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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正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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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门視膳》

文王之为世子朝于王季日三鸡初鸣而衣服至于寝门外问内竖之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内竖曰安文王乃喜及日中又至亦如之及暮又至亦如之其有不安节则内竖以吿文王文主色忧行不能正履王季复膳然后亦复初食上必在視寒暖之节食下问所膳命膳宰曰末有原应曰诺然后退

(缩排阐释)王季是文王之父文王为世子时朝见王季每日凡三次鸡初鸣时卽起著衣服到王季寝门外问内竖之供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内竖对曰安文王喜形于色及日中时文王又到问安也似早闲一般及日晚文王又到其问安复似日中时一般王季若少不循其起居饮食之常此为不安节内竖以吿文王文王卽忧形于色至于行步错乱不能以正他忧苦的模样如此必待王季饮食复初然后忧解亦如初每上饮食必先察看寒暖之节何如恐过冷或过热皆能伤人也及食毕彻膳又问所食几何与喜食者何不喜食者何于是命掌膳的人曰末有原原是再言饮食已用者勿再进也膳宰应曰诺然后文王乃退夫问安視膳世以为人子事亲之礼然文王当时岂以为礼当如此而勉强以行之哉只是一念爱亲之心万不容已旣不能放下他又不肯轻动著他所以时时只问内竖与看其饮食不如此则其心都过不去了孟子说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也只看孩提离却父母便一时也难过文王虽圣人亦不失其孩提之心而已若无此一段真意纵依著文王的格式行去终是勉强非善学文王者也

《膳斥鲍鱼》

文王使太公望傅太子发太子嗜鲍鱼公不与曰鲍鱼不登于俎岂有非礼而可养太子哉

(缩排阐释)太公姓吕名望发是武王名武王为太子时文王使太公为傅一切起居饮食有不中节处无不救正武王好食鲍鱼太公不肯与说道鲍鱼一向不登俎豆是非礼所当食也岂有非礼之食而可以养太子哉一饮食之小必教以正道不肯苟从如此况所言非正言所行非正事所亲非正人其相匡救又当何如也北齐厨宰进太子食中有邪蒿助教邢峙方授经遽令止之曰此菜有不正之名非太子所宜食文宣闻而大嘉之此事犹有古人之遗风也

《振贷贫民》

文王问于吕望曰为天下若何对曰王国富民霸国富士仅存之国富大夫亡道之国富仓府是谓上溢而下漏文王曰善对曰宿善不祥是日也发其仓府以振鳏寡孤独

(缩排阐释)文王问于吕望曰为天下当如何吕望对说王者之国心存爱民故其富在民霸者之国厚招游士故其富在士仅存之国政在大夫故其富在大夫若夫无道之国则厚敛于民以为私藏故其富在仓府而已夫财货欲其行如流水故谓之泉布若专务积之而不散是以有用之物置之无用之地徒使羣小耗蠹于中盗贼窥伺于外闾阎无盖藏百姓不聊生譬如以器盛水上面溢出来下面漏下去必至于枯竭而后已国焉得不亡乎文王见他说的好故称其言之善吕望说旣是善言当速行之若至留过一宿便非国之福也文王卽于是日发其仓府以振鳏寡孤独可谓不宿善矣盖天之生财止有此数不在官则在民不在官不在民则必在势要之家矣大抵在下则治在上则乱而其原必在人主淸心寡欲则用度自然不多取民自然有节由此天下化之士大夫有廉俭之风闾阎无奢侈之俗国家殷富万民乐业太平之治可以长保矣

《丹书受戒》

武王践阼三日召师尚父而问曰黄帝颛顼之道可得而见与曰在丹书王欲闻之则斋矣斋三日王端冕师尚父亦端冕奉书而入王东面而立师尚父西面道书之冒曰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义胜欲者从欲胜义者凶王闻书之旨怵若恐惧而戒书于席四端为铭焉

(缩排阐释)武王初年问师尚父说治天下之道莫过于黄帝颛顼这两个圣人今其道还有可见者否我将遵而行之也师尚父对说有一卷书叫做丹书二圣人之道皆在其中王欲闻之须重其事斋戒而后可武王于是斋戒三日乃端冕而出谓先王之道至大不可北面相授受也王乃东面而立不敢居君位师尚父西面而立亦不居臣位乃述丹书中的言语说道凡为君者敬畏胜怠忽国必昌怠忽胜敬畏国必亡公义胜私欲事必从私欲胜公义事必凶古圣王之道尽于敬与义两言而已武王闻此惕然悚惧书于席之四隅以自警焉然敬非矜持卽此心之无放者是已义非勉强卽此心之无欲者是已人能顺其良心之自然而不以人力参之则敬与义自在也不然别以一心操此一心思胜怠而怠将四起思胜欲而欲且横生其端无穷终不可得而胜矣故一则为敬以直内一则为以敬直内一则为集义一则为义袭其几甚微而王霸公私之分实在于此学圣人者不可不早辨也

《听朝四辅》

礼明堂位曰笃仁而好学多闻而道顺天子疑则问应而不穷者谓之道道者导天子以道者也常立于前是周公也诚立而敢断辅善而相义者谓之充充者充天子之志者也常立于左是太公也洁廉而切直正过而谏邪者谓之弻弻者弻天子之过者也常立于右是召公也博闻强记捷给而善对者谓之承承者承天子之遗忘者也常立于后是史佚也故成王中立而听朝则四圣维之是以虑无失计举无过事

(缩排阐释)明堂位是礼记中篇名导君以道者谓之道广君之志者谓之充匡君之过失者谓之弻辅君之遗忘者谓之承四者卽当时前后左右的官名成王有美质而又前后左右磨礲渐染所闻皆正言所见皆正事是以德性日醕道化日广非偶然也然不独此耳当时常伯常任以至虎贲缀衣趣马小尹左右携仆百司庶府无不得人其辅君成德者岂一二人之力哉下至西汉诏郡国岁贡吏民之贤者以给宿衞则虎贲之任也出入起居执器物僃顾问皆用士人如孔安国掌唾壶严助朱买臣专应对则左右携仆之任也岂古道未湮汉人犹得而闻之故耶诚能精𥳑端良博古之士列于四旁以参讽议以僃讨论不必限其日时烦其礼貌接以诚意假以温颜庶人得尽情忠无不达所以增益学问裨补聪明者当不在古人之后矣

《桐叶封虞》

王与其弟叔虞削桐叶为圭戏曰吾以此封若史佚命择日王曰吾与之戏尔史佚曰天子无戏言言则史书之礼成之乐歌之遂封叔虞于尧之故墟曰唐侯

(缩排阐释)成王一日与他少弟叔虞在宫苑中闲游将桐树叶翦削做诸侯所执的圭戏与叔虞说我把这圭封你为侯这是一时的戏语那时有臣史佚在旁就请命官择日行册封礼成王说我只与他相戏尔岂眞欲封之耶史佚对说天子口中无戏言一言旣出史官就纪在书册上行于政事有大礼以成之有大乐以歌之如何戏得今王之言旣出则亦因而封之以践其言可也成王遂封叔虞于唐尧旧都号他为唐侯成主自此一言不敢轻易一事不敢苟且竟成周家令主固是史佚匡救之功而王亦可谓善于从谏矣

《亟用贤人》

甯戚见说桓公以治境内明日复见说桓公以为天下桓公大说将任之羣臣争之曰客衞人也衞之去齐不远君不若使人问之问之而固贤者也用之未晚也桓公曰不然问之患其有小恶以人之小恶亡人之大美此人主所以失天下之士也于是夜举火而爵之以为卿

(缩排阐释)甯戚见齐桓公说之以治境内明日复见说之以治天下盖知桓公可以有为故勉之以霸不徒保守一国而已于是桓公大说将任用之羣臣争曰客衞人也衞去齐不远君不若使人至衞问之衞人果以为贤然后用之未为迟也桓公说不然人不能无过恐其小恶不誉于鄕党则因以掩其美矣以人之小恶亡人之大美此人主所以失天下之士也夫马或以奔踶而致千里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盖英雄豪杰之流多不护细行或为鄕曲所非笑而其胷中固隐然自负以霸王之略一旦遭时遇主云蒸龙变不可羁制而盖世之勋成矣惟明君圣主谅之于形迹之外拔之于俦伍之中如九方皋之相马牝牡骊黄皆所不计如大匠之择木不以尺寸之朽而废栋梁之用斯足以展其奇耳若拘拘然察其小节遗其大略以一人之誉而进之以一人之毁而退之则所得者不过曲谨之士而已此汉人所谓妇女之检柙鄕里之常人也何足以有为哉桓公旣能举管仲于囚虏于甯戚又能排羣议而用之其为五霸之首有以也夫底本扫描缺页,据其他本补。

《戒君节饮》

陈敬仲为公正饮桓公酒乐公曰以火继之辞曰臣卜其昼未卜其夜不敢

(缩排阐释)陈敬仲是陈国公子名完字敬仲避乱适齐齐桓公命为公正尝饮桓公以酒酒酣而乐公以其夜也欲以火继之敬仲对说臣之饮君止卜其昼未卜其夜今继以火使君纵酒留连非臣之意也故不敢左氏记此卽赞之曰酒以成礼不继以淫义也以君成礼弗纳于淫仁也敬仲此举其于仁义可谓兼之矣盖酒者先王设之以为祭祀宴享之需不可尽废然不以礼节之伤性败德无所不至汉班伯曰沈湎于酒微子所以吿去也式号式呼大雅所以流连也诗书淫乱之戒其原皆出于酒岂可纵哉况人君动法于日出而視朝入而燕息各有其度乃可以保夀命之源杜逸豫之渐传曰君就房有常节有志者深惟古谊时加儆戒其无忘敬仲之言可也

《善言格天》

宋景公之时荧惑在心公惧召子韦而问焉子韦曰荧惑者天罚也禍当于君虽然可移于宰相公曰宰相所与治园家也而移死焉不祥子韦曰可移于民公曰民死寡人将谁为君乎子韦曰可移于岁公曰岁害则民饥民饥必死为人君而杀其民以自活也其谁以我为君乎是寡人之命固尽已子无复言矣子韦还走北面载拜曰臣敢贺君天处高而听卑君有至德之言三天必三赏君今夕荧惑其徙三舍君延年二十一岁公曰何以知之对曰有三善言必有三赏荧惑有三徙舍舍行七星星一徙当一年三七二十一臣故曰君延年二十一岁臣请伏陛下以候之公曰可是夕荧惑果徙三舍

