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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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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一

她结束谈话,正好要转移话题阐释一些其他问题的时候,我打断说:“您的劝勉确实很对,与您的权威非常相称,但是方才您关于天意所说的,我已经凭借经验就知晓了,虽然它确曾是一个困扰了许多人的问题。而我想要知道的是,您是否认为‘偶然’(chance)说到底还是某样存在的东西,如果真是这样,它是什么?”

她回答道:“我正在加紧实现我的承诺,为你打开那条可以把你带回家园的道路。关于这些事情,虽然了解它们非常有用,但是有点偏离了我们设定要走的途径,如果你在走偏僻小路的时候筋疲力尽,恐怕你就不能坚持走到笔直正道的尽头了。”

我说:“你真的不需要为此担心,因为,我将把它当做一个休息处,以此理解这些最让我喜欢的事物。同时,既然你论证的每个方面都建立在无可置疑的可靠凭证上,那么由之而来的东西都没有什么可怀疑的。”

“我答应你的请求,”她回应并开始这个话题,“如果,真的有人要为偶然下定义,把它作为一个由随机运动产生的结果,而不是由什么因果之链而来,那么我断言,偶然什么都不是,除了有指称我们谈论的主题和事情之外,它就是一个完全空无意义的声音。上帝将万物限制在他的秩序里面,哪里还有偶然性的藏身之处啊?因为,无物从无中来,这是一个真观念,虽然没有先贤曾经为之辩驳过,但是他们把它作为关于自然、本性的一切论述的基础,虽然他们不把它运用到创造的本原上 (1) ,而把它运用到从属于创造的物质上来。但是,如果有什么东西的产生是没有原因的,那么它显然就是从无而来;如果这是不可能的话,那么我们刚才所定义的这种偶然也就不可能存在。”

“那又是为什么?”我说,“难道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正确地称为偶然或者运气吗?还是说,这些名字属于某些不为人知的事物?”

“我的学生亚里士多德,”她说,“在他的《物理学》 (2) 的一篇论述里面为之作了定义,简洁明了,接近真理。”

“是什么样的?”我问。

“每当为了某个给定的目的而做某事却产生了另一个事物,或者有原因或者没有,产生的事物与本来预计要产生的事物不同,这就叫做偶然;例如,有人在地面上刨土,为的是翻耕他的田地,却意外地发现他挖到了许多的金子。那么,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依靠偶然而来,但是它不是从无而来;因为,这里面有它特定的诸多原因,他们的不可预见和出乎意料加在一起,看起来就像发生了一次偶然事故。如果那个翻耕田地的人没有刨土,如果钱财的主人没有把金子放在那个特定的地点,那么,这个发现金子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因此,这些事情就是这次意外横财的原因;诸多原因一个接着一个,最后合在一起产生了这次事件,而不是因为作出动作的人的意图。因为,那个藏金子的人不想金子被人发现,而在田地劳作的人也没想要发现金子,但就如我所说的,有人将它藏在了那里,而另一个人偶然巧合之下挖到了。我们因此可以把偶然定义为‘在出于某种目的而做的事情之中,由许多原因共同作用下,发生的未曾预料的事件’。因此,使得诸多原因汇集在一起、共同发生作用的,是某个有着必然联系的秩序,它将这一切事情安排在了合适的时间和地点,而它的根源位于天意里面,它由之产生并降临。”

诗 二

在亚克梅尼斯的崇山峻岭之中,在悬崖峭壁之上, (3)

骁勇的帕提亚人在撤退中转身,射出利箭,刺穿了追击者的喉咙; (4)

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发源于同一个泉源,

然后它们分开,它们的大水分离;

如果它们能够汇聚在一起,被再次带回一个河道,

如果每一条河流盛载的水都能够汇聚成一条大江,

它们上面的船只就会相遇,然后被大江像树枝那样撕碎,

而它们混合后的水,在偶然的支流里面将会产生漩涡。

然而,这些偶然的乱流,总是向着大地的低谷

受到下冲河流往低处流动的本性所控制。

所以,看起来漫无目的地游荡,缰绳松脱的偶然,

也套着自己特有的笼头,自身遵照规律而动。

文 二

“我明白了,”我说,“我同意它就如您所说的。但是,在这个紧密相联的原因序列里面,我们是否有任何的自由意志,或者这个天命的锁链甚至连人类心灵的运动都约束在内?”

“当然有自由,”她说,“因为任何有理性的生灵,只要本性一样,都不可能没有意志的自由。因为那个依其本性能够使用理智的,也有作出判断的能力,并以此决定每一件事情;所以,它分辨出哪些事物是自己要避免,而哪些事物是自己想要的。因此,人断定某物是自己想要的,他就去追求;而他逃离那些他认为自己应该避免的事物。所以,那些自身有理智的人,本身也就有了‘想要’或者‘不想要’的自由(freedom to will or not to will) (5) ,但是我很肯定,这种自由,在所有这些人身上是不平等的。因为,天上的、神圣的诸实体拥有细致入微的判断力,一个永不腐朽的意志,还有获得它们想要的东西的能力。但是,当人类把自身驻留在对神圣思想的沉思里面,人类的灵魂必定要是最自由的;当他们滑落到肉体、物质的事物里面,他们有较少的自由,并且当他们被囚禁于凡尘的血肉之躯时,还要更加地不自由。但是,他们最受奴役的时候,还是在他们向邪恶投降,堕落而丧失他们固有的理性的时候。当他们把视线离开最高的真理之光,而降低到低级的、黑暗的事物上,他们马上就被无知的迷云所困惑,他们被富有破坏性的情感起伏所困扰,因为投降屈服、唯唯诺诺,他们加强了自己为自己带来的奴性,所以,从某种程度上看,他们被自己的自由所囚禁。天意的关照从永恒中预见了万物,它看见了这件事,并且它为每个人根据功过安排了早已注定的赏罚。”

