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姚莹石甫着
噶玛兰原始
噶玛兰入籍
西势社番
东势社番
沿边各隘
施八坑
噶玛兰台异记
噶玛兰厉坛祭文
台北道里记
噶玛兰原始
噶玛兰僻在荒裔,既入图籍,建城、设官,制田赋,宣教化,雕题凿齿之人,渐知伦理,粗习衣冠;而游民乐业,群聚室家,其秀者亦稍事诵读矣。顾草昧初开,纪载阙略;台人所传,惟谢教谕金銮之蛤仔难纪略、杨太守廷理之议开噶玛兰纪略二书,乃权舆也。杨书仅纪开拓之功,谢书稍详形势并其原起。然杨不及见十七年以后之事,而谢仅得自传闻,未尝亲履其地,所言或有未确。莹以道光元年奉檄权判其地,访诸耆老,则多身与经营目击前后者,考诸案牍,咨询旧吏,爰纪其实,以贻后之君子。
噶玛兰,本名蛤仔难,在淡水东北三貂、鸡笼大山之后社番地也。三面负山,东临大海,三貂、金面掖其左,摆芝、苏澳、草岭搤其右,员山、玉山枕其后。自山至海,宽广不及四十里。自三貂溪南至乌石港三十余里,皆山石无地。自乌石港至苏澳山下,绵亘不及百里,然一望平畴,溪港分注,实天生沃壤也。
其始番居,不知开辟,杂处深林水窟之中,捕鱼打鹿而已。康熙中,即有汉人与通市易。蓝玉霖鹿洲集、周宣子诸罗县志皆已载之。乾隆三十三年,民人林汉生始召众入垦,为番所杀。后或再往,皆无成功。吴沙者,漳埔人,久居三貂,好侠,通番市有信,番悦之。民穷蹙往投者,人给米一斗,斧一柄,使入山伐薪抽藤自给。人多归附。淡水厅闻,惧其为乱,乃遣谕羁縻之。林爽文之乱,虑贼北窜内山,同知徐梦麟言,三貂有吴沙,民番素信,可堵贼,毋使遁入者是也。沙既通番久,尝深入蛤仔难,知其地平广而腴,思入垦。与番割许天送、朱合、洪掌谋,招三籍流民入垦,并率乡勇二百余人、善番语者二十三人,以嘉庆元年九月十六日进至乌石港南,筑土围垦之,即头围也。沙虽首纠众入山,而助之资粮者,实淡水人柯有成、何缋、赵隆盛也。沙所召多漳籍,约千余。泉人渐乃稍入,粤人则不过数十为乡勇而已。初入,与番日斗,彼此杀伤甚众。沙使人绐番曰:「我奉官令,以海贼将据蛤仔难尽灭诸番,特来堵贼,且护番垦田足众粮而已,非有他也」。番性愚,不事耕凿,间有耕者,用力苦而成功少,故视地不甚惜。得沙言,疑信者半。斗又屡败,以为汉人有神助,稍置之。番社患痘,沙出方施药,全活甚众,德之。
二年,沙死,子光裔无能,侄吴化代理其事。复有吴养、刘贻先、蔡添福附之。渐开地至二围、汤围。亦时有争斗。四年乃与番和。沙与化皆能约束其众。番既听垦,亦不复侵扰,番喜,益进垦至四围。是时漳人益众,分地得头围至四围、辛仔罗罕溪。泉籍初不及二百人,仅分以二围菜园地,人一丈二尺。粤人未有分地,民壮工食仰给于漳。四、五年间,粤与泉人斗,泉人杀伤重,将弃地走;漳人留之,更分以柴围之三十九结、奇立册二处,人四分三厘。化及三人者戒约其众,毋更进,亦相安矣。
七年,三籍人至益众。漳人吴表、杨牛、林碷、简东来、林胆、陈一理、陈孟兰,泉人刘钟,粤人李先,乃率众一千八百十六人进攻,得五围地,谓之九旗首,每人分地五分六厘。漳得金包里、股员山、仔大、三阄深沟地。泉得四阄、一四阄、二四阄、三渡船头地,又自开溪洲一带。粤得一结至七结地。
九年,有彰化社番首潘贤文、大乳汗毛格犯法,惧捕,合岸里、阿里史、阿束、东螺、北投、大甲、吞霄、马赛诸社番千余人,越内山逃至五围,欲争地。阿里史众强而鸟鎗多,漳人不敢斗,相与谋,阿里史无粮,不若助之粟而散其众。乃阳与和,分置诸番而食之。阿里史众喜,渐乃换买其鸟鎗几尽。阿里史乃弱,悟悔而无如何。
十一年,山前漳、泉械斗,有泉人走入蛤仔难者,泉人纳之,亦与漳人斗,阿里史诸番及粤人本地土番皆附之,合攻漳人,不胜,泉所分地尽为漳有,仅存溪洲。斗几一年始息。阿里史诸社乃自开罗东居之,潘贤文为之长。十四年,漳、泉又斗,漳人林标、黄添、李观兴各领壮丁百人,吴全、李佑前导之,夜由叭哩沙喃潜出罗东后径攻之,阿里史众惊溃,走入土番社内,漳人遂有罗东;已复和泉人,乃自溪洲沿海开地至大湖。粤人乃至东势开冬瓜山一带。此皆十五年前事也。