(缩排阐释)荧惑是火星心是东方之宿当宋分野子韦是宋太史善占候者宋景公时荧惑守心景公问于子韦子韦对说荧惑是天之罚星其占为乱为贼为疾为饥为兵所居国受其殃今分野在宋则禍当于君于是欲移于宰相又欲移于民又欲移于岁景公皆不从独愿以身当之发三善言而是日荧惑卽退三舍延年二十一岁其应有如影响何也董子有言国家将有失道之败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吿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顾人君以实应天则天可格以德胜妖则妖可息非祷祠祈禳之虚文可以塞责者谓当妙选贤良毗辅朝政然后赏罚二柄更思其中念名器不可轻授也则赏不加于无功念纪纲不可寖弛也则刑必行于有罪知货财有限则量出入而裁减之知将士多惰则明号令而约束之一令之出必信于人一言可嘉必用其计尽塞侥幸之路精辨爱憎之言推此类而具行之虽有象纬之变流行之灾自当易而为嘉祥转而为和气何足为治之累哉

《自结履系》

晋文公与楚战至黄凤之陵履系解因自结之左右曰不可以使人乎公曰吾闻上君之所与居皆其所畏也中君之所与居皆其所爱也下君之所与居皆其所侮也寡人虽不肖先君之人皆在是以难之也

(缩排阐释)晋文公春秋霸主名重耳黄凤之陵是地名文公与楚战行到陵傍履系解文公不使他人乃自结之左右间曰公何不使人而自劳乎公曰我闻上等之君其左右与处者必其人之可敬者也中等之君其左右与处者必其人之可爱者也下等之君其左右与处者皆其人之可慢者也结履之事必可慢之人乃可使之若寡人虽不敢言上君所用者都是先君遗下的人非可敬则可爱者也岂有可敬可爱之人而使之执仆隶之役者乎我是以难于使之也文公左右无非贤人文公又能敬礼之如此其名闻诸侯为五霸首有以也夫古人说能师士者王能友士者霸后世好臣其所教不好臣其所受教岂不以霸王之业为美哉其识趣不足以及此耳

《夫妇如宾》

臼季使过冀见冀缺耨其妻饁之敬相待如宾与之归言诸文公曰敬德之聚也能敬必有德德以治民君请用之臣闻之出门如宾承事如祭仁之则也文公以为下军大夫

(缩排阐释)臼季是晋文公之臣名胥臣冀是地名冀缺是当时人姓冀名缺田中去草叫做耨饁是馈食于野臼季为晋文公使过冀见冀缺田中去草其妻馈食于夫甚为恭敬相待如宾客一般臼季知其贤遂与之同归言于文公说敬是德所会聚人能敬则众德皆归故必有德有德者足以居上治民君何不用之尝闻出门如宾使民如祭仁之则也出门使民人所易忽见宾承祭人必加谨于易忽之时而能加敬谨仁之法则卽此而在盖仁卽人心敬存则心存乃其理耳文公信之卽以为下军大夫孔子吿仲弓为仁亦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岂其古语孔子闻而称之故耶大抵夫妇之闲易为亵玩况人主深宫之中左衞袖而右姨施甘言逊色争姸取怜卒至昵能消正义不胜恩男牵于欲而失其刚女狎于爱而忘其顺沈溺浸深忍情难决敝有不可胜言者孰若以礼堤防之令宠嬖不犯而宫闱常肃之为美也哉观者卽冀缺之事亦可以得师也

《托相献规》

荆有善相人者所言无遗策闻于国庄王见而问焉对曰臣非能相人也能观人之友也观布衣也其友皆孝弟纯谨畏令如此者其家必日益身必日荣矣所谓吉人也观事君者也其友皆诚信有行好善如此者事君日益官职日进此所谓吉臣也观人主也其朝臣多贤左右多忠主有失皆交争正谏如此者国日安主日尊天下日服此所谓吉主也臣非能相人也能观人之友也庄王善之于是疾收士日夜不懈遂霸天下

(缩排阐释)荆是楚国庄王是楚君时有善相人之术者名闻国中庄王召而问之其人说道臣非善相人但看人所交之友便知其人之吉凶百无一失如看布衣之人所交皆孝弟纯谨畏上法令的此其人亦必孝弟纯谨畏令者也由此家日益身日荣岂不谓之吉人乎看事君之臣所交皆有诚信有行谊一心好善的此其人亦必诚信有行好善者也由此事君日益官职日进岂不谓之吉臣乎看人主其朝臣多贤人左右多忠直遇人主有差失都交争正谏不肯苟从则人主所行得免于过动由此国安主尊天下日服岂不谓之吉主乎故我看人之吉凶非决于其人决于其友也此人盖有道而托于术以讽者庄王闻其言大喜之于是亟收士以自辅朝夕不懈遂得孙叔敖将军子重之属以僃卿相楚成霸功国安主尊天下日服果如相人者之言语曰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任岂不信然哉

《廷理执法》

楚庄王有茅门者法曰羣臣大夫诸公子入朝马蹄蹂溜者斩其輈而戮其御太子入朝马蹄蹂溜廷理斩其輈而戮其御太子怒入为王泣曰为我诛廷理王曰法者所以敬宗庙尊社稷故能立法从令尊敬社稷者社稷之臣也安可以加诛夫犯法废令不尊敬社稷是臣弃君下陵上也臣弃君则主失威下陵上则上位危社稷不守吾何以遗子太子乃还走避舍再拜请罪

(缩排阐释)楚庄王时有门名曰茅门楚国之法羣臣诸公子至此俱下车若马蹄践檐下之溜者斩其车之輈幷刑戮其御车之人太子入朝犯之是时廷理卽行此罚亦可谓能守法矣太子不知怒其辱已故入而泣欲王诛廷理王吿太子说法者非一人之法所以敬宗庙尊社稷者也故臣下有能立法从令尊敬社稷者就是社稷之臣社稷之臣岂可加诛若犯法废令不敬社稷是为臣而弃君居下而犯上臣弃君则主不能固其威下陵上则上不能安其位如此社稷且不可保吾将何以遗子乎于是太子退走避其所立之位而再拜请罪尝闻国无常强亦无常弱奉法强则国强奉法弱则国弱然行法当自贵近始若能行于疎远不能行于贵近则人皆得而挠之势必至贿赂公行豪强得志法吏因缘为奸而上下其手百姓之怨谤丛兴国家之社稷不保矣楚王之能行法如此所以能狎主夏盟与齐桓晋文争烈也

《仁言动众》

楚王围萧萧溃申公巫臣曰师人多寒王巡三军拊而勉之三军之士皆如挟纩

(缩排阐释)萧是国名民逃其上曰溃申公巫臣是楚臣纩緜也楚王围萧萧人溃时天寒申公巫臣言于王说三军之士多寒王闻其言于是巡行军中拊循而勉劳之但见三军感王之恩一时皆忘其寒卽如挟纩之温一般夫言者我之所轻命者彼之所重今一言感人而能使三军之士争出死力以相为则绝远其下視之如草芥者彼岂肯忘身以为国哉古人有言視卒如婴儿故可与之赴深溪視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非虚语也虽然用兵之道恩意不可不笃纪律不可不明昔穰苴戮庄贾孙武斩宫嫔号令严肃懔不可犯故可进可退蹈水火而不辞盖恩施然后行法法行然后知恩两者固相济而不可偏废也若承平旣久将骄卒惰平时畜养之恩視之为当然小不如意则奋挺而呼此乱之道也高欢言吾至洛阳宿衞羽林相率焚领军张彝宅朝廷惧乱而不问为政若此事可知已因倾产结客有横行天下之意夫以纪纲不立军政废弛至于奸雄生心禍乱日起则徒惠岂足恃哉此又不可不知

《因乐求贤》

悼公与司马侯升台而望曰乐夫对曰临下之乐则乐矣德义之乐则未也公曰何谓德义对曰诸侯之为日在君侧以其善行以其恶戒可谓德义矣公曰孰能对曰羊舌肸习于春秋乃召叔向使傅太子彪

(缩排阐释)悼公是晋悼公司马侯是晋大夫羊舌肸是叔向名春秋当时纪事的书列国史书通有此名悼公与司马侯升台望远以为甚乐司马侯恐其以佚游而忘德义也对说升高临下乐则乐矣德义之乐则未也公问何谓德义侯对说诸侯凡有作为日有贤人在其左右以其善导君行之以其恶为君戒之如此可谓德义矣公又问谁能如此侯对说羊舌肸习于春秋必能以德义辅君乃召叔向为子之傅盖人君之心不用于佚乐必用于亲贤二者人心观望之所系国家治乱之所出不可不谨也何则君好德义则贤人皆动其心欲助成上之德义而图天下治安故治必从之君好佚乐则小人皆动其心欲承顺上之佚乐而图一身富贵故乱必从之人君纵以佚游为乐独不为一身之修否计乎独不为天下之治乱计乎宣王命鲁孝公训导诸侯为其赋事行刑必问于遗训而咨于故实不干所问不犯所咨而贾谊论谕教亦欲选天下之端士博闻有道术者以衞翼之盖咨询旧章考求古义苟非其人难以称职正司马侯举叔向意也不然邪僻者无以弻违空疎者无以待问其何益之与有此最所当先择也

《得贤弭盗》

晋侯以黼冕命士会将中军且为太傅于是晋国之盗逃奔于秦羊舌职曰吾闻之禹称善人不善人远此之谓也夫善人在上则国无幸民

(缩排阐释)士会范武子也黼冕命卿之服晋置三军以上卿为中军帅执政者也羊舌职晋大夫称字解做举字晋侯以黼冕命士会将中军加以太傅之官于是晋国之盗逃奔于秦羊舌职说我曾闻禹举善人则不善人远去可见善人在上侥幸之民自无所容于国非驱之也盖朝廷用非其人则操柄者以姑息为政而不必惩恶嗜利者以苟免为事而无心畏罪盗贼公行实自上教之也惟贤人者德行足以服远近之心威望足以寒奸邪之胆一旦柄用岂但可为弭盗计哉如魏文侯师卜子夏友田子方秦人不敢窥兵于西河孝文使魏尚为边守匈奴不敢南向楚用子玉为将则文公侧席而坐古人谓十万之众不如一贤非虚语也永和中李固朝会见侍中竝皆年少无一宿儒大臣可压羣望者为之叹息然则未得贤当思致之得贤当思爱惜而尽其用勿徒漫不加意使奸人敌国恣行而莫之忌也

