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之五十二
洪武三年五月己丑朔,大将军徐达分遣左副将军邓愈招谕吐蕃,而自将取兴元。
宁国卫指挥佥事陈德成从征西蕃,战殁干岷州。上命有司致祭,厚葬之,仍恤其家,追赠德成指挥副使,授其子千户。
辛卯,遣使访历代帝王陵寝。初,上尝观宋太祖诏修历代帝王陵寝,叹曰:“此羙事也。”遂遣翰林编修蔡玄、侍仪舍人李震亨、陈敏、于谦等往四方求之,仍命各行省之臣同诣所在审视,若有庙祀,并具图以闻。
壬辰,命工部制皮鞵,给征北军士,凡十四万八千余人。
癸巳端午,享太庙。
上谕中书省臣曰:“今人于书劄,多称顿首、再拜、百拜,皆非实礼。其定为仪式,令人遵守,又小民不知避忌,往往取先圣、先贤、汉唐国宝等字以为名字,宜禁革之。”于是礼部定议:“凡致书于尊者称端肃,奉书答则称端肃奉复,敌己者称奉书、奉复,上之与下称书寄、书答,卑幼与尊长则云家书敬覆,尊长与卑幼则云书付某人。其名字有天、国、君、臣、圣、神、尧、舜、禹、汤、文、武、周、汉、晋、唐等国号相犯者,悉令更之。”
甲午,复置司农司。上以中原之地自兵兴以来,田多荒芜,命省臣议计民授田,设官以领之。于是省臣议复置司农司,开治所于河南,司设卿一员、少卿二员、丞四员、主簿、录事各二员。从之。
乙未,册妃孙氏为贵妃,吴氏为充妃,郭氏为惠妃,郭氏为宁妃,达氏为定妃,胡氏为顺妃。其仪:皇妃服九翚四凤冠,翟衣九等,车辂用厌翟车。册用镀金银册二片,其长短阔厚与诸王册同。盝饰以浑金沥粉蟠凤,其用物裹覆,皆与诸王同。印用金龟钮,其尺寸与诸王宝同,文曰“皇妃之印”,其余制度皆与诸王同。匣皆饰以蟠凤。前期一日,礼部官奉册印进入,置于谨身殿御座宝案之前,册东印西。侍仪司设册礼使受制位于奉天殿横街之南稍东,副使位于其西,俱北面。设承制官、奉节官、奉册官、奉印官位于副使之东北,西向,以北为上。设使副受册受印褥位于受制位之北,南向以俟册使受册、副使受印。设典仪二人位于丹陛上之左右,传赞二人位于丹陛下之左右,文武官对立位于丹墀两旁,引班四人位于文武官之北,赞礼二人位于册使位之北,皆东西相向。所司置龙亭于奉天门外正中,备仪卫、鼓吹以俟迎册。即行,内使监令设使副位于内宫门之外,北向东上。设内使监令位于册使之东北,西向。设赞者二人位于册使之北,东西相向。设册印案于赞者之北,册东印西。内使设妃受册位于本位庭中,北向。设册印案于妃受册印位之北,册东印西。设内命妇诸亲贺位于庭阶之南,北向。又设妃受贺位于其宫之中,南向。设内赞二人位于妃受册位之北,设引礼二人位于内赞之南,皆东西相向。其日,质明,文武百官皆朝服,引班分引序立于奉天殿丹墀之两旁,东西相向。赞引引使副公服入,就横街南位北面立。承制官、奉节、奉册、奉印官及掌节者皆入诣谨身殿外,北向立以俟。内臣传旨讫,掌节者持节,奉册官、奉印官率执事者举册印案以行。奉节官、掌节者前导,次册案奉册官后从,次印案奉印官后从,承制官押其后。至横街南,以案置于使副受册褥位之北,册东印西。承制官、奉节官、奉册、奉印官各就位西向立,掌节者持节立于奉节官之左,差退。典仪赞“使副皆再拜”,承制官诣使副前称“有制”。典仪赞“使副跪”,承制官宣制曰“妃某氏,特封某妃,命卿等持节展礼”,宣制讫,复位,典仪赞“使副再拜”。奉节官率掌节者持节诣册使前,掌节者脱节衣以节授奉节官,奉节官以节西向授册使,册使跪受以授掌节者,掌节者受节立于册使之左,奉节官退复位。