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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出 闻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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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阵子〗(生装病容,净扶上)怪杀真人变假,顿教假病成真。火枣交梨将入口,禁齿箝牙未许吞,恩仇太不均!

(净)相公,药煎好了,待我去取来。你坐稳了身子,不要倒在一边去。(暂下)

(生)小生为着乔小姐的姻缘,用了殷四娘的计策,假装病态,伪作愁容。这分明是个苦肉计,全要拚得真死,方才弄得假病出来。好容易做到如今,不露一些破绽。闻得两边的说话都已讲明,这桩亲事,可以刻期而定了。当不得这个奸巧妇人,故意作难,不肯替你完事。他口虽不说,我心自了然,分明是谢礼不清的原故。我自从装病以来,终日熬饥忍饿,受苦担灾,险些为场假相思,害了一条真性命。若要等他账目收完,只怕有了佳期,又做不成好事。这个苦肉计,竟白白替他做了。如今若要不做病容,只怕婚姻之事又有中变;若是只管做去,又没有个了期,教人怎么样处?

〖倾杯玉芙蓉〗

〖倾杯序〗假病看看渐入真,却便似疟鬼来帮衬。饿得头悬,熬得肠枯,曲得腰酸,卧得神昏!

〖玉芙蓉〗蝉轰两耳传家信,花发双眸助彩纹。多因是佳期近,备仙醪合卺;因此上要涤枯肠,好将雅量伴新人。

(净持药上)无时离药灶,终日煮参苓。但愿沉疴起,教人脱难星。——药好了,请相公吃下去。

(生)我且问你,那两位大娘,往常跟定了我,一步也不离,今日为甚么原故,忽然走了开去,再不见他进来?

(净)他们两个都在那边做衣服,限定今日要完,故此不得来伴你。

(生)甚么衣服,这样紧要?莫非是我送终的么?

(净)送新人的彩服,不是寿衣。

(生)新人是富家之女,怕没有衣服穿,要他做些甚么?

(净)你不知道,昨日有人来说,乔家小姐亲手做了两件汗衫,到相见的时节,送与二位大娘,做出手货的。故此二位大娘也要亲做两件,好取出来回答他,故此急急的赶。

(生惊喜介)怎么,他们三个竟这等相爱起来?未曾见面,尚且如此,到了我见犹怜的时节,那种绸缪的意思一发拿得稳了。既然如此,我这一碗苦水,还吃他做甚么?从今不害相思病,倒去参苓绝祸胎。(倾药介)

(净)呀!好好一碗药,怎么倒去了?二位大娘快来。

〖前腔〗(二旦同上)女鹊房中噪语频,报道蛇弓褪。(见生惊介)呀!为甚的忽展他伛偻,顿散膨脝,改宋为潘,变约成贲。怕的是残灯忽耀光才泯,倒不如子夜将阑月转昏。还须慎,慎兴居太勤;切莫要强支持,硬开双眼盼新婚。

——相公,为甚么沉疴着体,无故霍然?其中必有缘故,快些讲来。

(生)不知甚么缘故,忽然强健起来,连我也不明白。

(外、末、小生,扮报人敲锣急上)报,报,报!吕相公在那里?

(生)叫梅香,出去看来、说报甚么事的?这等啰唣。

(净出问介)

(众)报吕相公高中。快些请他出来。

(净回介)

(生)我说为甚么缘故,这般好得快,原来合着古语一句,叫做人逢喜事精神爽。

(出见众介)你们是报捷的么,中在第几甲?快讲来!

〖不是路〗(众)甲第超群,三等传胪此占尊。(生)这等说是鼎甲了。中在第几名?(众)名犹峻,一枝首折上林春!(生)这等说,又是第一名了。快取报帖来看!(众出报帖介)快写赏单。(生)要我多少?(众)价休论,从轻只写三千两,论重无非二百斤。(生写付介)既然如此,就要进京去了。(众)新奉特旨,因你家在南京,先着南京礼部安排御酒一筵,赐你游街三日,待进京的时节,再宴琼林。荣华闰,南宫北阙都游尽。他人没分,他人没分!

(生)往常并无此例,为甚么原故,忽然有此特典?

(众)有句奇话对你讲,大总裁阅卷,原把你取在首名。只因词采过艳,说你是个风流佻挞之人,将来改做二甲。及至进呈的时节,竟有神道显灵,依旧把你的卷子叠在上面,又添上两行批语,定要改做状元。皇上不解,就传试官去问,及至试官走到,那两行批语又不见了。方才知道是天意使然,无非积德所致,就把你定了状元,故此于常礼之外,又有这番特典。

(生惊介)这等,那两行批语,你们可知道么?

(众)知道。

(生)这等,烦你念来。

(众)“有诲淫之貌,无纵欲之心;虽涉风流,未伤名教。请移次甲,仍置巍科。”

(生)原来如此。你们在前厅少坐,就有赏劳送出来。

(众应下)

(生进介)竟有这般奇事!方才的话,你们听见了么?

(二旦)听见了。

(生)这等看起来,报应之事,如此彰明;情欲之关,这等利害。亏得我于妻妾之外,不曾玷污他人,若有一念之差,却怎么了?

(二旦)正有洞房花烛,又遇金榜题名。两桩好事都要一齐做了。

(生)下官要去游街,三位夫人都请先归新宅,待我一到,大家拜谢神明,又做好事便了。

(二旦)也说得是。

(众扮各役鼓吹,送冠带上)吏、礼二部,差人送冠带上门,请状元老爷游街赴宴。

(生)下官要去了,二位夫人请便。

(二旦带净下,生换冠带,率众行介)

〖朱奴儿犯〗(合)既亏得朱衣首肯,又亏得帝降殊恩。拔取鸿才越等伦,常格外别下丝纶。昼锦在乡邻,南花看遍,才游北苑春。若把龙光觐,定推南国有佳人!

〖余文〗淫邪有报今方信,妻妾外莫生别衅。做一部不道学的传奇劝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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