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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轩集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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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林光朝 撰

记类

郭氏旌表门闾记

一人以孝闻而天子喟然为之改容且至大书其门以褒劝旌异之莆之东北隅惟林氏为故家双阙今无恙南北当冲道由是出凡至必立马停辀而后去三百年来有郭君孝子视昔人为无惭色者先生貌古心不杂所视惟寻丈口不论时事闻他人之过则掩耳而去以是豪隽愚暗騃愎辨佞杂然人品何所不有与之处或累刻积日弥月竟嵗或邂逅一转臂许是必以处仁为古之人古之人先生蚤时游太学以操尚称年四十余客钱塘闻母夫人之丧徒跣走二千里每一哭辄呕血家贫甚无百钱儋石之储及治葬虽故人有所馈不受聚土为坟而庐之于其旁茔兆广袤不出三数丈有甘露降赫日当中则霏霏来下晶明膏润土脉欲动乃如异时所闻者余于是吊先生于庐下先生杖而起且曰义重事亲有所不足敢以是欺吾子是嵗郡国白之朝有防旌表其闾前安绰楔门左累土髙寻有四尺垩以白而丹其旁角此故事也前代帝王法应复孝友之家玺书具存则聴复君子之泽不过五世先生所以遗其后者虽带砺不足尚也先生六试于礼部以右迪功郎补浔州司法叅军秩满再调徳庆府録事参军昔者元徳秀六十不知女色先生过六十而后委禽焉者其在他日足迹可数不必道説而人自信之每夜半尝焚香适取之贩妇已而弃去曰此但与瓦砾块土等耳余一夕梦先生踽踽然衣巾如写水旦日谇其梦有童仆自外来猝然曰先生遇夜浴何尝解衣余每怪夫梦之无从也汲直万石君父子楚之两龚李仲元管宁阳城其所以自处也瑟焉如玉铿焉如金又如氷寒火焦不必以语人先生固不待三十年而后议论乃定也隆兴更元新作门闾彦莘于先生为族子属某书其事笔不下三年矣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此为先生之闾我不出戸而昔至也时乾道元年四月三日

五芝亭记

绍兴二十年春太守陆公命其堂曰三瑞盖从邦人之请且纪事也四月之吉乃与客登堂合乐张饮是日也飞觞台之东南隅有异产如婴儿之拳者凡以五酒数行客起而环观之时有通人洽识者矍然曰佳哉是所谓煌煌芝英也吾往时尝游大梁见于华原郑公之第殆犹今所见也越旬日本茂而实滋其大盈尺小者亦或数寸轮囷秀出不可名像欲翔而止欲跃而留有如环者有如臂者如蟾蜍万年而角者公由是私自异之乃为坛聚黄冠祝之三日逺近相携而观者盖如堵墙焉公之治莆也讼平而禁约化行而令随人安以舒百物顺也雨旸之祷晷刻辄应自春徂夏麦陇大熟黍穗十倍陈谷未散而新谷巳升三十年来视今为乐嵗也莆人父兄相与言曰吾为儿童既壮且老矣闻某地朱草生某郡之山出器车某嵗天马来景云集寳鼎现当其时居人日食四鬴东阡西陌相去才百步是必正衣冠束带而后往也今天下罢兵十年官赋以饶民齿以蕃慈祥之气日以沦洽灵芝五茎产于公侯之圃歴歴如曩时所传闻者太平之应自此发之愿公为福于天下而无忘此土也于是杂然以歌诗謡曲为公贺者芝初生其色如涂金旬日如凝脂又如渥丹复一变隐然而紫晕今画工所传者最后黄中之色也公乃以五芝名斯亭而命州民林某为之记时六月丙午朔也

