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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猷录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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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岱

平处州寇

己巳虏变

南内复辟

石亨之变

○平处州寇

处州多银坑民亡赖者并缘?奸利正统十二年春二月庆元人叶宗留聚众盗掘少阳坑数月计所获微甚弃去九月率众之云和遍掘诸坑场无所得还庆元居数日往政和掘少亭坑亦不给用谓其徒曰与其取于山劳而无获孰若取于人一举而有余也众从之时巳数百人遂掠政和县及村落还庆元号召得千余人遣招龙泉良葛山人叶七?教师训练其徒武艺由浦城刼建阳所过焚掠民从之者益众遂掠建宁官民皆迯匿分众截路于车盘岭铅山惴恐行旅断绝时福建邵武贼邓茂七方猖獗 朝廷命都御史张楷帅兵往讨邓贼至广信以叶寇道梗留不敢进福建遣使促楷师浙江藩臬诸司请楷便宜移兵击叶寇江西御史韩雍等亦言叶寇近咫尺地方危在旦夕又?道梗皆国家事岂可坐视民罹荼毒楷不知所从有指挥戴礼愿往剿之楷乃命率兵五百往

十三年十一月贼至黄栢铺戴礼兵击之死伤相半宗留衣绯率众前中流矢死官兵不知?宗留也贼退奔入山复拥叶希八等?渠魁刦车盘岭悉众驻十三都欲回浦城都督陈荣帅兵二千往并戴礼军至十三都贼悉众出战官兵大败荣礼皆死之楷等以福建寇势迫取道径往福建讨邓寇贼尽掠取器伏回刦浦城焚其县治民居过龙泉从者至数万入据云和山中丽水杨希鲍村陶得二各率众数千人归之居数月贼谓其党曰山中出掠不便不若由米湖尽掠府城乃结寨驻鲍村取货于义乌掠人于松阳官军虽众不能越冯公岭而相迫矣众从之遂掠府城守臣遣使从温台告急于省御史命都指挥沈鳞参议耿定佥事王晟帅兵四千以十四年三月至处州婴城自守月余贼纵掠益甚诸守臣复遣使诣省告急御史盛琦黄英先后以闻 朝廷命总兵官徐恭帅兵二千驰至处州亦城守不敢出复遣使往福建告急于张楷时有制下张楷令福建贼稍平以余党付金濂楷还师讨处寇楷未至处城中乏粮饷诸将日对泣

五月贼攻城急徐恭等出御之沈鳞耿定王晟等皆败死徐恭仅以身免入城固守不敢出亡何张楷入浙至衢州佥事陶成往迎之泣陈其事楷分兵水陆兼进至兰溪御史黄英林廷举来会请速进兵至金华府令军中制竹笆三百五十面笆如牌制糊以纸画兽形可御贼鎗乃兼程进至处州界知府陆锺等来迎至铜山寺驻师贼遣人求抚实觇之也遂给榜示付之去时官兵阵于平地贼众万人出山索战官兵分三阵贼攻中军楷等令回达马军射之死者三百余人左右合击死者又二百人持鎗者多为竹笆所制葢鎗入竹隙急不得出多被擒获贼败溃是日斩首六百余级生擒百余人器仗称是乃以捷闻千户沈俊谓其部下多丽水鲍村人父子兄弟陷贼中者众有何受等二人自言于阵前见其亲属今欲招抚俊以此三人往可得要领楷促之令赍榜入山反复譬晓词亦过狥楷至以老母百口与誓贼乃先令陶得二出见楷优加赏赉令归山中同贼首叶仁八杨希陶秉伦并其党十余人来见楷纳其降给帖令复业始知前黄栢铺绯衣中流矢死者即叶宗留也明日何志三等又招得贼首余海四陈川十余卞等三百余家出降亦许令复业

六月两得 玺书谕楷相机抚剿之宜楷等奏报贼前后听招复业者九千余家男媍二万余人疏既上贼首陶得二等回山复疑惧拥众如故顾以书招楷入楷亦复书谕之贼在庆元大社者又出掠丽水青田等处未几复得 玺书谕楷等将巳降贼令所司抚据广布恩信戒官吏勿相扰激不听抚者调兵剿灭楷复遣郡邑丞倅等官赍入山再招之陶得二等始听招尽焚其砦寨出降余党闻陶得二降悉解散复业所司随在抚谕之楷等乃班师具露布以闻楷还京会 英宗北狩旧经事大臣多陷没主者议楷无功追论都督陈荣等死下楷狱论罪议上以寇平功赎罪得放归

