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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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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嵩山集卷四十八

宋 晁公遡 撰

尽心堂记

人之心孰於其事而有不尽欤夫农工商贱者也农之於稼穑工之於器商之於货盖相与议於肆语於市谋於野亦各於其事尽心焉耳矣而况所谓大夫士哉然予观之大夫士居其家非曰吾乐是尧舜之道而不出也吾之不出顾未有爵位於朝其心皇皇焉而图所以取是爵位既得之不曰上之人畀以爵位者谓其於尧舜之道能乐而诵之必能行之也乃蚤夜思虑计画始吾乐诵尧舜之道果可行之以否尧舜之道於无告不虐於困穷不废彼所谓无告者必压於势而不足於力困穷者又天下之简弃者也於斯无告者苟加怜察焉其负势者得不怒乎困穷者吾侪而与之不亦为天下所简弃乎然则其道吾徒诵之殆不可用也其心则又皇皇焉揣量天下凡贵而达者能祸福我者也强而有势力者能毁誉我者也徇之者悦违之者不悦善者惟其善者好之恶者惟其恶者好之善者少不能胜恶者之衆也违之而不悦不若徇之而使悦也我於是则尽心焉农既以其稼穑而富工既以其器而富商既以其货而富我亦以是得好而悦之者为多皆将福我誉我其贵且富矣通义师公绍兴八年提点成都府路刑狱公事独慨然曰传不云乎刑者一成而不可变君子尽心焉人曰必刑法曰必宥我则宥之人曰必宥法曰必刑我则刑之上刑下服下刑上服我惟曰有法噫其尽心於是矣或曰今之尽心者与此异奈何公笑曰知其职而已皇恤其它因得故平羌县废廨材为堂於公座之东偏以尽心名之曰此所以志也堂成而公去不果记其事後二十有八年其壻郑晁某继领是任乃推广公之意而为之记乾道二年十月六日也

何公祠堂记

古之人也诚今之人也伪古有硕德美行为人所敬爱生则烝尝之贱如啬夫桐乡德之愈远而愈不忘过於其子孙其时公卿大臣曾不及焉岂求有所悦哉今也异於是使民而烝尝我则畏我者也既去而毁撤者有矣使吏而烝尝我则谀我者也既去而姗笑者有矣惟浮屠氏其学务专得其性盖吾中庸之诚者也故淡然絶外慕於权势无所畏於富贵无所谀有能走数百里外求公之绘像归而严事之如思齐者必非伪也思齐乞文於某因语之曰尔不闻甘棠之诗欤周人德召伯托所止之棠而作歌顾歌其所茇所憩所说不歌其德何耶诚者之辞寡而伪者之辞夸也乞文以为夸无乃为诚之累乎思齐曰然独取刻之

垫江县主簿公廨记

仕自一命以上皆受食於县官而又为之居室将无忧其私而公是图於是朝夕以燕安其家所为庇也大矣孰有忘其所庇而不爱焉使之颠以仆夫然盖忘其身者也彼身之忘其於民何有焉必爱其身而後知爱其所庇爱其所庇而後知爱其民夫邑所以庇身者也惟其有是居室者由有是邑也邑之立由有是民也无民则无邑矣其身何托焉故身欲肆於莞簟则念民亦欲宁其里闾身欲无薄于风雨则念民亦欲无暴于史胥今有视其居室而犹视诸逆旅之舍仄挠罅漏虽且压也如旦将去之则其视民岂不亦犹视诸逆旅之人哉或谓好治居室者民病今之不治者果不病欤主垫江县簿者其居室坏久矣盖瓦缺穿墙落毁若不可一日处也而来者恬焉今岁之六月合阳卫君始至恻然咨嗟邑子知之则相与言卫君能不忘其所庇民其庶几乎不可以不成其志乃各効其材出其力劝以即工居无何室成晁子闻之曰爱其居室者且知爱民况其民为之朴斵为之版筑於斯求以燕安卫君卫君则爱其民宜益甚民果庶几乎