《攲器示戒》

孔子观于周庙有攲器焉孔子问守庙者曰此为何器对曰盖为右座之器孔子曰吾闻右座之器满则覆虚则攲中则正有之乎对曰然孔子使子路取水而试之满则覆中则正虚则攲孔子喟然叹曰呜呼恶有满而不覆者哉子路曰敢问持满有道乎孔子曰高而能下满而能虚富而能俭贵而能卑智而能愚勇而能怯辩而能讷博而能浅明而能暗是谓损而不极能行此道惟至德者及之易曰不损而益之故损自损而终故益

(缩排阐释)孔子观于周庙见有一攲器问守庙者说此为何器他对说此是右座之器孔子说尝闻此器盛水满则覆无水则攲水酌中则正果如此否守庙者对曰然于是使子路取水试之果是如此孔子有感喟然叹曰呜呼人岂有盈满而不倾覆者哉盖古人深明盈虚消息之理进退存亡之道著为明训不一而足犹恐人不能警醒故制为是器置于座右时时见之入目警心不敢自满则天下国家可以长保而不至于倾危此古人深戒后人之意孔子所以见之而兴叹也子路因问持满之道孔子说高能处之以下满能处之以虚富能处之以俭贵能处之以卑智而能若愚勇而能若怯辩而能若讷搏而能若浅明而能若暗是谓能自损而不使至于穷极非至德不能及此又引易之言说能自损者终必至于益也孔子此言说持盈守满之道可谓深切著明矣人主宜写一通置之座侧比于侑卮可也昔宋眞宗尝为攲器论以示羣臣亦可谓知自警者然犹不免于天书之诳惑则非知之艰行之惟艰岂不信哉

《金人示戒》

孔子观于太庙右阶之前有金人焉三缄其口而铭其背曰古之愼言人也戒之哉无多言多言多败无多事多事多害安乐必戒无形所悔勿谓何伤其禍将长勿谓何害其禍将大勿谓莫闻神将伺人荧荧不灭炎炎奈何涓涓不壅终为江河緜緜不绝将成网罗亳末不札将寻斧柯诚能愼之福之根也口是何伤禍之门也君子知天下不可上也故下之知众之不可先也故后之温恭愼德使人慕之执雌持下人莫逾之人皆趋彼我独守此孔子顾谓弟子曰其言虽鄙而中事情

(缩排阐释)金人是𨮾铜为人三缄口上加以三结示不可容易出言的意思铭词明白详悉无待衍说大抵古人制器尚象无非至教如汤有盘铭武有刀剑戸牖铭目击道存令人有惕然警醒者若太庙金人攲器尤为显著况皆经大圣人论说一番学者时时细玩之不虚古人垂戒至意可也

《贱货尊贤》

王孙圉聘于晋定公飨之赵𥳑子鸣玉以相问于王孙圉曰楚之白珩犹在乎其为宝也几何矣曰未尝为宝楚之所宝曰观射父能作训词以行事于诸侯使无以寡君为口实又有左史倚相能道训典以叙百物以朝夕献善败于寡君使寡君无忘先王之业此楚国之宝也若夫白珩先王之玩也何宝焉

(缩排阐释)王孙圉楚臣𥳑子晋卿赵鞅也鸣玉鸣其佩玉以相礼珩佩上之横者观射父左史倚相二人皆楚臣王孙圉聘于晋定公飨之赵𥳑子鸣玉以相礼问王孙圉说闻楚有白珩今犹在乎其为宝値几何王孙圉说金玉玩好有之不足重无之不足轻楚何宝焉楚惟以观射父与左史倚相二贤为宝盖观射父善于词令能作训词以行事于诸侯使无以君为口实而非毁之左史倚相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之书道训典以叙百事或善或败朝夕献之于君使无忘先王之业故友邦辑和而无所违强邻环伺而不敢动使国家重于九鼎大吕者此楚之宝也若白珩不过先王之玩具而已何足为宝哉大学所引楚国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二句正指此而言古语云宝得其宝者安宝失其宝者危王孙圉之言能辨于此亦可谓使于四方不辱君命者已

《泣思直臣》

周舍语赵𥳑子曰愿为谔谔之臣墨笔操牍从君之过而日有记也月有成也岁有效也𥳑子居则与之居出则与之出无何而舍死后与诸大夫饮于洪波之台酒酣𥳑子泣诸大夫出走曰臣有罪而不自知𥳑子曰大夫无罪昔周舍有言曰千羊之皮不若一狐之腋众人之诺诺不若一士之谔谔昔者商纣默默而亡武王谔谔而昌今自周舍之死吾未尝闻吾过也吾亡无日矣是以寡人泣也

(缩排阐释)谔谔是直言无隐的模样𥳑子之臣有周舍者说愿为谔谔之臣墨笔操牍以从书君之过日有记月有成岁有效庶几君之有所警醒也𥳑子从之朝夕出入皆与之俱未久而周舍死他日与诸大夫饮于洪波之台酒酣忽思周舍为之泣下诸大夫不知以为必有得罪处走而请问𥳑子说大夫无罪昔周舍有言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可贵也众人诺诺顺从不若一士谔谔直言有益也昔商纣之臣皆默默而商亡武王之臣皆谔谔而周昌今自舍死未闻以吾过相吿者吾亡无日矣是以泣也盖古者人君左史记言右史记事又有御史立柱下君举必书故其史为当时实录而为君者亦有所忌惮而不敢为非也后世史职虽具人君言动悉不得闻至御史专以谏诤为职然阿谀顺旨者多正直敢言者少卽敢言矣而人主有受有不受又不得面陈托之章疏于是深者不敢尽言粗者又不足听甚至犯威触忌有斥逐贬徙论为城旦鬼薪者不少矣如是人臣谁肯忘身为国者祇有默默避罪而已主明臣直若𥳑子之君臣眞可法也

《询求政术》

董安于治晋阳问政于蹇老蹇老曰曰忠曰信曰敢董安于曰安忠乎曰忠于主曰安信乎曰信于令曰安敢乎曰敢于不善人董安于曰此三者足矣

(缩排阐释)董安于是赵𥳑子之臣蹇老是当时贤者董安于治晋阳问为政之道于蹇老蹇老对说为政之道有三曰忠曰信曰敢而已董安于恐于三者用之不当故问忠将何所用乎则对说忠以效于主以事君不可欺罔也问信当何所用乎则对说信以施于令以出令不可更改也问敢当何所用乎则对说敢以施于不善人以去恶不可姑息也董安于闻之说此三者足以为政矣夫事君必定要忠出令必定要信人皆知之至于不善人有谓当宽假之使之有所容者有谓当徐制之不可激其变者其言亦似有理不知小人易进难退眞知其不善必放流之逬诸四夷不与同中国然后可稍有不果彼或曲为承顺以固其宠招来党与以厚其势廉耻之心尽丧窥伺之奸百出一旦得志其害有不可胜言者矣后世有用贤如转石去佞如拔山者是敢用于善人不用于不善人也政岂有不乱者哉

《诛绝佞人》

赵𥳑子与栾激游将沈于河曰吾尝好声色矣而栾激致之吾尝好宫室台榭矣而栾激为之吾尝好良马善御矣而栾激求之今吾好士六年矣而栾激未尝进一人是进吾过而黜吾善也

(缩排阐释)赵𥳑子晋卿尝与栾激游恶其为人将沉之于河说吾尝好声色矣栾激卽为我致之吾尝好宫室台榭矣栾激卽与我为之吾尝好良马善御矣栾激卽为我求之今我好士六年不为不久也栾激未尝进一人夫三者之好是吾之过也彼皆先意承顺使其过日长非进吾过乎贤士之好是吾之善也彼则壅闭不通使吾善日退非黜吾善乎所以沈栾激于河者以此盖小人事君必先求中君之欲使其心志蛊惑怠于政事威权去已而不自觉然后徐起而收之专权擅政无所不为君幸而觉悟则党与已成难于卒去不幸而不悟则国家之败亡随之故君子之进小人之所甚不乐也君子见用则必导君以正以励精图治为劝以般乐怠傲为戒彼小人者何以肆其奸哉𥳑子于栾激深知其奸使无所容其他凡为小人者自知警惧凡逢君蔽贤以成已私者皆有所不敢矣此最为人上者所当法也

《咨访相材》

魏文侯弟曰季成友曰翟黄文侯欲相之而未能决以问李克克对曰君若置相则问乐商与王孙苟端孰贤文侯曰善以王孙苟端为不肖翟黄进之乐商为贤季成进之故相季成季成翟黄皆近臣亲属也以所进者贤别之故李克之言是也

(缩排阐释)魏文侯是战国诸侯其弟名季成其友姓翟名黄文侯欲二人中择一人为相而未能自决故问李克李克说君若置相不必问此二人但问乐商与王孙苟端孰贤则相可定矣此所谓达視其所举也文侯悟于是称其言善以王孙苟端为不肖翟黄之所进也以乐商为贤季成之所进也所进者不肖则其人之不肖可知所进者贤则其人之贤可知盖君子小人各从其类故也于是文侯以季成为贤而相之季成是文侯的亲属翟黄是其近臣皆可以为相但以所进的贤否别之李克之言诚确论也人君惟知人是第一件事但知人最难毁誉失实喜怒任情或本是贤人错说做不肖或本是不肖错认做贤人又有明知其贤乃恶其持正而疎远之明知其不肖却喜其阿顺而亲近之如此而望得人以图治不可得已文侯小国之君耳犹知择相不可苟而以其类求之由他平日以子夏田子方为师友每过段干木之庐必式贤人讲明已非一日宜其识见高于寻常万万也