论曰楷初奉命讨闽寇耳处贼道梗以守臣言移师讨之未为不当但楷本非封强之臣而值兹习坎之难至陈荣死楷不暇顾辄弃去入闽盖几于进退失所据矣及闽寇平还师讨处入境一战乘胜而捷至不得巳而用招抚之策使屡遣而不以为渎寇屡叛而不以为嫌指老母百口与之誓而不以为辱国軆亦少损哉虽然犹幸楷之来也使邓寇更数月不平楷不得还师入处浙之存亡未可知也夫浙有三台臣藩臬诸司乃惴惴以撄城固守为幸纔一出战即骈首就戮不知藩垣屏翰之寄当如是乎呜呼孔子曰才难不其然哉

○己巳虏变

英宗初立张太后临朝委政杨士奇杨荣杨溥政治清明民间亦厌苦兵革故自宣德以来务休息生飬为国朝太平之极盛昔 成祖亟称后贤尝曰他日吾家事必赖焉以后故遂不易储云时中官王振者巧黠多智得侍上然太后严明振不敢肆一日 太后召 上至张辅杨士奇等皆侍宫人佩刀左右从 太后议决一二事少选召振入责之曰汝侍 皇帝多不法罪当死 上及辅等恳救得免仍命宫人以刀加颈曰再犯不汝贷也每数日必遣问内阁令列所议决事目上以防欺伪故 上虽宠任振终 太后之世无失政焉 太后崩振始专横三杨亦老谢事张辅不敢自持振遂颐指气使诸公卿诸公卿望尘下拜恐后也国事皆自振出

正统十四年七月也先虏寇塞下也先虏黠酋也初元顺帝遁沙漠地名瓦剌其嗣主沙漠在 宣宗时者曰普花今所称小王子其后也有酋二人曰和宁王阿鲁台曰顺宁王脱欢皆虏宗室也先即脱欢子阿鲁台脱欢死也先并有二人部落最强号太师虏主普花忌之异处不多相见普花亦娶也先姝以自固正统初也先尝遣人进马 朝廷赏赉金帛厚久渐桀骜不恭所司或约减赏物通事辈又利其贿告以中国虚实也先求结婚通事私许之 朝廷不知也答诏无许婚意也先愧怒至是大举入寇城堡多陷边臣日告急遣驸马都尉井源等率师御之既行王振请 上亲征令张辅朱勇等治兵命郕 王监国遂以十七日 驾行时事出仓猝群臣多未知者命下举朝震骇诸司连疏恳留之不允诸大臣畏振无敢阻振与诸近侍及尚书王佐邝埜学士曹鼐等从官军私属约五十万人出居庸关抵宣府连日风雨天色惨黯又以行迫故人无素备众心疑沮群下籍籍多谓行不利者未十日军中巳绝粮井源等报败踵至诸臣又上疏请班师振益怒俱令畧阵人心愈愤怨无不切齿有谋欲击杀振遮 驾返者不果振竟趣之行虏亦开兵待我深入 上至大同暮有黑云如伞压营上雷雨大作振亦恶之镇守大同中官郭敬密告振不可进状振始惧下令班师

八月十三日南至狼山虏追及遣朱勇帅三万骑还御之败没无一人返是日驾至土木驿日未晡去怀来仅二十里众议入保怀来城振辎重数百辆未至留待之遂驻土木地无水又当虏冲十四日欲行虏巳逼不敢动士束手饥渴

十五日虏使持书来议和令曹鼐草敕许之遣二人偕虏使去遂移营甫踰堑众乱无复行伍争奔逸势不能止虏以劲骑蹂阵入奋长刀击我师大呼觧甲投刃者不杀众裸袒相蹈籍死尸蔽塞川野诸宦竖宿卫士矢被体如猬 上与亲兵乘马突围不得出遂下马据地坐一虏索衣甲不与欲加害旁一虏沮之曰此非凡人遂走白也先弟赛刊王察其言异驰白也先遣曾使中国二人视之曰 大明皇帝也遂拥之去众欲加害知院伯颜帖木儿力言受中国恩厚当报中国来迎送还之也先从其言遂奉居伯颜帖木儿营获我辎重惟取金银珠玉绮币诸贵细物举之数日不尽文武军士脱免者裸跣踰山谷连日饥渴始至关师死伤过半然虏众实二万人耳