谢退榖蛤仔难纪略曰:「嘉庆三年,有龙溪萧竹者,颇喜吟咏,于堪舆之术,自谓得异传。竹从其友游台湾,穷涉至蛤仔难,吴沙款之。居且久,乃为标其胜处为八景,且益为十六景。今所传兰城拱翠、龙潭印月、曲径香泉、浊水含清之类者是也。竹悉为赋诗,或论述某山水,遂为图以出。其图于山水脉落甚详,时未有五围、六国,要其可以建围之地,竹于图中皆递指之,后悉如其言」。余按嘉庆三年,吴沙已死,安有款居萧竹之事?若谓二年,则是时仅开头围,与番争斗未息,安得游览全势?以余考之:盖款萧竹者,吴沙之子光裔与吴化辈也。化等既得二围与番和,乃延竹进窥其地。
噶玛兰入籍
噶玛兰之入图籍也,其议倡自淡水同知徐梦麟。乾隆五十三年林爽文既平,徐署府事,乃为台湾府杨廷理言吴沙可信用及蛤仔难生番易于招抚,杨议上之。巡抚徐嗣曾以外界地恐肇番衅,弗许。吴沙既入垦,惧获罪,嘉庆二年赴淡水请给札招垦;同知何茹莲予之。沙出私单招佃,每地五甲为一张犁,取番银二十助乡勇费。沙死四年,其众诡名苏长发赴省请垦,藩司刘栻檄府察之。淡水同知李明心议以蛤仔难远在淡水、三貂以外,距淡城五百里,深林密箐,迭嶂重峦,鸟道纡回,人迹罕至,三十六社生番性同枭獍,勿许便。时栻已去,藩司李长森从之。六年,沙子光裔及何缋、赵隆盛、柯有成等请,复如前议置之。然三籍人众,亦未议逐出山封禁,民垦自若也。缋等多方求为业户,不克。
十一年,海寇蔡牵至乌石港,欲取其地,使人通谋共垦,众患之。贼舟有幼童被掳者,乘间登岸,遇其父,匿之,贼索不得,扬言且灭头围,众益惧。头人陈奠邦、吴化辈相与谋,今通贼,官兵必讨,不如拒之,且以为功。乃夜定计集乡勇并各社番伏岸上为备,贼犹未觉,晨入市货物,众乃缚之,得十三人并贼目。贼闻之,怒,连帆进攻。众断大树塞港,贼不得进。拒敌久之,贼败去。化等乃以所擒贼献。将军赛冲阿闻,乃有该处膏腴,为蔡逆窥伺之奏。夏四月,奉命官兵相机筹备,犹未议开也。七月,杨廷理以事戍伊犁返,复授知府,召见问状;廷理奏蛤仔难当开,不宜弃置贻边患,上使驰驿至闽与督抚商之,未果。
十二年七月,海贼朱濆大载农具泊苏澳,谋夺溪南地为贼巢。五围头人陈奠邦等遣人告急。廷理乃与南澳镇王得禄水陆赴援。先是漳人尽得有西势地,柯有成、何缋、陈奠邦、赖岳、吴化、吴光裔六人为之董事。而东势之强者独潘贤文处罗东社。自罗东以南,至苏澳数十里,朱濆谋夺之,以哔叽、红布散给东、西势各社番。有漳人李佑阴结党与通。廷理乃以札谕柯有成、潘贤文七人,晓以大义,以哔叽十板、红布五百疋、番银千饼赉众番。贤文大悦,民咸踊跃。乃设木栅于海口,各出器械巡逻,捕通贼者。佑党惧,挈妻子入于贼舟。贤文复获海寇黄善等七人以献。有黄灶者,大股贼目也,遁于蛤仔难,为黄姓所匿。廷理索之,黄姓缚灶出献。于是蛤仔难民竞出治道,以迎廷理。时镇道以地叵测,檄勿往,廷理勿从。九月九日,自艋舺入山,四日而至五围。蛤仔难向多雨,秋以后山海气蒸,瘴云暝合,及杨至而群峰开霁,民以为祥。集耆老抚慰之,众皆鼓舞听命。义首林永福、翁清和等愿率精壮效用。朱濆踞苏澳港内之南澳,王得禄以舟师追至港口。港内宽外狭,贼以巨缆缠铁锹横沉港口。林永福等番勇千二百人穿山开路,以达苏澳,合舟师;潘贤文以众断贼樵汲。戊午,得禄以舟师进攻贼于苏澳,廷理率林永福等自澳后夹攻之。贼大败突出,官军截击,焚贼舟三,沉其大舟一,获二舟,贼以十六艘顺流东遁。廷理安抚其民而归。言于将军赛冲阿,请设官丈升田园,弗许。旋去府任,又力言之,将军令与署府邹翰议之。十三年春,乃奏请设屯,而免其升科;部驳中止。十二月,少詹事闽人梁上国上言:「蛤仔难田土,平旷丰饶,每为海盗窥伺。前朱濆、蔡牵皆欲占之,俱为官兵击退。若收入版图,不特绝洋盗窥伺之端,且可获海疆之利」。并条奏其状甚悉。上命总督阿林保、巡抚张师诚议之。阿林保乃以同知徐汝澜署台守诣勘,徐仍如赛冲阿议。