赞礼引册使诣受册褥位立,奉册官于册案上取册授册使,册使跪受册兴,置于案,奉册官及册使各退复位。赞礼引使副诣褥位北向立,奉印官于印案上取印西向授使副,使副跪受印讫,兴,置于案,奉印官及使副俱退后位。典仪、传赞赞“使副皆再拜”。典仪唱“礼毕”,执事者举册印案出奉天门外,奉册、奉印官取册印置龙亭中,奉册、奉印官退。赞礼引册使押册、副使押印,持节者前导,仪卫、鼓吹以次出,引班引文武百官退。册印将至内宫门外,内使请妃服花钗翟衣引出閤,至本位宫中南向立。及册印至,使副于龙亭中取册印权置于门外所设案上。讫,引礼、内使引使副及内使监令俱就位立,次引册使于内使监令前称“册礼使某、副使某,奉制授某妃册印”,退复位。内使监令入,诣妃本位庭中躬言讫,出复位。引礼引内命妇诸亲俱入就位,引礼引册使诣内使监令前,册使取册以授内使监令,内使监令跪受以授内执事。引礼又引副使取印以授内使监令,内使监令跪受以授内执事。率执事者奉册印以次入诣妃受册位前,各置于案,册东印西。引礼引妃降诣庭中受册位立,侍从如常仪。内使监令率内执事取册印以次立于妃之东,西向。内使监令称“有制”,内赞赞“妃四拜”。内使监令宣制讫,执事者取册授内使监令,跪读册讫,以册授妃,妃跪受册以授内执事。执事者取印跪授妃,妃跪受印以授内执事。内赞赞“妃四拜”。内使监令出,诣使副前躬称“妃受册印礼毕”,使副还复命。引礼引妃升阶就位南向坐,引礼引内命妇诸亲以次贺,如常仪。礼毕,引礼引内命妇退。内使监令引妃谢皇帝、皇后,并如宫中之仪。
上以元末之君不能严宫阃之政,至宫嫔女谒私通外臣而纳其贿赂,或施金、帛于僧道,或番僧入宫中摄持受戒,而大臣、命妇亦往来禁掖,淫渎亵乱,礼法荡然,以至于亡,遂深戒前代之失,著为令典,俾世守之。皇后之尊,止得治宫中嫔妇之事,即宫门之外豪发事不预焉。自后妃以下至嫔侍、女使,小大衣食之费,金银钱帛、器用百物之供,皆自尚宫奏之,而後发内使监官覆奏,方得赴所部关领。若尚宫不及奏而朦胧发内官监,监官不覆奏而辄擅领之部者,皆论以死。或以私书出外者,罪亦如之。宫嫔以下遇有病虽医者,不得入宫中,以其证取药而已。群臣、命妇于庆节、朔望朝见中宫而止,无故即不得入宫中。人君亦无有见外命妇之礼。天子及亲王后妃、宫嫔等,必慎选良家子而聘焉,戒勿受大臣所进,恐其夤缘为奸,不利于国也。至于外臣,请谒寺观烧香、禳告星斗之类,其禁尤严。
丁酉,遣使告祭王国山川,以封建诸王也。
诏天下守令询举有学识笃行之士,礼送京师。
左副将军李文忠、左丞赵庸败元太尉蛮子、平章沙不丁、朵儿只、八剌等于白海子之骆驼山,遂进次开平,元平章上都罕等降。
都督孙兴祖及燕山右卫指挥平定、大兴左卫指挥庞禋等兵次三不剌川,遇胡兵力战,皆殁于五郎口。海宁卫指挥副使孙虎率兵至落马河,与元太尉买驴战,死之。兴祖,濠州人,刚毅有胆气,初从上取和阳,在行伍中,无知者。比渡江,下毗陵,皆先登,遂以功授右都先锋,克宣城、宜兴、马驮沙,俱有功。又从取婺、越、舒、池阳,败陈友谅于龙江,升统军元帅。继捣瑞昌八阵营寨,进伐南昌,迁天策卫指挥使。镇海陵,敌不敢犯其境,升骠骑大将军、大都督府副使,移镇彭城。及大将军取元都,上以北州重地,命兴祖戍守。兴祖至,纪律严肃,军民安之。至是,从大将军北伐,以战死,年三十有五。事闻,上甚悼之,遣使往北平致祭,命配享于通州开平王常遇春祠,赠推忠宣力效节功臣、龙虎上将军、北平等处行中书省左丞、上护军,封燕山侯,谥忠愍。孙虎,不知何许人,始来附时,遣从诸军援池阳,下於潜、昌化,安辑严州、诸暨,以功授千户。及克新城,取桐庐,皆与有劳,升海宁卫指挥副使。嘉兴盗起,虎领兵捕斩之,调征福建。及还,从大将军征沙漠,战死,诏赠镇国将军、佥大都督府事,追封康安郡伯。