十六日 上在虏营遣人持手书示怀来守臣言被留状且索金帛城闭不可入缒之上守臣遣人送至京以是夜三更从西长安门入报十七日百官集阙下颇闻败报私告语惊惧出朝见败卒褁创累累至讯之皆不知 上所在是日遣使赍重宝文绮载以八骑诣虏请还 车驾皇后钱氏尽括宫中物佐之

十八日 皇太后诏百官入议命郕王权国事于午门南面见百官启事立 皇子讳? 皇太子诏告天下数日内外汹汹兵部侍郎于谦等请治王振罪 王谕百官徐处之谦等执奏振倾危社稷罪恶滔天不即典刑灭族百官死不敢退因哭声撤中外王起入内使将阖门众拥谦等随入有 令旨籍没振遣指挥马顺往众曰顺振党也宜遣都御史陈镒时太监金英传旨令百官退众欲捽殴英英脱身入马顺从傍劝沮辞色稍遽给事中王竑捽顺头众争殴之或就脱顺鞾捶击躧踏立毙众又索振党内使毛玉等二人英捽令出亦击杀之曳三尸陈东安门军士犹争击不巳少顷执振侄锦衣卫指挥王山反接跪于廷众唾骂之百官既殴杀顺皆恟惧不自安于谦启 王降令皆奖谕百官归莅事马顺罪应死勿论众拜谢出是日事起仓卒赖谦镇定谦排众翼 王入袍袖为裂众论壮之明日移 王座入奉天门左受朝渐有即为之议矣陈镒奉 令旨籍振并其党彭得清陈宦等家振第宅数处壮丽拟宸居器服珍玩尚方不逮玉盘径尺者十面珊瑚高者七八尺金银十余库马万余匹皆没官脔山于市族属无少长皆斩振暨山弟林等皆从 驾死于虏

二十二日虏拥 上至大同城门闭 上诏守将郭登曰朕与登有连何相外登传奏曰登奉命守城不敢擅启校尉袁彬以头触门大呼于是广宁伯刘安等出见献衮服 上以赐伯颜帖木儿及也先弟大通汉王 上曰秋稼未收军士久饥可令刈入城又曰虏欲归我情伪难测?严?备安献酒 上酬酒饮讫虏令括城中官私金银共万余两来迎 驾既括与虏不应

二十三日 上索西?雪梨与虏食讫去过猫儿庄九十海子历苏武庙李陵碑二十八日至黑松林也先营在焉上始入也先营坐也先拜稽首侍坐设宴令妻妾出上寿歌舞为乐仍奉 上居伯颜帖木儿营去也先营十余里伯颜帖木儿与其妻见 上亦如也先礼每二日献羊七日献牛也先七日 献马出猎又以其所获献

二十九日 皇太后命 王即皇帝位百官劝进 王再辞让众请遵太后命允之遂以九月朔景皇帝即位遥尊 上为太上皇帝明年为景泰元年诏告天下时虏传言欲送 上皇驾还众论汹汹多主和议于谦独排众议曰社稷为重君为轻遣人申戒各边将毋堕虏计