诗 二

太阳纯洁的光亮普照,

“照见万物,听见万物”,

荷马如此吟唱,用甜美的声音歌颂他; (6)

然而,即使是他,用自己还太虚弱的光线,

不能一下子射穿

大地或者海洋的最深处。

这个伟大宇宙的创造者则不同;

他,从自己的高度注视着万物,

没有凡尘俗事能够阻隔,

没有黑夜乌云能够遮挡。

现在的事物,过去的事物,未来的事物,

只需思想迅疾一瞥,他尽收眼底;

他,唯有他洞察万物,

你可称其为真正的太阳。

文 三

于是,我说:“看,我又被一个更加困难的疑问给弄糊涂了。”

“那是什么?”她问道,“告诉我,虽然我已经猜到困扰你的是什么了。”

我说:“上帝预知一切事物和存在自由意志,这两件事实在是太过互相冲突和矛盾了。因为,如果上帝预见了一切,并且无论如何都不会出错,那么,在他的天意里面他所预见的都必然会发生。所以,如果他从永恒中预知一切,不仅包括人类的行为,而且包括他们心里的计划和欲望,那么自由意志就不存在了;因为,除了不会出错的天意预先察知的事情之外,完全不可能有其他欲望或者行动存在。因为,如果他们能够转入一条不同的路而避开预见,那么对未来可靠的预知就不再存在,更正确的说只有不确定的意见,而我认为这对上帝信仰是不虔诚的。”

“我也不同意某些人的论述,他们相信自己能够解决这个绳结般的问题 (7) 。他们说,与其说一件事情将不会发生,因为天意已经预见它将要发生,不如反过来说,既然某事将要发生,它就不可能对天意隐瞒,于是在某种程度上,必然性就偷偷地转移到了相反的一边去了。因为,他们说:那些被预见的事情的发生不是必然的,相反地,那些将会发生的事情的预见却是必然的;实际上,就好像在说,我们的论证是要去发现,对未来事物的预知 (8) 之所以具有必然性的原因,或者天意预知未来事物之所以具有必然性的原因;也好比是说,我们并不想证明这个观点:无论诸原因的序列是什么样一个状态,即使预知仿佛看起来并没有授予未来事物发生的必然性,总之,被预知将要发生的事物必然要发生。”

“例如,如果有人坐着,那么‘他坐着’这个意见必然是真的;反过来也是,如果关于‘他坐着’的意见是真的,那么他必然坐着。因此,在这两个例子里面都有一个‘必然’:在后一个,他必然坐着;在前一个,意见必然是真的。但是,并不因为‘他坐着’的意见是真的,所以一个人坐着;倒不如说,那个意见是真的,因为有人坐着这个事实在先。所以,尽管两种情况都有一个共同的‘必然’,但是真正事实的原因只能从其中一个而来。”

“在思考天意和未来将要发生的事件,他们显然也是持有这种推理:不管事物之所以被预见到了,原因在于它们是未来将要发生的事件;也不管,如果事件并没有发生,仅仅是因为它们被预见到是如此;可是,要么‘事情必定被上帝预见因为它们将要发生’,要么‘事情发生因为它们被上帝预见’ (9) ,总之,随便哪一个分支都足够摧毁意志的自由。但是,应该说,这个论证是多么的颠倒黑白啊,居然论证永恒预知的原因是时间性事物的‘发生’!认为‘上帝预见未来的事情是因为它们将要发生’,就等于在说‘那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成为了最高天意的原因’,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而后一个分支就更离谱了,就好像在说:当我知道某事是如此,那么该事必然如此,所以,当我知道某事将会是如此,那么该事必然也将如此;所以,一个被预见将要发生的事物,它必然发生,这是不可避免的。最后,如果一个人对某个事物的思考不同于该事物本身,那么这就不仅不是知识,而是一个错误的意见,与知识的真实性相离甚远。所以,如果按这种思路,未来某事的发生是不确定的,或者不是必然的,那么预知它将要发生,又怎么可能呢?正如真知识不混杂谬误,所以当知识把握了某个对象,那么对该对象的知识不可能与这个对象不同。 (10) 知识之所以没有任何的谬误,其真正的原因在于:每一个单独的事物必然是知识把握它所是的那样。 (11) ”

