姑娘的脸转,恨不能把人看穿了,没事也必和那姑娘拉上几句话。姑娘本是生意人,巴不得顾客多来吃几回,也就应敷说几句。
这些早被江湖人们侦察清楚。有人便悄悄与老婆婆订了计谋,教她如何如何,保证比一天到晚累死累话卖这玩艺挣钱。老婆婆听了乐得直拍巴掌。便与女儿商议。女儿初时不肯,经不起老娘每日耳边吹风也动了心,于是一幕美人计的滑稽闹剧便开始了。
这天张德顺又去吃羊血泡馍,那姑娘打扮的分外动人,见了他格外殷勤,桌子擦的干干净净,给他端来的碗里羊血特别多,弄得张德顺心
里好痒。这张德顺什么事都不怕,天塌下来也敢顶着,只是见不得女人,更见不得漂亮脸蛋。见这姑娘如此招待,忍不住要露一手,便说要送她几句话,张德顺的本事不用讲,略露几句姑娘和老婆婆都吃惊,把他不住劲地夸:“真是神人广“太神了,开了这么长时间店,来吃的人也不少,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有你这一手的!”张德顺得意忘形,臭唾沫乱飞,大吹一通。老婆婆和姑娘又殷勤地切了一些牛肉,斟了一壶酒,一边捧张德顺,一边给他灌酒,说是“答谢”他。那姑娘望着张德顺,只是甜甜地笑,脉脉传情。不多时,张德顺已是三魂六魄都挪了位。眼睛被姑娘勾得都快不会转了。
就在这时,姑娘说,“张大师手段这么高,能不能到屋内把我们的风水调治调治,也好叫我们跟着沾点光,发点财!”张德顺一听正中下怀,如被勾了魂似的,随着姑娘飘飘然进了闺房。一见四外没人,张德顺胡乱诌了几句风水话,就开始向姑娘献起殷勤来。一会夸姑娘“眉如新月必富贵,眼如杏核有春水”,一会夸姑娘“桃腮一点春意闹,神仙看了魂也摇”。姑娘只笑不说话,眼里只是暗暗传情。张德顺岂有不知?这时他那些什么念念有词的神威早不知丢到火地岛去了,恨不得一口把姑娘吸到肚子上,眼看把持不住就要动手的时候,猛然听见老婆婆“咚咚”的脚步声,顿时惊得他诸神又归了位,又拿出架势看起风水来。
老婆婆进来,便与老婆婆胡扯了几句,应敷了事。老婆婆说,这师父既有这样本事,能不能收我女儿作你的徒弟?张德顺正被姑娘勾得魂不附体,这话好似送给瞌睡人的枕头,岂能不要?便连忙答应。
老婆婆就叫姑娘给张德顺磕了头,接着就要他给姑娘讲课。那姑娘也说要看看师父的真本事。张德顺一时被色迷了心窍,以为这两人真对自己不错,也就真心实意地讲起面相来。他一边讲,姑娘和老太太一边夸奖,他越讲越来劲,一连讲了六个小时,直讲得口干舌燥。这中间老婆婆出去了几次。老婆婆一走,姑娘就做出十分有意的样子,甜甜地一口一个“师父”,弄出千种媚态,万种风情。张德顺待要动真家伙,姑娘又连忙示意不可,只怕母亲来,“以后再说”,“再安排嘛,急什么!”把个张德顺如何按捺得住!
