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她说,“堂娜贡沙已经怀疑你了……而且,”她接着说下去,任凭泪水扑簌簌落下,沿双颊闪动,“我与从前不同了,这很容易看出来。让我听凭恶魔疯狂摆布,恶魔就会将我吃掉。如果你想这么办,那好,就照你神圣的意志办吧!现在,来吧,让生命的全部快乐都来到我们的情爱之中吧!再说,我要哀求,大哭大叫,我要为自己辩护,说不定我能够自救呢!”
“你哀求谁呢?”他说道。
“住嘴!”芭基塔说道,“如果我能得到饶恕,说不定正是因为我守口如瓶呢!”
“给我那件长袍吧!”亨利狡诈地说道。
“不,不要!”她急切地回答,“保持你原样吧,你是一个天使。人家教我仇恨这些天使,把他们看成魔鬼。可你是天底下最美最美的男子,”她说道,一面抚摩着亨利的头发,“你一定不知道,我是多么愚蠢吧?我什么也没学过。从十二岁起,我就被关起来,与世隔绝,没见过一个人。我不会看书,也不会写字,只会说英语和西班牙语。”
“那你怎么会接到从伦敦来的信件呢?”
“我的信么?……你看,都在这儿!”她说道,一面走到一个日本长条花瓶跟前,从中取出几张纸来。
她把一些信递给德·玛赛。年轻人看到,那是与画谜极为相似的稀奇古怪的图画,用鲜血涂抹而成,表示着充满激情的字句。他不禁大吃一惊。
“咦,”他大叫起来,欣赏着巧妙的嫉妒所创造的这种象形文字,“你岂不是处于一个恶魔的淫威之下么?”
“恶魔,是恶魔,”她重复着这个字眼。
“可你又是怎样得以外出的呢?……”
“啊!”她说道,“我毁就毁在这里。在恐惧暴死和即将到来的盛怒之间,我安排了堂娜贡沙。本来在我和外界之间,划定了钢铁禁区。可是我非常好奇,要打破禁区,看看年轻男子到底什么模样。我认识的男人只有侯爵和克里斯泰米奥。我们的车夫和陪伴我们的仆人都是老头……”
“你不是一直关着的么?你的健康也需要……”
“啊!”她接口说道,“我们也散步,不过是在夜间和田野里,在塞纳河畔,远离人群。”
“有人这样的爱着你,你不感到自豪么?”
“不,”她说道,“绝不!这种隐蔽的生活虽然也很充实,但是与光明相比,它只是黑暗而已。”
“你称之为光明的,是什么呢?”
“就是你,我俊美的阿道尔夫!就是你,为你我情愿送掉性命!有关激情的一切,无论是人家跟我说过的,还是我激发起来的,为你,我都感受到了!有一段时间,我丝毫不懂得生活;可是现在,我知道怎样相爱了。直到如今,我只是被别人爱,我自己并没有爱上别人。为了你,我可以抛弃一切,带我走吧!你高兴的话,可以把我当玩偶,但是让我一直留在你身边,直到你将我毁掉为止。”
“你不会后悔么?”
“绝不会有一丝一毫!”她说道,金色的眼睛一直纯洁而明亮,从她的目光中可以直视她的内心。
“我是她最中意的人么?”亨利暗想。虽然他对真情还模模糊糊,为这如此纯真的爱情,他此时已经准备原谅对他的冒犯了。“再看看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