“好吧,上帝怎么预先知道这些不确定的事物将会是什么样子?因为,如果他认为这些事物将不可避免地发生,然而这些事物还是有不会发生的可能性,那么上帝就错了,这么想不仅是对上帝的不虔诚,而且大声说出来就更加的不敬了。但是,如果他看到的这些未来的事物其实就如他们所是,因此他知道这些事物要么发生,要么不发生,那么这种预知无法抓住任何确定的、稳固的东西,它算是一种什么东西呢?它与蒂利希阿斯(tiresias)荒谬的预言比起来又有什么不同呢?——‘我说的任何事情,要么发生,要么不发生。’ (12) 并且,如果它断定‘人类做一些后果不确定的事情’后果是不确定的,那么天意与人类的意见比起来又能好到哪里去?但是,如果万事万物最确定的源泉在他那里,不存在任何不确定的东西,那么他可靠地预知某些事物将会发生,那些事物的发生就是确定的。”

“所以,人类意图或者是行动都没有自由可言,因为天意预见一切,不会出一点差错,将万事万物与一个现实的结果捆绑和约束起来。一旦人们接受了这个看法,显而易见地,人类的一切事务必然随之迎来多么巨大的崩溃啊!因为人类心灵没有自由、自发的行动,因此它们就不应该受到奖赏或者惩罚,因此倡导奖善罚恶就变得徒然了。那么,惩罚奸邪或者奖赏良善,这件我们现在断定是正义的事情将会看起来变得最不正义了,因为他们不是由自己的意志所拉动,而是被或者这个、或者那个的必然性所推动。因此,邪恶和美德也不存在了,而只有一个将所有功过混杂在一起而无法区别的混沌;而且,因为整个万物的秩序都是从天意而来,人类的意图没有任何可能的余地,所以必然导致我们的恶行也要归诸于一切善事物的创造者。——无法想象还有什么比这个结论更加邪恶的!所以,对任何事情心存希望或者祈祷任何事情的转变,都变得没有意义 (13) ;因为当一个不可更改的进程锁住一切,任何人希望或者祈祷转变的事情还有什么盼头可言?所以,人和上帝唯一的沟通渠道,希望和避免灾厄的祈祷,将被消除——如果真的能够以人类适当的谦卑为代价而赢得上帝无价的恩赐作为回报的话——同时那也是唯一的道路,通过它人类得以和上帝对话,并且,就是以这种祈愿方式,人类得以加入那个不可接近的光明,甚至在他们得到所追求的东西之前。一旦承认未来事物的必然性,那么这些东西将被认为是没有力量的,那么我们又怎么能够加入和信守他这个万物的最高法则?因此,随之而来的结果必然会是,就如您不久前所唱的 (14) ,人类被撕成碎片,并且拆散分开,化成点点碎屑,从他们的源头坠落。”

诗 三

什么不和谐的原因,坏了世界的公约?

什么神仙定下了纷争,如此巨大

介于两个真理中间,

以致这两个同样成立的、单独的、分开的事物

纠缠在一起,拒绝如此的并存不悖? (15) 又或者两者中间并无不和,

他们永远互相坚定依恋,

还是说,心灵,被身体不可见的部分所蚀,

依靠它被压制的光明之火,还不能够辨识

世界纤细的诸多锁链?

但是,为何心灵爆发如此巨大的热爱,

去寻找真理隐藏的诸特性呢?

心灵是否知道,自身热切寻求知道的是什么?

谁又会费力学习已经知道的东西呢?

不过,要是心灵不知道,那为何它要盲目寻找?

因为谁会渴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或者说,谁能追求未知的事物,

又或者说,它们怎么能被发现呢?谁能于无知中辨认

他所找到的事物的形式呢?

或者,当心灵察觉到最高的天意,

然后,它立刻知道整体和部分?

现在,心灵为肉体的各部分所遮蔽和隐藏,

它虽未完全忘却自己,

但是它保有了整体,而失去了部分。

所以,无论谁寻求真理,

都不会陷入两分的分类:他既不是全都知道,

也不是对一切全然无知,

而是他保有,记住并且反思整体,

又把从那至高感知过的所有东西再经历一遍,

这样,他可以为保存下来的那些东西,

加上遗忘的其他部分。

文 四

接着,她说:“那是关于天意的陈旧牢骚,当西塞罗为各种预言分类的时候 (16) ,提出来的一个强有力的论证,并且是一个在你心中长久深入思索的问题;但是,迄今为止,它根本还未被你们中的任何一人充分地、周全地、坚定地证明过。造成这个困局的原因是,人类理智的推论还不能达到神圣预知的单纯性;如果谁能够通过任何方式持有了该预知,那么无论什么疑问都将被驱散。我将要试着澄清和解释这个问题,刚好我是第一次考虑这些现在困扰你的事情。我问你,那些试图解决问题的人提出解释,认为预知不是任何未来事件必然性的原因,并且认为意志自由完全不为预知所限制,为什么你会认为这个解释并不奏效呢?而你,除了提出预知的事情不可能不发生这一个事实,你当然也没有提出其他证据来证明未来事物的必然性,对吗?那么,如果就如你刚才确实承认的,预知没有将必然性强加到未来事物的身上,那么,凭什么由意志决定的事情却要被强迫按一个确定的后果终结呢?”

