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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一百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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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之一百九十

洪武二十一年夏四月乙巳朔,享太庙。

命故东筦伯何真子荣袭父爵。诰曰:“当元之季,海内兵争,群雄割据,不可胜数,其间能识时务而审去就者几人哉?尔何荣父东筦伯何真,昔能辑众保有岭南,俟朕平定之秋,不劳师旅,即纳其土地而全其民人,可谓深识时务者矣。朕嘉其诚,锡之封爵,近以高年令终,朕念不忘,今特命尔荣袭封东筦伯。尔其益励忠诚,毋坠先业,永保禄位,以传后人。敬哉!”

丁未,岁星留太微垣,荧惑犯垒壁阵。

壬子,河南兰阳县民陈济樵等二人年百岁,各赐里仁冠、黑角带、圆领衫,人月给酒三斗、肉五斤,岁加帛一疋、絮一斤;河间府南皮县民李敬先等年九十余,月给酒三斗、肉五斤,岁加帛一疋、絮一斤;平阳府平遥县民梁义等年八十余,月给酒三斗、肉五斤,各复其家,诏县官时加存问,余皆如例行之。

遣行人董绍往谕占城国王阿答阿者曰:“尔居海岛中,号令群夷,以主其国,苟无恩信敷布于下以抚驭涵育之,安能君长一方?传及子孙,保无虞邪。尔近遣子来朝,即令中使送还本国,迨还,言尔所为鲜率厥典,朕初不之信,及以麻林机所陈尔国之事较之,乃有可信不诬者。今年四月,复得安南奏云,行人刘敏道出占城,真腊所贡象五十二只,占城令人诈为强寇,攘夺其四之一并奴十五人,益知尔居南夷不知尊敬中国,但以劫虏为生,且强寇虽日行不义,尚识长幼尊卑之序,均分后出之理,岂可为一国之长而可肆侮天下之大君哉?且如往岁所进象奴二人,自送尔子还,竟藏匿不遣,尔之所为若此,一则无以小事大之心,一则失交邻国之好,信义俱亡,何以保国?尔其涤虑改图,毋贻后悔。”

癸丑,大将军永昌侯蓝玉等师次游魂南道,无水泉,军士渴甚,其地有小山在鞑官观童所居营,忽闻有声如礟玉,使人视之,则四泉涌出,士马就饮,得不困乏,余流溢出如溪,众咸欢呼曰:“此朝廷之福,天之助也。”先是,上尝梦殿西北隅有小山流泉直下,至御足所履而止,至是,小山泉涌适与梦符。

太阴入太微垣。

乙卯,大将军永昌侯蓝玉师至百眼井,去捕鱼儿海尚四十余里,哨不见虏,欲引兵还,定远侯王弼曰:“吾等受朝廷厚恩,奉圣主威德,提十余万众深入虏地,今略无所得,遽言班师,恐军麾一动,难可复止,徒劳师旅,将何以复命?”玉深然之,戒诸军皆穴地而爨,毋令虏望见烟火,师遂进。丙辰黎明,至捕鱼儿海南,饮马侦知虏主营在海东北八十余里,玉以弼为前锋,直薄其营,虏始谓我军乏水草,必不能深入,不设备,又大风扬沙,昼晦,军行,虏皆不知。虏主方欲北行,整车马皆北向,忽大军至,其太尉蛮子率众拒战,败之,杀蛮子及其军士数十人,其众遂降。虏主脱古思帖木儿与其太子天保奴、知院捏怯来、丞相失烈门等数十骑遁去,玉率精骑追之,出千余里,不及而还,获其次子地保奴、妃子等六十四人及故太子必里秃妃并公主等五十九人。其詹事院同知脱因帖木儿将逃,失马,窜伏深草间,擒之。又追获吴王朵儿只、代王达里麻、平章八兰等二千九百九十四人,军士男女七万七千三十七口,得宝玺、图书、牌面一百四十九,宣敕、照会三千三百九十道,金印一、银印三、马四万七千匹、驼四千八百四头、牛羊一十万二千四百五十二头、车三千余辆,聚虏兵甲焚之,遣人入奏,遂班师。

丙辰,广西都指挥使司言:“平乐府富川县灵亭山、破弤山等洞猺二千余人占耕内地,啸聚劫夺,居民被扰,其恭城、贺县及湖广道州永明、江华等县之民逼近徭洞,亦被其害。比调卫兵收捕,即逃匿岩谷,及兵退,复肆跳梁。臣等欲于秋成之时,统率所部会永道诸卫官军屯驻贼境,扼其要害,收其所种谷粟,彼无粮食,势必自穷,乘机禽戮,庶可绝其后患。”从之。