《式闾礼士》

魏文侯过段干木之闾而式之其仆曰君胡为式曰此非段干木之闾欤段干木盖贤者也吾安敢不式且吾闻段干木未尝肯以已易寡人也吾安敢骄之段干木光乎德寡人光乎地段干木富乎义寡人富乎财其仆曰然则君何不相之于是君请相之段干木不肯受则君乃致禄百万而时往馆之于是国人皆喜相与诵之曰吾君好正段千木之敬吾君好忠段干木之隆居无几何秦兴兵欲攻魏司马唐谏秦君曰段干木贤者也而魏礼之天下莫不闻无乃不可加兵乎秦君以为然乃按兵辍不敢攻之

(缩排阐释)魏文侯过段干木之闾伏轼起敬其仆问君何为式文侯说此非段干木之闾与段干木贤者也吾安敢不式且吾闻干木未尝肯以己之德易寡人之位也吾安敢骄之段干木所光显者在德寡人所光显者在地段干木所富厚者在义寡人所富厚者在财此正所以不肯易也其仆曰干木旣贤何不以为相于是文侯请相之不受乃致百万之禄而时诣其馆致敬焉国人皆喜作为歌谣称诵之未久秦兴兵攻魏秦司马唐谏秦君说段干木贤者也而魏礼之则其君之贤可知贤君之国岂可以加兵乎秦君然其言因按兵辍行不敢攻魏夫以段干木弹琴乐道咏先王之风文侯礼之遂使虎狼之秦寝其谋而不敢动贤于十万师远矣孰谓贤者无益于人国耶虽然干木隐士文侯能式其闾而未能得之以为相若使子思孟轲之贤当时诸侯委国而听之可以辟土地朝秦楚岂特使之按兵不动而已哉惜乎其不能也

《政术谕下》

魏文侯使西门豹往治于邺吿之曰必全功成名布义豹曰敢问全功成名布义为之奈何文侯曰子往矣是无邑不有贤豪辩博者也无邑不有好扬人之恶蔽人之善者也往必问贤豪者因而亲之其辩博者因而师之问其好扬人之恶蔽人之善者因而察之不可以特闻从事夫耳闻之不如目见之目见之不如足践之足践之不如手辨之人始入官如入晦室久而愈明明乃治治乃行

(缩排阐释)西门豹是魏文侯的臣曾为邺令文侯吿他说为令要全功成名布义豹问如何为此三者文侯说你但去无有一邑中无贤豪辩博的人与那好扬人之过蔽人之善的人豪贤的人是有德者可去亲近他辩博的人是有学者可以他为师好扬人之过蔽人之善的人虽非君子可因他言语去察人的贤否不可以自家独闻的就去行盖耳听的不如眼见的眞眼见的又不如足下践履的足践的又不如手里分辨的尤眞人初去做官就似走入暗室的一般都无所见久了渐渐的明白凡事明白然后不乱然后可见之行也文侯此言最宜详玩盖为治之先务不过用人行政二者而已然不可恃一己之闻见必互相稽察然后可以得眞才必每事详审然后可以定国是故古之明君日临羣臣与讲论治道则人之短长自见日理万几为之综核名实则事之谙练日精若日深居高拱百官不得见其面肆志偷安几务不以挂于怀则股肱堕而庶事隳何以全功成名而布大义于天下哉若文侯者可谓知为治之要务矣史称西门豹之治邺人不敢欺谓非有得于此哉

《雨不失期》

文侯与羣臣饮酒乐而天雨命驾将适野左右曰今日饮酒乐天又雨君将安之文侯曰吾与虞人期猎虽乐岂可无一会期哉乃往身自罢之

(缩排阐释)虞人是掌管田猎之官猎是围取禽兽此是史书上言魏文侯不失信于臣下的说话文侯一日与羣臣饮酒极乐天又下雨忽然传命掌驾者要往田野中去左右止文侯说今日饮酒欢乐天又有雨难行君命驾将何往乎文侯说道我曾与虞人有约今日会猎岂可以天雨饮酒失信于彼而不与一会期哉于是竟到田猎所在亲命虞人以罢猎之故其不溺于晏安不忽于微贱如此传曰信国之宝也民之所庇也盖凡人出言且不可苟况人主之言为一国之命令系万民之观瞻岂可忽哉文侯在春秋能尊礼贤人崇尚信义眞卓然于世俗之表者宜其有闻于后世也

《旌贤去奸》

齐威王初委政卿大夫国人不治于是召卽墨大夫而语之曰自子之居卽墨也毁言日至然吾使人視卽墨田野辟人民给官无留事东方以𡨴是子不事吾左右以求誉也封之万家召阿大夫语之曰自子之守阿誉言日闻然使使視阿田野不辟人民贫苦昔日赵攻鄄子弗救衞取薛陵子弗知是子以币厚吾左右以求誉也是日烹阿大夫及左右尝誉者皆烹之于是齐国震惧人人不敢饰非务尽其情齐国大治

(缩排阐释)卽墨阿鄄俱邑名薛陵地名威王初年不理政务付之卿大夫凡事废弛国事不振一日忽奋然图治召卽墨大夫来与他说自汝到卽墨我左右的人都说你做官不好毁言日至吾耳中及我使人到卽墨查看却田野开辟无荒芜的人民富足没贫苦的官事修举东方𡨴静全与那毁汝之言不同是汝以正自守不交结吾左右以求扶持也乃加封万戸以旌奬之又召阿大夫面责他说自汝治阿以来我左右的都说汝是好官称誉之言日闻于耳及我使人到阿查看却见田地荒芜人民穷苦前时赵攻鄄在汝近地汝不去救接衞取了薛陵汝尚不知全与那誉汝之言相反是汝不干实事专务交结吾左右以求名誉也当日就烹了阿大夫幷左右之尝称誉其贤者从此以后齐之羣臣人人震恐凡在外做官的与左右进言的不敢怀诈饰非务尽其眞情齐国于是大治比前时不同矣可见为治不在多术赏一人当功则千万人劝刑一人当罪则千万人惧觉察一无实之言而无实之言皆不敢复进在人主一奋发闲耳

《敝袴待功》

韩昭侯有敝袴命藏之侍者曰君亦不仁者矣不赐左右而藏之昭侯曰吾闻明主爱一频一笑今袴岂特频笑哉吾必待有功者

(缩排阐释)敝是坏袴是下体之衣频是微笑韩昭侯有一件穿过的旧袴分付左右之人收藏之左右说仁德之君必乐予好施今吾君一敝袴不肯赐左右之人还要收藏似非仁德之君也昭侯说我闻明主行赏必加有功不但赐人衣物就是一频一笑也不肯轻易其频也必有所为而频其笑也必有所为而笑今袴虽敝是我服御之物岂特一频一笑而已哉我所以藏之者将待有功之人然后以赐之耳夫人主一人之有岂足以厌众人之求只是自为爱惜不易施予则偶有所及人自知恩不然赏轻则众心不重众玩则激劝何施国家操柄由此而失其害非小小也申子言于昭侯曰法者见功而予赏因能而授官君设法度而听左石之请法所以难行也他日申子请仕其从兄昭侯曰非所学于子也吾听子之谒败子之道乎其用子之谒于是申子辟舍请罪昭侯学申子之学深信而力行之亦能以一国治况其大于此者而无所从学是欲以手援天下也而可乎

《井窥示警》

列精子高听行乎齐泯王善衣东布衣白缟冠颡推之履特会朝雨袪步堂下谓其侍者曰我何若侍者曰公姣且丽列精子高因步而窥于井粲然恶丈夫之状也喟然叹曰侍者为吾听行于齐王也夫何阿哉况于所听行乎万乘之主人之阿之亦甚矣而无所镜其残亡无日矣孰当可见镜其惟士乎人皆知说镜之明已也而恶士之明已也镜之明已也功细士之明已也功大得其细失其大不知类耳

(缩排阐释)列精子高是六国时贤人听行是听其言而行之袪步是举衣而步也粲然是明白的意思列精子高听行乎齐泯王他衣布衣白冠善履去会朝因雨袪衣下堂问从者说我之容貌何如从者说公姣且丽言其美也子高因步而窥于井则其貌甚丑粲然恶丈夫之状也因喟然而叹说吾貌本丑而侍者以为美因吾听行乎齐王故阿谀之也况齐王是我所听行者彼乃万乘之主则人之阿之又甚矣我以井为镜故知貌之丑彼无所镜其残亡𡨴有日乎谁能为王镜惟士而已然镜能照己之衣冠人皆悦之士能明已之得失人则恶之正衣冠之功小明得失之功大人不免得被失此者以不知小大之类耳古人有言以铜为镜见面之容以人为镜知吉与凶正是此意彼道德法度之臣正言敢谏之士皆人主之镜也孔子曰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苟能取人自镜卽不善者且有益况其善者乎不特此也诗书载籍皆圣贤格言正论所在古今得失兴衰之迹昭然可见一开卷便自有益入能取其善者以为法恶者以为戒是亦已之镜也人主旣能以人为镜又能以古为镜则庶几矣

《教子务学》

汉高帝敕太子云吾遭乱世当秦禁学自喜谓读书无益洎践阼以来时方省书乃使人知作者之意追思昔所行多不是又曰汝见萧曹张陈诸公侯吾同时人倍年于汝者皆拜幷语于汝诸弟

(缩排阐释)汉高帝训敕太子说道吾之生遭遇乱世当秦禁学之时故自喜己之所为●缺字:⿰言⿱𫩏月,疑「谓」。读书为无益及践阼以来方去看书乃使人知作者的意思追思我昔日所行多有不是处又说萧何曹参张良陈平诸公侯吾同时人年纪加一倍者汝见之皆拜幷语于汝诸弟亦欲其知此意也史称汉高不事诗书不喜儒生因其初未见书册与眞儒故耳及稍稍读书卽能知作者之意又能因书之言省己之失是古今善读书者莫如高帝也后来如光武当兵马倥偬之际投戈讲艺息马论道而孝明尤垂情古典游意经学廊庙多皤皤之良华首之老朝者进而思政罢者退而备问小大随化诋欺不行可谓盛矣盖闻古今之治乱则警惧易动闻闾阎之艰难则忧念易生退卽晏闲必无过当前代之效厯厯可考也谓当延登耆艾博访古今庶知六经决非虚器眞儒决非多拘广问决非空文好学决非小用使天下实见学之能安国保民也岂不快哉