“为了论述方便的缘故,好让你明白推论的结果,就先让我们假设预知不存在。在这种情况下,那些由意志决定的事情不会受到强迫而纳入任何必然性,对吗?”

“一点都不否认。”

“反过来,让我们设想预知存在,但是它却不命令事物服从必然性;我想,那将会保留同样的意志自由,完整而绝对。但是,你将会反驳说,预知,虽然它并不为未来事物指派一个必然性,使其必然发生,然而它是一个事物将必然如此变化的符号。这样的话,即使预知不存在,我们也要承认未来事物的结果是必然的;因为每个符号仅仅指示事物是什么,而不导致它指称的事物的发生。为此,首先必须证明必然性之外无物发生,于是预知可以被看做那个必然性的符号。另外,如果必然性不存在,那么预知也就不能够成为一个不存在的事物的符号。但是,我们都同意,要得出一个由牢靠推理支撑的证明,它就必定不能从符号而来,也不能从外在于主体而演绎的论据而来,必须从相关和必然的原因而来。”

“但是,被预见存在于未来的事物却不会发生,这怎么可能呢?这就好比要我们相信,天意所预知将要发生的事情却不会发生,那还不如认为虽然它们确实发生了,但是出于本性,它们并没有一定要发生的必然性。你可以很容易从下面感受到这个结论:就如许多事物,当它们正在发生的时候,我们看着它们出现在我们眼前,例如车夫在驾驭、旋转他们的马车时所看到的事物,诸如此类。那么,如果上面的结论成立,就没有必然性强迫任何这些事物发生,对吗?”

“肯定如此;因为如果万物都是在强迫之下运动,那么技能的使用将毫无用处。”

“所以,正在发生的事物并没有任何必然性让其如此,同样这些事物,在它们发生之前,都是未来的,没有任何必然性。所以,有一些即将发生的事物,其发生外在于一切必然性,因而是自由的。因为,我认为对于那些现在正在发生的事物,没有人会说‘它们之前不会发生’;所以甚至对于这些被预知的事物,其发生也是自由的。就如,对于现在事物的知识不会给这些正在发生的事物注入必然性一样,对于未来事物的知识也不会给即将发生的事物带来任何东西。但是,你所说的,恰恰是在怀疑对于没有必然结果的事物的知识是否存在。因为这两样东西,预知和不必然的结果,看起来是不能共存的,而且你认为如果事物被预知,那么必然性就是结果,而如果没有必然性,它们就一点都不能被预知,因为知识除了可靠必然的东西外,什么都确定不了。但是,如果结果不必然的事物能够被预见,仿佛它们是确定的一样,那可就真是意见的含混而不是知识的真理了。因为,你相信,不同于事物本身去思考事物就与知识的完整性背道而驰。引起这个错误的原因是,每个人都以为他所知道的事物都是单纯依靠那些事物的力量和本性而被认识。一个完全不同的说法是:每一个被认识的事物都不是根据它自身的力量,而是根据认识者的能力而被领会。 (17) 因为——这个可以通过简单的例子予以说明——同样一个浑圆的物体,视力以一种方式辨认,而触摸则以另外一种方式;前一个感官虽然保持了一段距离,但是依靠物体发出的光,即刻可以窥见全貌,而后一个感官,依靠与圆球连接和结合,沿着它的圆形滑动,通过一小部分接着一小部分地领会它的浑圆。”

“人类本身也是如此,它被感觉,想象,理性和理智以各种方式注视着。感觉检验固定于下层质料的外形 (18) ,想象只领会脱离了质料的外形;而理性超越这两者,并且以一种普遍化的考量检验种类的形式本身,也就是呈现在诸多单独个体里面的东西。但是,理智之眼设置得比这些还要高;超越了围绕整体打转的过程,它以思想纯粹的视力窥见单纯的形式本身。于此,我们要给其以最伟大的尊敬:因为领会的高级力量包含了低级的,而低级无论如何都上升不到高级。因为,感觉不能离开质料而获知事物,想象不能看到普遍的种类的形式,理性不能领会单纯的形式;但是理智 (19) ,因为它是从上往下俯视,依靠怀有 (20) ‘形式’本身,它区分了附属于‘形式’的万物,但也正是因为这种方式,它领会的形式本身不能为其他东西所知觉。因为它知道理性的普遍,想象的外形,还有依靠质料感觉到的东西,而不需要使用理性、想象或者是感觉,而是依靠形式上的、思想的一瞥,也就是说,同时察见上述所有这些东西。理性也是,当它认识某些共性的时候,并没有使用想象或者感觉去领会想象性的和感觉性的方面。因为理性就是那个定义了自身所怀有的普遍理念的东西,例如:人类是一种理性的两足动物。虽然这是一个共性的理念,但同时也没有人会不知道,理性所正在思考的这个共性理念是一个想象性的和感觉性的东西,理性在它合理性的‘怀有’这个动作里面对之进行思考,而不是通过想象或者感觉的手段。想象也是,虽然它看见和构思外形的起点是从感觉而来,但是与感觉无关,它审视所有可感事物依靠的不是一种感觉的手段而是一种想象的手段。所以,你是否明白,在认识事物的时候,上述这些都使用它们自身的能力,而不是使用那些被认识的事物的能力。下面这种说法也就没错:因为每一个‘判断’都是一个下判断的动作,所以每一个认识的方式执行自己的任务必定不是借用其他某些方式的力量,而是使用自身的力量。”