十月虏复拥 上皇至大同城下守臣郭登谢曰荷天地祖宗之灵国有君矣时郭登练兵振武誓以死守太同将士感奋时出奇败虏故大同以孤城得全虏遂南由紫荆关入拥 上皇薄京城京师戒严时徐有贞以占侯倡南幸议太监金英面叱沮之于谦力言宋以议和故竟亡国今宜以宋事为鉴专事讨贼复雠臣民但有言和者斩谦与石亨杨洪等治兵亨欲闭九门自守谦曰是示弱也自帅兵营德胜门外通州坝上积粮多谦恐为虏资得久驻奏令军士往取作预支月粮数其坝上积刍奏 上不及待报遣人尽燔之时 上皇驾在虏营谦令各营严兵勿交战不得轻发一矢徐谍知 驾移渐远乃以大将军礟击之虏死炮下以万计虏知有备又城外无所掠乃分掠畿辅诸郡邑遂北还诸将击之石亨大破虏于定州清风店虏恸哭遂拥 上皇仍出紫荆关北去谦选京营兵精锐者立十二团营令工部昼夜除戎器令北直隶山东起倩民夫转运尽掣漕衣?十赴京师备御召募义勇申严军令简易诸边镇将领守臣修葺关隘人心大安虏闻之亦引去内侍喜宁胡种也从在虏中往虏入皆宁为向导多反复 上皇知之遣之南别?书与大同守臣言其罪大同守臣缚宁送京师诛之时上皇留虏中久不通问有自虏营脱回者知无恙虏遣使至谲诈不可信亦不报使

明年四月众议遣使问安命学士李实等往实至虏营乃引见 上皇上皇犹在伯颜帖木儿营所居毡毳帐服食饮皆膻酪牛车一乘为移营之具左右惟校尉袁彬暨哈铭侍实等见 上皇泣上皇亦泣 上皇问 太后 皇上 皇后俱无恙又问二三大臣 上皇曰曾将有衣物否李实对曰往使至皆不得见天颜故此行但拟通问未将有也实等乃私以所有糗饵常服献 上皇曰此亦细故但与我为大事虏言欲归我卿归报 朝廷善为之倘得归愿为黔首守 祖宗陵墓足矣言巳俱泣下实等因问 上居此亦思旧所享锦衣玉食否又问何以宠玉振至此致亡国 上皇曰此固朕之不明不能烛奸然振未败时无肯言者今日皆归罪于我也实等见也先暨伯颜帖木儿虏言南朝我之世雠今天之气数皇帝入我手不敢慢汝南朝若获我肯留至今日乎又言 皇上在此吾辈无所用之每遣使南朝令来迎竟不至何也盖 朝廷绝和议不通使命虏虽拥晋 上皇徒抱空质无所要又冀其来迎久驻牧南土不得北归其下亦厌兵思还故与实等言非妄实等反复譬晓欲奉迎虏谓南朝但遣汝通问何可遽言奉迎汝归白遣大臣迎勿疑也实等遂辞归

未至京 朝廷再遣左都御史杨善往问 上皇道遇实实告以虏情善至虏境虏遣使迎之因问土木之役南朝将士何以不战乃解甲自溃善曰承平久将卒不习武备况此行原拟扈从非选锐攻战何得不败善因言 今上英武戎政聿新招募武勇收揽群策虏所恃惟马中国今以铁制锥橛遍瘗山岭但骑过无不中伤者又新制礟石发可击杀数百人又南方毒弩中人马无不立死者今以三十万人习弩射皆精技又以镖置铳火中名神鎗可洞重甲及三百步外凡此类甚多惜无用矣虏使曰何惜善曰今南北既和何所用之虏皆以白其酋既至见也先也先问曩南朝减马价故善言昔使臣少不过三十人今多至三千余人 朝廷皆厚赏宴岂得为薄也先问何故拘留其使善言或使臣所从人为奸盗他所遇害中国留之何用善又言减马价以人言入贡者非正使乃减币数又使臣多自克欺隐非 朝廷意也先又问市釜事善言此小民市易 朝廷岂知善又历述累朝恩遇之厚不可忘为言天道好生今纵兵杀掠上干天怒反复辩论数千百言皆确中肯綮也先问 上皇回更临御否善言天位巳定难再易也先问古尧舜事如何善言尧让位于舜今日兄让于弟正合古尧舜事也先大服伯颜问善欲迎复来何操善言若操贿来迎后人谓汝以贿故归上皇不?羙今无所操迎去方见汝善书之史册后代亦称述也先然其言曰史中好为书也伯颜帖木儿谓姑留使臣遣使问南朝 上皇更临御方可归之也先曰曩令遣大臣来迎今既至又不与是失信也遂许归引善见 上皇明日也先设宴饯 上皇于其营善侍也先与妻妾以次起?寿酒中令善坐 上皇亦曰从太师言坐善曰虽草野不敢失君臣礼也先顾羡曰中国有礼罢酒送 上皇出明日宴使臣又明日伯颜帖木儿设宴饯 上皇又明日亦宴使臣又明日 上皇驾行也先伯颜帖木儿率诸酋送之至野狐岭恸哭而别仍命数酋率五百骑送至京师既别去行数里复有追骑至 上皇失色既至乃虏酋昂克者猎得一獐来献受之乃去 驾入关 朝廷遣使以冕服迎虏所遣送骑左右从至京师入东华门送者犹揭帘视候入大内始就馆公卿迎至城外 景皇帝迎之东华门内 上皇下马相持泣各述逊避意遂居 上皇于南宫朝百官后以谗谮颇间隙杀恩礼岁时不令百官朝见至镕铁锢其门锁云