十四年正月,上谕阿林保曰:「蛤仔难居民,现已聚至六万余人,且盗贼窥伺时,能知协力备御杀贼,深明大义,自应收入版图,岂可置之化外?况其地又膏腴,素为贼匪觊觎,若不官为经理,妥协防守,设竟为贼匪占踞,岂不成其巢穴,更添台湾肘腋之患乎?该督抚其熟筹定议,如何设官,安立厅县,或用文职,或用武营,随宜斟酌,期于经久乃善。梁上国折内,叙及蔡逆贼船,近至苏澳时,先率众上岸,有番人与斗,居民吴氏擒获数贼以献,贼始惊溃而去。嗣朱濆窜往,亦经居民与官兵夹攻败贼。如此出力,从前曾否奏明施恩?彼时如曾擒献贼犯,即当加之奖赏,亦此时收抚之要着也」。时以漳、泉分类械斗,未及行。
十五年,总督方维甸过台治之,既定,乃谋此事。至艋舺,有蛤仔难番土目包阿里率噶里阿完等社番迎见,呈送户口清册,遵制薙发,请入版图,并请设立通事,以免熟番侵凌。又有民人何缋等呈请已垦田地,照则升科,设官弹压,分定地界。维甸大悦。生番各予奖赏,传民番面询其状。乃覆奏曰:「淡水玉山之后,地名噶玛兰,系番语,闽音不正,讹为蛤仔难。其地三面距山,东临大海,平原宽广,形若半规。南有苏澳,可进大船。北有乌石港,仅容小艇。中有浊水大溪,出山东注,原在噶里阿完社东旁入海,近年故道淤浅,正溜北徙,绕过员山,径五围之东,由乌石港入海。民人所居,自五围之外,尚有员山、溪洲、罗东、汤围、柴围、大湖围、三十九结围、都美鹤围、劳劳围、下溪洲、几穆捞、辛那罕等处,及围外零户。浊水溪故道之北、尽为漳人开垦十之七八;故道之南,系泉人、粤人开垦。又有岸里社、阿里史社、阿束社、东螺社、牛骂头社熟番迁居其中,荒埔尚未全垦。此噶玛兰地势情形也。当令总兵武隆阿、知府杨廷理勘查,覆称噶玛兰南北约长六、七十里,东西约宽二、三十里不等,漳人四万二千五百除丁,泉人二百五十余丁,粤人一百四十余丁,熟番五社九百九十余丁,归化生番三十三社四千五百余丁。未垦荒埔,应请分出地界,何处令何籍民人开垦,何处令何社番开垦,分画公平,以杜争执。已垦田地,丈量升科。其员山东北,地处适中,可以设官安营。头围为水陆扼要之处,应设分汛。臣查噶玛兰田土膏腴,米价较贱,流寓日多,又有朱濆帮内散去余党,及逃凶逸犯潜匿其中。前年漳人亦与泉人械斗,熟番互相党护。泉人为漳人所困,大半避出。以强凌弱,相习成风。良善民番,皆思设官纳赋。若竟置之化外,恐台湾日后或添肘腋之患。镇道佥议,皆以设官经理为宜。然该处数十年为王化所不及,一旦绳以法度,亦不能立就安贴。知府杨廷理丁忧,巡检胡桂于情形最为熟悉,臣已令其清查田甲,分划地界,俟其查明,会同抚臣详议具奏」。四月初五日,杨廷理入山,请定章程十八则,丈绳一具以行。何缋等始犹谋为业户,廷理不许,令各结首分领垦单,自往丈量,经三月始毕。乃草其节略具报。时维甸已去闽,汪志伊继之,檄台澎道张志绪与廷理覆勘。十六年三月,廷理至郡定议。九月,汪志伊与巡抚张师诚酌定条例以闻。
西势社番
西势社番者,在浊水大溪之北。自溪北至乌石港,凡二十社。未入版图之先,茹毛饮血,蓬发露体,男女莫别,婚姻无时,野合择配,听人自便,不识五伦,不谙岁序,以花开纪四时,打牲为恒业。间有汉人教之耕种稻谷,以为宝贵。以短刀代犁锄,并无牛只。间织树皮,仅蔽下体。其富者惟知蓄积虾米花布。又俗重金鲤鱼,以铜线编成,形如新月,佩之出入,群以为艳羡矣。不重银钱。与人无犯。各社自立头人,不相统属。嘉庆元年,汉人吴沙率众入兰占垦,西势各社,首被侵夺殆尽。十五年,归沐王化,始赴官控理,已为民人先报升科,不能给还。知府杨廷理乃举汉人为各社总理,设立通事、土目,约束社众,造报丁册,教以人事,薙发着衣,始知置备耕牛、农具,渐通汉人语言,亦知爱重银钱,烹调饮食矣。惟伦常、祭葬、婚姻尚沿旧习。今纪道光元年各社通土番丁之数,以备考焉。
哆啰美远社,距城十二里,通事一人曰八宝笼,土目一人曰銮仔,番丁男妇三百四十三口。
打马烟社,距城二十二里,土目曰远老思问,番丁男妇一百二十六口。
奇立板社,距城十里,土目曰敏碌,番丁男妇八十一口。
