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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子路篇第十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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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子路问政。子曰:“先之劳之。”请益。曰:“无倦。”

译文子路问怎样治理政事。孔子说:“自己率先去做并且不辞劳苦。”子路请求孔子多讲一点。孔子说:“不要倦怠。”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子路问政,孔子既告之矣。及请益,则曰‘无倦’而已。未尝复有所告,姑使之深思也。”

张居正注:“先,是倡率的意思。劳,是以身勤劳其事。倦,是厌怠。先劳无倦,不止居官任职者为然,人君之治天下,非躬行不足以率人,非久道不足以成化,尤当于此深加之意也。”

13·2仲弓为季氏宰,问政。子曰:“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曰:“焉知贤才而举之?”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

译文仲弓做了季氏的家臣,向孔子问治理政事。孔子说:“先让主管的人做事,赦免人的小过错,荐举贤良的人才。”仲弓说:“怎么能知道谁是贤才而荐举他呢?”“选拔你所知道的,至于你不知道的贤才,别人难道还会埋没他们吗?”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人各亲其亲,然后不独亲其亲。仲弓曰‘焉知贤才而举之’、子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便见仲弓与圣人用心之大小。推此义,则一心可以兴邦,一心可以丧邦,只在公私之间尔。”

朱熹注:“大者于事或有所害,不得不惩;小者赦之,则刑不滥而人心悦矣。”

13·3子路曰:“卫君待子为政,子将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子曰:“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

译文子路对孔子说:“卫君等着你去治理政事,你先干什么?”孔子说:“一定先正名分!”子路说:“还有这种想法,先生您太迂腐了,哪里需要正名啊?”孔子说:“粗野呀,仲由!君子对他自己所不了解的事,是不随便发表意见的。名不正,则言语不顺;言语不顺,则办事不成;办事不成,则礼乐不能兴举;礼乐不兴举,则刑罚不得当;刑罚不得当,则百姓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所以君子一定要先正名而后发言论,言论顺理成章才可实行。君子对于自己说的话,不能有所疏漏才行。”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名实相须。一事苟,则其余皆苟矣。”

朱熹注:“迂,谓远于事情,言非今日之急务也。”

13·4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

公孙龙译文樊迟向孔子请求学种庄稼。孔子说:“我不如老农。”樊迟请求学种菜。孔子说:“我不如老菜农。”樊迟走了。孔子说:“樊迟真是个小人!国君讲究礼仪,老百姓没有敢不恭敬的;国君的行为正当,老百姓就没有人敢不服从;国君诚恳信实,老百姓就没有人敢不讲实话。如果做到这一点,那么四方的老百姓都会背负着幼小的孩子前来归服,哪里还用得着种庄稼?”

名家注解朱熹注:“礼、义、信,大人之事也。好义,则事合宜。情,诚实也。敬服用情,盖各以其类而应也。襁,织缕为之,以约小儿于背者。”

13·5子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

译文孔子说:“背诵《诗经》三百首,交给他治理政事,却不胜任;叫他出使外国,又不能独立应酬。《诗经》读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穷经将以致用也。世之诵诗者,果能从政而专对乎?然则其所学者,章句之末耳,此学者之大患也。”

朱熹注:“诗本人情,该物理,可以验风俗之盛衰,见政治之得失。其言温厚和平,长于风谕。故诵之者,必达于政而能言也。”

13·6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译文孔子说:“统治者自己要行得正,不用命令百姓也能照着做,自己身行不正,即使发号施令,百姓也不会听从。”

名家注解张居正注:“令,是教戒。上之导下,以身不以言。若使伦理无不尽,言动无不谨,淫声美色不以乱其聪明,便嬖谀佞不以惑其心志,则身正矣。由是民皆感化,虽不待教令以驱使之,而自然迁善敏德,无敢有违背者。若其身不正,伦理不能尽,言动不能谨,声色乱其聪明,便佞惑其心志,则民心不服,虽教令谆切,使之为善,亦有不从者矣。盖上之一身,下所视效,不能正己,焉能正人?所以《大学》论齐治均平,皆以修身为本,即是此意。有天下国家者,可不求端于身哉。”

13·7子曰:“鲁卫之政,兄弟也。”

译文孔子说:“鲁国和卫国的政治,就好像兄弟一样。”

名家注解朱熹注:“鲁,周公之后。卫,康叔之后。本兄弟之国,而是时衰乱,政亦相似,故孔子叹之。”