论曰振一宦者 英宗宠之过遂至蒙尘几亡宗社岂不后世明鉴哉 英宗非游畋逸乐故苐误耳其被留虏所尚念军民饥令刈秋稼入城此帝王之心哉得复国非幸也夫宋徽钦不返而 英宗复辟虽天命有在亦事机不同曩即令 宪宗嗣位则所重在彼势不能绝虏欲不为宋高宗亦难 景帝则兄弟之义与父子殊也此于谦辈所以立 景帝有微意哉不但以长君故耳 景帝迎复意殊不切遣使迫于群议耳虽然 英宗之得返则在此也此不急迎复彼将抱空质耳何利而不归之使求之者急彼肯晏然巳乎然则 景帝虽恩礼有失而继统为正庙号今所宜议复也于谦有定国之功而以冤死悲哉

○南内复辟

英宗自虏中归尊为 太上皇居之南宫群小多间之 景皇帝恩礼渐衰薄元日诞辰百官请于南宫朝见不许又以给事中吴江徐正言伐去近墙树以防交通外人仍镕铁锢其门锁 英宗尝止息树下见树伐问故大骇怆然久之初 景皇帝监国时 宪宗在储位 景帝即位遂废 宪宗为沂王立皇子见济为皇太子亡何卒储位遂虚 景帝末年荒滛疾久不视朝中外汹汹时于谦为兵部尚书当国事

岁丁丑正月与群臣屡疏请立东宫盖复 宪宗云群小希富贵遂议纷起有白 太后请召立襄王世子者巳得金牌未发百官再疏请立东宫有 旨候十七日御朝然外朝皆闻疾不可起矣武清候石亨都督张軏太监曹吉祥等遂谋复立 英宗初以事叩太常卿许彬彬曰此社稷功也彬老矣无能为也盍为之徐元玉元玉即徐有真初名珵字符玉以巳巳议南迁 朝廷鄙薄之后更名有?亨等遂以二月十四日夜会有贞曰太上皇帝昔出狩非以游畋故为国事耳天下无厌弃心今故 天子置不问乃纷纷外求邪有贞曰南宫知此意否亨軏等曰两日前曾密达之有贞曰俟得审报乃可軏等去