麻里目罕社,距城十里,番耆曰那眉,番丁男妇四十一口。
摆离社,距城五里,土目曰厨瑶,番丁男妇一百零二口。
珍仔满力社,距城五里,土目曰夺孝碖,番丁男妇二百三十八口。
抵美福社,距城六里,土目曰阿返,番丁男妇一百四十九口。
流流社,距城二里,土目曰龟刘沙简,番丁男妇七十口。
麻芝镇社,距城四里,番耆曰阿纲吻,番丁男妇四十二口。
仔罕社,距城四里,土目曰阿纲合必舟,番丁男妇三百零八口。
抵美抵美社,距城八里,土目曰武礼把老,番丁男妇七十三口。
踏踏社,距城八里,土目曰武歹,番丁男妇一百六十一口。
高东社,距城八里,番耆曰龟刘,番丁男妇九十八口。
打那岸社,距城八里,土目曰武歹夏马述,番丁男妇四十四口。
奇武暖社,距城六里,土目曰芥力,番丁男妇六十七口。
奇兰武兰社,距城十二里,土目曰谢马抵,番丁男妇四十九口。
辛仔罗罕社,距城二里,土目曰龟刘武朗,番丁男妇八十九口。
棋立丹社,距城十四里,番耆曰武歹吧荖郁,番丁男妇六十八口。
抵把叶社,距城十四里,土目曰阿纲,番丁男妇五十口。
抵美简社,距城二十里,土目曰敏碌,番丁男妇六十二口。
以上西势番二十社,通事一人,土目十六人,番丁二千二百六十二口,以番总理一人、社丁一人管束之。
嘉庆十六年,总督汪志伊奏:「噶玛兰东、西势社番,前皆不谙耕作,是以埔地听汉人占垦。尔来与汉人相习日久,渐知耕种,惟番性愚,不知积蓄,恐荒埔分尽,地不加辟,将来社番生齿日繁,未免生计日绌。是以杨廷理原议,大社周围加留余埔二里,小社加留余埔一里。兹据镇道府议请,东势几穆捞等十七社,命通事土目,将社番自耕田园栽树为内界,不许汉人贌耕,其加留余埔一里、二里之外,亦栽树为外界,准贌给汉人开垦,呈官立案,按年完纳番租,免其升科。其西势哆啰美远等二十社,群处沿海一带沙仑之上。西势番埔久为民人开垦,不能再留余埔。应将现在沙仑余埔,自乌石港口起,至东势界止,约长三十余里,宽一、二里不等,永为西势番业,不许民人过溪越垦。如番社人少,情愿贌给民人开垦,亦照东势之例,呈官立案,完纳番租,免其报升。庶东西番社,各安其业,日久相安」。奏入,上许之。西势加留沙埔久未及行。道光元年,署通判姚莹乃督西势番总理林兴邦、社丁张金标、通事八宝笼,会同各社土目,勘定西势加留沙埔,自乌石港起,至东势浊水溪止,沙仑埔六百二十四甲四分一厘七毫二丝,除原存奇立板、猫里露罕、流流等社地,及各社番自田一百二十八甲七分零外,实存沙埔地四百九十五甲七分零二毫八丝。西势大小二十社,统计番丁二千二百七十七丁口,按丁分配,每丁得地二分一厘七毫七丝。定明界址,分交各土目收掌,并绘造图册详司,其制乃定。
东势社番
东势社番者,在浊水大溪以南;自溪南至苏澳,凡十六社。嘉庆十五年,噶玛兰既入版图,西势民垦已定,杨廷理乃遣三籍头人,往大浊水溪南十六社荒埔,分授漳、泉、粤民人开垦,凡二千五百三十八甲。各社番性本愚弱,既归化,益不敢较,于是膏腴悉为民有。通判翟淦与杨廷理议请总督汪志伊,以各社近埔处所存给之大社二里、小社一里,谓之加留余埔,仍官为召佃,以三籍头人为佃首,经理收租,按社计丁而分给之,社番坐受焉。共丈得地一千二百五十五甲二分,自十五年至二十一、二、三年,次第垦成造册,详定其制。
漳佃首二人,原分埔地七百六十二甲七分三厘四毫七丝九忽,每甲定租四石,年额纳番租三千零五十石九斗三升九合,配社十二。
加礼宛社,距城十六里,通事一曰龟刘,土目一曰武歹加礼,番丁男妇四百五十三口。
流流社,距城十四里,土目一曰武歹夺,番丁男妇九十八口。
扫笏社,距城十四里,通事一曰武沥大里滑,土目一曰富笼,番丁男妇三百三十一口。
芭荖郁社,距城十四里,土目一曰阿返,番丁男妇九十二口。
歪仔歪社,距城十四里,土目一曰夺眉党,番丁男妇九十六口。
猫里府烟社,即马荖武烟社,距城十五里,土目一曰武裂末加眼,番丁男妇一百十九口。
南搭吝社,即马鲁烟社,距城十五里,土目一曰比兰,番丁男妇九十三口。
