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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子罕篇第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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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注:“此可见圣人道大德宏,存神过化,如帝舜耕于历山,而田者让畔。泰伯、端委以化荆蛮,感应之妙,有不约而同者,使孔子得邦家而治之,则绥来动和之化,其功效岂小补哉?惜乎春秋之不能用也。”

9·15子曰:“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

译文孔子说:“我从卫国返回到鲁国,然后把乐章整理出来,《雅》乐和《颂》乐都各自有适当的安排。”

名家注解朱熹注:“鲁哀公十一年冬,孔子自卫反鲁。是时周礼在鲁,然诗乐亦颇残阙失次。孔子周流四方,参互考订,以知其说。晚知道终不行,故归而正之。”

张居正注:“《雅》是《大雅》《小雅》。《颂》是《周颂》《鲁颂》《商颂》。都是《诗经》的篇名。其中的诗词就是乐章。”

9·16子曰:“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丧事不敢不勉,不为酒困,何有于我哉。”

译文孔子说:“在外服侍公卿,在家服侍父兄,办理丧事不敢不尽礼,不被酒肉所困扰,这些事我做得怎么样呢?”

名家注解张居正注:“夫此四者,皆人伦日用庸德之行,而我犹有所未能。况君子之学更有大于此者乎?此吾之进修所以惕然而不宁,汲汲然而匪懈也,此圣人谦己诲人之词,然其至诚无息之心,躬行实践之学,于此亦可见矣。”

9·17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译文孔子在河边感叹说:“时光的流逝就像这河水一样啊!日夜不停地流淌。”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此道体也。天运而不已,日往则月来,寒往则暑来,水流而不息,物生而不穷,皆与道为体,运乎昼夜,未尝已也。是以君子法之,自强不息。及其至也,纯亦不已焉。”又注:“自汉以来,儒者皆不识此义。此见圣人之心,纯亦不已也。纯亦不已,乃天德也。有天德,便可语王道,其要只在谨独。”

朱熹注:“天地之化,往者过,来者续,无一息之停,乃道体之本然也。然其可指而易见者,莫如川流。故于此发以示人,欲学者时时省察,而无毫发之间断也。”又注:“自此至篇终,皆勉人进学不已之辞。”

9·18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译文孔子说:“我没有见过喜好仁德像喜好美色一样的人。”

名家注解张居正注:“人若能以好色之心好德,则如《大学》所谓自慊而无自欺。推之以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又何难哉?孔子此言,其勉人之意深矣。”

9·19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

译文孔子说:“譬如堆土成山,还差一筐完成,就停止了,这是我自己半途而废。譬如用土平地,虽然只刚倒一筐土,但是如果继续下去,那是靠我继续坚持啊!”

名家注解朱熹注:“书曰:‘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夫子之言,盖出于此。言山成而但少一篑,其止者,吾自止耳;平地而方覆一篑,其进者,吾自往耳。盖学者自强不息,楚狂接舆则积少成多;中道而止,则前功尽弃。其止其往,皆在我而不在人也。”

张居正注:“大抵人之为学,莫先于立志,所谓止吾止者,其志隳也。志一隳,则何功不废?进吾往者,其志笃也,志一笃,则何功不成?”

9·20子曰:“语之而不惰者,其回也与!”

译文孔子说:“听我的话而始终不懈怠,大概只有颜回吧!”

名家注解张居正注:“观孔子以不惰称回,以不厌自处,可见圣贤造诣,都自勤学中来,读者所当深玩也。”

9·21子谓颜渊曰:“惜乎!吾见其进也,未见其止也。”

译文孔子谈到颜渊,说:“可惜啊!我只看见他不断地进步,没有看见他停止过。”

名家注解朱熹注:“颜子既死而孔子惜之,言其方进而未已也。”

张居正注:“盖人或资禀有限,则欲进而不能,或立志不专,则进锐而退速。故能进为难,进而不止者为尤难。惟回之为学,真能勇往直前,惟日不足,必欲造乎精微纯粹之域而后已,吾未见其有止息也。夫进而不已,则其进未可量,虽至于圣人不难,而今不幸死矣!岂不深可惜乎?孔子深惜颜回,亦勉励门弟子之深意义也。”

9·22子曰:“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实者有矣夫!”

译文孔子说:“庄稼只长苗而不开花的情况有,只开花而不抽穗的情况也有。”

名家注解朱熹注:“谷之始生曰苗,吐华曰秀,成谷曰实。盖学而不至于成,有如此者,是以君子贵自勉也。”

张居正注:“诚能戒始勤终怠之失,为功深力到之图,则进退不已,未有不底于成者,是在自勉而已矣!”

9·23子曰:“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

译文孔子说:“年轻人是可畏的,怎么知道他将来赶不上现在呢?一个人到了四十、五十而没有名声,那他也就没什么可畏的了。”

名家注解朱熹注:“孔子言后生年富力强,足以积学而有待,其势可畏,安知其将来不如我之今日乎?然或不能自勉,至于老而无闻,则不足畏矣。言此以警人,使及时勉学也。”

张居正注:“盖四十、五十乃君子道明德立,学有成效之时,于此而犹无可称,则终不免为庸人之归而已,又何足畏之有?可见人之进德修业,当在少壮之时,若少不加勉,则英锐之年,不可常保,迟暮之期,转眄而至。虽欲勉强向学,而年力已衰,非复向时之有得矣,悔之亦何及哉?古语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是以大禹惜寸阴,高宗务时敏,欲为圣帝明王者尤所当汲汲也。”

9·24子曰:“法语之言,能无从乎?改之为贵。巽与之言,能无说乎?绎之为贵。说而不绎,从而不改,吾末如之何也已矣。”