山西忻州官安时敏、静乐县丞谭章等私通元四大王,阴洩军中消息,欲为乱,事觉诛之。
己亥,诏设科取士。诏曰:“朕闻成周之制,取才于贡士,故贤者在职,而其民有士、君子之行,是以风淳俗羙,国易为治,而教化彰显也。汉唐及宋,科举取士,各有定制,然但贵词章之学而不求德艺之全。前元依古设科,待士甚优,而权豪势要之官每纳奔竞之人,夤缘阿附,輙窃仕禄,所得资品,或居贡士之上。其怀材抱道之贤,耻与并进,甘隐山林而不起。风俗之弊,一至于此!今朕统一华夷,方与斯民共享昇平之治,所虑官非其人,有殃吾民,愿得贤人君子而用之。自今年八月为始,特设科举,以起怀才抱道之士,务在经明行修,博通古今,文质得中,名实相称。其中选者,朕将亲策于庭,观其学识,第其高下而任之以官。果有才学出众者,待以显擢,使中外文臣皆由科举而选,非科举者毋得与官。彼游食奔竞之徒,自然易行。於戏!设科取士,期必得于全材;任官惟贤,庶可成于治道。咨尔有众,体予至怀。”
遣使颁科举诏于高丽、安南、占城。
辛丑,左副将军李文忠师趋应昌,未至百余里,获一胡骑,问之,曰:“四月二十八日,元主已殂。今自应昌往开平,报国丧。”文忠即督兵,兼程以进。癸卯,复遇元兵,与战,大败之,追至应昌,遂围其城。明日,克之,获元主嫡孙买的里八剌并后妃宫人暨诸王、省院、达官、士卒等,并获宋元玉玺、金宝一十五,宣和殿玉图书一,玉册二,镇圭、大圭、玉带、玉斧各一,及驼马牛羊无筭,遣人俱送京师。惟太子爱猷识理达腊与数十骑遁去,文忠亲率精骑追之至北庆州,不及而还。师过兴州,遇元将江文清等,率军民三万六千九百余人来降,至红罗山,又降其将杨思祖等一万六千余人。师还北平,遣人送江文清、杨思祖等赴京师。
乙巳,建斋宫于圜丘之西、方丘之东,前后皆为殿,殿左右为小殿,为庖湢之所,外为都墙,墙内外为将士宿卫之所,又外为渠前为灵星门,为桥三,左右及后各为门一,为桥一。
丁未,诏行大射礼。初,上以先王射礼久废,弧矢之事专习于武夫,而文士多未解。至是,诏太学生及郡县学生员皆令习射。凡遇郊庙之祭,先期,命文武官、执事行大射之礼,乃命工部制虎中、鹿中及诸侯、卿、大夫射侯等器,命礼部考定其仪,斟酌古今,烦简适中。于是,礼部奏曰:“按周礼,大司马之职,王大射则合诸侯之耦,其属有射人掌张三侯,司弓矢掌六弓八矢之法,服不氏掌赞张侯,以旌居乏而待获。古大司马,今兵部之职也,宜令掌之。其射鹄有七:虎鹄五采,天子射用之;熊鹄五采,皇太子射用之;豹鹄五采,亲王射用之;豹鹄四采,一品、二品文武官射用之;糁鹄三采,三品至五品文武官射用之;狐鹄二采,六品至九品文武官射用之;布鹄无采,文武官子弟及士民俊秀射用之。乏又名容,凡射时置于鹄右,执旗及待获者以蔽身。设楅并韦,当射时,置于前以齐矢。设射中五:皮树中,天子大射用之;闾中,天子宴射用之;虎中,皇太子、亲王射通用之;兕中,一品至五品文武官用之;鹿中,六品至九品及文武官子弟、士民俊秀通用之。其职事:设司正官二员,掌验射者品级、尊卑、人力强弱而定耦,其中否,则书于算,兵部官职之;司射二员,掌先以强弓射鹄诱射,以鼓众气,以武职官充之;司射器官二员,掌办弓力强弱,分为三等,验人力强弱而授之,工部官职之;举爵者,掌以马湩,授中者饮,光禄寺官职之;请射者,掌定耦射,射毕,再请某耦射,每鹄二人,侍仪司职之;待获者,掌矢纳于司射器者,以各隶仆共其役。执旗者,掌于容后,执五色旗。如射者中的,举红旗麾之;中采,举彩旗麾之;偏西,举白旗;偏东,举青旗;过于鹄,举黄旗;不及鹄,举黑旗。以军士二人掌之。设引礼二人,掌引文武官进退,命侍仪司舍人职之。”制曰:“可。”仍命颁仪式于天下官府、学校,使遇朔望,则于公廨或闲地习之。