丁巳,湖广五开至靖州置驿十二,驿夫以刑徙充之,仍令屯田自给。

己未,诏各卫核实军伍,有匿其己子以养子代役者,不许。

夜,月食。

壬戌。时高丽王禑表言文、高、和、定等州本为高丽旧壤,铁岭之地实其世守,乞仍以为统属。上谕礼部尚书李原名曰:“数州之地如高丽所言,似合隶之,以理势言之,旧既为元所统,今当属于辽,况今铁岭已置卫,自屯兵马守其民,各有统属。高丽之言,未足为信,且高丽地壤旧以鸭绿江为界,从古自为声教,然数被中国累朝征伐者,为其自生衅端也。今复以铁岭为辞,是欲生衅矣。远邦小夷,固宜不与之较,但其诈伪之情,不可不察。礼部宜以朕所言咨其国王,俾各安分,毋生衅端。”

癸亥,遣使谕西平侯沐英曰:“近得报知,已破百夷,思伦发遁去,可移军渐逼景东,然夷性顽犷,苟未引咎乞降,必再入寇。定边去滇池,迟行则用旬月,速行又难与战,欲图万全,须随地屯田,坚壁固垒,与之相持,以俟大军四集,然后进伐。前此之胜,微指挥吴良坚守小寨,亦几受侮,汝慎勿轻之,务在持重,相机决胜,覆其巢穴,乃为善尔。若其纳款请罢兵,可谕以大义,令偿我所费金,并进马万五千匹,景东累丧军士,令贡象五百、牛三万、象奴三百人,彼果顺命,如数入贡,即许之。”

甲子,惠州府龙川县民苏文山聚兴宁县恶少千余作乱,归善县充警人甘秀荣等亦聚众千余寇掠长乐县以应之。事闻,命广州右卫指挥佥事吴诚率所部兵会赣州卫指挥同知张泰等军捕之,俘斩贼众一千九百七十余人,余党溃散,以其降寇送京师。

丙寅,命都察院遣人往谕按治江西监察御史花纶等:“自今惟官吏贪墨鬻法及事重者,如律逮问,轻者但录其过,毋毛举细事,以兴大狱。如府、县官俱当逮问,必存署事者一人,俟代者至,然后逮之。”时纶初主江西,欲张威名,有司受逮者众,上闻之,故有是命。

己巳,以胡敬为羽林右卫世袭指挥使。敬,前军都督佥事通之子也。

太白昼见。

庚午,云南广西府知府普德、弥勒州知州赤喜、师宗州知州阿的各遣人贡马,诏赐文绮、钞锭。

辛未,赐苏州等卫将士二十万九千三百余人白金十万九千九百余两、钞三万锭、布三十万七千六百疋。

壬申,升左通政茹瑺为通政使,以右通政祝春为左通政,礼部司务范让为参议。

以鞑鞑酋长孛罗帖木儿为卢州卫指挥佥事,仍领所部鞑官二百五十人。

癸酉,置辰州卫中、左二千户所。

普定侯陈桓率师驻毕节。初,诏桓等自永宁抵毕节,度地里远近,夹道树栅为营,每营军二万,刊其道傍林莽,有水田处分布耕种,为久远之计,且与西平侯沐英相为声援。至是,桓等师至毕节。

是月,龙州土官赵帖坚病,以其从子宗寿代署州事。

大将军永昌侯蓝玉破故元将哈剌章营,获其部下军士一万五千八百三户、马驼四万八千一百五十余匹。

五月甲戌朔,日有食之。

乙亥赐鞑鞑诸王阿鲁秃等百五十人钞二千锭及文绮有差。

丁丑,升长沙卫指挥同知杨春为前军都督府都督佥事。

夜,有星大如杯,青白色,起自紫微西蕃内,北行至近浊没。

戊寅,上谓户部右侍郎杨靖、都御史詹徽、工部右侍郎秦逵、兵部左侍郎沈缙、刑部右侍郎赵勉、通政使茹瑺曰:“朕思天下将校军士月给俸粮,旧于仓庾出纳,恐军民不便,今欲将民间岁租较定其数拨与之,每岁秋成,即令编户送至其家,庶官无出纳之劳,民免耗损之患。卿等即为朕议之,且令应天府将今岁民租先对一卫试行之,果便军民,则著为令。”

甲申,以胡观为驸马都尉,尚第十一皇女南康公主。观,东川侯海之子也。

遣使赍敕谕赣州征进指挥同知张泰、镇抚彭祥等曰:“近者,送至降寇,特命法司讯之,咸言有司贪墨,守御官军扰害,以故逃窜山林,群聚为盗,原其情岂得已哉?今特宥之,给衣物放还,可遣往诸寨说余寇,使其自新,少壮者令赴京,老疾幼弱悉纵之,俾各复业,不从者然后以兵捕之。”