诗 四

柱廊 (21) 给这个世界带来了

好几位非常晦涩陈腐的哲学家,

诸如,他们认为感觉性的图像

来自他们自身之外的物体,

它们被压印在了人类的心灵上,

就像有时候,人类过去习惯于使用飞快移动的铁笔,

在纸张的空白处写字,

而那纸张起先是没有记号的,

后来就加上了压印的字母。

然而,如果心灵,带着它固有的诸多运动的力量,

显露出一片空白,

只是被动地

留下从属于其他物体的印迹,

就像一面镜子只能反射

事物空洞的影像,

那么这个居于人类心灵的,辨识一切普遍概念的力量,

又从何而来?

什么力量感知了单独个体?

什么力量划分了所知万物?

它将如此被划分的万物再次集中,

它让心灵选择以下任一方式,

一时抬头朝向至高之物,

一时低头朝向至低之物,

而后又朝向自身回归,

并且它用真理反驳谬误,它是什么?

这是一个直接原因,

比刚才所说的,那个只是被动接受

质料性事物压印的原因

更加有力。

然而,之前,

搅动与刺激心灵各种力量的,

是活着的身体里面的情感运动,

就如,光芒打到眼睛上,

或者一个叫喊在耳朵里回响。

然后心灵的力量苏醒,

唤起那些它把握在心里的诸形式,

作出类似的运动,

然后将它们运用到从外部接受的印迹,

并且将那些图像与

隐藏于内心的诸形式联结在一起。

文 五

现在假设,在感知物质性事物的时候,从外而来呈现的诸多特质影响了感觉的器官,并且身体的情感运动先于能动心灵的活动,这种情感运动,它唤起了心灵的行动,使其作用于自身,并且激发起预先潜伏休憩于内心的各种形式;并且我假设说,在感知物质性事物的时候,心灵不为那个情感运动打上印迹,而是依靠它自身的力量判断该运动,因为该情感运动是身体的一种特质,那么,在这个判断的动作里面,这些与身体的所有作用完全分离的事物,只是被它们所属的心灵的行动所使动,它们多么地不遵循从外而来呈现的事物啊! (22) 因此,按照这个法则,许多种类的知识属于不同种类的实体。不带任何其他种类知识的,单独的感觉,属于那些活着的、不会动的东西,例如海贝和诸如此类附着于岩石上生长的东西;想象,属于会动的兽类,它们自身显然已经有一些逃跑或者寻找东西的意向了。而理性只属于人类,就如理智只属于神性事物一样。它是那种比其他种类的知识更优越的知识,依靠其本性,它不仅知道自己面对的对象(object),而且也知道其他种类知识的诸主体(subjects)。

如果感觉和想象否认理性,说理性以为自身感知到的普遍性其实什么都不是,那便会怎么样呢?因为,它们会说,感觉和想象的对象不可能是共性的、普遍的;所以,要么理性的判断是真的,并且不存在可感觉的东西,要么,理性的概念是空洞的,因为它们知道感觉和想象的对象是杂多的,而理性她把感觉性和个体性的事物当做某种普遍性去思考了。再有,如果理性回答说,她自己确实在它们的普遍性之下看到了感觉和想象双方的对象,而它们却不能高升到普遍性的知识,因为它们的知识不能超越物质性的形状,并且我们必须给予更加牢靠和完美的判断以信任,这些判断关涉到事物的知识:在这样子的论述里面,因为我们自身拥有理性的力量,也拥有想象和感觉的力量,那么我们不是应该恰当地支持理性的主张吗?类似地,人类的理性也会认为神圣理智看不到未来的事物,除非神圣理智所用的方法与理性自身认识未来事物的方法一样。你就是这么争论的:如果任何事物的发生看起来不具有确定性和必然性,那么确定地预知那些事物是否将要发生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对于这些事物来说,不存在预知,而且如果我们认为对这些事物有预知,那么除了必然性规定的事物之外,任何其他事物都不会发生。就像我们分享了理性,所以我们能够拥有属于神圣思想的判断那样,既然我们已经判断形象和感觉应该为理性让路,那么我们应该认为人类理性服从于神圣思想是公正的。因此,让我们被抬升到最高理智的高度吧,如果我们做得到的话;因为在那里,理性将会看到她依靠自身不能看到的事物,那就是,以什么样的方式,甚至那些没有确定性的事物的发生都被一种确定明白的知识所预见到了,并且那可不是一种意见,而是没有边界限制的,单纯的最高知识。

诗 五

横贯诸大陆,该有多少种生物形体啊!