其官府、学校射仪:前期,戒射定耦,选执事充司正、副司正、司射、司射器、请射、举爵、收矢、执旗。树鹄陈设讫,至日,执事者入就位,请射者引主射正官及各官员子弟、士民俊秀者各就品位。司射器者以弓矢置于各正官及司射前,请射者诣正官前圆揖毕,引诣司射器前,受弓矢讫,复位。司正执算入立于中后,请射者诣司射前曰“请诱射”,引司射二人耦进,各以三矢搢于腰带之右,以一矢挟于二指间,推年齿相让,年长者为上射,年幼者为下射,上射先诣射位,向鹄正立发矢,司正书中,投算置于中,举旗者如所射应之。射毕,退立于旁,让下射者诣位。射讫,请射者俱引复位,收矢者收矢,复于射者,司正取所中算。请射者次请士民俊秀射,次请官员子弟射,次请品卑至品高者射,其就射位,发矢、取算、书中、取旗、收矢、复位,皆如前仪。既毕,司正、副司正各持算,白中于主射正官,举爵者酌酒授中者饮之,中的者三爵,中采者二爵。饮讫,请射者请属官以下仍捧弓矢纳于司射器,还诣主射正官前,相揖而退。
戊申,夏至,祭皇地祗于方丘。先期,赐陪祀执事官明衣布,乐舞生各给新衣。前祀二日,诣仁祖庙告请配享,其祝辞曰:“孝子皇帝元璋敢昭告于皇考仁祖淳皇帝,今月某日夏至,恭祀皇地祗于方丘,谨请皇考作主配神。”至日,行礼,其器物、礼乐,悉仍旧仪。祝文,皇地祇曰:“嗣天子臣元璋,敢昭于皇地祇:时当夏至,万物咸亨,用遵彝典,谨率臣僚,以玉帛、牺斋、粢盛庶品奉兹瘗祀,皇考仁祖淳皇帝配神作主。”仁祖祝曰:“孝子皇帝臣元璋,敢昭告于皇考仁祖淳皇帝,时当夏至,万物咸亨,谨率臣僚恭祀皇地祗,奉以玉帛、牺斋、粢盛庶品,用修典礼,伏惟敬慎瞻仰,永为配位。”礼毕,驾还御奉天殿,百官行庆成礼。
己酉,升兰州卫指挥使张温为大都督府都督佥事。
辛亥,命礼部考定百官及内官于皇太子、诸王前所称。礼部尚书崔亮等会议:“百官及内使监官于皇太子、亲王前称‘殿下’,自称名。东宫及本宫内使于皇太子前称‘殿下’,自称‘臣’。王府官及本位承奉司官于亲王前称‘殿下’,自称‘臣’。百官在上前称‘皇太子’,称亲王曰‘某王’。”从之。
诏考历代服色所尚。礼部奏言:“历代异尚,夏尚黑,商尚白,周尚赤,秦尚黑,汉尚赤,唐服饰尚黄,旗帜尚赤,宋亦尚赤。今国家承元之后,取法周、汉、唐、宋以为治,服色所尚,于赤为宜。”上从之。
大将军徐达与都督冯胜、参政傅友德、左丞李思齐自徽州南出一百八渡,至略阳,擒元平章蔡琳,遂入沔州,又遣禆将金兴旺、张龙由凤翔入连云栈,合兵攻兴元。兴元守将刘思中、知院金庆祥迎降,达留兴旺、龙镇守,还军西安。
左副副将军邓愈自临洮进克河州,遣人招谕吐蕃诸酋。
命罢寿星、司中、司命、司民、司禄等祀。
夜三鼓,有星大如杯,赤黄色,尾迹有光,起文昌东,行至天船没。
癸丑,礼部奏:“大明、夜明、星辰、太岁既从祀于圜丘,而五岳、四海、五镇、四渎亦既从祀于方丘矣,独风、云、雷、雨及天下山川不得以类从祀,非通敬于神明者也,宜增列于圜丘、方丘从祀之次。”上从之,遂命于圜丘坛下壝内增设坛,从祭风、云、雷雨、之神,于方丘坛下壝内增设坛,从祭天下山川之神,其礼如太岁、岳镇。