乙酉,五色云见。翰林院学士刘三吾进曰:“云物之祥,徵乎治世。舜之时形于诗歌,宋之时以为贤人之符。此实圣德所致,国家之羙庆也。”上曰:“古人有言:‘天降灾祥在德。’诚使吾德靡悔,灾亦可弭,苟爽其德,虽祥无福,要之国家之庆,不专于此也。”

丁亥,命礼部:凡公侯、都督之家,自今子女婚嫁,皆以物赐之。

戊子,赐北平蓟州等卫官军十五万三千余人钞四十六万七百锭、绵布二十五万五千一百匹、绵花十七万四千三百斤。

播州宣慰使杨铿遣弟孟仁等贡马,赐孟仁以下钞有差。

庚寅,皇第二十四子栋生,惠妃刘氏出也。

诏吏部自今诰命、丹符许用敕命之宝。

海西侯纳哈出及部属将校脱因不花、塔不歹等妻子九百三十四人至京,各给完聚。

壬辰,鞑靼朵尔只率其徒来降,授朵尔只百户,余为总小旗。

命俺得迷失等往辽东、海西等处招抚夷民,各赐衣物。

甲午,以山东按察司佥事高昌安为礼部员外郎。

大将军永昌侯蓝玉等遣使至京,上表奏捷。表曰:“覆载之间,生民总总,有君则安,无主乃乱,故天命有德,历世相承,而顺天者昌,逆天者亡,所以运有短长,国有兴丧,此古今明鉴也。钦惟皇帝陛下,天锡勇智,德合乾坤,当元之季,海内失驭,故天革元命,全付所有于陛下,今二十年于兹矣。近者,胡主遗孽倔强塞外,不肯归德,陛下复命臣率马步十数万,与诸将并力进讨,臣等既踰大碛,复度黑山,入敌境而烟火不惊,饮将士而水泉自涌,以四月十二日勒兵至捕鱼儿海,直抵穹庐,覆其巢穴,夷虏之众悉来降附,此皆陛下圣德神威被于四表,故不费寸兵,以收奇效。臣等本无御侮之才,过受阃外之寄,仰膺神筭,幸底成功,尚思宣布皇仁,辑安余众。边庭无警,万方仰中国之尊;华夏奠安,兆姓享承平之福。”上览表,顾谓群臣曰:“戎狄之祸中国,其来久矣。历观前代受其罢弊,遭其困辱,深有可耻,今朔漠一清,岂独国家无北顾之忧,实天下生民之福也。”群臣咸顿首称贺。遂遣使赍敕书劳玉等曰:“周、秦御胡,上策无闻;汉、唐征伐,功多卫、李。及宋遭辽、金之窘,将士疲于锋镝,黎庶困于漕运,以致终宋之世,神器弄于夷狄之手,腥膻之风,污浊九州,遂使彝伦攸斁,衣冠礼乐,日就陵夷。朕用是奋起布衣,拯生民于水火,驱胡虏于沙漠,与民更始,已有年矣。近胡虏聚众,复立王庭,意图不靖,朕当耆年,及今弗翦,恐为后患,于是命尔等率十余万众北征。去年夏,游骑至金山之左,尔玉亲拘纳哈出来降,今兹复能躬擐甲胄,驱驰草野,冲冒风露,穿地取饮,禁火潜行,越黑山而径趋,追蹄踪而深入,直抵穹庐,胡主弃玺远遁,诸王、驸马、六宫后妃、部落、人民悉皆归附,虽汉之卫青、唐之李靖何以过之?今遣通政使茹瑺、前望江县主簿宋麟赍敕往劳,悉朕至怀。”

乙未,太平府民有兄弟相讦告者,刑部奏请罪之。上曰:“兄弟骨肉至亲,岂有告讦之理?此一时愚昧,或因货利,或私妻子,争长兢短,怒气相加,遂至此耳。然人心天理未尝泯灭,姑系之狱,待其忿息,善心复萌,必将自悔。”明日,二人果哀求改过,刑部以闻。上曰:“此彼之真情发见也,俱释之。”兄弟遂和好如初。

丁酉,刑部侍郎高铎等奏定云南官吏军民犯罪律条。

戊戌,南昌府豊城县民言:“农民佃官田一亩,岁输租五斗,诚为太重,愿减额以惠小民。”户部定议一亩输四斗。上曰:“两浙及京畿土壤饶沃者输四斗,江西群县地土颇硗瘠,止令输三斗,著为令。”

辛丑晡,雷震玄武门兽吻。

壬寅,命刑部、都察院:凡罪人当籍其家者,如谋叛、奸党、造伪钞之属,则没其赀产、丁口,余者止收赀产而不孥,仍以农器耕牛还之,俾为衣食之本。

袁州府萍乡县民有称弥勒佛教惑民者,捕至,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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