有的身体修长,扫掠尘土,

画出绵延沟壑,依靠肚腹之力而行;

还有一些,有着轻盈摆动的双翼,拍打清风,

漂浮在或远或近的天空,飞翔得如此平稳;

另外一些喜欢把自己的足迹压印在大地,用它们的步伐

越过绿色田野,穿行丛林之下。

所有这些,虽然你看他们在各种各样的形体上有差异,

但是,它们下翻的脸面让他们的诸多感觉变得沉重而迟钝。

只有人类能够举起他们高贵的头颅,

用笔直的身体灵巧站立,如此地俯瞰大地。

除非你因为自己世俗化而愚蠢地出错,这个形体在诉说:

用上抬的脸焦渴地搜寻天空,猛然昂首的你,

也应该支撑心灵在上,以免它负重而降,

心灵坠落得比上升的肉体还要低。

文 六

“就如不久前所示,每一个被认识的事物都不是根据它自身的本性,而是根据认识者的本性而被领会,现在,只要允许,就让我们检验一下,神圣实体的本性是什么,以便我们能够辨认出他所拥有的是什么种类的知识。既然‘上帝是永恒的’,这是所有遵照理性生活的人作出的共同判断。那么,让我们考虑一下,什么是‘永恒’;因为,这将让我们清楚神圣本性和神圣知识。永恒,就是对无限生命的整个的、同时的和完美的占有,把它与时间性的事物作对比,将让人更加容易理解。因为,在时间里生活的任何事物,在‘现在’中行进,从‘过去’而来,往‘未来’而去 (23) ,并且,平等地,在时间中产生的东西,没有一个能够拥抱它生命的整个时空(space) (24) ,‘明天’它当然还未抓住,而‘昨天’它已经失去。在这种一天又一天的生命中,你只不过是在移动变化、转瞬即逝的瞬间里面生活。时间就如亚里士多德对于这个世界的思考那样,它不曾开始,也不会停止,所以,无论什么事物在时间的境遇里面延续,即使它的生命被拉长到与无限的时间一样,我们也还不能正确地认为它是永恒的。因为,它没有能够同时地领会和拥抱它生命的全部时空,虽然它是无限的,但是它还未拥有未来,不再拥有过去。因此,无论什么事物,只要它立即领会和拥有了全部的完满、没有界限的生命,并且它不缺少任何未来的东西,也不遗漏任何过去的东西,那么,它就能被正确地认为是永恒的,并且,它必然一直都向其自身呈现,在‘现在’中拥有自身,把无限的流动的时间都当做‘现在’一样。”

“所以,当有些人听说柏拉图认为这个世界在时间上既没有一个开始也没有一个终结,他们就以为这个被造的世界与创造者同为永恒,他们是不对的。因为,它只是一件贯穿没有边界的生命而被拉伸的东西,是柏拉图加于这个世界的属性,但是它不同于同时拥抱无边生命全部的‘现在’,而那很明显是神圣思想的特性。上帝并不是因为某段时间上的差距,所以看起来要比受造物更古老,其实是他自身本性的单纯性使然。这个不动生命的‘现在’本性,正是时间性事物的无限运动所模仿的对象;该运动由于不能完全地重现和等同于‘现在’本性,所以它从‘不动’堕落到‘动’;因为它不能同时拥有整个完满的生命,所以依靠把自己与某种转瞬即逝的‘现在’绑定在一起,在某种程度上它看起来仿效了它无法完全表达的东西,从这个角度看来,它可以说是永不停止变化;它从那个单纯的现在性萎缩成无限量的‘未来’,‘过去’,和一个穿着‘永久现在’仿制外衣的‘现在’;以这种方式,这个‘现在’本性给与它触到的任何东西它们所模仿的外貌。但是,它既然不能够成为永远,它就捉住了时间并随其无限旅行 (25) ,虽然它不能依靠永久存在而拥有生命的完满,但是以这种方式,它仿佛依靠维持这种生命而得以延续。所以,如果我们希望给事物起适合它们的名字,那么遵循柏拉图,我们应该说上帝确是永恒的(eternal),但世界是永久的(perpetual)。 (26) ”

“因为每一个判断,根据判断自身的本性,都领会了那些附属于判断的东西,而上帝有一个始终永恒和‘现在’的本性,所以他的知识超越所有时间的运动,在他单纯的‘现在’中是永久不变的,并且在拥有全部未来和过去无限时空的同时,在他知识的一个单纯动作中,他思考所有这些时空,仿佛它们目前正在进行一样。所以,如果你想要思考他赖以洞悉万物的预知,你就会更加正确地断定,他的预知不是关于未来的,而是关于永远不会过去的当下。所以,人们不叫它先见(英文prevision,拉丁文praevidentia),也就是‘预先看见’,而是叫它天意(英文providence,拉丁文providentia) (27) ,也就是‘向前展望’,因为它远离至低的万物,它向前展望,就像从世界之巅俯瞰万物。那么,既然人不因为看到某些东西而使其成为必然,为什么你要求那些被上帝视野之光所扫视的万事万物成为必然呢?总之,你看见它们这个动作,并不给予这些你现在看到的事物任何的必然性,难道不是吗?”