丰登楼记

诸邑丰登絶少公事不识此语是处流布游洋为旁县县治之南有板桥实作于元祐中于是桥坏从而复作即其最上结为重屋而以是大书之此何以书以喜故书之昨者嵗且饥今者五谷俱熟为有年以喜故书之隆兴二年自三月不雨至于秋八月二浙以水涝告而闽人苦旱天子为之损膳弛乐焉左文林郎三山陆楠适治是邑以为舞雩者吁嗟而求雨也昔人尝用之乃走螺峰过百丈一登转水台披榛刜草姗而来及其既祷也不张盖不麾箑赤日当空步行八十里忽然云起肤寸即合而甘防通夕焉以邦人父兄之所为喜当有以寓其喜者是邑也日者为州治我来白马倚杖太息西林八月便索夹衣或者谓仙掌一带如湘潭其牵映数处如雁宕道出平林当趁晚风须猿吟乃去耳以五十之年一至乐郊件件为可数及同登是楼也若慿虚逺游谿云谷月乃在杖履百尺之下春而省耕民有余力秋而省敛家有余粟则长官日一登楼为无慙色石所何山麦斜何许且将负耒耜而问凃焉

序类

图经序

子长多爱爱竒也退之爱竒如司马子长尝过曲江借图经于张史君足迹所及不为徒然者况四海曲江至是百年矣开元人物或可以想象而得之乃知探禹穴闚九疑过齐鲁以观诸生习礼之处不独子长为如是耳莆之为邦壤地褊迫由蒜岭而南有为谏大夫者居漆林以能诗称福平山下即欧阳四门之庐又十里有水一带如寒玉刍牧走卒知有先辈徐君者异时不仕作赋夭矫如吴融今断墙破屋髣髴犹在也太史所书惟颉阳三数处陂池所自出他书可见者有壶山九仙山百丈飞鸟溪转水台其余茫昧不可知我生三十年尝一日扪藤萝直至蟹井又尝走金谿得蒲弄一席地东望海上逺山出没又尝走石门观九鲤湖髪少齿落才得一问津于石所麦斜寒逺无人之处及由铜鼎瞩大飞其秀杰之状过于他山莆之大畧唯是耳太守钟离公以淮海之隽有古昔之闻尝出河朔渉燕蓟所歴为甚多其于治郡如治剧邑穷日之力为不足以火继之公之退然自下非縁斲削每以我为知言者我有惭色偶一日道人物山川且欲按图而求之以县之北三里有故家为林氏门安绰楔出南郭可五里端明蔡公有旧第熟视双阙者不觉敛容过蔡公之门或立马低回不忍去公以南北通途数里中乃得此若求之井邑聚落所得又益多此图经所由出也前时书未成公属我叙其大畧不敢辞是书访之名山酌之故老取之佚人得之残牒遗编续藁旧志论次先后惟出一手乃为军学教授长乐陆琰也

泮林讨古集序

以沙砾之细爪髪之微故衣坏革游尘聚垢合之为本草以鳞介之竒形模之丑合之为山海经以释诂释言释训合之为尔雅以燕代之北汝颍之南车轨所交尔汝杂出合之为方言以一札累数行虽或断裂且不忍弃去合之为法书渊明达者岂欲以诗自名而甲乙次第出其手李太白杜子美羇游酒狂槖中无他物所贮篇什如贮珠玉人心之同然也乃如是我有一长必欲使天下共之此泮林讨古所为作也子曽子人品为甚髙由宜春过湘潭终于庐陵凡歴三州教授读书讨古自宋之丁氏而下凡百件其言髙帝萧何此非为偶合者以宋昌折太尉勃渭桥请问之语为见几以贾谊欲更定诸令法绛灌之属尽害之以为非必嫉贤也亦诚骇于其説尔以文帝知亚夫可以为将军以遗景帝终之破吴楚则其威断有所不施施亦无不中矣以公孙三逆人主之意不少变不可谓无所守者以董仲舒非拨烦之器真可为侯王傅有是数条可以不朽读其书见其人当如孟子之知乐正子者闻之曰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子曽子为如是则其所可聴者必非肝鬲语也子曽子发字信道南丰人其子樽尝于吾叙同年

送徐湘赴大学试序

童稚之年偶然出语辄满人意此不縁积习而后得之昔者吾过妇氏有出巨轴一诗五十韵并古赋谓此吾族子湘弄笔即得之是时湘裁十五六句险而语谐若故老所出弱嵗与荐送自是浮沉且十年忽别我去游太学我年三十徒步西去今子之年又过我我不敢窃仁人之号送子以言子尝从我游今子夷犹未即去是岂无所待耶吾将以语尔所知者求所可知而言之所不知则旦旦求之如不足此吾得之吾友施廷先廷先得之王信伯春二月晦日林某序