武罕社,距城十五里,土目一曰九敏,番丁男妇一百三十三口。
打那美社,即打纳美社,距城十五里,土目一曰那眉猫荖,番丁男妇二百零四口。
打那岸社,即打郎巷社,土目一曰那爻担武郎,番丁男妇一百零八口。
猴猴社,距城二十五里,土目一曰罩伯,番丁男妇一百二十四口。
其泽简社,距城二十里,土目一曰那爻甲武烈,番丁男妇一百口。
泉佃首一人,原分埔地三百八十三甲四分八厘九毫三丝六忽,每甲定租四石,年额纳番租一千五百三十三石九斗五升七合,配社三。
奇武荖社,距城二十五里,通事一曰斗氏打噜妈,土目一曰远噜劬令,番丁男妇四百四十口。
里脑社,即里荖社,距城二十里,土目二,曰喇喇哈喇噜、曰八里抵氏,番丁男妇一百八十三口。
婆罗新仔宛社,距城十六里,土目二,曰武歹龟刘、曰打那罔施八,番丁三百七十一口。
粤佃首一人,原分埔地一百三十五甲四分零七毫,每甲定租四石,年额纳番租五百四十一石六斗二升八合,配社一。
珍珠美简社,距城二十里,土目二,曰芥力素马干、曰劬劳包依力氏,番丁男妇二百四十八口。
以上东势番十六社,通事三人,土目十九人,番丁男妇三千三百零七口,无总理,即以三佃首、二社丁约束之。
沿边各隘
噶玛兰地势,东面海,西、南、北三面皆山。所在生番出没。自设官后,沿山次第设隘,以壮丁守之。二十一、二年间,犹有生番逸出杀人,今则防堵益密,林木伐平,沿山皆成隘田,而居民安堵矣。自三貂入噶玛兰首境,为远望坑,民壮寮在焉,始用以开道,继以护送行人。过远望而南,为大里简,设民壮寮与远望同。自大里简以南,乃沿山设隘,各有田园数十甲,以为口粮:曰梗枋、乌石港、金面山、白石、汤围、柴围、三围、四围一结、四围二结、四围三结、旱溪(又名枕头山)、大湖、叭哩沙喃、鹿埔、清水沟、崩山、员山庄、马赛、施八坑(新设)。
以上隘地十九所,北自梗枋,南至施八坑,不过弃界外数百甲之地,免其升科,隘丁贪利,尽力守之,而兰民无番患焉。
施八坑
嘉庆十七年,民人林朝宗等请垦苏澳施八坑。通判翟淦遣役李泉往侦之,回报云:「查施八坑乃由东势山尾过山盘仑始至,其处西、南、北俱迭山茂林,惟有一坑,形势甚狭。坑首西连叭哩吵喃生番社,坑口东出苏澳港,乃生番出没隘口。该地离东势马鞍山、草山及议设南关之地约五、六里,阻隔山仑,本生番地界,不与三籍应分埔地毗连。前有民人陈全、郑观凤在彼,欲求设隘开垦,奉批不准,已经弃置。至于坑头水堀,皆生番巢穴,尚有埔地若干,不能穷究。查兰地自入版图以来,东势一带,民番屡被生番杀害。南风盛发之时,又常有匪船寄泊澳内伺劫。易于藏奸,实属要地。去城窵远,最难防御。似可就地设隘把守,内御生番逸出,外护居民樵采,如遇匪船寄泊,亦可随时飞报防守,以杜奸民私垦藏奸之念,似于地方实有裨益」。淦未及许。其后稍为泉籍民人私垦。道光元年,聚居已三百余人。署通判姚莹请查造丁册,籍其田亩,以为隘地;未竣而去。
噶玛兰台异记
皇帝登极之元年六月癸未夜,噶玛兰风,飓也,或曰台,雨甚,伐木坏屋,禾大伤,继以疫。于是噶玛兰辟十一年矣,水患之岁五,台患之岁三;兰人大恐,谓鬼神降灾,不悦人之辟斯土也,将禳之。姚莹自郡反,闻灾驰至,周巡原野,倾者扶之,贫者周之,请于上而缓其征,制为药而疗其病,疫以止;民大悦。乃进耆老而告之曰:「吾人至此不易矣。生人以来,此为荒昧。惟狉獉之番,雎雎盱盱,巢居而穴处,其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始自吴沙数无赖,召集农夫,负耰锄以入荒裔,剪荆榛,凿幽险,御虎狼之生番,数濒于死矣。乃筑围堡,置田园,聚旅成郛。既以无所统而相争夺,大吏以闻,天子悯焉,然后为设官治之,黔首绥和,文身向化。今则膏腴沃壤,士农工商备矣。城郭兴,宫室毕,妇子嘻嘻而乐利。夫山川之气,闭塞郁结久而必宣,宣则泄,泄则通,通然后和;天道也。今以亿万年郁塞之区,一旦凿其苞蒙,而破其澒洞,泽源与山脉偾兴、阴晦与阳和交战,二气相薄,梗塞乍通,于是乎有风雷水旱瘯疾之事,岂为灾乎?