甲寅,礼部奏:“按古者礼神,每神币一,故今郊祀天地及岳镇、海渎等神,皆如其数,如五岳则用币五是也。至于太庙,每室奉安帝、后二位神主,当用币二而止用币一,恐于节文未称,各室宜增币一,庶为得宜。且天地山川等神,币帛既依,古制天用苍,地用黄,日用赤,月用白,皆用本体之色,而五岳、五镇、四海亦各随其方色,其四渎及天下诸水宜用黑色。”从之。
湖广行省平章杨璟攻覃垕不下,遣使来请军饷。初,璟兵攻覃垕寨,贼众下山迎敌。官军击败之,乘胜追至半山,山势陟峻,视其寨三面岩险而下俯江水,一面仅有路,才通一人。官军不可上,乃回驻山下,而贼亦阻险自守。未几,以三千人下山挑战,官军又击败之,贼复遁入山。璟遂以兵逼之,覃垕乃遣人诈降,璟不悟,使部下黄永谦往报,为垕所执,由是尽知我军虗实,拒守不下。璟欲为持久之计,使人来请军饷。上因遣使让之曰:“尔违吾言,妄动而不能平贼,既已失矣,又中其诡计,以陷部将。尔之智略何在?今再命参政戴德以兵从,凡诸小寨,限以月日平之,仍抚绥慈利等处人民,俾安生理,毋致惊疑。若再违朕命,并以潞州失利之罪治尔。”敕至,璟乃督将士尽力攻之,贼遁入溪洞,官军乃还。
丙辰,免苏州逋负秋粮三十万五千八百余石。先是,户部奏:“苏州所逋税,其官吏当论如律。”上曰:“苏州归附之初,军府之用,多赖其力。今所逋税,积二年不偿,民困可知。若逮其官,必责之于民,民畏刑罚,必倾赀以输官,如是而欲其生遂不可得矣。其并所逋免之。”
山西蔚州定安县大风雨雹,伤田苗。
丁巳,上谕大都督府及中书省臣曰:“国初设都先锋府及十大元帅都尉、指挥之职,其人甚众,今思之多有阵亡物故者,追念旧劳,怆然于怀。其有子孙承袭,禄足以赡给,苟无承袭之人,则其父母妻子将何所赖?宜给存恤之禄以餋之。有初同居而后离析者,分禄以赡,毋使失所。”
上遣使复以书谕纳哈出曰:“曩因天革元命,四海鼎沸,群雄角逐,涂炭生民,朕以一旅之众,从淮渡江,姑孰之捷,尔实在焉。时朕未知天命所向,无必取天下之心,凡遇元臣忠于所事者,未尝不悯其劳而惜其无成也。朕赖天地之灵,将士一心,旌旗所指,糜不服从。今天下已定,南极朱崖,北际燕云,一时豪杰,顺天爱民,悉来归我。独河东渠帅拥众北奔,比之关中诸人,稍为崛强,然其顺天爱民,筹筭之良,殆不若李思齐矣。大将军徐达未至,吐蕃蜂屯蚁聚,复来攻城,战败俘擒之余,有若孤豘。故破竹之势,直指川蜀,云南、六诏,使者相望,交趾、占城,万里修贡,高丽称藩,航海来庭。于是卢龙戍卒,登莱、浙东并海舟师,咸欲奋迅,一造辽沈。朕闻尔总其众,不忍重扰,特命使者,告以朕意。使还,略不得其要领,岂以辽海之远,我师不能至欤?抑人谋不决,故首鼠两端欤?不然,必以曩时来归,未尽宾主之欢,谓朕不能虚怀耶?何相忌之深也?昔窦融以河西归汉,功居诸将之右,朕独不能为辽东故人留意乎?兹遣人再往,从违彼此,明白以告,哲人知几,毋贻后悔。”
凤翔府宝鸡县进瑞麦一茎五穗者、一本三穗者、一本二穗者,十有余本。上谓廷臣曰:“向者,凤翔饥馑,朕闵其民,故特遣人赈恤,曾未数月,遽以瑞麦来献。借使凤翔民未粒食,虽有瑞麦,何益?苟其民皆得所餋,虽无瑞麦,何伤?朕尝观自古以来,天下无金革斗争之事,时和岁豊,家给人足,父慈子孝,夫义妇顺,兄爱弟敬,风俗淳羙,此足为瑞世。若此麦之异,特一物之瑞,非天下之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