《条陈故事》

魏相好观汉故事及便宜章奏以为古今异制方今务在奉行故事而已数条汉兴以来国家便宜行事及贤臣贾谊鼂错董仲舒所言奏请施行之奏故事诏书凡二十三事

(缩排阐释)魏相是汉宣帝时贤相平时好观本朝旧事及章奏言一切便宜者其意以为古事虽善行之今时多不相宜我领众职惟务奉行当今旧事而已故于汉兴以来行事有便于国家利于百姓者常常条奏以俟举行如贾谊鼂错董仲舒此三人皆近世贤臣言有可采务请于上施行之史言所奏有故事诏书凡二十三事是也大抵俗儒不通世务往往是古非今不知开创之主僃厯艰难洞晓情僞其所建置至精至当故其时官淸而事𥳑法严而令行为子孙者但修明振举无使废坠足矣后世因天下太平无所事事寡识之士今日献一策明日进一言议论日烦政事日替听之甚美核之无实致使祖宗之法阴坏而不觉非细故也商周令主如高宗成王曰监于成宪曰率由旧章未尝舍近求远空事纷更况国朝以百代为元龟以烈祖为宝鉴前世之美无不僃具谓宜法祖宗咨故事略虚文稽实效庶几法严事𥳑赏信罚必使操纵常出于一人废置不牵于众论国初盛治长保于无穷岂不美哉如魏相所为深达治体最宜留意

《嘉奬勤学》

孝哀皇帝初为定陶王好文辞法律元延四年入朝尽从傅相中尉时成帝少弟中山孝王亦来朝独从傅上以问定陶王对曰令诸侯王朝得从其国二千石傅相中尉皆国二千石故尽从之上令诵诗通习能说他日问中山王独从傅在何法令不能对帝由此贤定陶王数称其才为加元服而遣之

(缩排阐释)文辞是古今相传的典籍法律是朝廷见行的律令汉孝哀帝初为定陶王时为人好文辞与法律元延四年入朝使他王国的傅相中尉三样官俱相从以来此时成帝少弟中山孝王也来朝所从者傅而已相与中尉皆不从二王所从官属不同故上图定陶王尽从官属的意思他对说汉家法令上道诸侯王朝得从其国二千石二千石是食禄二千石的如傅相中尉皆是此于法皆当从王故尽令之来上又令他诵诗亦能通习其义而善说之因他平昔好文辞法律故能晓畅应对如此及他日问中山王独从傅在何法令王不能对其不及定陶明矣故帝以定陶为贤数称其才为之加冠而遣还其国所以宠异之也夫帝王之学虽与韦布不同然不知诗书则见理不分明不知法律则处事无案据此古帝王与祖宗治天下之大经大法何可忽也况人之心必有所用不用之于正必用之于邪故诗书法律之学不好则声色货利田猎玩好之类将有乘隙而入者佚欲之念兴忧勤之志辍天下何从而得其理哉我宣宗章皇帝宫中日置孝经尚书大明律三书于案朝夕讲解闲有不明逢人辄问后透晓事理为一代明王此三书力也此则能知读书之要又非孝哀之所能及也已

《下车问疾》

桓荣敷奏经书帝称善使之授太子常令止宿太子宫积五年荣荐门下生胡宪侍讲乃听得出旦一入而已后封荣关内侯甚见亲重荣疾幸其家问起居下车拥经而前赐以牀茵帷帐刀劒衣被良久乃去自是诸侯将军大夫问疾者不敢复乘车到门皆拜牀下

(缩排阐释)汉书上说桓荣讲说经书光武称道他善讲就著他把经学传授太子又恐功夫闲断著他住在太子宫中朝夕讲论到五年之久因荣荐弟子胡宪代他才许出宫然每早还要他一入上下之闲相处亲密如此史上说太子经学通明博览今古由此得之也后日封荣关内侯有疾亲往问安入街便下车徒行赐以诸物徘徊良久然后去此时诸大臣问疾者也都不敢乘车到门拜于牀下天子所尊敬谁敢不敬他显宗自十岁时已通春秋又讲学如此之专尊贤如此之笃所以永平之政无愧建武史称其官民安其业虽荣辈连年劝讲之效孰非帝折节亲师之所致哉

《遣使质疑》

包咸永平中迁大鸿胪每进见赐以几杖经传有疑辄遣小黄门就舍质问显宗以咸有师傅恩而素淸苦常特赐珍玩束帛奉禄增于诸卿

(缩排阐释)包咸汉会稽人显宗在储位时咸入授论语永平五年显宗以咸旧为师傅自郎中迁大鸿胪每进见赐以几杖入屏不趋赞拜不名不敢以臣礼待之也此时帝学已成然遇经传中有疑惑处卽遣小黄门就咸家问之其面相质证不待言矣他日帝幸辟雍正坐自讲诸儒执经问难于前期门羽林之士悉令通孝经章句匈奴亦遣子入学风化之美冠于一时孰非帝勤学好问之所致哉窃谓臣主接见有时而手敕下询最为便事唐王起以博雅闻德宗往往手书咨访疑事起辑为帙名曰口宣一时词林传为嘉话如我宣庙问龙有翼者而检讨陈继据尔雅以对孝庙问龙生九子而编修罗𤣱举其名以对武庙问文献通考有张星者司天不知也而修撰杨愼据周礼史记以柳星对世庙问矞宇嵬琐四字而愼据荀子非十二子篇对书札往还未易悉数如稍仿此意披览之馀时勤淸问内可以疏瀹心源斟酌理味外可以激扬儒雅鼓吹休明其視无所用心者何啻千里而已

《爱惜郎官》

馆陶公主为其子求郎上不许而赐钱千万曰郎官上应列宿出宰百里苟非其人则民受其殃是以难之

(缩排阐释)馆陶公主是明帝之妹一日为其子求做郎官明帝不许但以钱一千万赐之因对羣臣说天上太微垣中有二十五星名为郎位星可见郎官职位虽卑然上应列宿非同小可出补外任便是县令宰制百里一方生灵托命于他苟非其人民受其禍我所以不敢轻易与人盖钱物犹可恩予名器不可滥授也明帝心切于爱民故为民择官不以情夺可谓知所重矣前此宣帝拜刺史守相辄亲见问退而考察所行以质其言名实不相应者必罚之有治理效以玺书勉励增秩赐金公卿缺则选诸所表以次用之故得良吏以保其民后世人主未闻某守某郡宰某邑亲遣而问之曰汝作郡以何为先汝作邑以何为急者其在官也未尝有察其言验其行而诛赏之以示劝沮者其还也未闻劳而问之曰汝作郡除民害者几兴民利者几汝作邑农桑较前孰富风俗较前孰美而观其人材考其政绩擢为公卿百执事者由心不在民乃于吏治漫不经意如此欲官无殃民之政朝有得人之效岂可望哉

《托物喻政》

庞参字仲远汉安帝朝为汉阳太守郡人任棠有奇节参往候之棠抱儿当戸以一盂水拔大本薤献之参曰水者欲吾淸也拔大本薤者欲吾击强宗也抱儿当戸者欲吾开门恤孤也

(缩排阐释)庞参汉安帝时为汉阳太守汉阳有隐士任棠参闻其有奇节躬往看之无非欲闻其言论以资治理也棠见参来乃抱小儿当门而立以水一盂大薤一本献之口中更无一言参见卽悟其意说道水者是欲我淸也拔薤者是欲我击豪强之家也抱儿当门者是欲我开门恤孤也以棠托意于物而参遽能得于言语之外如此其能成善治以循良称岂偶然哉古之为治者莫不各有师承如尧学于君畴舜学于务成昭禹学于西王国周公执贽师见者十人汉初曹参起兵革为齐相国犹能虚中堂以师礼事盖公古人能成事功必有所自来类如此庞参于任棠得此意也迨世益下此风日微扬雄叹郡守不请士县今不迎师况其上焉者乎无怪于治之不古若也

《礼聘遗贤》

顺帝僃元纁束帛以聘南阳樊英天子降寝殿设坛席尚书奉引延问失得于是处士拂巾衽褐以企旌车之招矣

(缩排阐释)樊英字季齐南阳人隐于壶山之阳受业者四方而至顺帝闻其名以策书及元纁束帛聘之及至帝乃下寝殿为英设坛席令尚书奉引赐几杖待以师傅之礼延问政治得失由此处士拭拂巾褐以俟旌车所谓举逸民则天下归心者乎处士上足以尊主庇民次足以洁已厉俗圣王皆当𮖥崇优礼以为世劝我圣祖遣赵通聘壶关县杜斆敕曰昔之御宇内者无幸位无遗贤致时和而世泰朕才疎遗圣道之良宗是致贤隐善匿民未康世未泰今尔博学君子齿有年矣符若到精力有馀则策杖来朝果可作为加以显爵与朕同游夫以圣祖之盛德聘一儒生犹自谓才疎遗圣道之良宗其折节礼贤之心何如也斆一草莽之臣耳犹曰与朕同游其待臣下之厚何如也嗣后天顺中之呉与弻成化中之陈献章犹闲一举行今则寥寥绝响矣故大小臣工尽出科目不知敦实行者或不足于浮词崇礼义者或耻同于奔竞人材无穷岂一途所能尽括哉似当仿国初遗意令守臣博访隐逸遗材具以名闻然后遣使徵聘随材器使将人才争自濯磨以承德意礼义廉耻可兴风俗可厉其有补于世道或非浅鲜也

《师事名贤》

童子魏照求入事郭泰供给洒埽泰曰当精义讲书何来相近照曰经师易获人师难遭欲以素丝之质附近朱蓝

(缩排阐释)郭泰字林宗汉灵帝时人以有道徵尝游太学诸生三千人林宗为之冠童子魏照求师事之供给洒埽之役泰说汝少年当精研文义讲读经书何得暇来与我相近照对说传经之师求之易得人有可为师范的甚难遭遇今我之来正以人师所在可朝夕观摩以化于善如以素丝附近朱蓝惟其所染耳盖圣贤之道体于身心身心所有者其精也经书所传其糟粕也口诵古人之言而于身心亳无干涉亦复何益晋司马越曰学之所入浅体之所安深是以闲习礼容不如式瞻仪度讽诵遗言不若亲承音旨岂非以一遇人师则目击道存正容而悟之使人之意也消視夫言语文字之末其为得何啻霄壤哉孔子曰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丘也此正欲学者师于人而不师于经之意魏照一童子而能见及此亦可谓颖异不羣者矣