但每次刚一动手,那老婆婆却就猛然杀了回马枪,弄得他只是干喉急,无法得手。六个小时,又讲面柑又动这份心劲,真意乱位,虽然他胆大,但要做那种勾当,又不免有些做偷儿的惊恐,搞得疲惫不堪。眼看天色已很晚,不能再在人家家中泡下去,只得告辞,日后再图了.回到老都家,他累得倒头就睡。
刚睡一会儿功夫,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竖耳一听,是为买什么录音带而争执,几盘什么带子就要600元!几个人争执不下,竟然快要打起来了。他就起了床,想去看个究竟。谁知外面的人听到他起床,都一哄而散。只听见一个没弄到录音带的人走时骂骂咧咧地说:“他妈的,为了哄人家的东西,使美人计,叫自己的女儿勾引人家,录人家的音,几盘带子就要600块!心也太黑了!”只这一句话,叫张德顺浑身打了个机灵。
猛然想到自己在那家泡馍馆的事。屈指一算,好生气恼;“他妈的!老子在江湖上这么多年,从来都是自己耍别人,没想到在羊血泡馍的碗里翻了船!”悔之不及。这事被鼎龙知道了,好生训了他一顿。
“不光这一回,以后见了所有的女人,你都得收敛点!”鼎龙说,张德顺唯唯称是。
终于,三本一套的《奇门遁秘籍》快写成了。然而张德顺还是不断地弄出事端。一天晚上,老禄来找鼎龙,鼎龙不在,老禄对惠文说,张德顺把一个亲戚治死了。惠文问怎么回事?老禄说一个亲戚有病,很重,张德顺说能治,不知道胡弄了些什么药,吃了两付药,不顶用,现在人也死了,公安局的人正在抓张德顺呢。又说这种人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听说鼎龙还要带他去北京,我看还是不要带他去,太危险了!鼎龙知道后急得立即找张德顺说:“你能治就治,治不了误了病是有罪的,谁也难饶你!再这样,谁也救不了你!”这时,张德顺一心想上北京,也不与鼎龙争,只是一个劲的认错,才消了鼎龙的气。鼎龙与他约法三条,并命他白天躲一躲,晚上常去的地方也不要去了,另找地方睡,他一一答应。
这期间来了好些鼎龙的朋友、熟人,听说鼎龙要带张德顺去北京,怕没有把握,反而坏了鼎龙的名声,好意劝不要带他去。有的干脆说,
“可不敢带他去,这种大骗子,你带他去说不定自己都得掉脑袋!”鼎龙也不与众人争辩,心中自有主张。他已事先与张震寰写过信,谈了张德
顺的情况,张震寰很信任鼎龙,愿意见识一下张德顺这位奇人。
很快天津大学请石风芝发来电报,约请陈鼎龙速来天大合作研究,只是没提张德顺。把张德顺找来商量,鼎龙把本想带他顺路去北京的事
一说,又说石凤芝请的没有他怎么办?张德顺头一仰,“管他呢,一块去!”鼎龙只怕他去了又要惹事生非,就说,“要去一路上得听我的!”张
德顺满口答应:“我装个木头人,不讲话还不行么?”原本还打算写完面相奇门,星相奇门和阴宅奇门等部分再去,因为时间来不及,这边又怕
张德顺再惹出一些新的事来。况且要写星相部分还得去观星,鼎龙眼睛受不了,写阴宅部分,张德顺提出要盗墓,鼎龙也不能干。这些书只能暂时不写。鼎龙征得所在校方同意后,便与张德顺择日启程奔往天津。
手相、奇门表演震动天津大学
说起来,中国的知识分子真是实在的可怜。鼎龙一个月工资百来元,夫人惠文病退在家也只几十元,还要养两个孩子上大学和中学,生活本来已经紧张。学神秘文化,东奔西跑要花钱,家里经常来人吃饭,喝茶要花钱,复印资料,买书要花钱。这钱倒成了一件难事。鼎龙专心致志研究学问又不是走江湖的,请他看手相的多是熟人相传相荐而来的,他从不收费。这天津之行因不是学校的事,校方也不肯出钱。张德顺不用说,是光棍一个,不走江湖哪里又有收入?东挪西挪借了200多元买了两张硬座票,为使张德顺的绝技见天日,两人就毅然去了天津,一路上饱尝了硬座车厢尿憋烟熏人挤入的滋味。
到了天津站,早有天津大学戴教授开车来接,说石凤芝有事请他代表。到校一见石凤芝,石凤芝指着张德顺问:“带他来干什么?”鼎龙说不是在天大办事,要带他到北京去见张震寰,顺路就一块来了,张德顺这回倒乖,一言不发,石凤芝还是很客气安排他们住下。
第二天一早,石凤芝带了鼎龙张德顺去见刘副校长。两人便先给刘副校长进行了手面分析。校长一看,这两人果然有水平,名不虚传,很是敬佩,就以专家的待遇安排二人在招待所住下。这住处除卧室洗澡间外,还有会客室,宽敞舒适。石凤芝的熟人朋友,学校里的一些知情人闻声而来。凡求看相的二人就给看,鼎龙还多一个任务——专门与石风芝配合开展治疗研究。
有一些很难治的病人,头疼和精神症状严重,在石凤芝处原来针炙治疗反应不甚强烈。鼎龙一看其手,很多是两线绞扭,状如麻花。便想到在西安时与张成谈的一些看法。有诸内必形诸外,外线扭绞乃是因为内在发生了同样的问题。虽然不能明白其具体器质病变的状况,但从推理上是可以在成立的,只要用“解麻花”法去治,应该是有效果的。于是,告诉石凤芝应在手上何处扎针,针往何处方向转动。方向一定不能错。石凤芝照法一试,病人反应果然很强烈,效果倍增,两人都很高兴。
手相奇门“见天记”
北京,张震衰家门口。
鼎龙敲门,门开了,张震寰见是鼎龙,惊喜地说:“陈老师来了!快进来!”
