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五郎:“你的头特别大,如不是加三成算也不合式。”
作兵卫:“又说什么话呀,抬轿的说漂亮的要长价,没有听说理发的是大头要长价呀。”
鬓五郎:“说些什么,江户的轿子都未必坐过吧。连路上的轿子恐怕也还没坐过呢。喴,大家听听吧。作兵卫是每年上下的路上,说没有同行的人。这是有道理的。上下一趟,一总花了二分二铢,真是亏他的了。诸位单是往江之岛去一走,顶便宜也要用它五两十两银子,现在往来一百三十里的长路,却只要二分二铢。这样利害的人也真有的。”
作兵卫:“喴喴,吉原的轿子确也坐过,可是碰见了讨厌的事情了。说是三班轿子代用,坐上去了倒也还好,一路走到雷门左近,呀呀的做出吆喝的声音,但是在这以后,却是哑巴的轿子了。也不说一声哼,也不说一声哈,闷声的走着,而且从后边来的轿子,都一乘乘的赶了过去。这样讨厌的事情是再也没有了。我也因为这太是难堪了,便说抬轿的朋友,为什么不吆喝呢?那抬后肩的家伙回嘴了,说如要吆喝的话,那么这里就吆喝吧!多余的无聊的话嘛。我觉得再也受不下去,便说那么不吆喝也罢了,为什么老让后边的轿子追了上去的呢?说那是三班轿子呀,我就说我的不也是三班轿子么?说你的乃是三班代用呀,假如三班轿子可以吆喝了抬着走,那么顶好你走了出来自己抬了看。用于粗哑的声音嚷了起来,我只好也就一声不响了。”
大家都大声笑了起来。
鬓五郎:“作兵卫的分量不很轻吧?”
留吉:“用牛头杠抬了就行吧。”
作兵卫:“阿留这家伙好久不插嘴了。那个拖鼻涕的,只顾着剃头好了。”
留吉:“因为是送到寺里去的,所以不则一声的抬着的吧。哈哈哈。”
旁边有一个名叫短八的人,从先头起就拿镜子拔胡须,这时用手摸着下巴,开腔说话。
短八:“因了轿子想了起来了,在赶过前面走着的轿子的时候,要说一句小伙子们,辛苦了,这才追赶过去的。”
名叫长六的人,将手巾搭在肩头,净自战抖着两腿,接应着说。
长六:“是的,那也是一种礼仪嘛。”
短八:“船的确也是这样的吧?”
长六:“那个倒是不曾留意。”
作兵卫:“呀,说起轿子,还有一回上了一个老大的当。也是从这里去的时候,说给快点走吧,奉送南镣一片。喔,好吧,快快的走,大约也五六町远近,忽然又变得慢了,从容的抬着走。喴喴,赶紧走呀,南镣一片,可是要快呀,这样的说又吆喝着,快步走着。走了才有五町,又是慢慢的抬了。为什么老是这样慢呢,给我快走的话,南镣一片呀,慢了就不行,南镣一片呀,这样说着又开始跑步走了。这么三番四次才到了堤边放下轿子,说拿吧,拿出南镣一片来,抬轿子的家伙现出莫名其妙的神气。好吧,这是南镣一片拿去好了,可是抬轿的家伙不肯答应,问为什么呢,说原来是约好给南镣三片的。不,这里给的只是一片呀,说不不,南镣一片说了三回,所以一共是银一分二铢,硬是这么说。因此没有办法,结局算是给了一百匹了事。这样倒霉的事,遇着了不只一次了。”
大家听了都笑:“呵哈哈哈。”
作兵卫:“我失败的事情还有哩。那还是我初次东下的时候,不知道往哪一家,去找窑姐儿玩。当初还好,总之都办好了,等到进房里去,好吧。看见棉被有三层铺着,好吧。哈哈,总之是盖了上边的这一床被子睡的吧。现在想起来,这因为揣摩事情太是不行了。于是就把上面的被子揭起,在两层垫被的上边轻轻钻了进去,盖了被窝睡下了。喴,窑姐儿来了,怎么看了不出惊呢。说什么恶作剧呀,什么捣乱呀,喃喃的唠叨着,便一直去了。真是怪事,我也不记得干了什么捣乱的事。一会儿那拖船走来了,说你先起来吧,便起来了。你若是要睡,请在上边睡好了,便叫我在三层垫被上躺下了。再一细看的时候,原来有一件棉花絮得很厚的被窝,放在垫被的后边哩。私这里又是揣测错了,以为这是窑姐儿的衣服堆积着咧,哈哈哈。现在想了起来,这种傻法真是再也没有的了。”
大家听了大笑:“哈哈哈!”
作兵卫:“呀,快去吧,去吧。总之是讲话容易拉长,是不行的。再会了,诸位。”
鬓五郎:“请再多谈一会儿去。”
作兵卫:“不能老是这样呆下去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