《教子读书》

先主敕其子禅曰勉之勉之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能服于人汝父德薄勿效之可读汉书礼记闲暇厯观诸子六韬商君书益人意智闻丞相为写申韩管子六韬一通已毕未送道亡可自更求

(缩排阐释)汉书是班固所作史书六韬是太公兵法商君书是秦人商鞅所作申名不害韩名非管名夷吾三子皆其所作书名先主戒子曰恶虽小积之足以召禍善虽小积之足以致福汝不可以小恶为无伤而不戒以小善为无益而不为也非贤而德难以服人为善去恶正贤德者用力处也汉书记一代之实事礼记多先圣之格言人知其当读至申韩管商六韬等书儒者或非之先主敕以勉其子孔明写以献于君岂无故哉盖衰世之主率多柔懦庸愚之佐惟知姑息故权横之臣有罪不坐豪猾之民犯法不诛宽贷而人不知恩纵弛而威不能振奸宄得志纪纲不立不至危亡不止也此等书多综核法术之言时时诵读益人意智自是不浅昔孟光问郤正禅所习读幷其性情好尚正答曰奉亲虔恭夙夜匪懈接待羣寮举动出于仁恕光曰此家戸所有耳吾今所问欲知其权略智调何如也今天下未定智意为先𡨴当如博士探策讲试以求爵位耶当务其急者繇此言之先主盖因其子之所不足者勉之不可以儒生之常谈论也

《伤指自悲》

范宣年八岁后园挑菜误伤指大啼人问痛耶答日非为痛身体发肤不敢毁伤是以啼耳

(缩排阐释)范宣是晋陈留郡人年八岁时在后园中挑菜误伤手指因大啼哭傍人问他汝之啼哭岂为痛耶答曰我哭非为痛也孝经上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我今伤指便是伤了父母的遗体不孝之罪将无所逃此我所以悲耳夫古人教子立之师保师所以导之教训保所以保其身体是养德养身都是少年切要的事范宣幼时能见及此可谓颖异不羣者矣观孔子吿孟武伯问孝曰父母惟其疾之忧夫亏体则不孝谨疾则孝人子所以自爱其身以安父母之心者可一日忽哉汉王吉有言俯仰屈信以利形进退步趋以实下吐故纳新以练藏专意积精以适神此皆可以保身者所当法也枚乘有言出车入辇命曰蹷痿之几洞房淸宫命曰寒热之媒皓齿蛾眉命曰伐性之斧甘脆肥醲命曰腐肠之药此皆可以害生者所当节也如二子之言可书座右以代箴铭

《运甓习劳》

陶侃为广州刺史在州无事辄朝运百甓于斋外暮运于斋内人问其故答曰吾方致力中原过尔优逸恐不堪事故自劳尔

(缩排阐释)广州卽今广东广州府地方甓是甎斋是退居的去处陶侃在广州破杜𢎞诛王机擒温邵叛乱悉平威名旣立州中无事然侃却有远志不以无事自安每退居私室早晨自家运甎百块于斋外晚闲又运将进来人见他每日如此不知其故从而问之侃说今王室陵夷盗贼羣起我要替朝廷出些气力平定天下若因此州无事便任意偷安恣情逸乐一向自在惯了却恐筋力懈弛不堪任事所以早晚运甓不放此身安闲以习劳苦尔大抵人之志意能兢惕则明好偷惰则昏人之精力常练习则强务安逸则弱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陶侃之运甓盖亦有自强不息之义焉当时人士崇尚淸谈遗弃世事以衔杯为高致以勤事为俗流侃独不安于暇逸如此可谓卓尔不羣者矣

《不卖的卢》

庾亮乘马有的卢或语令卖去庾云卖之必有买者卽复害其生𡨴可不安己而移于他人哉昔孙叔敖杀两头蛇以为后人古之美谈效之不亦达乎

(缩排阐释)庾亮晋人相马经曰马白頟入口至齿者名曰的卢奴乘客死主乘弃市凶马也庚亮有此马或劝其卖去亮说我若卖之必有买者我恐其害生而卖之人是移此禍于他人也嫁禍于人仁者不为昔楚人孙叔敖为儿时出道上见两头蛇杀而埋之归而涕泣母问其故叔敖对曰闻见两头蛇者必死今出见之是以泣耳母问蛇所在对曰恐后人见杀而埋之矣母曰夫有阴德者必有阳报尔无忧也其后官至令尹享福禄者若干年今我效其所为亦达者之事不必如俗之拘忌也后来亮亦拜征西大将军荆州刺史非惟妖不为害而反以致福人之立心可不择仁而处哉

《观获进规》

范云尝从文惠太子幸东田观𮒗稻文惠顾云曰刈此甚快云曰三时之务亦甚勤劳愿殿下知稼穑之艰难无殉一朝之晏逸也文惠改容谢之及出侍中萧缅就车握云手曰不谓今日复见谠言

(缩排阐释)范云南齐时为记室文惠齐武帝长子云随文惠至东田观刈稻文惠言刈𮒗甚是快事云对说田至刈𮒗甚不容易前此春耕夏耘与秋收三时之闲僃极劳苦殿下思其艰难则重农惜费自有忧勤不暇者又何敢自图安逸也哉盖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本成周八百年基业皆自稼穑中来周公恐成王不知稼穑之艰难小民之命脉无逸一书拳拳言之正合此意后世有闵农诗曰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言人藉农以养不可不知农之劳苦也又曰二月卖新丝五月粜新谷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言农夫困穷未有丝先图卖未有谷先图粜皇皇然救急不暇也又曰我愿君王心化作光明烛不照绮罗筵徧照逃亡屋言贵臣富室剥民自奉筵张绮罗侈靡极矣乃又席宠负势愈为民病民不堪命日致逃亡人君洞照此苦能无隐痛于心乎此小诗常常讽诵当思农夫耕田百亩粟入几何输租几何粪工几何徭役几何除租官税徭役之外所馀几何乃知四民之中惟农最苦而贪暴之吏又从而克削之下情隔远不得上达自非留心民瘼万方体察安能使之得其所哉我圣祖尝命画古孝行及起家艰难身所经厯之事为图以示子孙曰朕家本业农祖父皆长者世承忠厚积善馀庆以及于朕今图此者使后世见之知王业艰难也煌煌圣言可为深念

《投签警寐》

陈文帝起自布衣妙识眞僞下不容奸一夜内刺闺取外事分判者前后相续每鸡人伺漏传签于殿中者令投签阶石上枪然有声云吾虽得眠亦令惊觉

(缩排阐释)陈文帝名蒨刺闺是夜闲门闭传令穿隙中以出也鸡人是报晓者签是更筹史记文帝起自布衣知百姓每的疾苦妙识人之眞僞下人奸弊一无所容每夜令刺闺取外面事来分判者前后接续鸡人伺漏传签于殿中者令他投签于阶石上欲其枪然有声说我虽熟睡亦使惊觉其自强苦如此大抵天下事物未有久而不坏者惟流水不腐戸枢不蠹以其运动也末俗之敝乐晏安而惮兴作习委靡而忘振起如文帝所为可谓能自克矣但臣任事君任人自有体要在焉书云率作兴事愼乃宪钦哉屡省乃成钦哉此人君之体也故善治之主未尝一日不用人又未尝不昼夜而提策之曰吾前日兴某利今果兴乎前日去某害今果去乎利当兴而未兴害当去而未去或法制有未善乎或有沮抑于下而使法制不得行乎及利己兴害已去矣又曰果能久而不变乎故曰屡省者言其不一而足也朝省之暮又省之今日省之明日又省之虽不至侵臣下之职而综核驾驭操柄在我岂容怠荒苟一或少惰其权一去将至不可复收甚可惧也我圣祖尝曰人君日理万几怠心一生则庶务壅滞贻患不可胜言朕卽位有年常以勤惕自勉未旦卽临朝晡时而后还宫夜卧不能安席披衣而起或仰观天象见一星失次卽为忧惕或量度民事有当速行者卽次第笔记待旦发遣朕非不欲暂安但祗畏天命不敢故尔此万世所当法也

《弓矢喻政》

太宗谓萧瑀曰朕少好弓矢自谓能知其妙近得良弓十数以示弓工乃曰非良材也盖木心不正脉理多斜弓虽刚劲而遣箭不直朕始悟焉朕以弧矢定四方用弓矢多矣而有天下日浅得为理之意故未及弓弓犹失之况于理乎自是诏京官五品以上更宿中书省每召见皆赐坐与语询访外事务知百姓利害政教得失

(缩排阐释)萧瑀是唐朝大臣太宗尝语之曰我自少好弓失自说其好处无有不知近日得弓十数以为良弓及示作弓者乃说此非良材盖弓以木为之木心不正其脉理也都不正纵是刚劲有力遣箭必不能直朕闻其言乃知非眞良弓也朕定天下全赖著弧矢用过了许多犹有差失况得天下日浅其见为治之理非如见弓矢之多也岂能无失因此令京官五品以上者每夜更番入直中书省时时赐坐询访外事凡百姓利害政事得失皆使之直言无隐盖天听虽聪不启不广羣情虽忠不引不尽太宗开创之主僃知世事而犹亟于咨访其贤明为后世最宜哉君子曰天子处闉阙之中帷帐之内广厦之下旃茵之上不出襜幄而知天下者以有贤左右也故独視不如与众視之明也独听不如与众听之聪也信然哉信然哉

《开馆亲贤》

上于𢎞文殿聚四部书二十馀万卷置𢎞文馆于殿侧精选天下文学之士虞世南褚亮姚思廉欧阳询蔡允恭萧德言等以本官兼学士令更日宿直听朝之隙引入内殿讲论前言往行商搉政事或至夜分乃罢