鼎龙:“我把张老师带来了!”回头就叫张德顺;张德顾原本在鼎龙背后站着,鼎龙回头一者人却不见了,心中一闪念:‘这家伙关键时候又要捣乱;。妤不气恼。再一看,却见张德顺在墙边蹲着,露出紧张的神色,才知道原来他真到了关键时候,又缩头缩脑了,赶忙叫他,张德顺这才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
“快来,这是张老!”鼎龙对他说,又把张德顺介绍给张老,张老很热情和张德顺握了手,请他们进屋。
“来,请坐!”张震寰带他们到了客厅,拿出烟请他们抽。鼎龙不抽烟给张德顺,张德顺也连说:“不抽不插!”鼎龙笑了:“抽就抽,啥不抽不抽!”弄的张德顺这下会尴尬的人也闹个脸发紫。
张震寰一看张德顺的装束,象个进城不久的农民,就从玻璃柜中抽出一条阿诗码烟甩给他:
“去,拿去抽去!”
张德顺一看,这人这么慷慨大方,很感激。
鼎龙却不免暗笑:“张将军不愧为将军,攻人善攻心!”
张震寰儿子,媳妇都在家,儿子是搞电子的,张老叫鼎龙他们今天就住在家里,鼎龙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张老就叫儿子去联系旅馆,一会功夫回来说:“安排好了。”这边鼎龙和张老闲谈,张德顺还是坐着一言不发。
张老问鼎龙,“这位朋友会搞什么?”
鼎龙说张德顺专搞奇门遁。
在路上,鼎龙曾与张德顺商量过,鼎龙叫他不要搞太玄的,认为张德顺测人姓名的奇门对位搞的不错,就叫他先露这一手。所以对张老说,他搞名字奇门对位很有研究。
张老问怎么搞法?鼎龙说,随便写出一个人的名字,他可以说出这个人的夫妻、亲戚关系如何,个人有什么主要经历,性格特点是什么。张震寰一听,觉得很有意思,就先说测自己儿子的名字。儿子,儿媳,张老的夫人一听有这种奇事,都过来看张德顺表演。
张德顺看了儿子的名字便说,你儿子小时候害过皮肤病;是疮一类的,很严重。又说儿子性格等,都很准。张震寰又说出大儿子的名字。张德顺就逐年讲出大儿子的主要经历;无不准确。—接着又说儿媳名字,测的也很准。这情况让张老感到很惊讶。他的小儿子在旁边又说了一些熟识的人的名字,说一个从桌子上扯一张旧台历,记下张德顺的断语。
一连说了十几个人,张德顺所说的无不准确。大家一时都感到很震惊——难道凭名字就可以断定人的一生吗?张老的儿子突然问;“如果是双胞胎,同名同姓怎么解释?”张德顺虽本事高超,然而毕竟都是在江湖上流浪,从没有跟政府官员正面接触过,况且这是他几年来一直在奋斗要见的当今中国研究气功及神秘学方面的重要领导,他一进张震寰家就处在一种高度紧张状态中。加上他本来也没想过这问题,一紧张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鼎龙见状便说:“人名字相同,但签的字体不一样照样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