召试馆职策

虞夏商周所传者为何道所守者为何法秦灰汉壁时有断缺而遗文大义尽在此书至于平王而止耳春秋之作始乎隠公盖自平王而下也是虞夏商周之事推之百世其可知也此吾夫子之本心而鲜有知其説者草茅孤生无所见闻遭遇明时得以一奉玉堂从容之对如臯陶所谓九徳周公所谓三宅三俊此为虞夏商周所守之法也衣冠爵里尚有所守之法以遗其后而况三王四代无一法可为经乆之用乎有所可守之法则是法也不徒尔是必有所从来者臯陶周公之书其反覆曲折固亦详矣独不曰如之何其知人也即此説以求之则知所从来者尧以是传之舜若臯陶则见而知之文武周公父子也而处若周公则见而知之庶言庶狱杂然见于前者是为有司之事惟知人一节有以见人君之心术情伪邪正盖于此乎分矣是以禹臯陶尝端拜而议之周公又从而鼓舞发挥之在知人在安民惟知人则民所由安也都俞吁咈多不过数语独于此问答穷竟有不能自巳者要其所归谓亦行有九徳亦言其人有徳古今之情盖亦不相逺非有九徳之行则安能名状是人之为有徳也言偃知有澹台灭明者龚胜知有龚舍扬雄知有蜀庄之才之令非曰茍知之盖亦了然如数一二尔周公于夏后氏则曰迪知忱恂于九徳之行以是知古之用人亦以虚名为不足贵也谓我所知者诚然乎有是九徳之行者臯陶所陈九徳而夏后氏守之以为知人之凖的在是也则知人一事岂为无法可传乎三宅三俊古书繁省虽若不同而脉络则一夏后氏不能易此説商人不能易此説其在文王武王又不能易此説文王武王又不能易此説文王武王之有是心所谓不可忽者其位也晓然可以处此者人也则克知三有宅灼见三有俊亦文王武王之心如是盖有不约而同者由禹至于汤五百余嵗由汤至于文王五百余嵗臯陶之陈谟周公之作立政去之千嵗如交一臂者其道同也道之大原圣人得之圣人达而在上则为帝为王自古以传道为帝王之事尧曰咨尔舜舜亦以命禹此发端则见于夫子而纎悉则见于孟轲之书扬雄苦心极力有以见圣人之蕴且其为説曰学之为王者事其巳乆矣扬雄以此一事为达而在上者故继之以尧舜禹汤文武汲汲仲尼皇皇谓尧舜禹汤文武汲汲然相传以是也匹夫得之此仲尼所以皇皇乎奔走半天下谓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惜哉仲尼之不得如其所欲者亦道之不幸也虞夏商周数圣人相传以是举而措之天下无过无不及因以是强名之曰中箕子又从而増益其説子思适在末流所得又愈多以圣人之道如此其中也圣人之心如此其平且正也以此为知人之具则所知亦至矣虞夏商周所传有是道则所守有是法秦汉之法此学不传而此道未尝或熄也其亦无所待乎明天子以刚健之资齐圣之徳所用者寛柔之教宵旰求治于兹八年流俗之论皆以为责治效似或太速然终未有卓然一説可以起唐虞三代之治岂不为日力可惜也哉前数嵗进言者多引汉宣帝故事宣帝以察为明者此何足法一二年来闻之道涂以为大昕视朝乙夜观书每慨然欲慕贞观之事岂为宣帝褊狭苛碎不足以有为也一时可喜莫如贞观之事然圣学髙逺度越前代岂一太宗度长絜大而止耳太宗之规摹盖有所自来者天下固知其説出于魏郑公而不知此説又有所自来三王四代之説聚于河汾有王者作而此説乃为有用之説也太宗知人而善任使盖有本者如是隋之天下若无一人为可用及贞观之初乃有不可胜用之人有天下者每患人才不给于前此不为圣哲论也圣哲之君知人而善任使人乐为之用所以乐为之用者得以尽其所长故也房龄策杖来谒军门一见如旧此以何术而知之马周尝客于中郎将为之条二十事帝问其所从来即召之未至使者数辈趣于道太宗得一布衣徒步之人如未尝得士者是其知之者亦审矣一时大将如英衞又皆出于罪亡之余而相许以气相忘于烦文末节之间则其知之者又不为不审也矣今明圣在上朝无幸位国无游民虽未能遽如贞观礼全乐备之举然而讲学光明三王四代之事固已先得之矣今欲混一区宇兼制夷狄是当取太宗之所长而畧其所短他日知太宗之所长止于是则三王四代不难到也太宗固有意于三王四代之事使其从容于商周之际得其所传之道而又知其所守之法愚恐髙宗成康未能逺过之也惜乎此学不传乆矣悠悠六合无以此説为已任者王通之在河汾知之未至者也故其所以设施不过如此耳太宗可以为三王四代之事而于道术已裂之后求其説而不得尝观宇文士及一涉巧佞太宗即正色谓之曰或者劝我逺佞人不识佞人为谁今乃信然应对唯诺而得夫所谓佞者此岂不为治世事耶此贞观之所由治也又尝因士及以一説自解且谓南衙羣臣面折廷诤天子不得一举手乃知贞观之所以治似非偶然者以太宗之威擅乎八区乃若不胜衣者以太宗之辨周乎万物乃若不能言者太宗之所自视如是缺然此贞观之所由治也虽然太宗之所闻不过行帝道而帝行王道而王耳贞观之规摹盖自此发之有于宣帝之前上论唐虞之际下及商周之盛则当以为迂濶不可用愚故曰宣帝何足法是当取太宗之所长而畧其所短如太宗之所长止于是则臯陶周公之书有如日月