昔者羲轩之世,淳风古处,百姓浑浑,不识不知,未有所为灾者。逮乎中天运隆,五臣递王,文明将启,而于是乎有尧之水,汤之旱。圣人以为气运之所由泄,而不以为天之降殃于人也。不然,德如唐尧,功如成汤,岂复有失道以干鬼神之怒哉?若夫地平天成,大功既毕,则惟慎修人纪,以保休嘉,而于是乎时和年丰,百宝告成,宇宙熙皞,臻于郅治。苟有失德,肆为淫慝败乱,则鬼神恶之,而天乃降灾。此天地之气既通,而人事不知之为厉也。今兰地初开,虽风水屡洊,而不为异,五患水,三患台,而民不饥,无有散乱,何也?民皆手创其业,艰难未忘,不敢有淫慝之思也。虽然,吾特有惧焉。惧夫更数十年后,地利尽辟,户口殷富,老者死而少者壮,民惟见其乐而不见其艰也,则将有滋为淫佚而乐于凶悍暴乱者,人祸之兴,吾安知其所极耶!然则如之何而后可也?曰,崇节俭,修和睦,戒佚游,严盗贼,守斯四者,庶乎可以久安而不为灾。禳何为者」!耆老曰:「善」。乃记之。
噶玛兰厉坛祭文
呜呼!上帝好生,蠢灵无异;圣王御世,中外一家。安民以惠为先,善俗以和为贵。冤惨之深,莫过沙场不返;厉气之积,多由馁鬼无依。嗟尔噶玛兰开辟之初,三籍流民,皆以孤身,远来异域,或负耒营田,披荆斩棘,或横戈保众,贾勇争先,探身鲸鳄之渊,射利虎狼之窟,始与凶番格斗,继乃同类相残。战争越十五年,死亡以数千计。聚众夺地,殁既无名;违例开边,死且负咎。重洋阻隔,魂踯躅以安归?乱冢纵横,骨抛残而莫辨!肝脑空涂,未得一弓之地。幽冥沦滞,长衔九壤之悲!
至于三十六社土番,被发文身,圣化未沐;含生赋性,覆载攸同。草为衣而肉为食,猿鹿是伍,何知布粟之精;巢斯处而穴斯居,风雨飘零,不解宫室之美。射鹿打牲,以镖弩为耒耜;赤男裸女,无葬娶与室家。雎雎盱盱,獉獉狉狉。乃始以市买而通汉,继因土地而交争。战斗屡摧,信汉人果有神助;疆原日蹙,疑番众殆是天亡。生虽愚陋无知,白刃可蹈,死亦沉冤莫释,碧血难消!
更有黄发少年,白衣壮士,奋孤忠而讨贼,识大义以勤王。当孙恩猖獗之时,亦卢循纵横之会,蛟吞鲸视,屡思破卵营巢,大旆楼船,尚待焚艘拔帜。乃父老深明顺逆,士女争馈壶浆。生擒丑类,投辕愿效前驱;破敌功成,碧海身丧黄泉。莫考姓名,未蒙恤典;忠诚不灭,义魄何安?
