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但是你没有试着问问罗萨莉吗?’我对她说。
“‘怎么没问啊!先生。可是我有什么办法!那姑娘简直象堵墙。有些事她是知道的;可是没法把她的话套出来。’
“女店主又和我聊了一会儿,撇下我走了;我生出种种模糊而阴郁的念头,浪漫的好奇心,宗教式的恐惧,这种恐惧颇象深更半夜走进一座黑魆魆的教堂,在高高的窗拱下瞥见一道幽远的微光时突然向我们袭来的那种深邃的情感;我们眼前掠过一张模糊不清的面孔,耳边响起女人衣裙或教士长袍的窸窣声……我们打了个寒噤。大望楼和它高高的野草,封上的窗子,生锈的铁饰,紧闭的门户,无人居住的套房,突然神奇地出现在我眼前。我试图走进这所神秘的住宅,寻找这个庄严的故事,这出涉及三条人命的惨剧的症结所在。在我眼中,罗萨莉成了旺多姆最值得关切的人。尽管她身强体健,圆圆的脸上容光焕发,但是我打量她的时候,发现了她藏着心事的种种迹象。她要么怀有内疚,要么心存希冀;她和怀着过分的热心祈祷的虔婆或总听到自己孩子最后一声叫喊的杀婴女子一样,态度中显露出秘密。不过她的举止姿态天真而粗鲁,憨笑中不带一丝犯罪的神情,只要看到她壮实的上身紧紧绷在一件白色和紫色条纹连衫裙里,上面披一块红蓝格的大围巾,你就会认为她是无辜的。‘不,’我想,‘不打听出大望楼的全部故事,我就不离开旺多姆。为了达到目的,我将和罗萨莉交朋友,倘若非如此不可的话。’
“‘罗萨莉!’一天晚上我对她说。
“‘什么事,先生?’
“‘你还没结婚吗?’
“她身子微微一颤。‘嗳!我要是心血来潮想自找倒霉,男人倒有的是!’她笑道。她内心一阵骚动后迅速平静下来,因为一切女人,上至贵妇,下至客店女佣,都有她们特有的镇静。
“‘你长得挺水灵,挺诱人,情人一定不少!可是,告诉我,罗萨莉,你离开德·梅雷夫人后为什么当了客店女佣?她没给你留下一份年金吗?’
“‘留了啊!可是,先生,我的差事是全旺多姆最好的。’
“这是被法官和诉讼代理人称作敷衍推诿的那类回答。我觉得罗萨莉在这个传奇般的故事中的地位,如同棋盘中央的那个格子;她处于利害和真相的中心;我觉得她和这个故事结下了不解之缘。这个姑娘身上写着一部小说的最后一章,对她进行一般的引诱已不行了;所以,从这时起,罗萨莉变成我最喜欢的人。我对这个姑娘反复研究之后,发现她和我们寄托主要心思的一切女子一样,身上有许多优点:她爱干净,注意仪表;她长得美,这是不消说的;不久,我们的欲念派给无论处在何种地位的女子的一切魅力她全有了。公证人来访以后过了半个月,一天晚上,说确切点是一天早上,因为当时天还很早,我对罗萨莉说:
“‘把你知道的关于德·梅雷夫人的事全讲给我听吧!’
“‘哦!’她惊恐地回答,‘别问我这件事,荷拉斯先生1!’
1毕安训大夫的名字。
“她那张美丽的脸覆上一层阴云,红润活泼的面色变得苍白,两眼失去了水汪汪的天真无邪的光彩。
“‘好吧,’她又道,‘既然你想知道,我就讲给你听;可是你得给我严守秘密!’
“‘讲吧!可怜的姑娘,我将以小偷的诚实——这是最可靠的——保守你的全部秘密。’
“‘假如这对你无所谓,’她对我说,‘我宁愿要你的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