静边堂记

绍兴三十年嘉州徼外蛮至塞下边吏大惊走州以告州又大惊走其部以告其部遣将将其兵至塞下不见蛮兵其将轻行出塞卒与蛮遇师又大惊投谿谷以死州初不知状愈益恐调他州兵除塞下为战地日日以备蛮为事他州为耗费而塞下民益骚然於是州尤以犍为为忧开封李景司子绍祖始以提点刑狱司奏於朝选为令既至乃不以备边为事惟按簿书考赋租其平时擅民之输而乾没入之强梁不受命者立得其主名痛绳治吏素与附和者皆噎不敢出气一邑方竦然知有令在是也其声即日布塞下塞下吏亦震摄相告是令不可慢也其并塞民则皆大喜相语蛮不日至而吏与兵於我盖朝夕焉猪羊鸭鸡不待肥而息禾麻菽麦不待州而食父母妻子不得安其庐蛮来不是过也苟吏不吾苦蛮来吾能扞之蛮何能为蛮何能为蛮亦相语蛮安能患汉边蛮至即民自弃其边而去吏无与为扞则自怖而死耳今李侯来未朞年蛮无一迹至塞下乡之益吏与兵所以备蛮者求以静吾边也而边愈益不静矣李侯既乐其邑无事而虞来者不知吾边所以由静也故以名其堂然令不能常如李侯则吏与兵且复肆矣诚彻吏与兵尽募塞下民使耕其旁而差择其豪以为屯长免其田租之半凡力役无所预其民皆其佣各相安而不相侵苟无事五年则其豪得以为校尉其迁以是为差否则黜而更差择焉其民有爱其地之利其豪荣於其赏则其为守也虽微李侯岂不亦固矣哉李侯来请记其事故并书之乾道元年七月一日嵩山晁某记

潜心堂记

人之心不能无动於外故必有所入焉不入於道则放而入於利入於道者惟君子为能养其浩然之气静而一虚而明见利不易介祸至无改容虽然世之知道者鲜而竞於无涯之争者为多方其利害战於中一以喜一以惧其道茅塞而莫之覩是以见利迩而见道远惟择其利害而去就焉有可取容而求媚者必内慕而力为之惟恐其不近也充其志廼可以免於今之世矣奈何予之心独泛然而无所薄既不足以入於道相忘於倚伏之际盍亦利之归也而又不能非曰恶乎此而不为也顾尝愿学焉然怫其性而强之以所不能则愈病为之卑躬令色惴惴乎恐与物忤则人以为玩己也为之甘言曼辞温润而不悖则为近谀也为之吐情素効诚实鲠固而强直则人以为傲世也至於多言繁称道法往古则以为忲而自矜含章内晦以遁其光则以为深中而莫之测意谓於此可以全身远害而乃有大谬不然者焉是惟有潜深伏奥退於寂寞之滨与当世不相闻而自羣於麋鹿庶几其可免也而方穷游天下无一?以为之归皇皇於郡邑以就食县官与四方之士相从於利害之涂蚤夜思之至危也惕然中不寜者日四五焉幸岁之丰枹鼔不鸣吏得安其居无所事事故恐惧小间因筑室於其廨之西偏某告汝南李公曰为我名斯堂将出入省观存诸心以自戒祸其可逃公曰祸福不足论论其心可贵者虽罹於祸无憾也董仲舒公孙宏均儒业而仲舒黜胶西一踣於世不复振而宏位至丞相封侯是盖有命论其心则仲舒终其身之所潜者大业而已若宏则诈也後世谓两人果孰贤子寜一时之伸而後世之屈耶嗟乎子寜死耳其忍効宏之为也愿以潜心名吾堂足矣然念吏居不可久而予之志当着於异日使继予来者无弃此而取彼也於是乎书以告之

梁山县令题名记

某家大梁埀百余年不迁丙午岁始去其里中自是屈指以数其寜居之日万不得一焉故益苦厌行役每闻道上车过轣辘有声辄魄动而悸去岁之冬自涪陵来尉兹邑始识令王公公雒人也温厚驯雅号令不苛见已归就馆自庆曰尉职无越境又得事贤令君殆天怜我俾息肩焉既而阅郡中遗书得故刺史厌次刘公涣之文称其风俗简静或淹旬讼牒不至庭自书以相报文移外廓廓无余事其僚朝夕笑傲佚乐盖建中靖国间也读其词使人益喜及问诸父老则曰今安有此哉是邑实褊且瘠而厥赋倍他州军旅之费取给焉稍弛不治则乏军兴且得罪故令帅其僚殚精力於簿书敲扑之间顾岂有须臾暇哉虽然此言非也天下本无事而治乱何与焉吏诚贤耶虽居抢攘之中民怀其生而其属亦安其职不然无事亟扰之不得寜几何而不困哉然而平时吏扰之民犹堪也若世多故矣而能镇以静此尤民望而祈也今邑中之民既已安吾王公之政则某虽居今之时又何用而不乐有愧於昔也乎自邑之建其为令者甚衆而达於是者其能几人然皆姓氏显着王公取其近而可考者刻诸石而求文於某曰子之先有为兹邑者至今喜道之不忘也不知距今几年而子复以尉来其忍喑无辞以广其传某方念得王公之依以偿其畴昔之劳而复闻此言也其将何辞以拒之於是乐为之记

嵩山集卷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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