张居正注:“鲁乃周公之后,卫乃康叔之后,本是兄弟之国。以今日观之,两国之政,也正是兄弟一般。以鲁,则三家僭窃而公室微;以卫,则不父其父而祢其祖。纪纲同一陵替,法度同一纵弛,何其衰乱之适相类也!盖夫子思拨二国之乱以反之治,而时不我用,力莫能挽,故徒付之慨叹如此。”

13·8子谓卫公子荆:“善居室。始有,曰:‘苟合矣’。少有,曰:‘苟完矣。’富有,曰:‘苟美矣。’”

译文孔子谈论卫公子荆时说:“他善于居家过日子。他刚有一点家产时,说:‘差不多够了。’稍稍增加一点,又说:‘差不多完备了。’当他富有时,说:‘差不多已经完美了。’”

名家注解朱熹注:“公子荆,卫大夫。苟,聊且粗略之意。合,聚也。完,备也。言其循序而有节,不以欲速尽美累其心。”

张居正注:“公子荆,是卫大夫。居室,是处家。合,是聚合。完,是齐备。美,是精美。三个苟字,是聊且粗略的意思。”

13·9子适卫,冉有仆。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

译文孔子到卫国去,冉有为他赶车。孔子说:“人口真多呀!”冉有说:“人口已经繁多了,又该给他们增加什么呢?”孔子说:“使他们富起来。”冉有说:“已经富起来了,再给他们增加什么呢?”孔子说:“使他们受教育。”

名家注解朱熹注:“庶而不富,则民生不遂,故制田里,薄赋敛以富之。富而不教,则近于禽兽。故必立学校,明礼义以教之。”

张居正注:“适字,解作往字。卫,是卫国。冉有,是孔子弟子。仆,是御车。庶,是众多的意思。圣贤一问答之间,而王道之规模、施为之次第,皆具于此,岂非万世之法程哉!”

13·10子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

译文孔子说:“假如有人用我治理政事,一年差不多见成效,三年便会有成就。”

名家注解朱熹注:“期月,谓周一岁之月也。可者,仅辞,言纲纪布也。有成,治功成也。”又注:“《史记》,此盖为卫灵公不能用而发。”

13·11子曰:“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矣。诚哉是言也!”

译文孔子说:“‘善人治理国家一百年,便可以去掉残暴,免除刑戮。’这话说得确实对呀!”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汉自高、惠至于文、景,黎民醇厚,几致刑措,庶乎其近之矣。”

朱熹注:“为邦百年,言相继而久也。胜残,化残暴之人,使不为恶也。去杀,谓民化于善,可以不用刑杀也。盖古有是言,而夫子称之。”

13·12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

译文孔子说:“如果有称王的人兴起,一定经过三十年之后才实行仁政。”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周自文武至于成王,而后礼乐兴,即其效也。”又注:“三年有成,谓法度纪纲有成而化行也。渐民以仁,摩民以义,使之浃于肌肤,沦于骨髓,而礼乐可兴,所谓仁也。此非积久,何以能致?”

张居正注:“王者,是圣人受命而兴。以君主天下者,三十年为一世。仁,是教化浃洽。”又注:“可见非王道不足以成至治,非悠久不足以行王道。盖惟唐虞之万邦时雍,成周之宇宙泰和,可以语此愿治者当知所从事矣。”

13·13子曰:“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

译文孔子说:“如果端正了自己,那么治理政事还有什么难的?不能端正自己,又怎么能够使别人端正呢?”

名家注解张居正注:“从政,是为大夫而从事于政治。孔子说:‘为政所以正人也,而其本在于正身。苟能居仁由义,动遵礼法,先自正其身矣,则上行下效,捷于影响,其于从政而正人也,何难之有?若立身行己,一有未善,不能自正其身,则表仪不端,焉能率下,其如正人何哉?’”

13·14冉子退朝。子曰:“何晏也?”对曰:“有政。”子曰:“其事也?如有政,虽不吾以,吾其与闻之。”

译文冉有退朝回来。孔子说:“为什么这么晚?”冉有说:“有政事。”孔子说:“那只是一般的事,如果有政事,虽然不用我,我也会知道。”

名家注解朱熹注:“大夫虽不治事,犹得与闻国政。是时季氏专鲁,其于国政,盖有不与同列议于公朝,而独与家臣谋于私室者。故夫子为不知者而言,此必季氏之家事耳。若是国政,我尝为大夫,虽不见用,犹当与闻。今既不闻,则是非国政也。语意与魏征献陵之对略相似。其所以正名分,抑季氏,而教冉有之意深矣。”

13·15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如知为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曰:“一言而丧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予无乐乎为君,唯其言而莫予违也。’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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