“我一点都不能否认。”

“如果神性的‘现在’和人类的‘现在’合适作对比的话,那么,就如你在转瞬即逝的‘现在’中看到了某些东西,他在永恒的‘现在’中感知到万事万物。所以,这个神性的预知并不代替万物的本性,而是看着它们在‘现在’呈现给他的,例如呈现出它们在未来某个点会变成的样子。他也不是弄乱了判断事物的方法,而是用他思想的一瞥,分辨出了那些必然地变化的事物,和那些不必然地变化的事物,就像当你在同一个时间看到了一个人正在地面上散步,而太阳正在天上冉冉上升,虽然两样东西是同时被看到,但是你分辨了它们,并且断定前一个是自动自发的,而第二个是必然如此的。所以,俯视万物的神性感知完全不干扰任何对他来说实际上是‘现在’的事物的特质,而是干预在时间的限定条件下所说的‘未来’。这也就是说,假如某个事情缺乏任何发生的必然性,而上帝也知道它的发生没有必然性,但是,只要上帝知道这件事情即将要发生,这个‘知道’就不是一个意见,而是一个基于真理的知识。如果在这一点上你想要说,上帝所看到的将会出现,不能不出现,并且你要说不能不出现的事物它的发生正是从必然性而来,你要这样子用‘必然性’这个词来束缚我的话,我会承认这确实是一个出自最稳固真理的难题,而且除了神学家之外,简直没有任何人能够应付了。因为,我不得不回答说,同样一个未来事件,当它与神性知识关联起来,它就是必然的,但是,当它在它自身的本性里面被思考的时候,它看起来是完全、绝对自由的。因为,事实上存在两种必然性,第一种是单纯无条件的,例如‘人皆有死’是必然的;另一种是有条件的,譬如说,如果你知道‘某人在散步’,那么他在散步就是必然的。人所知道的任何事物,都不可能与它被人知道的不同 (28) ,但是这个有条件的必然性所带来的东西,绝对不可能与另一种单纯无条件的一样。因为这种必然性不是由事物的固有本性引起,而是由条件的叠加引起;虽然在某人正在散步的那个时间点上,他必然在走动,但是没有必然性强迫一个依自己意志散步的人走动。那么,以同样的方式,如果天意把任何一个事物看做现在的,那么该事物就必然发生,即使依其本性它并不拥有必然性。但是,上帝把那些因为意志自由而发生的未来事件看做现在的;所以,它们与神性的感知相关联,通过神性知识这个条件而成为必然,但是在它们自身看来,并没有丧失它们本性的绝对自由。所以,所有那些上帝预知将要发生的事物,无疑都会发生,但是它们中有些是出于自由意志而进行的,虽然它们确实要发生,但是在发生的时候它们并没有丧失它们固有的本性,因为根据那个本性,在它们发生之前,它们也有不发生的可能性。既然是出于神性知识这个条件,而神性知识从所有方面看来都会被证明与必然性一样,那么,它们不是必然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当然,就像我刚才摆在你面前的那两件事情一样,上升的太阳和散步的人:当这些事情发生了,它们不可能不发生;但是前者,甚至在它发生之前,它就已经注定要发生,然而对于另一个来说却不尽然。所以,上帝当做现在而占有的那些事物,毫无疑问地将会发生,但是它们中的一种是事物必然性的结果,另一种是做它们的人的力量的结果。因此,我们这么说并没有错,如果联系到神性知识,这些事物就是必然的,如果是在它们自身看来,就是摆脱了必然性的束缚而是自由的,就如每一个向感觉开放的事物,如果你将其关联到理性,就是共性的、普遍的,如果你从它们自身来看,就是一个个的个体。但是,如果你想说,如果改变我的意图依靠的是我的力量,那么我会使得天意失效,因为天意所预知的,我可能会将其改变。我不得不回答你说,你确实可以变换你的意图,但是因为天意的真理在它的‘现在’中看到了你能这么做,你是否会这么做,还有你会往哪个方向改变,所以,即使出于你本身的自由意志,你往不同的行动路线转变了,你也不能避免天意的预知,就如在一个当下的眼睛前面你不能逃出它的视野。那么你还要说什么吗?会否因为我的计划而改变了神性知识,所以当我想要一会儿做这,一会做那的时候,神性知识也从这种变到那种?完全不会。因为神性感知超过每一个未来事件而跑在前头,回过头来,回忆起对于现在的自身的知识,而它没有变换;就如你建议的,一会儿预知这个,一会儿预知那个,但是它仍然保持自身,它在一瞥中预料和包含了你的所有改变。而上帝拥有这个理解‘现在’的瞬间,还有万物的景象,都不是从未来事件的流溢而来,而是从他自身的单纯性而来。以这种方式,你不久前提议的问题也得到解决:要是说我们的未来行动为上帝的知识提供了原因,那是不对的。因为他的知识的本性就如我们已经描述的那样,在一个‘现在的’认识动作里面它就包含了万事万物,为每一件事物建立起了一个标准,而不亏欠以后发生的时间任何东西。即使这些事物是如此,但是凡人的自由意志仍然得到保留,未受干扰,对于人们意志的赏罚律法也不会不公正地失去必然性。仍然有一个在高处预知万物的观察者——上帝,在他眼里始终是‘现在’的‘永恒’,与我们行动的未来特质两者并行运作,将奖赏赐予善人,而把惩罚赐予恶人。我们对于上帝的希望、祷告并没有落空,当它们是正确的时候,就不可能无效。远离邪恶,培养美德,向正当合理的希望高举你的心灵,向天堂奉献虔诚的祈祷。上帝郑重地赋予了你一个伟大的约束 (29) ,而且你正在一个照见万事万物的法官眼前行事,如果你不想欺骗自己的话,行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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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即这个观念不适用于第一者(本原)。