译文孔子说:“合乎礼仪准则的话,能不服从吗?但改正错误了才是可贵的。迎合自己心愿的话,能不高兴吗?但分析思考才是可贵的。高兴而不思考,服从而不改正,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名家注解朱熹注:“法言人所敬惮,故必从;然不改,则面从而已。巽言无所乖忤,故必说;然不绎,则又不足以知其微意之所在也。”

张居正注:“盖人有不闻善言的,犹望其闻而能悟。今既顺从喜说,有挽回开导之机了,却依旧不能改绎,与不曾闻的一般,则虽言亦何益乎?所以说吾末如之何也已矣,亦深绝之词也。按孔子此言,乃人君听言之法。盖人臣进言最难,若过于切直,则危言激论,徒以干不测之威,若过于和缓,则微文隐语,无以动君上之听。是以圣帝明王,虚怀求谏,和颜色而受之。视法言则如良药,虽苦口而利于病,视巽言则如五谷,虽冲淡而味无穷,岂有不能改绎者乎?人主能如舜之好察迩言,如成汤之从谏弗睇,则盛德日新,而万世称圣矣。”

9·25子曰:“主忠信,毋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此章系重出,见《学而》篇第8章。

9·26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译文子说:“一国军队可以使它失去主帅,但匹夫却不可能使他动摇自己的意志。”

名家注解张居正注:“夫以匹夫之志胜于三军之帅如此,则志之于人岂不大哉?所以为学而有志于圣贤,则便可以为圣贤,为君而有志于帝王,则便可以为帝王。盖其机在我,夫孰得而御之?是以君子贵立志也。”

9·27子曰:“衣敝缊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与?‘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子路终身诵之。子曰:“是道也,何足以臧?”

译文孔子说:“穿着破旧的丝棉袍子,和穿着狐貉裘的人站在一起,却并不觉得羞耻的,大概只有仲由吧!这正如《诗经》上说的‘不嫉妒,不贪求,用到哪里不好?’”子路听后终身背诵这首诗。孔子说:“只做到这样,怎么能说够好了呢?”

名家注解朱熹注:“子路之志如此,则能不以贫富动其心,而可以进于道矣,故夫子称之。”又注:“言能不忮不求,则何为不善乎?此《卫风·雄雉》之诗,孔子引之,以美子路也。”

张居正注:“盖仲由识见已进于高明,志趣不安于卑陋。故能有以自重,而不动心于贫富之间如此。昔子贡以无谄无骄为至,而夫子益之以乐而好礼,子路以不忮不求自足,而夫子抑之以何足以臧,皆取其所已能,而勉其所未至也。”

9·28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彫也。”

译文孔子说:“天气寒冷了,然后才能知道松柏是最后才凋落的。”

名家注解张居正注:“盖治平之世,人皆相安于无事,小人或与君子无异,至于遇事变、临利害,则或因祸患而屈身,或因困穷而改节,于是偷生背义,尽丧其生平者多矣。独君子挺然自持,不变其旧。威武不能挫其志,死生不能动其心,就是那后凋的松柏一般。所以说士穷见节义,世乱识忠臣,必至此而后知也。知松柏之后凋,则虽春夏之时,亦不可等松柏于他物。知君子之有守,则虽治平之世,亦不可视君子如常人。如必待有事,然后思得君子而用之,岂不晚哉?”

9·29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译文孔子说:“明智的人不会被迷惑,仁德的人没有忧虑,勇敢的人无所畏惧。”

名家注解朱熹注:“明足以烛理,故不惑;理足以胜私,故不忧;气足以配道义,故不惧。此学之序也。”

张居正注:“盖智、仁、勇三者,乃天下之达德,学者之修己,帝王之治天下国家,皆本于此,故智至于不惑,然后足以照临四海;仁至于不忧,然后足以并包九有;勇至于不惧,然后足以裁决万机。欲学为帝王者,可不勉哉?”

9·30子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

译文孔子说:“可以在一起学习的人,未必可以一同取得成就;可以一同取得成就的人,未必可以一起有所建树;可以有共同建树的人,未必可以共同享有权势。”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可与共学,知所以求之也。可与适道,知所往也。可与立者,笃志固执而不变也。权,称锤也,所以称物而知轻重者也。可与权,谓能权轻重,使合义也。”又注:“汉儒以反经合道为权,故有‘权变’、‘权术’之论,皆非也。权只是经也。自汉以下,无人识权字。”

朱熹注:“先儒误以此章连下文‘偏其反而’为一章,故有反经合道之说。程子非之,是矣。然以《孟子》‘嫂溺援之以手’之义推之,则权与经亦当有辨。”

张居正注:“夫道以通权为极,学者固不容以躐等而进。而学必至于能权,然后可以裁制万变而为学之成也。况人君一日万机,要使裁决区处各得其当,尤不可不知权。然必平素讲求,时常体认,使义理明白,识见融通,乃可以称量事物之轻重,而无有差失。然则学问之功,岂可忽哉?”

9·31“唐棣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远而。”子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

译文“唐棣树的花,翩翩摇荡。哪里是我不思念?是家住得太遥远。”孔子说:“还是没有去想念,如果想念的话哪里有什么遥远之说呢?”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圣人未尝言易以骄人之志,亦未尝言难以阻人之进。但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此言极有涵蓄,意思深远。”

张居正注:“这是孔子借诗词以勉人之意。然人心至灵,思在于善则为善固不难,思在于恶则为恶亦甚易。故先儒言,哲人知几,诚之于思,学者又不可不审察于念虑之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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