(缩排阐释)四部书是经史子集四类唐太宗见得帝王修身治天下的道理无一见不载于书乃于𢎞文殿中聚集四部书约有二十馀万卷以僃观览因开馆于殿傍名为𢎞文馆妙选天下文学之士使居其中选得记室虞世南文学褚亮姚思廉给事中欧阳询参军蔡允恭著作郎萧德言六人皆以本官兼𢎞文馆学士使之轮日直宿每朝毕遇有闲隙时卽引诸学士入至内殿将古昔帝王嘉言善行载在经籍者一一讲论务考究其成法朝廷见行的政事有疑难不决者件件商搉务参酌以时宜常至夜分方才停止不以为劳其延访之勤如此昔李淑为侍读言于仁宗曰观唐室召见近侍讲经本欲因事立训鉴往知今人君多借是名与近臣谈议政事耳此言甚得设官讲读之意若但如前人所讥案旁讲经数行而退弥厯岁月所益几何况后世事务当询者众如将领之人畏敌而不畏法司牧之官顾家而不颠民言事者知党与而不知朝廷当权者好谀佞而不好正直浇风敝政未易悉数若徒上下循默不求省改其害将有不知所终者然则稍法唐人之所为夜引儒臣分番直宿或以日闲已讲读而意所未谕者再使详解细说或自以古昔治乱兴亡叩问原本使之明白启导或万几之暇有疑贰不决者就事咨询使之开陈献纳因以明习国事揣知人才杜欺蔽之原振陵夷之渐似亦治世之所当急也

《习射殿廷》

上引诸衞将卒谕之曰戎狄侵盗自古有之患在边境小安则人主逸游忘战故寇来莫能御朕不使汝曹穿池筑苑专习弓矢居闲无事则为汝师突厥入寇则为汝将庶几中国可以少安乎于是日引数百人教射于殿廷上亲临试中多者赏以弓刀帛将帅亦加上考由是人思自励数年之闲悉为精锐

(缩排阐释)太宗当武德时天下已平兵革不用犹引诸宿衞将士吿谕之说夷狄侵盗中国自古为然不足为患所患者只在边境稍𡨴为君的恃其治安专务逸游忘却战伐之事不复堤僃一旦虏寇乘闲而来却措手不及无以御之深足为患今海内𡨴靖朕不用汝辈之力穿池筑苑以供役使专教汝辈演习弓矢平居闲暇无事则操练教习为汝之师万一突厥入寇则统领出征为汝之将庶乎有僃无患中国之民可以稍安于是每日引领衞士数百人教射于殿廷之前太宗亲临比试有中箭多者卽便赏以弓矢刀劒绢帛等物其所部将帅亦考列上等论功优处由是将士都人人感激思自奋励不出数年武艺精熟意气敢勇尽为锐卒皆太宗教训鼓舞之功也夫朝堂非教射之地人主非教射之师当时亦多谏之但天下虽安忘战则危人君之于武事有不可一日而不讲者惟在人主善法之不至于忘备又不至于失体斯善矣

《崇师问道》

魏王泰师事王圭见之为先拜圭亦以师道自居一日问圭何以为忠孝圭曰陛下王之君事思尽忠陛下王之父事思尽孝忠孝可以立身可以成名王曰忠孝旣闻命矣愿闻所习圭曰汉东平王称为善最乐愿王志之太宗闻之喜曰儿可以无过矣

(缩排阐释)魏王泰唐太宗子封魏王名泰太宗命泰以师礼事王圭见圭则先拜圭亦以师道自居一日泰问何以为忠孝圭说陛下是王之君事之当思尽忠陛下是王之父事之当思尽孝这忠孝二字立身成名皆在于此不可不勉也王说忠孝旣闻命矣愿闻日用之闲所当习者何事圭说汉事有东平王名苍者尝说为善最乐愿王志之则所习者正矣太宗闻圭之言喜曰儿可以无过矣夫人主君道也父道也太子诸王子道也臣道也臣事君以忠子事亲以孝忠者不徒承颜顺志而已必此心无一念之欺而后可以言忠孝者不徒问安視膳而已必此心无一念之忘而后可以言孝忠孝皆人性之所不容已者为人臣子者亦全其所不容己者而已为善是所为顺天理合人心卽忠孝之类皆是盖人性本善惟习乃有不善故日用之闲所为者善则此心自是快活若所为不善此心终是不快活何也为善则顺其性为不善则逆其性故也人能顺其性之本善而勿杂于习之不善则仰不愧天俯不怍人无入而不自得何乐如之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及言性所以善处只是说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也及其少长无不知敬其兄也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尧舜古今大圣人而其道不出于孩提之眞性学者于此知皆扩而充之虽为圣人无难岂止寡过而已哉

《上书减膳》

乾封初孝敬在东驾稀见宫臣典膳丞邢文伟辄减其膳上啓曰窃见礼载记曰太子旣冠成人免于保傅之严则有司过之史亏膳之宰史之义不得不书过不书则死之宰之义不得不彻膳不彻则死之上妙𥳑英俊使佐殿下成就盛德近者谈议不接谒见尚稀三朝之后与内人独居何由发挥圣智使睿哲文明者乎史虽阙官宰当奉职忝僃所司不敢逃死谨守礼经辄申减膳于是太子答书僃极嘉叹文伟以此益知名其年右史阙上曰文伟以吾儿不读书不肯与肉此直臣也遂以授之

(缩排阐释)乾封唐高宗年号孝敬太子名𢎞邢文伟为典膳丞是掌宫闱中膳羞之官文伟以孝敬接见宫寮稀𥳑遂减去膳羞不进因上啓曰太子旣加冠免于保傅之严年已长矣然必有史以司过有过则书之有宰以司膳有过则减之不书过不减膳皆不得其职当以死争也上选用英才欲辅佐殿下以成其德今与官臣曰谈不接相见稀少每日三朝天子之后但与内臣相处何由发挥圣智之资使进于浚哲文明之地乎史以书过今虽无之为宰者当减膳以示警戒所以谨守礼经辄申减膳孝敬原是贤而好学者一闻其言深叹美之作书相答极其委曲今载唐书中是年右史缺人高宗语近臣曰文伟以吾儿读书稍怠不肯与肉此正直之人也遂超用为右史夫典膳一小臣耳乃能抗言举职如此然而孝敬之受言高宗之奬直尤为胜事一事中三善具焉皆可法也

《观图自警》

宋璟手写尚书无逸一篇以献𤣥宗置之内殿出入观省成诵在心每叹为古人至言故任贤戒欲朝夕孜孜开元以来无逸图坏始以山水图代之

(缩排阐释)无逸周书中周公所作以戒成王者是论小民稼穑之艰难忧勤王业之先务的说话宋璟手写此篇以进𤣥宗嘉之置于内殿要常览观于目儆省于心熟读久之至于成诵叹息称美说是古人极好的言语此时励精图治于贤才则任之有嗜欲则戒之朝夕孜孜如恐不及迨开元以后无逸图朽暗遂以山水图易之警戒之意荒而逸乐之心作治遂不能保矣盖人主能无逸则治好逸乐则乱𤣥宗一身而开元天宝之治乱若相反然在能儆戒与不能儆戒而已大抵危乱之根本谗巧之机芽壅蔽之端倪奸邪之罅隙皆自逸而生人主能无逸矣而又不继以逸根于至诚而守之以不变举而措之何行而不至何为而不立故知之非艰行之惟艰行之非艰久而不变惟艰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愿治者其以𤣥宗为殷鉴哉

《煮药然须》

上素友爱卽位时为长枕大被与兄弟同寝殿中设五幄与诸王更处其中谓之五王帐薛王业有疾上亲为煮药囘颷吹火误𭶢上须左右惊救之上曰但使王饮此药愈须何足惜

(缩排阐释)幄是帷幕囘颷是旋风𭶢是烧𤣥宗平日与众兄弟极相友爱及卽大位也不改变时制为长枕大被与众兄弟一处宿歇又于便殿中安设五个幄次与兄宋王成器申王成义弟岐王范薛王业从兄幽王守礼居处其闲饮食行坐都不相离就叫做五王帐一日薛王业患病𤣥宗自己替他煎药偶被旋风吹起药垆中火误烧著𤣥宗的须左右惊慌扑救𤣥宗说但愿薛王服了这药病得痊可我须虽焚何足爱惜其友爱恳切如此夫兄弟至亲本同一气然常情多以其势分之逼生猜忌之心故亲之欲其贵爱之欲其富一忧一喜莫不与共惟舜能之𤣥宗之友爱亦近世所难得矣考之唐史叙长枕大被继以睿宗闻知喜甚则𤣥宗不独全兄弟之爱亦以顺父母之心也彼以兄弟相残贻忧父母而禍延国家如晋隋之世者独何心哉

《克己任贤》

韩休为人峭直不干荣利上或宫中宴乐及后苑游猎小有过差辄谓左右韩休知否言终谏疏已至上尝临镜默然不乐左右曰韩休为相陛下殊瘦于旧何不逐之上叹曰吾貌虽瘦天下必肥萧嵩奏事常顺指旣退吾寝不安韩休常力争旣退吾寝乃安吾用韩休为社稷耳非为身也

(缩排阐释)韩休是唐𤣥宗时宰相为人峭直未尝阿意以求荣利人都敬重他𤣥宗有时宫中宴乐及后苑游猎或举动稍有过差辄问左右说韩休曾知道否恰才说了他的谏疏已到御前其忠直为人主所敬惮如此𤣥宗一日临镜照见貌瘦默然不乐左右便逢迎说自韩休为相凡事违拂上意以致陛下消瘦如此何不逐去他以自快乐𤣥宗说韩休乃贤相每事规正我我得他为辅百姓都阴受其福我貌虽瘦天下必肥岂可爱一身而忘天下他与肃嵩共事嵩每奏事常顺我的意旨委曲承奉我心非不喜及退而思省这等行去甚有害于百姓自觉终夜睡不安韩休每奏事有不可却极力谏诤不肯顺从我心虽不喜及退而思省这等行去甚有益于百姓自觉终夜睡得安可见韩休是社稷之臣我用韩休以为社稷非为一身也𤣥宗之言亦能知所重矣大抵人主操用人之柄谄谀巧佞伺便而投机毁誉爱憎窥隙而杂进自非以正自持鲜有不为所惑者𤣥宗能克己以用韩休遂成开元之治后纵欲而用李林甫卽致天宝之乱一人之身而敬肆不同治乱相反人心之难保如此可不畏哉可不戒哉