杂著

幸学诏书记事

臣闻中和之极自古以固存帝王之兴以是而相授若黄帝尧舜之盛逮夏后商周以来虽无传道之名巳有执中之説尧尝以是传之舜舜谓是道也吾将与天下共之是以有虞氏之上庠下庠盖欲推是道而达之天下也禹汤文武皆以其所传者达之天下故夏后氏有东序西序商人有右学左学周人则兼四代之学而用之人伦以明典礼以行好恶以平习俗以成夫是数者皆由大学来也国家开造之初艺祖皇帝以峻极之模生知之性视唐虞三代之事不约而同故未及下车首幸太学逾月又幸所以破五季之荒梗拆诸藩之牙角此为王化之本天下之脉不可不早定也二百年来圣明述作同出一辙太上皇帝于投戈息马之日躬行酌献斯文有光如再开辟皇帝陛下举缛典于三十年之后春二月乙亥以大昕鼓众乃帅羣后合公卿大夫士之子国之隽秀者设席于前旁逮两庑命国子祭酒臣光朝讲中庸又以是日幸武学行肃揖之仪于戏盛哉以父子而处有此懿躅未之前闻也窃观明诏以崇劝多士是为不刋之典宜写之琬琰以风动四方臣茂良臣彦頴以是白之上前制曰可臣光朝敢拜手稽首退而纪其事

书余庆集古赋后

郭孝子义重尝游钱塘有同里人欲以一牒索逋者云某留滞客食为一驵者所绐欲借一二言于某处先生甚怜之且敬诺及得来牒所诉为郭姓也先生急令持去云尔且直彼曲矣吾安敢助子以攻吾同姓之人哉其人有愧色退而以是语人唐宰相世系所书刘氏曰彭城曰尉氏曰临淮曰南阳曰广平曰丹阳曰南华宰相十二人是若为一门所出也唯河南苗裔出于大汉不得与乃知孝子所见不因排布亦天性自尔吾读是赋也于吾心有戚戚焉者

读韩栁苏黄集

苏黄之别犹丈夫女子之应接丈夫见宾客信步出将去如女子则非涂泽不可韩栁之别则犹作室子厚则先量自家四至所到不敢畧侵别人田地退之则惟意之所指横斜曲直只要自家屋子饱满不问田地四至或在我与别人也

金山草堂述事

四兄作屋数椽于金山之下前有一水谓之金谿引水循除作方池此山发于仙人台其最上层常有云气茫蒙然旁有乌齿石鸡冠石又有石室可容十许人登髙临眺并见海上数山若莲花之状草堂当中有一轩榜之曰静俟每以酒食散比隣随鼎分送有八十来鼎此所谓粔籹人情随鼎送吾将老于蒲弄山眎金山为隣舍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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