方今天子怀柔,泽周海外。嘉群番之向义,负籍归诚;悯绝域之初通,设官布化。授地分田,鳀瀛有截;食租免税,鳞册无颇。十二年教养涵濡,七万户讴歌鼓舞。汉庶则成家聚族,都忘锋镝之艰;番黎亦凿雨锄云,渐有衣冠之象。生人安矣,受福方长;死者哀哉,含悲何极!万众青磷之鬼,不免馁而;频年瘯厉之灾,良有以也。
莹等共膺此土,保赤为怀。睹民番之错处,日久而安;念溟漠之沉沦,心悲以恻!爰广安民之惠,更修祀鬼之坛,建旛招魂,设屋为主,传集三籍各社耆长,涓吉致祭。俾知忘身保众,死事无别乎公私;木本水源,此日犹申其禋祀。茆楹既置,足以栖灵;生籍虽殊,何妨共食。奋身以争地,身亡地丧,尚复何争?为汉以怨番,汉睦番和,可以无怨。如果仇忿两释,自能厉气潜销。汉乘风而内渡,速返乡园。番超脱于沉幽,各登善地。从此人鬼相安,民番永乐;殊方异域,皆成舜日尧天;滞魄冤魂,尽化和风甘雨;岂不休哉!尚飨。
噶玛兰始入版图,民番未能和辑,时有械斗,又频岁多灾。莹锄除强暴,教以礼让,民番大和。乃以秋仲会集三籍汉民、生熟各社番,设厉坛于北郊,祀开兰以来死者。为漳籍之位于左,泉、粤二籍之位于右,列社番之位于地,以从其俗。城隍为之主,列位于上。是日文武咸集,率各民番,盛陈酒醴牲核以祀之,至者二千余人。社番亦具衣冠,随众跪拜,如汉人礼。祀毕,又使民番互拜。莹乃剀切谕以和睦亲上之义,陈说五伦之道,使善番语者逐句传绎之。环听如堵,多泣下者!
台北道里记
旧说台湾南至琅,北至鸡笼,绵亘一千七百余里;以台、澎为中路,凤山为南路,嘉、彰、淡水为北路。今噶玛兰新辟,又过鸡笼极北,越三貂大岭,转折而南,至苏澳为界,计增幅员一百余里。其南路仍旧,余以辛己年正月入兰,乃记北路道里于左。
台郡出北门五里,柴头港有塘汛。又二里,洲仔尾居民颇稠。三里,三嵌店有溪二道:一由鲫鱼潭出,一由大穆降出;会流至盐埕出海,有汛。又一里许,台、嘉二邑交界。十里,木栅有汛,民居小村市。十五里,曾文,民居稠密,有溪,即湾里也,有汛。又五里,茅港尾,民居街市颇盛,有汛并馆舍。十里,铁线桥,有汛。十里,汲水溪,有塘。十里,下茄苳,大村市馆舍,有大汛,驻守备一员。十里,八桨溪,有汛。十里,水堀头,有溪不甚大,有汛。五里,树头,有汛。十里,嘉义县城;文职,知县一员,教谕、训导、典史各一员;武职,都司一员,千总一员。
自嘉义北门五里,杀狗溪。五里,打猫雾,大村市,有汛。十里,大埔林,民居稠密,有汛。五里,兴化店,有溪。五里,他里雾,大村市,有溪,有汛。五里,榕仔脚,有溪。五里,鹿场溪,嘉、彰交界。十里,西螺,大市,有汛,驻把总一员,有溪;出柑,香美异他柑。五里,三条圳,圳即俗亩字,土人读如浚,凡三道,水盛时,非舟不渡。十里,东螺溪。三里,宝斗,大村市,即旧东螺也,民居稠密,街市整齐,有汛。五里,茉莉庄。五里,关帝亭,庙宇甚新峻;前有僧能诗,而还俗矣。五里,大埔心,民居小村舍,多盗匪;其东北沿山,即下林仔,东南沿海,为二林,皆匪巢也。五里,巩固桥。五里,燕雾。五里,茄苳脚。皆有汛。五里,口庄。五里,彰化县城南门;文职,知县一员,教谕一员,典史一员;武职,北路协副将一员,都司一员,守备一员。县北有八卦山,陈周全之乱,文武官出守八卦山,城陷失守,即斯地也。今新城重建,复于山上砌小砖城为援,工甫竣。
自县东北五里,茄苳脚。五里,大渡溪,有村市。五里,龙目井。五里,乌瓦窑。五里,沙路,有汛。五里,牛骂头,民居稠,有街市馆舍。七里,青埔,前入淡水界。自嘉义之下茄苳至是,一百五十余里,皆平壤,山水清秀,田膏腴,人殷富,洵沃土也。入淡水界则沙瘠矣。入界一里,大甲溪,溪广数重,水盛时一望无际,下皆乱石,溪流湍激,舟筏一不慎,即入海不返。每大雨后,行者必守溪数日,水退乃敢渡。八里,大甲街,民居颇稠,驻巡检一员,外委一员。自大甲西去八里,即大埯海口也。