至十六日既暮复会有真曰得报矣计将安出有贞乃升屋览占干象亟下云机在今日不可失遂相与密语人不闻亨軏云虏今且入寇近地柰何有贞曰宜乘此以备非常为名纳兵入大内有辞人无疑者亨軏等然之计定仓皇出有贞焚香祝天与家人诀曰事成社稷之利不成家族之祸归人不归鬼也遂与亨軏等往会曹吉祥王骥杨善陈汝言等收诸门钥夜四鼓开长安门内兵千人宿卫士惊愕不知所为兵既内有贞命仍锁门曰万一内外夹攻事去矣锁讫取钥投水窦中亨軏等亦惟有贞处分莫知所为时天色晦冥亨等惶惑叩有贞曰事当济否有贞曰时至矣勿退率众薄南宫门锢不可启扣之不应俄闻城中隐隐开门声有贞命众取巨木悬之数十人举撞门又令勇士踰垣入与外兵合毁垣垣坏门启亨軏等入见 太上皇烛下独出呼亨軏等曰尔等何为众俯伏合辞云请 陛下登位呼兵士举轝至兵士惊惧不能举有贞等助挽之忽天色明霁星月皎然 上皇顾问有贞等为谁各自陈官职姓名语谆谆不置众挽升导入 大内门者呵止之 英宗曰吾 太上皇也门者不敢御众翼升奉天门武士以为击有贞 英宗叱止之时黼座尚在殿隅众往推之中升座遂鸣钟皷启诸门是日百官入候 景帝视朝既入见南城暨殿上呼噪声尚不知故有真等号于众曰 太上皇复辟矣趣入贺百官震骇乃就班贺 英宗宣谕之众始定 景皇帝闻钟皷声问左右知为 太上皇曰兄为之善 英宗既复辟明日临朝谓诸臣曰弟昨日颇食粥无恙 上逮于谦王文陈循萧镃商辂等数十人下诏狱命有贞仍左副都御史兼翰林院学士升兵部尚书入内阁参预机务未几封武功伯兼华葢殿大学士掌文渊阁事石亨封忠国公张軏封太平侯张輗封文安侯杨善封兴济伯余各升赉有差有贞等嗾言官以迎立外藩议劾王文等并诬于谦俱下诏狱所司勘得金牌符敕见存禁中别无征有贞石亨等言虽无显迹意有之法司乃以意欲二字成狱辞王文反复辨谦不语但云亨等意如此辨何益奏上 上犹豫曰于谦曾有功有贞曰不杀谦今日之事何名 上意乃决遂杀兵部尚书于谦左都御史王文都督范广太监王诚藉其家家人皆谪戍石亨等以迎复功大援党与陈乞谓夺门功冒滥升秩者四千余人

二月朔以 皇太后诰谕废 景帝仍为郕王居西内越数日命郕王所立太后吴氏复为 宣庙贤妃废 景帝后汪氏复为郕王妃钦天监请革除景泰年号 上曰吾不忍仍书之十九日郕王薨葬祭俱王礼嫔御皆赐死以狥葬惟汪妃以李贤言免亡何出就外东宫保护之令尽括宫中赀出以 景帝易储时妃执不从为礼遇东宫厚也复沂王为 皇太子械徐正至京师脔于市以言伐南宫树故前吏部尚书何文渊家居每自矜 景帝易储诏语出其手至是闻讹言大惊遂自缢诏告天下以今年为天顺元年

论曰 英宗归不复辟者无所置 景帝也 景帝不起储位无人焉有舍 英宗而他求君者哉于谦迎立外藩之说未必有之然复 英宗非其情也彼议惟 宪宗继统耳此亦不失为正然于 英宗父子之间宜思所以处之当时诸臣请 景帝之立太子亦过矣 景帝不起当请于 英宗 英宗临御可也或倦勤而命 宪宗即位巳仍称 太上皇如唐故事亦可也此名正言顺无容他议者何呶呶为哉于谦诸臣非知不及此葢其初主社稷为重君为轻之说知 英宗必憾之矣谦当时不虞 英宗之得返也然其心无非社稷计者葢势不得不然 英宗恶得而罪之谦之失在 景帝易储而不以死争之虽然其功奚啻掩过巳哉 英宗复辟后励精为治大非正统初比而又不免石亨曹吉祥之变者无亦念其迎复功而宠之过也但追褒王振赐旌忠祠则诚不知其故巳

○石亨之变

石亨初为武清伯貌魁岸有威恊守万全 英宗土木之变坐不援械系至京也先寇京师贳亨罪令总京兵与于谦等御之初亨欲尽闭九门城守谦曰是示弱也谦自监亨军营于德胜门外屡与虏战时虏奉 英宗驾来薄城谦禁亨等不敢发一矢谍报 乘舆稍远乃以襄阳礟击之虏死礟下万计虏知京师有备寻引去亨乃与总兵杨洪孙镗等分击畿辅残虏未退者虏方乘胜诸将莫能摧锋亨至定州清风店与战大败之虏众恸哭自紫荆关遁出虏退亨进封武清侯 景泰间亨虽总兵然惮于谦不敢肆