(2) 见亚里士多德的《物理学》(physics ),ii.4—5。

(3) 亚克梅尼斯(achaemenes)是波斯王居鲁士(cyrus)的祖父。而形容词“亚克梅尼斯的”(achaemenius)被贺拉斯(horace)和奥维德(ovid)单纯用来表示“波斯的”(persian)。对于底格里斯河(tigris)和幼发拉底河(euphrates)起源于同一个源头这个说法(希罗多德和斯特拉波(strabo)and普林尼(pliny)都知道这是错误的)参考伊西多尔(isidore)etym. xii.xxi.10:sallustius autem,auctor certissimus,asserit tigrim et euphraten uno fonte manure in armenia 。

(4) 帕提亚人撤退时的“回马箭”让敌人措手不及,甚至有“帕提亚人的箭(parthian arrow)”这样的俗语,用来表示“临走时的尖刻话”。例子说明,在追击者看来好像偶然中箭,但实际上是有诸多原因的,不是偶然的。

(5) “will”作为动词有“意欲,想要做某事”的意思。词组“free will”通常翻译为“自由意志”。

(6) 伊利亚特.iii.277 et alibi 。

(7) 此处指“戈尔迪安的绳结(gordian knot)”,传说为佛里吉亚王国一个难解的绳结,神谕说,如果谁能解开,即可成为亚洲之王,随后为亚历山大大帝一剑斩断。作者在此比喻有些人把这个难解的问题一刀两断,进行非此即彼的论证。

(8) 预知,foreknowledge,在这里作名词解释,表示“对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的知识”。

(9) 争论在于“上帝确实预见一切,所以……”

(10) 可以意译为“对某物的真知识不可能与该物不同”。

(11) 可以意译为“每一个单独的事物必然与知识对它的把握完全一样”。

(12) hor.sat. ii.5.59;参考.cic.n.d. i.70。

(13) 据推测,波埃修斯在这里使用“祈祷”(deprecari)的通常含义,即“祈祷不要发生”(to pray against),而不是简单的“祈祷”(to pray)或者“祈祷得到什么”(to pray for),而当他使用“祈求”(optanda)的时候,他的意思是:被欲求的东西,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14) 参考第四卷诗六。

(15) 并存不悖,yoked,“yoke”是套在一起干活的一对牲口脖子上的轭;这里用它的动词形式,形容把两个论证紧密约束起来,平行而不矛盾。

(16) 参考de divin .ii.8 ff。

(17) 这个原则,随后还会被再次表述,被发现事实上是出自——虽然不是以这种表述方式——阿莫尼乌(ammonius)对亚里士多德的《解释篇》(de interpretatione )所作的注释(参考comm.arist.graeca ,iv.5,12ff.,在那里,阿莫尼乌声称他遵循了杨布里科(iamblichus)的说法),波埃修斯本书的这个章节大部分应该归功于该注释。

(18) 质料,matter,此处为了与形式相对,翻译成“质料”;如果是与思想相对,则翻译为“物质”。

(19) 指上帝的理智,参考第四卷文六的注释。

(20) 怀有,conceive,原义是“把……拿来放在一起”,有“构思,考虑,设想”的意思。这里翻译为“怀有”,表示思想、精神、感官等“接受到了”、“心中怀有了”等。

(21) 柱廊(porch)指斯多亚哲学学派(stoa poikilê )或者雅典的画廊(painted porch),斯多亚哲学学派的创始人芝诺(zeno)将之作为演讲大厅使用。

(22) 本段大意:身体接受刺激,产生情感运动,而后唤醒心灵的力量,心灵用自己早已有之的形式对这些情感运动作出判断,所以心灵并不是被质料的事物从外而内打上印记。心灵作出判断的时候,形式是潜藏在心灵里面的,它们受到心灵的驱使而运动,所以心灵里面的形式与外界质料的事物无关。

(23) 加上引号的“现在、过去、未来”表示该词是抽象名词,下文同。

(24) 英语“space”,拉丁语“spatium”,一般指与时间相对的“空间”,但这里指的是生命的全部范围、广度,所有时刻加总起来的那个整体。举个不恰当的例子,生命就好比由一格一格组成的连续的电影胶卷,时间中延续的事物只能一格一格前进,而永恒则是一瞬间拥有整体。

(25) 这句话直译为,“它抓住了时间的无限‘旅行’”,旅行这个动作由时间发出。

(26) 表示时间上无限继续,持续不断,不同于“永恒”。

(27) 拉丁文的前缀“prae”,表示时间上在先,而前缀“pro”,则主要表示方向上向前(forward)的意思。两个词共同词根“videntia”是“看”的意思。

(28) 关于知识与它认识的对象,参考本卷文三。

(29) 英语“necessity”,拉丁语“necessitas”,一般翻译为“必然性”,它也包含“义务”,“约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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