自大甲北行五里,大埯溪。十里,坊里溪,有汛。十里,椿梢街市,有溪汛馆舍。五里,椿梢园。五里,望高寮。五里,白沙仑,有汛,驻外委一员。五里,乌梅畸毗连打那拔,有溪。七里,后垄,民居街市稠密,馆舍甚整洁,有汛,驻千总一员,稽查海口。是夕上元,居民张灯甚乐。后垄北行五里,山仔顶。五里,中港街,有汛,外委一员巡查海口。五里,鲁衢崎,一名蝼蛄崎,两边皆山,盖如峡矣。五里,望高寮。三里,香山,有汛。八里,竹堑,围竹为城,四门民居约二千余户。淡水同知驻此。同城教谕一员,嘉庆二十三年初立,学宫修尚未竣。巡检一员,兼司狱都司一员,守备一员。都司署前较场不甚大,学宫即在其南,每逢操阅,鎗炮轰震,殊非妥侑先圣之所。而土人士以地理家言,贪较场地吉而置,有司惑而从之,过矣。
竹堑北行三里,金门厝,有溪渡。十里,凤山崎,山甚平,广袤十里,为大湖口,又名粪箕湖,涸湖也。十里,枋碑。十里,杨梅枥,大村市,有汛,驻把总一员。五里,头重溪。十里,中枥街,民居稠,有汛。十里,内嵌脚。十里,桃园,大村市,山水清秀,田土膏腴,恍如江南道上矣。十里,龟仑顶,有汛。五里,大邱园,小溪数重,两边皆山。八里,龟仑脚。七里,新庄,大村市,民居约近千家,驻县丞一员,有汛。五里,渡大溪至艋舺,途中山水曲秀,风景如画,摆接十三庄在其东南,为北路第一胜境。艋舺民居铺户,约四五千家。外即八里坌口,商船聚集,阛阓最盛,淡水仓在焉。同知岁中半居此,盖民富而事繁也。驻水师游击一员,守备一员。由艋舺东水程二十里,即八里坌海口,设沪尾一营,与内地五虎门对渡。
自郡至艋舺,皆北行。由艋舺以上,乃东北行。十里,锡口,有街市。五里,南港,入山,沿山屈曲;其港水自三貂内山出,上自暖暖,下达沪尾。十里,水返脚,小村市;水返脚者,台境北路至此而尽,山海折转,而东出台湾山后,故名。过此天山岭迎日东行,十五里为一堵山,再北过五堵、七堵、八堵,凡十里至暖暖,地在两山之中,俯临深溪,有艋舺小舟,土人山中伐木作薪炭、枋料,载往艋舺。铺民六、七家,皆编篱葺■〈屰,去丷一〉,甚湫隘;每岁镇道北巡,及钦使所经,皆宿于此,盖艋舺以上至噶玛兰头围凡三日程,皆山径,固无馆舍耳。暖暖迎日东北二里许,稍平广,可三百余亩,居民四、五家散处。三里,至碇内,渡溪北岸,更东行二里,枫仔濑;复过溪南岸,仍东行,三里至鲫鱼坑;过渡,沿山二里,伽石,路甚险窄,土人白兰始开凿之,奇其事以为神所使云。二里至三貂岭下,俗云三貂仔,有汛。四里,茶仔潭,过渡,水深无底,有小店,为往来食所;三里,则三貂岭矣。盘石曲磴而上,凡八里至其岭。岭路初开,窄径悬磴,甚险,肩舆不能进。草树蒙翳,仰不见日色,下临深磵,不见水流,惟闻声淙淙,终日如雷。古树怪鸟,土人所不能名,猿鹿之所游也。藤极多,长数十丈,无业之民,以抽藤而食者数百人。山界广约数十里,内藏生番。其外熟番,有社及街市,在杨廷理新开路东,因其路迂远,人不肯行,故多由此旧路云。岭上极高,俯瞰鸡笼在岭东南,海波汹涌,观音、烛台诸屿,八尺门、清水澳、跌死猴坑、卯里鼻诸险,皆了然如掌,盖北路山之最高者矣。下岭八里,牡丹坑,本名武丹坑,武镇军隆阿改今名,有民壮寮守险于此,护行旅以防生番也。六里,粗坑口,过渡。六里,顶双溪,有渡。八里,鱼行仔,有溪。八里,下双溪,过渡,为远望坑民壮寮。里许至三貂大溪,西淡水界,东噶玛兰界;嘉庆十六年总督汪志伊奏定。过溪迤北转东,八里,半岭;四里,草岭;十里,下岭,至大里简民壮寮,则山后矣。
自此以下,皆东面海,为兰北境。沿海南行十里,番薯寮。七里,大溪。五里,硬枋。皆有隘,设丁防护生番。四里,至北关,有汛,驻外委一员。八里,乌石港,水自叭哩沙喃出,至此入海。与龟山海中相对,山形如龟,首北而尾南。港口沙线一道如蛇,土俗以为天生元武之象,建真武庙祀之。港门春开秋塞,盖乘南北风为通塞。内地及鸡笼、艋舺一带小船,每乘南风进港。兰地惟产米榖,百货皆仰给于外,隔山难通,故赖小船出入,以济百物。有炮台守港,以防海寇。更二里,乃至头围;二十五里,则五围兰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