《奬劝循良》

𤣥宗深于治道常自择刺史赐诗以行一日至宋州宴从臣于楼上刺史寇沘与焉上谓张说曰向屡遣使臣分巡诸道察吏善恶今厯诸州乃知使臣负我多矣又言王丘崔沔裴耀卿良吏皆迁其官以寇沘不借誉于左右举酒赐之

(缩排阐释)刺史是一州父母如今之知府一般张说是𤣥宗之相使臣分巡诸道卽今之巡按御史𤣥宗知郡守县令关系民生最切而县令又统于刺史恐其非人害治尝自择之及得其人亲作诗以宠其行欲其为我爱养百姓故优礼之也一日到宋州于楼上宴侍从诸臣以刺史寇沘为好官也令他与宴因说我累遣使臣分行天下欲察守令之善恶以僃黜陟今亲过诸州乃知使臣复奏多非其实悦己者虽殃民以为贤忤己者虽爱民以为不肖顚倒黑白贻害万民眞有负于朝廷委任之意者也此时亲见王丘崔沔裴耀卿为循良之吏皆升其官以旌异之又以寇沘实心爱民不结纳左右以求名誉自举酒以赐之𤣥宗鼓舞激劝诸守令如此非深知治道者能之乎看来巡察与刺史县令这样官最重巡察选用得其人则一省之官难于行私刺史县令选用得其人则一郡之民易于受福天下如何不太平后因崇重京官把府县看得太轻以此牵制于上官不得展布又京官不称职方调补外任夫州县比京官更难彼不称京职如何能治其民至边方远僻处更当得人却只以庸才杂流充之而已设官分职本以为民而于亲民之官自轻忽之如此彼安肯尽心安肯自重故迁延岁月以苟升斗之禄或恣肆贪渔以充溪壑之欲而巡察者又不能秉公举劾激厉其心民几何而不被其害哉故加意守令为治道之要而加意觉察使者又澄淸守令之要不可不知也

《乐受格言》

徵处士王昭素为国子博士昭素有学行艺祖召见便殿时年七十馀矣问以治世养身之术对曰治世莫若爱民养身莫若寡欲太祖爱其言书于屏几

(缩排阐释)处士是隐居有道之士宋艺祖开宝春徵聘河南处士王昭素为国子监博士昭素为人素有学行著易论三十三篇一时学者多师尊之艺祖闻其名召见便殿此时昭素年已七十馀岁矣艺祖问他治天下与养身的道理昭素对说治世莫若爱民养身莫如寡欲盖民为邦本治天下者必轻徭薄赋布德施惠使百姓每安乐则本固邦𡨴而太平可保故治世莫如爱民也欲为身害养身者必爱养精神凡一切伤生伐性之事绝而不为则身体强健而受有版本「受」作「寿」。命延长故养生莫如寡欲也艺祖爱他言𥳑而理切因写在屏风与几案上时时观览以自警省然寡欲爱民固皆切要之言而寡欲一言又爱民之本盖自古百姓不安皆因人主多欲或好兴土木或恣情声色或广求珍玩或妄徼边功或驰骋游幸此等欲心一动则奸谀之徒必巧为进奉闾阎之下必重困诛求终致海内骚然百姓怨叛虽君身且有不可保者以此知寡欲乃可以爱民而爱百姓者实所以自爱也

《散遣宫人》

开宝五年春大雨河决帝谓宰相曰霖雨不止朕日夜焦劳恐掖庭幽闭者众昨令徧籍后宫凡三百八十馀人因谕愿归其家者具以情吿得百名悉厚赐遣之普等皆称万岁

(缩排阐释)开宝是宋太祖年号五年春大雨河决帝旣信宿焚香上祷于天又与宰相说霖雨不止朕日夜焦心劳思恐掖庭之中幽闭者众昨令人籍记后宫凡三百八十馀人因谕吿他愿归家者具以实情来吿共得百名俱厚赐遣之普等闻之皆称万岁宋祖祈天愿以己身为民请命而放遣宫人一节尤为盛德盖古者后宫虽不乏人然不过令足供侍御而已后世乃博选良家广求美丽掖庭永巷动以千数有频年望幸而不得见者夫男室女家天地大义乃令内有怨女外有旷夫阴阳否隔上干和气灾异之感此为尤甚昔唐太宗放宫女三千人后世以为美谈宋祖后宫仅三百有馀已为稀少乃复放遣百人非仁心为质者孰能如此哉史称其以忠厚立国又称其家法远过汉唐不虚也

《遵守旧章》

赵普为相于㕔事坐屏后置二大瓮凡有人投利害文字皆置中满卽焚于通衢

(缩排阐释)赵普是宋朝开国的贤相他为相时于㕔之屏后置二大瓮凡臣民有条陈兴利除害的章疏一切不看却投入瓮内待满了卽于往来通衢焚之欲众人见了不复以无益之言进也后来李沆为相亦守此意他说吾居重位实无补惟中外所陈利害一切报罢持此少以报国耳朝廷防制纤悉僃具或徇所陈请行一事卽所伤多矣此千古名言也盖祖宗创业人情物理险阻艰难无不僃知故其讲求经画至精至当岂可复加为君相者只当讲明成法守而勿失便可常保太平若轻听人言纷纷更改则变动旧章百弊丛起利未及见而害已先之竟何益哉近日祖制渐湮修明振举全无其人只是无益之言连篇累牍朝进一说而暮卽更之暮进一说而朝又更之言者不必可行行者不必有实吏民奔走纷纭无时休息致使诏旨不信人生玩忽其为治道之害岂小小哉太祖高皇帝定令凡变乱祖宗成法者罪在不赦今当申明此罚务守宪典不妄纷更岂惟得二贤相之意而淸净𡨴一之风亦可复覩矣

《论字知非》

仁宗在东朝时张士逊为谕德一日中书见王旦盛称太子学书有法旦曰谕德之职止于是耶太子不待应选举岂必工书于是士逊日规以善道

(缩排阐释)仁宗在东朝当时有张士逊者为谕德之官一日到中书省见宰相王旦极称太子学书有法度旦谓之曰汝官为谕德须以德义谕教之方为称职若但以学字为美岂汝当为职业止于此耶况太子非如士人应举亦何必工书法也士逊闻旦言乃悚然知其失职于是日以古之善道进规于上其后仁宗德业大成卒为宋之令主固士逊辅养之功亦王旦提醒之力也大抵人主之情莫不有好其好声色贷利足以戕生伐性贻害生民不必言矣至于读书作字已是美事然梁朝萧绎读书万卷昼夜为常略无休已宋文帝字法之美自谓不减子敬胜于羊欣皆无益于生民无补于治道由其不能以古道修身治国而徒役于伎艺之末又何益哉王旦之言可谓识大体者务学者闻之必知所重焉可也

《常读论语》

李沆常读论语或问之沆曰沆为宰相如论语中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尚未能行圣人之言终身诵之可也

(缩排阐释)李沆是宋时贤相他暇时常读论语或问论语乃浅近之书看他何故李沆对说我居宰相之职当使朝廷政事件件修举天下百姓人人得所而后为称职且如论语中有两句说道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今朝廷之上宂费尚多财用缺乏是我不能节用也闾阎之闲差赋繁重百姓愁苦是我不能爱人也一切不时工作妨害民事者往往有之是我不能使民以时也只这两句书我尚不能行何况其他可见圣人之言看著容易做著实难终身诵法之可也岂可忽哉沆言如此眞可谓能读书者矣史称其内行修谨少有过失为相守祖宗法度识国家大体皆自善学中来也前此赵普尝手不释卷每归私第阖戸啓箧取书读之竟日次日临政处决如流旣薨家人发箧視之则论语二十篇也古人读一句书便行一句其得力乃尔后世乃有终日读书不知一言之可用则与不读何异此所谓侮圣人之言者耳何足道哉

《焚香吿天》

赵拚字阅道宋至和中为侍御史弹劾不避贵戚京师号为铁面御史任成都以一琴一鹤自随平生日所为事夜必衣冠露香拜吿于天若不可吿者不敢为也元丰初退居于衢有溪石松竹之胜作诗曰轩外长溪溪外山卷帘空旷水云闲高斋有问如何答淸夜安眠白昼闲

(缩排阐释)赵拚宋贤相至和年闲先为御史弹劾不避权贵当时号他做铁面御史言其不可犯也及任成都日随身止有一琴一鹤并无他物其淸高如此他一生白日所做的事每夜必整衣冠露香上吿于天言我今日行某事行某事若不可吿天者必不敢为盖上天神明若非心安理顺如何对得他过古人说凡不可与父兄师友言者不可行也不可与父兄师友行者不可言也阅道于不可吿天者卽不敢为其检身更加严切矣归田赋诗淸夜安眼白昼闲盖庶几心逸日休之妙者公晚年退居高斋潜心性命之学深有悟入自称高斋居士云

《借事纳忠》

王曾于天圣初铨录古先圣贤事迹凡六十事绘图以献上嘉纳之降诏𮖥美仍敕镂板摹赐近侍因命禁署日绘二十轴以进

(缩排阐释)曾字孝先靑州人宋初廷对第一史称曾端厚寡言正色独立朝廷倚以为重天圣初年谓上宜近师儒卽召孙奭冯元劝讲崇政殿因择取古圣贤事迹可为法诫者六十条绘为画图以献仁宗嘉纳旣降诏𮖥美复刻板颁赐近臣每日令禁中进二十事以僃览盖深鉴曾之忠言有益于身心有资于治理故拳拳如此大抵古之为学有录有图索象于图得前代成败之形而观者鉴焉索理于录得前代成败之实而读者兴焉拱揖令王卽为吾师范顾瞻遗训卽为吾箴规周览翶翔一息千载其視无所用心与用心无益者万万不侔也观曾酌古准时摛词命笔惟恐言语之不能感通世道之不如尧舜一段苦心尤有楮墨不能穷丹青不能肖者呜呼志士怀忠古今一揆伏冀睿哲少留意焉而无弁髦其言不任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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