丁丑正月 景帝疾久不视朝储位虚群臣累请立太子不许亨与都督张軏太监曹吉祥等谋复立 英宗先是 景帝因群臣请制下候十七日出视朝亨知 景帝病必不能起与軏等以南城之谋叩太常卿许彬彬辞便谋之徐有贞语在 英宗复辟事中 英宗既即位亨与有贞等谮于谦杀之以功进封忠国公乃与太监曹吉祥等表里擅权援其党与皆置要地握兵柄亨侄彪为都督镇大同一日帅千户卢旺彦敬侍文华殿 上问为谁亨曰此臣腹心人也迎复功二人居多立请擢二人锦衣指挥使自是求请无虚日为夺门功得官者至四千余人意所不善即排诋黜之又奏罢各处廵抚及提督军务都御史以其抑制诸武臣也由是朝士无不出自曹石之门大臣守正者多引去 上亦察知亨骄恣然念其功颇姑息之亨又欲假公义服人乃荐处士吴与弼与弼应制出竟不拜官谢病归 上欲命岳正入内阁参与机务亨与张軏谓事不自巳竟沮之谪远州初石亨等谮杀于谦 太后不尽知故后知之乃为 上言迎立外藩之诬 上乃渐悟谦冤又继谦为兵部尚书者事败获罪没入其赀甚多 上曰于谦为兵部专为久没无余物某未期岁何赂之多如此 上怒甚亨等俛首不敢对 上尝屏人谕太学士李贤以亨与曹吉祥等专擅故贤对曰权不可下移惟独断可以革之 上一日又与贤语及迎复夺门功贤对曰迎驾则可夺门二字岂可传示后世 陛下顺天应人以复大位门何必夺 内府之门岂当夺邪且此事当时亦有邀臣者臣辞不与 上惊问曰何故贤对曰 景皇帝不起群臣自当表请 陛下复位此名正言顺无可疑者何至夺门邪假使事先泄 景帝知之此辈固不足惜不审置 陛下于何地此辈皆藉 陛下为富贵耳岂有一毫为社稷之心哉 上乃大悟寖疏之因亨等数入内请见遂勑左顺门阍者非宣诏勿纳总兵官又与李贤议复诸路廵抚及提督都御史亨见 上稍疏斥乃内怀怨望谋不轨尝往来大同顾紫荆关谓左右曰若塞此关守之据大同京师何由得

至天顺三年二月亨一日朝退归私第谓其党卢旺彦敬杜清等曰吾所居官亦皆尔等所欲为者众不知所谓皆对曰某等以公之灵得至是过望矣三公之位何敢冀也亨曰赵太祖陈桥之变史不称其篡尔能助吾吾官非尔官乎众股栗莫敢对会瞽人童先手出妖书曰惟有石人不动谓天意有在劝亨举事亨乃谓其党曰大同士马甲天下吾抚之素厚今石彪在彼为游击将军异日以彪代李文佩镇朔将军印专制大同北塞紫荆关东据临清决高邮之堤以绝饷道京师可不战而困也遂请以卢旺守里河

三月虏寇延绥 上命亨往御之童先又力劝举事亨曰为此不难但天下都司除代未周待周为之未晚也童先曰难得而易失者时也时一失不可复得亨不听童先私谓所亲曰此岂可与成大事者去之会石彪事败彪性凶暴阴狡亦善战以亨故进封定远侯亨欲谋逆乃令大同人奏保彪镇守其地 朝廷觉其诈廉得实言官交章劾之遂逮彪下诏狱论死词连亨 上犹念亨功置不问罢其兵亨不悛益怨谤逆谋渐露时彗星见日数重??军累月不散亨家人上变告亨谋反逮治之狱未上亨死狱中籍其家没入之其党皆论死

论曰亨所言无不从者独谋使石彪镇大同 英宗乃不许至以台谏言遂廉得其奸诈而佯谋以着此岂非天哉亨之反待彪之镇大同耳 英宗岂亦知大同为利害所关而慎之哉虽然即反无能为也 英宗复辟后宠曹石诚为过当而政犹多自巳出文武固多藉亨进者然亦岂至从亨反邪夫以一跋扈之臣西据大同东扼临清遽欲遏天下勤王之师而使京师坐困无是理也故童先促之而亨不从彼亦自知其力有未辨耳然能折逆谋于未萌消大变于始觉以狱吏而代三军之战伐则 英宗之明断岂可诬哉虽然纳约自牖之功余于李贤葢亦深有取焉

广信府同知邹潘校正

推官方重校正

临江府推官袁长驭校正

上饶县学教谕余学申对读

湖州府后学吴仕旦覆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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